皇帝一则也有意这么做,二则不忍拒绝淮王,缓缓点头,“准。”
刑氏父子的案件被交给了宁茂审理。
酒楼发现了唐大爷的尸体,酒楼伙计证明唐大爷是和刑二郎、郁氏在一起喝过酒的,刑二郎、郁氏走后,唐大爷的雅间便没人再进去过。这下子刑二郎、郁氏可倒霉了,宁茂动大刑,刑二郎、郁氏熬不过,只得承认杀了唐大爷。这对夫妇被判秋后处决。
刑玉书鼓动无赖一起到安远侯府门前闹事,对三公主无礼,诽谤忠义伯,影响两国邦交,事态严重,宁茂判刑玉书及妻子儿女流放三千里,刑玉书有生之年,不得返乡。
也就是说,只要刑玉书还活着,他就要留在流放地,就算遇到朝廷大赦,他也回不去家乡了。
刑玉书临动身之前,不知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大事,让人给江峻节捎了个口信,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别无所求,只想见江峻节最后一面。
江峻节没去。
他的生母郁愤身亡,奶娘绝望自尽,江老太爷把他当亲儿子似的养了十八年。如果他去看刑玉书,和刑玉书见所谓的最后一面,他对不起他的亲娘,更对不起他的奶娘。
他只有江老太爷一位父亲。
刑玉书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江峻节,满怀失望的上了路。
刑玉书的认子闹剧,到此落下了帷幕。
095
苏馥经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 病倒了。
苏夫人带着她妹妹阿馝来看望她,苏馥脸黄黄的,勉强笑着安慰母亲, “娘,我没事, 只是感染风寒而已,歇几天就好了。”
“脸都瘦了。”苏夫人摸摸她的脸颊,一脸心疼。
阿馝眼睛滴溜溜转,“姐姐,你快点儿好起来, 带我看戏去。昨儿看戏我遇着那个阿若了,她姐姐带着她去的,坐最好的包间,谁见了她们都让路,可神气了。”
苏馥本来脸色就不好, 阿馝这么一说,她更是面如金纸。
苏夫人忙拉拉阿馝,“别说了。阿馝,咱们先回去,让你姐姐好好休息。”
阿馝边走边回头, “姐姐,你快点儿好啊。”
苏馥拉过被子将头脸一起蒙住了,泪落如雨。
江蕙现在拥有的这些本来是她的,本来应该是她的…
苏相至晚方回, 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来看苏馥,苏馥眼睛红肿,哀求的看着苏相,“爹爹,您想法子对付江蕙,毁掉江蕙,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
苏相既心疼爱女,又痛恨她不争气,脸沉了下来,“你若是如此容易被击倒,被打败,你就是嫁给淮王又有什么用!想和淮王并肩站在一起,你就要有王妃的气量和风度!”
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苏馥清醒不少,“是,爹爹。”
苏相见她这样,语气温和了些,“阿馥,前两次的事幸亏及早灭口,所以才没有查到咱们身上。现在咱们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什么也不能做。”
“什么也不能做么?”苏馥脸色苍白,“咱们自己不出面就行了,却可以暗中蹿掇别人出手。譬如永城王那只蠢猪。”
“那只蠢猪不用蹿掇。”苏相道:“他已经偷偷到了郊外,暗中谋划,蠢蠢欲动了。”
“真的么?”苏馥脸上焕发出新的光彩。
苏相看在眼里,心中叹息,柔声道:“永城王耐不住,近期便会有行动的。你放心。”低头到苏馥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馥脸上有了笑模样。
她本来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听了苏相的话,却乖乖的喝了药,还喝了一小碗青菜粥,苏相老怀大慰。
苏馥高兴了没两天,永城王偷偷到了京郊的消息不知怎地传到宫里了。皇帝把永城王召进宫严词申责,永城王痛哭流涕顿首认罪,如果不是庄太后及时赶到,永城王这爵位都保不住了。
永城王从宫里出来之后,夹着尾巴做人,轻易不敢出府,更别提为非作歹,更别提和安远侯府作对了。
苏馥险些没气死。
“女儿,你如果真气死了,你也就全完了。淮王根本不记得你,明后他就会欢天喜地的迎娶江蕙过门,以后双宿双栖,白头到老。你若活着,你便还有希望。”苏相正色警告苏馥。
苏馥挺直身子,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不死,我说什么也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把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抢回来!”
苏相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年秋天,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皇帝心情大好,带了不少亲信大臣至郊外狩猎。
这种活动庄太后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永城王这阵子在府里呆着不大敢出门,憋闷得很了,竭力蹿掇庄太后一起去散散心。庄太后心疼孙子,况且出城逛逛也没什么坏处,便答应了。
庄太后既然要去,杭皇后当然也随行,因着庄太后年老,怕路上有个什么万一,杭皇后便建议请冯兰一起去。小孩子没有不爱凑热闹的,阿若听说到郊外打猎便眉花眼笑了,“爹和娘都去啊?姐姐也去?那我也要去,苗苗和蓉蓉也要去!”
江苗和江蓉也兴奋得很,各自催着家里给制了小弓小箭,到时候她们也要跟着打猎。
“苗苗,蓉蓉,阿若,你们仨拿着弓箭,打算射什么啊?”江峻朗瞧着三个小姑娘觉得很可笑,故意逗弄她们。
江苗兴滴滴的,“看见什么便射什么!”
江蓉不大确定,“射小兔子?大兔子我可能射不中。”
阿若一脸嫌弃,“当然是老鼠。”
她最讨厌的就是老鼠了。
江峻朗哈哈大笑。
小姑娘们真可爱啊。
大家也都笑,江蕙带着三个小妹妹一起上了车。
阿若、江苗、江蓉都爱跟着姐姐。
江蕙带着三个小妹妹上车不久,外面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阿若一乐,拉开能活动的车窗,笑咪咪的看着外面,“小火哥哥,我替你传话也行,传信也行,每回的报酬是一颗糖。”
江蓉的小脑袋凑过来了,冲淮王笑的殷勤,“表哥,我帮你传话,不要钱,也不要糖。”
江苗也喜欢淮王表哥,开心的道:“表哥,我也不要钱,不要糖。”
“苗苗,蓉蓉,你俩扰乱市场行情。”阿若不满意了。
“啥叫市场行情呀?”江苗和江蓉听不懂。
阿若是听母亲和姐姐说过的,但她自己可说不好,回头向江蕙求助,“姐姐。”江蕙脸红红的,柔声告诉妹妹们,“譬如说咱们到街市去逛,有半条街全是卖茶叶的,这就是一个茶叶市场。每两茶叶大概卖多少钱,就是市场行情。这茶叶本来是卖一两银子的,苗苗和蓉蓉说不要钱给人家,那就是扰乱市场行情了。”
“阿若要一颗糖,我俩不要,那就是扰乱市场行情了。”江苗和江蓉都是聪明的小姑娘,很快就懂了。
“扰乱市场行情,嘻嘻。”三个小姑娘都笑得很开心。
江蕙脸红,淮王也不好意思,掏出三颗糖,给小妹妹们一人一颗,“阿若,苗苗,蓉蓉,表哥不用你们传信,也不用你们传话,你们坐回到位置上就行了,好不好?”
“为啥要我们坐回去呀。”江蓉剥开糖,张开小嘴吃着,顺口问。
“我们坐回去了,你就能看着姐姐了,对不对?”江苗想到了这一点。
阿若满意的吃着糖,拉拉江苗和江蓉,“让小火哥哥看吧。他是姐夫。”
“对呀,表哥是姐夫,姐夫能看姐姐。”江苗和江蓉通情达理的点点头。
三个小姑娘把车窗让开了,把江蕙往车窗前推,“姐姐,姐夫在外面。”
江蕙和淮王都是满脸通红。
江蕙嗔怪的看着淮王,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分明是在责备他:为什么要这样啊?忍忍不行么?
淮王目光如醉,柔情似水,嘴巴一张一合,并没发出声音,但只看唇形也知道他说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才含情脉脉的看了没多大会儿,宋冯留便催马过来了,“淮王殿下,我是乡下人,从没参加过这种狩猎,不懂的地方太多了,想请教请教你。”
宋冯留马术奇佳,准准的挡在了淮王和江蕙之间。
淮王脸色转为沉静,淡淡的道:“宋兄请讲。”
宋冯留一直戒备淮王,淮王岂能不知。不过,淮王已经是江蕙正大光明的未婚夫了,江蕙只把宋冯留当哥哥,淮王也犯不着对他不客气。
淮王一度打算推荐宋冯留做官,但宋冯留执意不肯,淮王也就算了。
淮王知道,宋冯留是不想欠他的人情。
这个宋冯留,虽然江蕙已经定亲,他却至今不死心。
阿若听到宋冯留的声音,便到了车窗旁甜甜的叫“阿留哥哥”,眼看着江苗和江蓉也要来凑热闹了,淮王不肯让宋冯留也受到他方才的礼遇,道:“宋兄,咱们比赛谁先到。”宋冯留冷笑,“好啊。”两人一夹马肚子,绝尘而去。
“哎,谁输了谁请客呀。”阿若从车窗里探出小脑袋,冲着他们的马屁股热情洋溢的叫道。
“谁输了谁请客。”江苗和江蓉嘻嘻笑。
三个小姑娘天真无邪,银铃般的笑声撒满山路。
江蕙回味着淮王那含笑的的面庞、深情的眼眸,柔情满怀,喜悦的、害羞的笑了。
杜陇陪冯兰坐在另外一辆车上。中午车辆停下来休息,冯兰过来看两个女儿,推开车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江蕙那明丽的面庞、迷离的眼神。冯兰不觉一笑,唉,现在的蕙蕙,完全就是一个处于热恋中的姑娘啊。
“娘。”阿若扑到冯兰怀里。
“娘。”江蕙后知后觉的发现冯兰来了,脸色酡红,也靠到冯兰身上。
冯兰一手揽着一个女儿,亲亲江蕙,亲亲阿若,“车上坐着闷不闷?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江苗和江蓉也探过小脸蛋,“姑姑,亲亲。”
江峻朗、文氏夫妇叫冯兰姐姐,江苗和江蓉对大人之间的事似懂非懂,但父亲的姐姐应该叫姑姑她们是知道的,也没人教,两个小姑娘便叫冯兰姑姑了。
冯兰喜欢这两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挨个亲亲她们,“苗苗乖,蓉蓉乖,咱们下车去活动活动。”
冯兰抱着阿若,江蕙抱着江苗和江蓉,一起下了车。
相隔不远的便是苏家的车了,苏馥缓步过来,和江蕙打了个照面。
江蕙客气的冲她点点头。
苏馥勉强报之以一笑。
两人就要擦身而过,苏馥蓦然炫耀的道:“皇后娘娘很喜欢我,称赞过我很多次。”
江蕙哑然失笑,“恭喜,恭喜。”
苏馥满心不甘,“皇后娘娘喜欢我这样的姑娘。我不藏私,可以教教你如何讨皇后娘娘的欢心。”
苏馥真是不服气。明明淮王妃应该是她,她曾经连淮王妃那个位子就差一步了,为什么江蕙自天而降,轻轻巧巧便把她的王妃之位抢走了?杭皇后不喜欢江蕙,和江蕙直到现在也不亲密,倒是见了她苏馥,那便亲切多了,如慈母一般。
“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江蕙毫不犹豫拒绝了。
苏馥满眼都是悲伤,轻轻的道:“难道你不爱淮王殿下么?你若爱他,为什么不肯学习如何讨他母后的欢心?”
苏馥一阵阵心疼。她这么爱淮王,凡事为淮王着想,江蕙却连讨好杭皇后都不肯,两人对比鲜明啊,为什么淮王选江蕙不选她?
江蕙一阵恶心。
这个苏馥何许人也,江蕙爱不爱自己的未婚夫,愿不愿讨未来婆婆的欢心,与她有何相干?
她管得着么?
江蕙含笑指指前面的一池湖水,“古人有词云‘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苏馥脸先是一白,继而红紫,羞不可抑。
南唐词人冯延巳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之句,元宗尝戏冯延巳曰:“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江蕙这是委婉的告诉苏馥,江蕙要不要讨杭皇后的欢心,苏馥管不着。
苏馥脸色变了几变,瞪了江蕙一眼,低头匆匆走了。
江蕙陪母亲、妹妹等人在下面散了会儿步,用了些茶点,重又上了车。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郊外行宫,住处是早已安排好的,各自入住,都有一番忙碌。
山后一处僻静的河沟旁,永城王装模作样坐在河边钓鱼,一个身披披风头戴风帽的人将一个小笼子放在他身边,“这里面是一只毒蝎子,毒性世所罕见,若有人被它咬了,无药可治,必死无疑。”
永城王握着钓杆的手在发抖,“给我这个做什么?”
那人头脸都蒙得严严实实的,声音略有沙哑,连连冷笑,“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杀你大哥的凶手就在这里,他的妻子女儿就在这里,你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他们不成?”
“不成。皇伯父警告过我,我若轻举妄动,皇伯父就算不杀我,也会将我终身囚禁。”永城王一脸紧张。
不行,他一定不能被关起来,被关起来真是太难受了。他的父王现在被罚面壁思过,不能出府门半步,现在脾气已经暴得人见人怕了。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你当然不能拿刀杀拿剑杀,那也太明显了。但是,如果杜陇一家被毒蝎子咬了,抑或是被虎豹给吃了,那是他们命中该绝,可怪不得你,是不是?”
永城王有些松动了,“这话倒也有理。”
他不动刀不动枪的,杜陇和他的妻子女儿被野兽吃了,被毒物咬了,那只是杜陇冯兰运气不好罢了,怪不得别人。
那人见永城王似乎被说动了,语气转为严厉,“你同父同母的亲大哥被人杀了,仇人就在眼前,你竟然不报仇?你还有一点儿血性么,你配姓李么,配做高祖皇帝的子孙么?”
永城王被这人激得扔下钓杆,咬牙切齿的道:“不给我大哥报仇,我誓不为人!”
那人满意低笑,将小笼子往永城王身边推了推,“收好了。毒性很强,莫让它咬到别人。这里全是贵人,若咬到别人,牵扯得太大,说不定你就暴露了。”
那人将笼子交给永城王,又把一个形状奇特的哨子也交给了它,“用完之后便吹哨收回。这可是个宝贝,莫丢了。对了,这蝎子是吃香草的,你丢几株香草到杜陇冯兰身边,蝎子便会去咬他们了。”
永城王收下了哨子和笼子。
那人见永城王收下东西,立即抽身离去。
永城王一个侍卫疾步赶来,先跪下拜见了,然后膝行几步到了永城王面前,小声的道:“殿下,咱府中狼、虎、狮、豹都有,若全都带来,未免太显眼了,您看…”
永城王呸了一声,“狼管什么用?杜陇一个人就能杀狼,一只狼就别拉来坏事了。老虎和狮子运来还点儿用。”
侍卫嚅嚅,“老虎和狮子太大了,运过来肯定特别招眼儿…豹子还稍微好些…”
永城王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就豹子吧。杜陇功夫不错,但他要护着妻子女儿,还要斗豹子,死路一条。”
侍卫忙答应着下去了。
永城王提起笼子瞅了瞅,盖上布,回他自己的住处去了。
是,皇帝警告过他了,他确实不敢明着对杜陇一家人下手,可这是在山里啊,有人运气不好被毒物咬了,被野兽吃了,这难道也能怪上他?
--
艳阳高照。
狩猎还没正式开始,皇帝把淮王和江蕙一起叫了过来,“小火,蕙蕙,这两个地方你俩挑挑,你俩喜欢哪处,哪处便是淮王府。”
淮王和江蕙答应了,一起看地图。
两人都有些害羞,不过江蕙是尽量离淮王远点儿,淮王却有意无意的想靠近江蕙,越挨越近…
“小火,头向左略偏些。”皇帝善意的提醒。
你的头都要靠到你的小王妃身上了,小火你也好意思。
淮王幽怨的看了皇帝一眼。
好容易有个接近表妹的机会,您这是捣什么乱啊。
江蕙脸颊发烫,低头专心看地图,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无闻。
“放我进去,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陛下!放我进去!”外面响起青年男子惊恐着急的声音。
“什么事?”皇帝沉下脸。
童内侍赶忙出去看了,没一会儿脸白白的回来了,“回陛下,是项城王。项城王说他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要禀报陛下。”
“传。”皇帝沉声道。
项城王从外面衣冠不整的跑进来,一进门便累得趴在了地上,“陛下,我二哥,我二哥…”
“李颖做什么了?”淮王一凛,冲到项城王面前,厉声喝道。
项城王一脸惶恐,“我无意中偷听到的,他要运野兽过来咬死阿若,他要让杜陇尝尝丧女之痛…”
淮王头嗡的一声,弯腰抓住项城王的衣襟,“李颖现在哪里?”
江蕙如被雷击,呆了呆,也抓住项城王的衣襟,“说,李颖在哪儿?”
项城王被他俩抓得快喘不过气来 ,“后山,新杏园,那儿地方大…”
淮王和江蕙同时松开他,同时向外冲,“陛下,我们去救人!”
皇帝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速召安远侯!命安远侯立即带兵去救人!”
项城王满眼是泪,哭着向皇帝爬过去,“皇伯父,我劝过二哥,二哥就是不听,这个消息我也是偶尔听侍卫说起,才知道二哥偷偷运了野兽过来…”
皇帝不理他,大步往外走,“召御林军!所有的御林军随朕一起过来!”
后山新杏园中,永城王带着数十名侍卫,将五花大绑的杜陇、冯兰、阿若围在中间。永城王一脸恶毒笑容,揭开了笼子上的布,“杜陇,冯兰,杜若,你们三个看清楚了,这是世上最毒的毒蝎子,你们进山游玩被毒蝎子咬了,是你们运气不好,哈哈哈。”
杜陇怒斥,“什么进山游玩!分明是你把我们抓过来的!”
阿若小脸通红,“坏蛋,你是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