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秦氏急促的打断了吴氏,两眼放光。
吴氏迷惘,“我说,两家开玩笑要结娃娃亲…”
忽然之间,吴氏福至心灵,知道她亲娘秦氏在激动什么了。
“娘,您的意思是…”吴氏兴奋得直啰嗦。
秦氏大笑,“丫头,咱们的富贵来了!江蕙是曾经定过亲事的,单单这一条,我就有办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078
江蕙这个已经被皇帝下旨聘为淮王妃的人, 如果是从小就定过亲的,但是一直隐瞒不说,那她和淮王的婚事就是骗来的, 就是欺君, 江蕙死定了。
秦氏本是歪炕上的,这时也不歪着了, 坐直了身子,又是锤炕, 又是笑, 又是拍大腿, 激动得她都没形儿了。
吴氏也是亢奋激昂,脸色潮红,咬牙道:“江蕙这丫头要倒霉了!”
吴氏越想, 越觉得她娘秦氏说的话有道理。可不是么?她原来日子过得好好的,自打江蕙回到安远侯府之后,她才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连度日糊口都艰难了。对,江蕙就是她的克星,只要除掉江蕙, 她的好日子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吴氏亢奋过后,又犹豫起来, “娘,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就把侯爷得罪了,再也难以挽回…”
“怕什么。”秦氏哼了一声,“你那个侯爷大伯现在又不照看你们一家子,你还怕得罪他?再说了,你们家老太爷心软,耳朵也软,真出了事大不了求求老太爷,老太爷发了话,你那个侯爷大伯能将你们怎样?都是一家子的兄弟,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吴氏仔细寻思了下,觉得秦氏这话真是历经风霜的老人才能说得出来的,太精辟太简练太入木三分了。真的是这样,反正安远侯现在也不照看江峻博,得罪他又怎么了?将来如果真的闹大了,收不了场,那也没事,反正有江老太爷在呢,江老太爷耳软心活,到时候江峻博一通哭诉,准能让江老太爷心软。江老太爷一心软,就要在安远侯面前保二房,安远侯再厉害也是江老太爷的儿子,还敢忤逆亲爹不成?
进可攻,退可守,可行。
最后吴氏得出了这个结论。
吴氏细细和秦氏商议起来,“娘,这办法好是好,可是这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连和祖父定娃娃亲的那位旧友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氏着急,“怎么会记不得了呢?你再好好想想。”
吴氏眉头都拧起来了,“那年应该是…阿备才出生不久,几个月大,江蕙也才三岁,那位旧友带的是他的小孙子,叫小…小什么来着,我也给忘了…祖父夸那人的小孙子俊秀聪明,那人也夸江蕙天真可爱,说着说着就要定娃娃亲,其实也不像是真的,应该是开玩笑,不过祖父那位旧友真的从身上取下块玉佩送给江蕙了。那玉佩成色极好,晶莹剔透的,上面还雕了只凤凰,栩栩如生,雕工别提多好了,我看了就眼红…”
那么好的东西,应该是阿备的,要不然应该是芬芬的,为什么要给了江蕙?
秦氏精神抖擞,“还有定亲之物呢?这可好了!那块玉佩现在哪里?”
提起这个,吴氏快哭了,“您还说呢,您忘了江家当年摊上的那起子官司么?全家人被打入大牢,差一点儿就押上刑场,人头落地了!家也全被抄了,什么玉佩不玉佩的,哪能留下来?”
“这个,这个,娘给忘了。”秦氏眼光闪烁,吱吱唔唔。
江家当年被牵涉到了废太子谋反案里,吴氏当时怀着身孕就快生了,用了身上最后一点银子买通看守,让人给秦氏送了个信,说愿意和江峻博义绝,求秦氏接她回娘家生孩子。吴氏是秦氏身上掉下来的肉,秦氏也是心疼的,但秦氏家里还有儿子、有孙子,哪愿意惹祸上身?思来想去,也没答应吴氏。
秦氏不觉得她这做法有错。吴氏是她亲生的闺女,但闺女是外姓人,怀的也是外姓人家的孩子,凭什么为了个外人,要连累她的亲儿子亲孙子呢?
后来江峻熙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救了丹阳郡主,丹阳郡主干冒大险向皇帝求情,把江家一家人都救下来了,当然也包括吴氏。吴氏出狱之后也抱怨过,也恨过秦氏,但秦氏几次三番上门赔不是,情真意切,到底是母女之亲,吴氏慢慢的也就回心转意了。
今天吴氏又提起江家那场大祸事,秦氏又不免心虚了。
吴氏却顾不到这个,还在懊悔,“那块玉佩早不知落到哪个兵丁或是贪官手里了,哪里去寻?”
秦氏偷眼瞧瞧吴氏,见吴氏一门心思全在那块玉佩上,暗自庆幸,忙道:“那块玉佩既然已经找不着,就别想了。这抄家的事都是七年前的了,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找不着的了。你再想想,你夫家那祖父回了对方什么?”
对方给了江蕙玉佩,那江家祖父无论如何都会有回礼。哪怕这定娃娃亲就是说着玩的,哪怕这玉佩其实是见面礼,也没有对方给了江蕙、江家祖父却毫无表示的道理。
吴氏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祖父爱搜集古董珍玩,那时他才得了一块罕见的血玉,不过血玉上雕的是只飞狼,并非吉祥之物,所以这血玉也显得不那么珍贵了。祖父把那块雕着飞狼的血玉当作回礼了。”
“血玉,飞狼。”秦氏皱起眉头,“好端端的玉料上雕只狼算怎么回事呢?再说了,狼哪里会飞?”
“所以血玉虽然难得,但那块血玉就不够珍贵啊。”吴氏道。
秦氏摇头叹气,“这是哪个瞎了眼的匠人胡乱糟蹋东西,不得好死,这匠人不得好死。”可惜了好一会儿,秦氏发起愁,“若要伪造这么一块血玉,那可难了。”
“伪造血玉?”吴氏吓了一跳。
秦氏冷冷看着她,“不伪造血玉怎么办?不伪造血玉,怎么置江蕙于死地?”
“那是不是还得找出一个未婚夫来啊?”吴氏不安的问道。
“那就不用你管了。”秦氏一笑。
她这笑容阴森森的,吴氏是她亲生女儿,看了也是胆寒。
“娘,您不让我管了,是背后有人管么?这人到底是谁啊?”吴氏好奇。
秦氏自负的道:“这你就别管了。肯定是个大官儿,不然敢跟你那侯爷大伯叫板?丫头,你回吧,我心里有数了,过一阵子你就能听到好消息。放心,一定有你的好处便是。”
吴氏抱怨,“您老人家倒是告诉我,到底有啥好处啊?”
秦氏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你先拿着这个。以后好处还多着呢。”
吴氏接过来看了,见这是张二十两的银票,大喜,“二十两银子也够我用几个月的了。娘,多谢您。”
秦氏忙“嘘”了一声,示意吴氏低声。吴氏瞧瞧窗外,见她嫂子装着在外面晒衣裳,其实侧着耳朵在偷听呢,知道秦氏是怕事情外泄,后怕的拍了拍胸,“幸亏她没听到。”
秦氏恨的咬牙,“呸,我当年就不该给你哥哥娶了这样不孝的媳妇进门,我病的这些日子…唉,不提了,做老人的若是手里没有银子钱,想要儿子儿媳妇孝顺体贴,那是发春梦呢。”
吴氏挺起胸,“娘,我那两个小子品行好,将来一定孝顺我!”
秦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那两个儿子将来一定孝顺你,也得你先把他们养大了是不是?眼下你先想着怎么养家养孩子吧,手里没钱,日子都过不下去,你还想将来的美事呢?”
吴氏被说的老大没意思,讪讪的道:“我先回了。娘有事再让人去叫我。”匆匆辞了回来。
吴氏的嫂子追了出来,“姑奶奶这是在娘家捞了多少好处才走的?”
吴氏不便和这等市井泼妇计较,含羞忍气,低头走了。
吴氏的嫂子在她身后连连冷笑。
秦氏等吴氏走了之后,一刻也等不得,便叫她儿媳妇进来,命她去请对面的蒋太太。秦氏的儿媳妇满心不愿意,推脱道:“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做呢,下午晌再去吧。”秦氏心中骂了这儿媳妇无数遍,冷冷一笑,慢条斯理拿出块碎银子在手里玩。那儿媳妇眼睛便亮了,“我这就去,这就去。”秦氏满心看不上这种眼皮子浅的贱-人,但她身子骨不好,出门不便,只得把银子抛了过去。
秦氏的儿媳妇屁颠屁颠的请人去了。
没多大会儿,对面的蒋太太就请来了。
蒋太太才搬来这里不久,矮矮胖胖的,脸却挺白净,见了秦氏便堆起一脸笑,“老太太,我来给您请安了。”
声音里满是谄媚,秦氏听着心里就舒坦。
秦氏命她的儿媳妇上了壶茶,请蒋太太在炕上坐了,附耳详谈。
蒋太太听着秦氏的话,又是吃惊,又是欢喜,“这要是上头知道了,必有重赏。老太太,您可立了大功了。”
秦氏大喜,却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唉,立啥大功啊,我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蒋太太闻弦歌知雅意,抿嘴笑了笑,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锭碎银子,“您老人家先拿着花用,等我上去回了话,若是您这些事有用,后头还有重赏,亏待不了您。”
秦氏是苦惯了的人,见了这些银票、碎银子,眉花眼笑。
但秦氏也是不惯相信别人的,才高兴了一会儿,又板起脸,“蒋太太,你可不要把好处半中间给截了啊。”
蒋太太忙道:“我哪敢?老太太您是不知道,我家主子规矩严整着呢,我们做下人的哪敢阳奉阴违,那不是不要命了么。”
秦氏干瘦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蒋太太再三安抚过秦氏,便匆匆忙忙走了。离开了吴家,蒋太太登时喜形于色激动不已,提着裙子就回她自己家去了。回到家便叫过她丈夫蒋老板说了,蒋老板也兴奋得不行,“这回咱们可立功了。”片刻也没停,便出了门。
蒋老板去的是杏花胡同一个不起眼的宅子。到了宅子里,蒋老板便拘束起来了,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的,等他被下人带到一个黑沉沉的屋子里,更是腿脚发软。他依稀看到前面有排珠帘,珠帘后响起少女柔美的声音,蒋老板头脑发蒙,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他不知道珠帘后面的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位他惹不起的人物。
“都探听到什么了?”少女柔声问道。
这声音很温柔,很动听,蒋老板听在耳中却不知为何生出恐惧之意,砰砰砰连磕了几个响头。
“说。”那少女不耐烦了。
蒋老板浑身冒冷汗,忙把蒋太太从秦氏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说,“…小的就探听到这些,片刻没敢担误,便来回禀主人了。”
珠帘后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
蒋老板战战兢兢的跪着,一动也不敢动。
屋里暗沉沉的,蒋老板身上、脸上都出了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过了不知多久,蒋老板跪得腿都没有知觉了,才有一个黑衣仆人推门进来,“主人已走了。你回去吧。主人若有吩咐,会派人传话给你。”
蒋老板不敢违拗,冲着珠帘又磕了几个头,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出了那个不起眼儿的宅子,蒋老板暗暗抹了把冷汗。这里面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明明是十几岁的姑娘家,为什么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害怕了呢?
“胡先生,你怎么看?”蒋老板走后,珠帘后又传出那少女的声音。
“仆有一计,可帮助姑娘达成心愿。”一个中年男人带着笑的、自负的声音。
“先生何以教我?”少女也在笑。
中年男人笑道:“江蕙三岁之时,应该是十二年前,也就是天佑三十年,先帝在位的最后一年。姑娘可差人查了查那一年和安远侯祖父有过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从中挑中一家有少年子弟的出来。这少年子弟相貌不能太差,最好人固执一些,憨直一些,姑娘暗中差人告知定娃娃亲的事,蹿掇那少年人出来闹事便是。”
“相貌不能太差,最好人固执一些,憨直一些…”少女若有所思。
中年男人问道:“咱们要用什么计策,姑娘当然是清楚明白的了。姑娘可知道,要让计策成功,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先生请讲,我洗耳恭听。”少女声音如银铃一般。
中年男人一笑,“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这少年人光明正大、不留痕迹的到了京城贵族面前,至于如何揭穿江蕙,倒是小事了。”
少女如醍醐灌顶,“先生大才,我明白了。”
对啊,最难的一步是如何让这少年站在王公贵族面前,这样事情就公开了,谁也捂不住。否则的话,这少年可能才到顺天府告状就被有能力的人给按下了,根本掀不起波澜,达不到目的。
“你明白什么了?”中年男人有些好笑,“你想到如何让这少年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了么?”
“还没有。”少女有些恼怒,也有些狼狈。
中年男人应该是个聪明人,却根本没有留意到少女的情绪,依旧兴致勃勃,“姑娘,我以前告诉过你的,坏事不要自己做,至少不要自己公开做,要找合适的人来背黑锅。眼下这件事,不是有现成背黑锅的人么?”
“穆王。”少女恍然大悟。
中年男人欣慰的笑了,“就是穆王。姑娘,穆王应该快到京城了,他来了之后,必定要和太后、陛下争闹。姑娘先差人劝下他,让他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挑好的少年郎带至大庭广众,岂不是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脏了手么?”
“多谢先生。”少女深深一个万福,向中年男人道谢。
她觉得中年男人给她出的主意好极了,既可以扳倒江蕙,又不用自己露面,坏人由穆王做,简直完美。
穆王和江蕙的恩怨世人皆知,由穆王出面,没一个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这位姑娘一边派人寻找合适的少年人,一边等着穆王来到京城,等着江蕙的敌人来到京城。但是不知怎么的,穆王竟久久没到。
不应该啊,以穆王的脾气,他应该早就按捺不住了啊。少女很是纳闷。
这位姑娘不知道,穆王确实是很早便离开深州来京城了,可这一路之上不断的遇到骚扰、明里暗里的攻击,直把穆王气得暴跳如雷。
“是谁在给本王使绊子?到底是谁?”穆王怒吼。
穆王的侍卫战战兢兢,摒声敛气。
这些侍卫都快愁死了。他们一个是怕继续遇到袭击,另一个是怕穆王发脾气,还担心没到京穆王就会给气死了,一个一个也是可怜。
从深州到京城的这条路,是穆王这辈子走过的最艰难的道路。直到这年的深秋,天气已渐渐冷了,穆王才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到了京城郊外。
前方官道上出现两个小乞丐。
穆王的侍卫们一个一个如临大敌,都按紧了刀柄。
这也不怪他们,实在是这一路上天天出事,没一天消停的,他们已经草木皆兵了。
这两个小乞丐看见官兵也害怕,扔下随身的小破包撒腿就跑。
这种情况本来是应该追上去的,但穆王的侍卫已经吓破胆,竟放那两个乞丐逃了。
他们扔下的小破包也不敢怠慢,派了个小兵过去仔细查看。小兵不敢违抗上司的命令,苦着脸过去小心翼翼捡起破包,提心吊胆的,唯恐这里面再有什么炸药、毒物之类要命的东西。
所幸这回并没有。
破包里有一封信,小兵拿给了上司。他的上司便是曹千户了,曹千户上回随项城王追击江蕙的时候还不算太倒霉,这回护送穆王进京却是太坎坷了,一脸沧桑,无奈的看了这封信很久,认命的打开了。
唉,要是这回还是个圈套,那就算他命苦吧。
曹千户运气很好,这封信里既没毒-药也没藏别的东西,就是一封信,而且是一封很有用的信。
信里说江蕙幼年之时曾和凌家定了娃娃亲,凌姓少年气愤不已,告状无门,盼着一位大人物能从天而降替他主持公道,还说平遥大长公主的寿辰之日快到了,凌姓少年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众人面前揭穿江蕙,却苦无门路,忧郁成疾。
这封信拿到穆王面前,穆王看过之后大喜,立即命人去查这个凌姓少年。
穆王也不急着进京城了,也不急着见庄太后告状了,等着查探消息的人回来,说真的有这么个人,这个人也真有江蕙祖父给的定亲信物,穆王才仰天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穆王风风火火的进了城,进了宫,先去见庄太后了。和庄太后见了面,穆王抱怨了一通,说皇帝哥哥只疼儿子不疼他,庄太后安慰了他几句,穆王也就不闹了。
见了皇帝,穆王竟然也没折腾。
皇帝暗暗称奇。
庄太后欣喜不已,以为穆王这是长大了,懂事了,不过庄太后的话除了她自己相信,别人是全部不信的。没人以为穆王真的改恶向善了,宽宏大量了,更没人认为穆王从此以后就消停了,不再闹事。
“小火你说说,接下来你叔叔会做什么?”皇帝忙完国事,把淮王叫来了。
“孩儿不知道。”淮王一脸老实相。
皇帝假笑非笑,“小火,你派人气了你叔叔一路,莫以为朕不知道。做侄子的一路伏击亲叔叔,你跟朕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淮王耍赖,“我和叔叔闹着玩的。父皇,叔叔都这么大的人了,气气也就不气了,您说对不对?再说了,我都是小打小闹,叔叔要是连我都应付不了,那不是也太无能了么。”
皇帝道:“就这么急着替你的小王妃出气?小火,为了你的心上人,连叔侄之情也不顾了。”
“不顾叔侄之情的人是叔叔。叔叔才离开深州不久就知道父皇已经下旨了,叔叔知道他要告状的人是我的王妃。他要是顾念叔侄之情,就会中途折返了,不会一意孤行。”淮王振振有辞。
079
“你还有理了。”皇帝伸手敲敲淮王的额头。
“这样您敲着方便点儿。”淮王很谦虚的弯下腰。
皇帝不笑也被他逗笑了, “小火今天很有眼色。小火,朕看着你这样子便知道有事央求,直说吧。”
“是, 父皇。”淮王也就不客气了, 开门见山的道:“孩儿知道叔叔一路之上都吵吵着要到皇祖母面前告状的,但是他在京郊收到一封信, 之后口风便改了,作派也改了。父皇, 孩儿想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皇帝道:“你不是本事很大么, 这点子小事竟然还向朕开口。”
淮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皇帝, “父皇,孩儿本事一点也不大,这件事全靠您了。”
皇帝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胆大妄为,连自己亲叔叔也胆敢戏弄,朕本来是不大乐意管你的。不过,你的目光如此炽热, 真要兜头给你浇盆凉水,朕却是不忍心。”
“那就答应了吧。”淮王蹿掇。
“好,那就答应了。”皇帝笑道。
淮王大喜道谢。
他是皇帝宠爱的孩子, 自然知道皇帝爱听什么话,一通马屁拍得皇帝舒舒服服。非但他一路伏击穆王的事不予追究,还额外答应他查查穆王最近的动态。
淮王陪皇帝说了会儿话,也就告辞了。
快走到殿门口, 淮王回头,“父皇,不年不节的,也没人过寿,送女孩儿礼物用什么名目比较好?”
“你问朕这个,相当于问道于盲。朕从来没有送过女孩儿礼物,怎么知道如何找名目?”皇帝笑道。
“从没送过?”淮王跟他确认。
“从没送过。”皇帝确信。
淮王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皇帝,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女孩儿礼物很可怜、很不幸似的。
“滚。”皇帝没好气的道。
淮王掉头跑了。
“让你滚,没让你跑。”皇帝大喝。
童内侍忙跟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了,满脸陪笑的道:“淮王殿下已跳下台阶,没影了。淮王殿下让奴婢跟您说,他能跑,能跳,就是不能滚。”
“这可恶的孩子。”皇帝不禁微笑。
童内侍见皇帝高兴,趁机又道:“淮王殿下还说,他要回去练功夫了,以后陛下让他滚的时候,他偏偏要飞。”
“朕等着看他飞。”皇帝乐不可支。
童内侍等人见皇帝这么开心,都偷着乐。哎,还是淮王殿下本事大,陛下这些天因为地动、瘟疫等事眉头紧皱,宫女太监人人担惊受怕的,唯恐陛下迁怒降罪。淮王殿下一来就能把陛下逗笑了啊,陛下一笑,大家伙都不用提心吊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