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是温青的字,因他曾解救了三姓镇的百姓,百姓们决定将镇子名字改成玉堂镇,建将军庙也示纪念。
温令娟道:“大伯听说此事了?祖母的意思,带一支人去辽北定居,在那里已置下五千亩良田。太平府玉堂镇离府城不足五里路,听说风景不错,就是冬天冷了些。只是现下只不到二成的族人愿随祖母、父亲迁往那里。祖母此次北迁,是准备把祖父的坟墓也迁那儿去的,祖父临终有言,愿一半尸骨埋身北疆,一半留在祖宅,祖父葬在西山县多年,也该挪挪地方。”
温令宽望向温鹏远,“父亲,令娟所言可是当真?”
温鹏远道:“我是族长,我并没有同意。”
“你不同意,可祖母主意已定,定是要带着我们五房北迁太平府定居,二成族人也会相随而去。”温令娟顿了片刻,“四房的小堂兄接到书信,前些日子带着妻儿回西山县,这次祖母想将他也带去辽北。”
温鹏远道:“你不要胡言乱语,这件事,我没有答应,老夫人就不能把族人带走。”
温令娟摇了摇头,“大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温令姝是真凤命格,你们还真敢想,就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就敢与皇家作对去救人,你们是想助慕容瑾造反呢,还是想帮温令姝做皇后?”
这就是她征战沙场的大伯,到老了,居然干出此等糊涂之事,将全族、全家人的性命置之不顾。
温令娟厉声道:“无论你们是前者还是后者,胆敢对朝廷不利、皇家不敬,我们夫妇都必大义灭亲,不能任你们为所欲为。”
温鹏远险些没被温令娟给气昏,扭头回一边的慕容琳:“德王爷,这也是你的意思?”
“不错,若你们对江山社稷不利,慕容琳必大义灭亲!然,慕容琳曾受温大舅教导数载,今日在此奉劝你们一句,行事莫过。
慕容琳说句实话,对于温家如此袒护温令姝,我很失望。凤歌,可是我的亲妹妹,她善良正直,却落得如此地步,我身为兄长、身为大燕亲王、北军都督,于私于公都该替她讨回公道。
可因要还温大舅的教导之恩,这几年我一直未提,今日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没在昔日温家被百姓、朝臣弹劾时落井下石,就算是报答温大舅的几年教导之恩了。如果温大舅没有旁的事,就请回吧!”(未完待续。)
612 训斥
温鹏远指着温令娟,又指着慕容琳,“好!你们真好!”倏尔转身,出了德王府大门。
温令宽唤声“父亲”紧追了过去,上了车辇,温令宽道:“父亲,德王妃的话还是有道理的。祖母提出分支的事,你怎没说?”
“说什么?你祖母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
“父亲,你有没有觉得祖母此举像在避祸。”
温鹏远沉默不语。
避祸…
是说温老夫人觉察出不妥与异样。
当温老夫人知道他们在京城的事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她曾令温向远写信到京城,要劝温家大房、三房莫与皇家作对,可温鹏远想着:收复北方几省之地,我们父子也立下赫赫战功,我们不要封赏,只求用军功庇护温思远父子与温令姝又怎了?
他所要求的,是皇家和皇帝能给得起的,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怎么就开罪皇家?他可是免于皇帝赏无可赏,更是替皇家分忧。
温令宽道:“父亲,你可曾想过,以凤歌公主在朝堂、民间的善举声名,两相权衡,皇上是想要一个凤歌公主这种对社稷朝堂造福的女子,还是想要一个像父亲这样能征善战的武将?你们二人,谁更是皇上和朝堂更需要的?更不可替代的?”
皇帝说过,他自己就能征善战,而朝堂更有一批新将领崭露头角,秦家有秦通、秦晓耻父子;冷家有冷无忌父子;就连拓跋丑也是征北战场上出来的名将,其智勇谋略也不比温令宽差;还有秦文,虽是侍卫出身,可此人熟读诗书,更通兵法战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他温家,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这是皇帝说的,也是事实。
就如当年温修远以为自己了不得,可他被贬为七品武官发配舟山口后,精心研究水战兵法,结果当今皇上根本就没用上打仗就收伏了水兵。
外头,传来慕容琳的声音:“温大舅!”
温鹏远气恼道:“你不是要与我断绝关系,还来寻我作甚?”
人老了,脾性也大了。
慕容琳道:“我与温大舅在马车里聊聊,前方有个巷子,那里可停车。”
马车驶入了巷子,慕容琳上了马车。
温令宽挑亮马车内的马灯。
慕容琳道:“我代令娟向温大舅、温二堂兄赔不是,令娟虽与凤歌相交不多,却神交已久,是唯一被她引为知己者,她曾感叹:凤歌乃天下奇女子。可见对她是很喜爱的,当她听说凤歌被温令姝害死,她沉默了良久,说温令姝罪当处斩。”
温鹏远大喝一声“那是她堂妹,她怎能说出此等无情之话。”
慕容琳又道:“温大舅,我今日来,不是劝你什么,也不想劝你。我只是与你分析利弊,温大舅可知,当年若不是及时发现红楼案,再拖过两年,又是如何状况?”
“缓两年,慕容梁、慕容刚父子必反,龙军必须成势,便是朝廷也未必能抵抗得住。”
温鹏远还不算糊涂。
慕容琳勾唇笑道:“温大舅说得是,正需缓两年,就非今日之局,那你可知道,慕容梁是如何布军的?”
“西凉二十万人马,北疆深山有十万人马,还有三十万人马的精兵良将。南可攻,退可守,真真是步好奇。”
“不久如此,南方海岛还有数万水军。”
温令宽惊愕不小,“南方海岛还有?”
“南方海岛有数万水军,便是数年前为祸南海一带的海匪。”慕容琳倒吸了一口寒气,“武林之中还有数千江湖能人异士,龙夫人、卧龙山庄。”
温鹏远听得有些迷糊。
温令宽则是兴致满满。
慕容琳继续道:“知道慕容梁父子的谋逆阴谋是如何被一一粉碎化解的吗?”
父子俩都是一脸茫然。
温令宽道:“曾有传言,说朝廷能顺遂收服三十万雄兵,是因为红楼案被牵出来的?”
“在这一连串的大事,有一个关键人物——凤歌公主,是她发现了红楼案的异常,也是她真正破获的红楼案,红楼案牵出了慕容刚父子私训雄兵。
拓跋丑大破太平城、活捉慕容刚,若不是凤歌成功护送大公主、大皇子姐弟四人回行宫,那孩子就会成为军事战局上最大的阻力。
慕容刚被捉关入天牢,是凤歌几入天牢,说服慕容刚交出南海龙隐军,当今皇上没费一兵一卒就将数万水军收为己用,也消了南海一带的海匪之患。
江湖卧龙山庄,其实最早也是凤歌公主发现的,因为她朝廷再次消除了江湖隐患。
温大舅以为,凭凤歌公主帮朝廷收回几十万雄兵,凭她替天下免去一场灾祸,而事成之后,她却云淡风轻地把所有功军让给旁人,这样的奇女子,雍帝爷、太上皇、皇上又有谁不喜欢、敬重。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对朝廷、对社稷立下奇功的女子,却被人阴谋陷害惨死,皇家能不心痛?
你温家战功赫赫,可朝廷与皇家给予你们相应的权势、富贵与尊重,可是凤歌公主呢?皇家所有知晓实情的人,又不在为她报不平。你们还认为‘挟功求报’,求的还是这么不可理喻、不通情理之事,当真是理所当然?如果可以选择,在镇东王与凤歌之间,凭凤歌为大燕所做的一切,皇上会选谁?”
慕容琳揖了揖手,“今日之言绝非夸大其辞,而是我道出真正的事实。皇家信任、器重温家,才给你们立功扬名的机会,若是皇家不想给你们机会,你们就只能碌碌无为。而凤歌却是把到手的机会与立功扬名转赠予她人,从不奢求任何名利,只做世人认为女子该做的事。”
镇东王、凤歌,如果皇帝可以选择,他会选谁?
显然后者,者是皇帝最为敬重与心疼之人。
就是这样一个皇家最优秀的公主,却落到了那样惨死的下场。
而温家,却要保住那做了凶手的女儿。
正兴帝放人,不是正兴帝想宽恕温令姝,根本是温家苦苦哀求,说是哀求,那与要胁又有什么差别。
温令宽问道:“父亲,接下来怎么办?”
温鹏远沉吟,“我温家是绝不能叛逆的,这可是千古骂名。”
“而今之计,唯有舍掉令姝。”
温令姝是如何也保不住了。
这个蠢货,她不是自视聪明,怎会在受刑之时说出她是天命皇后的话,这要传出去整个温家都要获罪。
温鹏远道:“可还有你大哥与宋氏之事…”
宋清尘最早嫁的人可是当今皇帝,若皇帝追着这事不撒手,温家照样难以脱罪。就如温令娟所说,众皇子公主陪读数人,没一个是温家子弟,这是皇家对温家不满,再有这些皇子公主,无论下一任皇帝是谁,他们都会牢记他们姑母凤歌公主被温家人陷害至死,而皇家却不能讨回公道报仇的事。
这对他们来说,不仅是讨公道之事,更是皇家的脸面,皇后愤怒之时说的“挟功求报”就是对他们温家最大的惩罚,这传出去文官笔诛,让温家在朝为官的子弟再难为官。
温令宽望着外头,“让大哥带着宋氏去皇上面前请罪。再这样下去,温家必有灾祸,就如令娟所言,将心比心,若是我温家最优秀的女儿被人害死,我们会甘心,会放过那个凶手?”
温鹏远不能谋逆,也不可助慕容瑾起兵胡闹,他背负不起这个骂名,况且雍和、正兴两代帝王待他们温家不薄。
“明日一早,为父呈递奏疏,请求朝廷允你继承爵位与东军都督一职。我老了,越发糊涂,看问题还不如妇道人家瞧得明白。”
这个妇道人家,温鹏远指的不是母亲温老夫人,而是指温令娟,温令娟而今是真的成熟、长大了,虽看似大大咧咧,面对大事时却格外的清醒。
温令娟自小行事、说话都像男子,而温家对儿女的教养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温令娟从小接受的也是和家中兄弟们一样的教育,一样习武练功,一样读书识字,甚至于一样可以在外行走。
温鹏远道:“我会与皇上说明,前往西山县祖宅处理分支之事。为恐意外,我会同意你祖母分支,也尽量多让一些族人去太平府定居。”
凤歌公主比他预想的要优秀,更重要的是,她不贪功,只做女儿家的事:女学堂、女子作坊,挣了那么多银钱,全都无偿献给了朝廷。
建文臣巷、武官巷,直到现在就连那些孩子都知道,最早提出建官学堂的人是凤歌公主,孩子是未来的希望,他们记住了这一个奇女子,就意味着凤歌公主在民间的呼声很高。
而他们温家,却将这样一个优秀的公主给迫害了。
“父亲…”温令宽有些不忍。
温鹏远摆手,“你不必在说了,明日一早你且去东军都督府,挑选二千兵马前往山东剿匪,我与山东一带的卫军所取得联系,让当地卫军所助我剿匪,他们不出所在地,也不算调兵。”
“明日儿子就去都督府,我把出云带上,如今他也有十三岁,也该学些带兵打仗的本事。”(未完待续。)
613 夺爵
如果不是温家招惹皇家不满,以温出云的才智就该是宫中大皇子的陪读,可而今大皇子的陪读三人,武是忠武候秦家子弟、南军都督拓跋丑之子拓跋鹰,文有宁国候、薛敬亭长孙薛行建;大公主身边的陪读小姐二人,武是拓跋丑之女拓跋蜻蜓,文是崔丞相的嫡幼孙女。再看二皇子、二公主陪读,二公主身边有一个北疆过来的故人,而二皇子身边的三名陪读则个个都是由皇帝选派的,全是当朝重臣家的子弟。
三皇子即要入学了,可三皇子的陪读是由皇后亲自挑选的,以皇后对温家的不满,绝不会挑选温家子弟。
皇子公主们的陪读人选,也是未来朝堂大致格局方向。
温家无人,就意味在未来温家很难手握权势。
弄不好,宋家的今日便是温家的明天。
温家与皇家的矛盾已如此明显,可这几年,温鹏远还浑然不知,以为自己牺牲军功保证温家三房的平安乃是最合适的举动,皇后一句“挟功求报”就像一盆冰水,立时令酒醉的人清醒过来、也回过神来。
温鹏远道:“好好教导出云,千万不能让他重蹈如山的旧路,误在儿女私情上,如山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宋清尘这妖孽,十几年前与温如山纠缠不清,而今还是这样。
以前是利用,而今不过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温如山也注定成为一枚废子。他娶平妻纳妾,将温家的祖训家规置于脑后,再不能回温氏,怕是太平府温氏那支也容他不得。他是温如山的父亲,怎能把温如山分到那支去,着实不成就再分一支,比如再来一支江南温氏。
镇东王府的家业还算大,就分一份家业出来给温修远,让他在江南再成立一支温氏。
温家得化解眼下的劫难。
温令宽道:“父亲回西山县后,先与祖母商议。”
这几年,温鹏远总以“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比以前。”颇有些嫌老夫人“糊涂”的意思,可现下回想,要不是温老夫人执掌温家多年,哪有他们现下的风光,不听温老夫人的话,有了今日的窘境。
温鹏远道:“回到王府,把你二叔夫妇、三叔夫妇都请过来。”
镇东王府,嫡系三房聚在温鹏远夫妇的桂堂议事。
温令姝从昏迷中醒来时,宫中的太医正在给她包扎手腕,双臂疼得撕心裂肺,臀部更是血肉模糊,那些宫人是想把她打死,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等皮肉之苦,痛得大骂,痛得又昏厥了几回。
待她醒来时,娘家母亲派来的婆子正在屋里,一脸心疼,却又万分不得已。
温令姝道:“檀嬷嬷,你告诉我爹,一定要给我报仇!要给我讨回公道…皇后欺人太甚,我…”
檀嬷嬷福了福身,“老奴是奉三太太之令过来给你送些银钱的,三老爷往吏部递了请假条陈,朝廷已经恩准了,明儿一早,三老爷、三太太要回西山县探望老夫人,听说老夫人要还带着五老爷与二几家温氏族人分支迁往太平府。
老夫人这几年一直念叨着老候爷年轻时征战过的地方,也好几次提到了太平府,说是老候爷临终前就念叨要把尸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埋在西山县祖坟,另一部分埋在太平府。
身躯只一个,哪能分开的,老夫人说他在西山县的祖坟也躺了这么些年,就在祖坟建座衣冠冢,尸骨迁往太平府…”
温令姝双腕疼,后背、后臀也疼,只能趴在床上,偏生双臂使不上力,但凡用一分力就疼得她呲牙裂嘴。她想如往常一样,抓起身边的瓷件砸人,可用力一抬,就疼得“哎哟”一声,嘴里啐骂:“爹娘不管我了?我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这就不要我了?”
不是温家不管温令姝,着实是皇家再也容不得温家,皇后怒斥说的“挟功求报”让温家上下诚惶诚恐,早前牺牲军功保温家三房,现下看来,这不是求赏,根本就是给温家埋下了隐患。无论以前有多大的功劳,都有些“恃功而骄”不将皇家放在眼里的嫌疑。
檀嬷嬷轻叹一声,“姑奶奶,不是三老爷不管你,着实是朝廷一句‘挟功求报’,我温家承不住哇?你在温家是尊贵的嫡女,可温家是臣,皇家是君,难道你臣子之女还能贵过皇家的金枝玉叶。”
温令姝反驳道:“当年太上皇恕我之罪,曾言我是被人利用的?”
“刑部的卷宗里,可写得清清楚,献计将凤歌公主诱到鳄鱼湖的是人,你怎是利用,你可是参与谋害的四大要犯之一?”
温令姝恶狠狠地盯着檀嬷嬷,这婆子是故意来惹她生气的,“你是温家下人,你都如此说,你让旁人如何看?”
“可是姑奶奶能否认,这不是当年的事实吗?你生了一个傻儿子,还宝贝得给什么似的,那凤歌公主可是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自她遇难,皇家这几年死了多少人?先是太后殡天,再容王薨,接下来静慧大长公主、安若大长公主先后薨,大皇子自尽天牢,萧和妃英年病逝、雍帝爷驾崩、敏王妃说没就没…
皇家将他们接二连三的亲人离逝,都算在了温家头上,是因为姑奶奶您害死了凤歌公主这位皇家的福星,才让他们的亲人陆续离逝…”
温令姝没想这婆子来,居然把皇家那些人的死都算到她头上。
这种说辞,是皇宫里的宫人议论的,百姓中也有这样的风言风语,说这些年皇家死了太多的人,一切都是从凤歌公主遇难后开始的,如容王、安若大长公主等人,早前身体都不错,突然就没了,这兆头实在不好。
就算他们的死另有原因,但容王确实是因凤歌公主遇难郁郁而终的,这是世人皆知的真相。因着这,小容王慕容碌更是与温家绝了往来。
“死虔婆,你到底想说什么?”温令姝又疼又难受,这婆子是上门来看她笑话的,回头一定告诉娘,非得叫娘把她一家贱卖了不可。
檀嬷嬷道:“老奴来,是转告三老爷的一句话,三老爷说要姑奶奶他日好自为之。这二万两银票,是他和三太太最后对你的呵护,温家对你仁慈义尽。”她捧着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地走到榻前,搁放到温令姝的枕畔,又福了一下身,“三老爷还说,从即日起,他就当没生过你这女儿。以温家嫡系的祖训家规,就凭姑奶奶这几年惹下的麻烦,若是男子,早就驱逐家门了。姑奶奶好自为之罢!”
檀嬷嬷走了!
走得果决,从她来,到最后离开,神色里都是对温令姝的不满。
温令姝怎能因为想逃避宫棍,就说她是真凤命格的话,这不是说温家对朝廷不忠。
敏王世子妃进了院子,身后跟着几个她的丫头婆子,亦有敏王世子的嫡长女。
温令姝因开罪了皇后被治罪,内宅的打理权又落到了敏王世子妃手里。
温令姝急切地吩咐丫头:“快把钱收起来,别让她发现。”
世子妃笑盈盈地道:“温妹妹可好些了?听说这手筋还能续起来,你可真是好福气。”
是反话吧,分明就是来瞧她笑话的。
这些年温令姝被人瞧笑话的时候已够多了,她成为忘恩负义、无情无义、手段毒辣的女子,早前还有姻亲、世交家的小姐与她往来,在凤歌公主遇难后,就连她们也不与她往来了,着实是听说温令姝会模仿他人笔迹干坏事,全都吓得退避三舍,更有与她交好,曾私下问道“令姝,你不会模仿我的笔迹吧?我…我已经决定换新的字帖练字了,你就算模仿了也不打紧,呵呵…”
温令姝冷声道:“你不是一直想与我争后宅打理权吗?”
世子妃道:“温妹妹,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原是要我打理的,可最后顾妃与所有人都不同意,知道现在打理后宅的是谁?是魏氏、兴郡王妃!”
温令姝惊道:“你胡说什么?兴郡王可是开府别居,怎让魏氏打理起敏王府的后宅来?”
世子妃之女新乐县主指着温令姝道:“娘,你还对她客气什么?要不是她,父亲和我们怎会变成如此。今儿一早六叔就带着刑部来大人入府,把父亲和哥哥都抓走了,问他们知不知道这妖孽是真凤命格的事?”
一大早,慕容琏就入府了,一来就去了顾妃院子里,也不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什么,不久后,刑部来旺领着刑部官差进门,说要请慕容瑾父子二人去刑部问话,说是请,却完全容不得拒绝。
慕容瑾离开后,顾妃就宣布,让兴郡王妃魏氏接掌敏王府后宅打理权,还特意将早前慕容琏住的院子给拾掇出来,供魏氏与慕容琏住,瞧这模样,许是慕容琏夫妇要在敏王府里长住了。
温令姝听罢,“慕容琏想抢夫君世子之位?”
她不是笨人,听新乐县主一说当即明白关键。
世子妃道:“顾妃母子,早前可是不偏不倚,既不支持我们家世子爷,也不支持兴郡王,可这会竟站在兴郡王。”(。)
614 恩赐
温令姝冷笑道:“这些年,她为了给大爷谋到爵位,可花了不少心思,大爷在吏部那儿,可是有犯过记录的…”
她未说完,就忆起慕容瑾一样也犯过,还被收没了家业。慕容瑾待她好,全是因为听说她是真凤命格,也是从那时起,慕容瑾抬她、捧她、疼她,如果因这事累及慕容瑾丢了爵位,慕容瑾第一个容不得的也是她。
世子妃道:“我猜,定是兴郡王答应了顾妃,要帮忙把爵位给大爷,否则顾妃为什么要帮魏氏入住敏王府后宅,与大奶奶一道跑前跑后的帮衬,热情地把各处的管事都唤了过去,说要交代事情…”
敏王府后宅是要变天了!
温令姝想握拳头,可她无力。
世子妃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敏王府的王爵原就该是慕容瑾与他所出的儿子,她不想怨怪温令姝。温家的势力还在,只要温令姝愿意出面说服温家人,只要温家站出来力保慕容瑾,任慕容琏夫妇上窜下跳,这爵位还是他们二房嫡系的。
慕容琏自幼失母,可他与敏王相认后,敏王给了他亲娘一个侧妃位分,说起来是与顾妃一样的尊贵。
世子妃道:“温妹妹,你可是大才女,学问主意都是一等一的,不像我这个只识得几个字、会勉强瞧过帐簿的,你快给想想主意呀,才想不出对策,怕这府里就没我们嫡脉一系的立足之地。”
新乐县主气哼哼地气瞧着温令姝,要不是这女人,怎会有这等麻烦。如果慕容瑾丢了敏王世子位,她的县主之位也保不住,最多就是个乡君,她可是要做郡主,这封号“新乐”可不就是照着这一辈亲王府嫡出郡主来的,与德王府大郡主新瑞、二郡主新禧是一样的。
此辈之中,亲王府郡主以“新”排序赏赐封号,嫡出则用吉祥字眼:乐、安、宁、康、和、顺等,侧妃与宠妾所出的郡主则以雅致温婉字眼:丽、秀、美、柔、娇等,而三等郡主与县主、乡君则是以“素”字打头的封号,能得封号的郡主、县主毕竟是少数。
温令姝心下慌乱,她想让温家出面帮衬,可早前檀嬷嬷来传话,说温家这回不会再帮她了。她当时在宫里也是逼急了,怎就说出那等浑话,一出口不久她就后悔了,但施刑的宫人都听得真真的,不仅把话递给了皇后,便是皇帝也听到风声了。
慕容琏与慕容瑾一直就不对付,在敏王妃冯氏还活着时,两人就没少明争暗斗,慕容瑾想帮自己的胞弟慕容瑛夺爵位,甚至有除掉慕容琏的意思,可这慕容琏就是本事大,怎么也死不了,还在奉天府官商勾结案时立下了大功,从候爵就升成了郡王爵。
这瞧着爵位不能再升了,这会子突然跳出来帮刑部查案,这摆明就是要夺了慕容瑾的亲王世子位。
敏王陪着正兴帝、莲太妃云游天下,他原是个爱玩、爱热闹的,青春年少时陪雍和帝夫妇云游,而今到了中年又陪长兄云游,正兴帝不带他,他还叫嚷“二哥没了,爹娘也没了,就只得我们兄弟俩,你是当兄长的,还不待见我,我好可怜…”惹得正兴帝哭笑不得,只得同意他随行。
世子妃见温令姝不接话,又继续道:“好妹妹,你若此次帮世子爷度过此劫,我必不会与你争。”
温令姝道:“若让我家六少爷将来做世子也成?”
新乐县主要反驳,不待她开口,世子妃就捏了一把,示意她莫要说话。
世子妃道:“只要帮着世子爷渡过此劫,我都依妹妹便是。”
自打正兴帝开始,皇家对袭爵人选可是有要求的:有祖病天疾者不得袭爵!早前原是指皇家爵位,后来连各世家爵位也是如此。有了“立安不立疾”之说,意即若是有残疾、病疾者不得做世子,更不能袭爵。
温令姝生的可是痴傻儿,四岁了,除了会唤“爹娘”旁的话都不能说,连走路都是一走一跌,素日更是半分都离不得人,这样的孩子,就算世子妃和慕容瑾应了,皇帝和朝廷那边都过不了关。
也只温令姝能异想天开,以为凭她当年害死凤歌却不用受罚,她就能手眼通天,能让她的傻儿子袭爵。
温令姝道:“好,我会派心腹婆子回娘家,请我大伯、父亲出面保住世子爷。这可是你答应过的,此次之后,我儿子便是下任敏王世子。”
世子妃迭声应“是”,叮嘱温令姝小心调养退出院子。
一出来,半大的新乐就开始骂开,“娘,你为何处处让着她?这次的麻烦,原就是因她而起。”
“与她计较什么,一个傻子能袭爵么?她以为皇家是由她拿捏的,一个聪明儿子的女人,有今日没明天,不必放在眼里。”
“可她要夺哥哥的爵位。”
“你急这作甚?先帮你爹保住爵位才是。”
然而,这爵位容易保住吗?
温令姝满心欢喜,觉得爵位就在朝她招手示意。
如果她的儿子袭了爵,就算是傻子,也没人敢笑话她,到时候她还要给他儿子娶上几个美貌有才的官家姑娘进门,让她们给自己健康漂亮的孙子,而她可以做敏王府的太妃,掌家人,再也没人给她脸色瞧。有一个不孝顺的聪明儿子,还不如她这个傻儿子呢,瞧瞧那孩子多规矩,也不会惹她生气。
很快进入了三月上浣。
这日,李观从朝中归来,说了皇帝要他去辽北省任道员一事,甚至还给同知、知县等好几个官职,给了他几份空白的吏部任职文书,“这些官员由你来订,你可以从京城各部院或是在候补官员里挑选,又或是在你看中的民间举人里头选人入仕,都由你订…”
这是皇帝对他莫大的信任,李观受宠若惊,原想拒绝,皇帝却道:“你去辽北,需得几位得力官员襄助,便是月州卫军武官朕有给你两个名额,也便你在那边方便行事。你若把辽北月州的差事办好,朕定重重有赏。”
江若宁听罢之后,“皇上给了你几位官员实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