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她伸着胳臂做了一个动作,孩子们还小,哪会学武功,她这是教他们做早操,但对外不能说做操,还必须得说这是“武功”,而且还是小孩子练的武功。
“举着手,谁要搁下来,今晨罚他不许吃饭。小孩子要学武功,到时候你们就能长得跟姑姑一样人见人爱!”
太平城内只余下千余人的守军,其他的将士都随慕容琪出征在外,慕容琪拿定主意定要征服启丹,一雪前耻。
而此刻,太平城守将府外头,几个戴着幕篱帽的男子正小心地审视着周围。
一个瘦高个走向矮胖个男子:“打听到消息了?”
矮胖个道:“靖王的两个妻妾武功高强皆随他征战在外,而今府里只有大病初愈的凤歌公主与四个稚子。”
“凤歌公主的武功不弱!她师从怀济大师,*秘笈更使得出神入化。”
“这是百年前的黄历,我打听到凤歌公主大病初愈后,内力真气未恢复,现下武功就比不懂武功的人略好些,怕是谁都能打过她。”
几人互望,各自拿定主意。
江若宁看孩子们做完体操,自己则开始习练武功。
正练着,蓝凝领着两名宫娥进了院门,手里捧着个托盘,里面有两样羹汤,又有几样小吃、小菜,“公主,用早膳了!”
莺莺领着弟弟妹妹飞野似地围到石桌前,蓝凝将吃食摆放到桌前。
慕容泉一岁多,只会说一个字、两个字,最多是三个字的话,用指着白白的包子道:“包!包…”
蓝凝拿着帕子,给他擦拭了小嘴、小手,取了一个包子给他,“二公子慢些吃,厨房还多着呢。”
慕容泉捧着包子就咬上一口。
莺莺因是最长的,近来正跟着教引嬷嬷学规矩,此刻,嬷嬷就立在一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昨日嬷嬷的话还言犹在耳“大郡主是皇家的金枝玉叶,要仪态端方,这用膳得用筷子,不能像二郡主、二公子那般,伸手抓拿。这皇家的孩子,无论男女,过了五岁是一定要学规矩的…”
莺莺已经六岁了,正好被归于学规矩的时候。她握了筷子,夹了个包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蓝凝给几个孩子盛了羹汤,又各自令嬷嬷、宫娥给两个最小的喂,莺莺与大公子都能自己吃饭了,捧着碗吃着。
江若宁问道:“蓝凝,小马可打听到最新的战报了?”
蓝凝笑道:“这一个多月,过几日就有捷报,怕是年节前就能打入王城。”
一雪前耻,是慕容琪最大的心愿。
嬷嬷、宫娥忙着照顾二郡主、二公子,即便用膳前系了围兜,可衣袖上还是弄脏了,好在江若宁又让蓝凝给他们做了护袖,到时候只需洗围兜、护袖就成。
慕容泉伸着小胖手,正与嬷嬷叫嚷着:“吃!吃!”他想说“自己吃”摇摆着脑袋,不肯让嬷嬷喂他。
江若宁道:“嬷嬷,把木碗给他,他都吃三个包子了,这是不饿,由他自己吃吧。男孩子养糙些无妨。”
嬷嬷应声,将木碗与木匙递给了慕容泉,他立时抱住碗,抓住木匙就往嘴里送,结果一匙子喂到脸颊上,半边脸上全是羹汤。
大公子归朝看着慕容泉的样子,立时笑了,“二弟不会吃还非自己吃,吃脸上了吧,哈哈…真笨!都喂到嘴巴里。”
江若宁道:“他还小,让他多练习一下就会了。”
一岁多的孩子,有几个会自己吃饭的。
院门口传来一声“公主”,翠浅福身,低声道:“公主,这两日外头有些不对劲,护卫来禀,说守将府外总有几个戴幕篱的人在转悠。”
“戴幕篱的人…”
两国交战,若是抓了她或孩子,便可要胁主帅?
江若宁道:“让他们近来都小心些,尤其是几个孩子。”
教引任嬷嬷道:“禀公主,要老奴说,就该带了二位郡主、二位公子回京城。殿下与萧妃、温夫人都出征在外,若是府里真发生个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抵达太平城后,都知凤歌为给慕容琪治病,耗尽真气,至今武功也没复原。一个女子带四个孩子,如何抵御坏人?
府里有护卫,可武功最好的都随慕容琪征战沙场,谁不想建功立业,况是此次,突然对启丹发难,再有慕容琪手下有一批彩凤谷的人,对边城一带的地形最是熟悉,哪里埋伏,哪里主攻,更是手到擒来。
“若他们真要对我们下手,府外就未必会比府内安全,当务之急,是先弄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目的何在?我是大人倒无妨,可四个孩子太小。”江右宁盛了小半碗羹粥,取了木匙,将慕容泉抱到桌前,一匙又一匙地喂起来:“昨日早上吃了三个包子,又吃了大半碗粥,就他这饭量,我还不知道!回头吃不饱,又馋着点心,小孩子肠胃不好,点心太硬吃多了不好。”
莺莺问道:“姑姑,那些坏人是要抓我们?”
任嬷嬷道:“奴的郡主,你当那些都是好人?趁着打仗,外头拐骗小孩子的外人可多得很。”
莺莺生在彩凤谷,长在彩凤谷,此刻突然听到外头有拐骗小孩子的,道:“他们拐骗小孩作甚?”
江若宁才发现,她没有教几个孩子如何防备外人。
任嬷嬷道:“坏人抓小孩,把小孩子卖掉。”
莺莺张着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归朝道:“小孩子能换钱?”
“当然能换钱,越是漂亮可爱的卖的钱越多。”
莺莺又问:“小孩子卖掉后呢?”
江若宁觉得是时候给孩子教如何防备坏人了,“莺莺在彩凤谷时,不是养过一只猫?”
“乳娘说,是我给猫吃了太多的鱼,给撑死了。”
“对!莺莺的宠物是小猫咪,小猫咪最爱吃鱼,所以莺莺就给猫咪喂鱼。可是有些坏人呢,他们养的宠物是不猫咪,而是大老虎、大灰狼,你猜他们吃什么?”
莺莺道:“兔子?”
归朝道:“野鸡!”
“那是山林里的大老虎、大灰狼吃这些,可这城里可抓不到兔子、野鸡,这城里最多的就是小孩子,那些坏人,抓了小孩子,或是卖钱,或是带回家把小孩子喂给大老虎、大灰狼吃…”
438 顽皮孩子(四更)
姐弟俩立时吓得张着小嘴。
用小孩子来喂大老虎、大灰狼。
唯有两个小的,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依稀记得这是两种动物。
归朝搁下碗,一下撞到江若宁怀里:“姑姑,我不要被坏人抓住!呜呜,我不要喂大老虎!不要被他们卖掉…”
江若宁伸手,轻抚着脑袋,“已经有坏人知道府里有四个小孩子,所以他们现在盯上我们了。你们姐弟几个,不能独自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大人带着,明白吗?”
莺莺歪着头:城里人有这么可怕?养老虎、灰狼,猎不到兔子吃,就给它们喂小孩子?
归朝则是被吓住,扒在江若宁怀里不肯离开。
这一个多月,因萧娜与慕容琪不在,他们朝夕下江若宁相处,更是粘得紧,他们也习惯了江若宁的生活方式,每日起床练武功,然后江若宁教他们数数,还教他们儿歌。蓝凝会抽空教莺莺读《三字经》。
莺莺问道:“一个小孩子能卖多少钱?”
任嬷嬷道:“大郡主这么大的姑娘,一个得五两银子,像二公子这种小孩差不多也五两银子。”
莺莺道:“我听谷里的人说,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大车的兔子,难道这些坏人不买兔子,就专买小孩喂老虎?”
江若宁哑然。
她就是想胡弄他们,好让他们不要出府。
任嬷嬷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翠浅笑盈盈地道:“大郡主,腌萝卜与红烧肉,你爱吃哪个?”
莺莺想到腌萝卜,在山林里时,一到冬天,几乎每日都是萝卜白菜,再不就是大葱,谷里就没别的了,来到城里,又多的蘑菇、木耳和黄花菜,偶尔还有旁的菜式。可他们姐弟几个都爱吃红烧肉。
翠浅又道:“对于大老虎、大灰狼来说,兔子、野鸡就像是萝卜菜,可小孩子就像是红烧肉。那些坏人不可能****用小孩子喂老虎,也用兔子、野鸡喂,偶尔给他们喂上一个小孩子解馋…”
好恐怖!
归朝将头埋在江若宁怀里,小手捂着眼睛,从手缝里瞧了一眼,立时又捂上。
莺莺瞠目结舌:“我不能去找蜻蜓玩?”
蜻蜓是三当家的姑娘,今年九岁,最喜与莺莺一处玩耍。自搬到太平城后,三当家在守将府的前街有一处二进小院,那条街上一连安顿了十几户从彩凤谷搬来的人。
江若宁道:“就算找她玩,你出府也得带上嬷嬷的护卫,近日我们家被坏人盯上,少出门总是对的。”
莺莺似懂非懂地点头,脸上有些沉闷,这些坏人太可恶了,居然抓了小孩子去喂老虎。都说城里好,可彩凤谷才真的自由自在,所有的人都是认识的,知她是大当家的闺女,谁也不敢欺负她。
江若宁又道:“莺莺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你要告诉他们,千万别出府门,外头有坏人,还有专吃小孩的大老虎和大灰狼!”
前世还是小孩子的她,最厌恶长辈编出大灰狼的故事,说天黑了就得回家,否则外头有夜出白睡的大灰狼,专吃小孩子。
现在,她也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唬小孩子,就为了让莺莺几个不要出府门。
莺莺道:“姑姑,我们不能出门,那我可以派下人去叫蜻蜓来玩吗?”
“派下人接可以,一定要派他们认识的下人去。”
鹭鹭和泉儿每日用过饭,玩耍大半个时辰就要回去睡觉睡是半个时辰,一日三餐皆是如此,玩耍了一阵,任嬷嬷令宫娥抱了他们回屋。
莺莺与归朝曾跟着蓝凝学《三字经》。
江若宁依旧在院子里习武,内力恢复到三成上就没动静了,可她自己并没有觉察出以往有何不同。
黄昏时分,小马从外头回来。
与江若宁道:“禀公主,军中的副将说,靖王殿下前儿又攻下一座城池,再有两个城池就能攻入王城了。”
小马知江若宁喜欢听一些奇闻轶事,这会子替江若宁蓄了茶水,自己捧着一盘点心吃着,这是江若宁特意给他留的。皇帝心疼慕容琪在外吃了几年苦,这次不仅送来了服侍的嬷嬷、内侍、宫人,就连厨娘也送了三个来,一个随了慕容琪在军中做饭,另两个留在太平城专门服侍江若宁姑侄五人。
“公主,听说启丹皇室现在是一团糟。统和帝萧元昊贪恋女色,半年前,他去参加太子婚宴,竟瞧上了年轻美貌的太子妃,当即将太子妃强带回宫。这太子不怒,反而还劝说太子妃小心服侍萧元昊。
半月前,启丹国发生宫变,启丹太子冲入宫中,将萧元昊的鼻子割下,眼睁睁地看着萧元昊流血身亡。启丹左贤王不服,指责太子杀害萧元昊,现下叔侄两人正在争夺皇位。”
江若宁听到此处,这不是与她熟知的某段历史有相似之处。
启丹太子被父夺妻,却忍气吞声,但这心里定是一千一万个嫉恨,这才在启丹内外交加之下发生宫变。
难怪慕容琪此时发兵,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原来是启丹国内不太平。
“小马,你回来的时候,可曾留意府外有好些戴幕篱的人?”
小马取了一边的茶盏,饮了几口,继续道:“奴婢瞧见了,将此事禀报了太平城的县令大人,他已经派人盯住。”
“瞧着不像是启丹人?”启丹那边正生内乱,左贤王与启丹太子正争夺帝位,“若最终胜利的是左贤王,这仗怕是有得打了。”
小马包着食物,只吃得两个腮帮子鼓囊囊的,“我们这里能得到消息,靖王殿下和温王爷那边定也得了消息,正抓紧攻城,想在左贤王登基之前就夺王都。”
启丹左贤王最善打仗,其权势仅次于昔日的统和帝。
“我已令任嬷嬷、蓝凝近来小心些。”
江若宁起身,静立在窗前,北疆的冬天很冷,屋里虽有火炕,可立在窗前,就如站在冰窖口一般,似要随时把人冻成冰块,而越往北,就越是荒凉越冷。
她倒吸了一口寒气,而北路军早已习惯北方气候,此次又有温鹏远、温令宽同行,想来定早有应对之策。
外祖说她有一段尘缘未了,故允她回到俗事。
到底是一段怎样的尘缘?
与白锦堂?
她对他只有不忿、气恼,也是被迫服软,那时她人微言轻,不答应都不行,但心里从不曾为白锦堂、温如山心动过半分。
白锦堂竟然是温如山!
细想起来,除了他们身上的气息一样,容貌和身形都有天壤之别,到底温如山的容貌是真,还是白锦堂的容貌是真?
只她用手碰触到他的颅骨,她就能分辩出来。
无论是温如山还是白锦堂,她似乎从未碰到过他的颅骨。
“莺莺在府里待不住,她爱与拓跋家的蜻蜓玩耍,明儿一早,我让府里下人接拓跋太太母子三人过府来住些日子,我听说近来逆贼慕容刚又现身了,惹得江湖侠士在四下寻人。”
小马笑道:“公主,这些江湖中人个个都想升官发财,捉了一年多的人,至今也没见抓住人。”
说慕容梁在太平城一带,可谁也没瞧见,
诱惑很大,江湖中人来了去,去了又来,谁也不肯放弃这升官发财的机会。
江若宁扬着头,“我想出一趟门打听慕容刚的下落,此人不除,对我大燕到底是个祸患。谁知道慕容梁当年有没有额外留下一笔钱财?暗楼生意一本万利,日赚万金。
前些日子,靖王二哥与我闲儿,提到慕容梁父子的为人与行事风格。我觉着以慕容梁的性子,定然留有后路?旁的不说,便说红影山庄,早前多番查探,京城名捕、淳于先生仔细分析,最终都只认为有三条路,最后又突然出现了第四条密道,御林军和官差在第四条密道里捉住了慕容刚的妻儿,而慕容刚依旧逃脱,很显然,慕容刚是从第五条密道离开的。
狡兔三窟,慕容梁定给慕容刚还留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后路。这么久了,慕容刚为何还在北疆边城一带徘徊,于理不合。启丹的人想捉他,大燕也想捉,可一年多,捉的人比慕容刚余孽多出数十倍,竟不能将他捉住…”
小马面露忧色,“可公主大病之后,武功内力未恢复,着实不能出门。”
江若宁不是与小马商量,而是告诉他关于自己的决定。
翠浅领着四个孩子进来,“公主,该摆膳了。”
江若宁望着与任嬷嬷进来的慕容泉,又看了眼鹭鹭,两个孩子都淌着鼻涕,不由得微微蹙眉:“这是怎了?半日不见,就染风寒了?”
莺莺恼恨地道:“姑姑,他们两越发不听话,外头有坏人,还想出府玩。任嬷嬷与我不让,就扯着嗓子在那哭,便是在院子哭也不肯进屋。”
现在是冬天,站在院子里还不得冻坏。
鹭鹭两岁,慕容泉也只一岁多的娃娃,小小年纪竟也是个倔强性子。
“回头抓副风寒的汤药,睡前哄着他们吃了,眼瞧着就要到年关了,可不敢受凉。”
鹭鹭伸开小胖手“姑姑”,江若宁一把搂住,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脸都成冰块了!外面有坏人,你还敢往外头跑?”
439 香膏
慕容泉喊着“抱”,江若宁又伸手抱了他,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你们爹娘都在外头,你们俩要乖乖听话。”
任嬷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靖王殿下娶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别人家的女人,安分守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可他娶的两个女人一听说要打仗,把四个孩子丢给未出阁的公主就跑了。
公主都还是个孩子,又哪里能照顾四个小的。
任嬷嬷想到这儿就觉得有些不快,回头若是太后知晓了,心里定不痛快。
这大冬天,赶路更冷,万一途中有个好歹也不成。
江若宁又不止一遍地道:“小孩子身子弱,就算回京,也得翻年转暖才能动身,旁的不怕,大冬天的,万一冻坏怎么办。”
将任嬷嬷早前升起的念头立时就给扑灭了。
江若宁让蓝凝捏了热帕子,给鹭鹭与慕容泉暖了身,擦了小脸,道:“小孩子皮肤娇嫩又吹了冷风,晚上睡觉前,嬷嬷给他们抹些雪花膏。”
鹭鹭抽抽搭搭,可怜兮兮地望着莺莺。
莺莺瞪了一眼:“爱哭鬼!”
她扁扁小嘴,往江若宁怀里拱。
翠浅轻叹一声:“真是可怜,爹娘都不在家,正是腻在亲娘怀里撒娇的年纪。”
莺莺的眼圈立时红了,她从未与爹娘分开过,尤其是她娘,以前不觉得,这一个多月娘不在,虽有姑姑,到底不能与娘相比,一想到爹娘,心头难受得紧。
鹭鹭低低地道:“我要和姑姑一起睡。”
“好,鹭鹭与泉儿今晚都跟姑姑睡,姑姑炕上可暖和了,让你们的嬷嬷、宫娥也一起。”
鹭鹭立时咧嘴笑了。
归朝立时道:“姑姑,二弟和二妹都留在这儿,我也要留下。”
“好!留下!留下,现在天儿冷,挤在一处倒也暖和。丫头房里的炕也生起来,大家挤挤。府门外头,总有人在转悠,还未查出是什么人,虽然今儿下午知县大人和守城总旗插手,在府外巡逻两次,把人给吓跑了,可我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服侍宫娥和任嬷嬷倒是乐意,能挤在一个院子,人也热闹,主子不在,大主子就江若宁,小主子就四个小娃,还有两个完全就是流着鼻涕不知事的小娃娃。
任嬷嬷应答一声。
江若宁将鹭鹭递给任嬷嬷,泉儿被宫娥抱住:“从今儿起,给鹭鹭和泉儿喂饭的嬷嬷与青杏也一道跟我们,喂饱孩子你们就吃些,小孩子吃得不多,他们着实不想吃时,就不用喂了,府里有点心,饿不到他们。”
任嬷嬷凝了一下,“公主,这不合规矩…”
“家里就这么几人,你们带着鹭鹭和泉儿也怪辛苦的,一起吃饭又怎了,我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待孩子。就照我说的做!”
鹭鹭、泉儿自有任嬷嬷和宫娥给喂,泉儿抱了个木碗,拿了只木匙,里面只得小口饭,由着他盛了往嘴里喂,还偶有一口喂到嘴里,他立时神采飞扬地看着江若宁。
“泉儿真乖!好能干,自己会吃饭!”江若宁拍手竖了姆指,以示夸赞。
鹭鹭立时道:“姑姑,我能自己吃饭。”
“我们鹭鹭很能干!长大了,一定是个能干姑娘,又漂亮又可爱。”
鹭鹭得了夸赞,扬起小脸,很是欢喜。
江若宁又道:“你们都是能干孩子,碗里的饭要吃完!”
两个小孩子喂得差不多,任嬷嬷与宫娥方开始用饭,初还有些拘谨,后面也就放开了。
用罢了饭,江若宁带着四个孩子回到炕上。
小马、蓝凝领着宫娥等人在偏厅用饭,因在北方,做的都是大杂烩的炖菜,一大盆里,什么样的菜都有,粉条、猪肉、白菜、大葱、木耳…
江若宁检查莺莺、归朝姐弟俩的功课,看了他们写的大字,不过都是最简单的“天、人、土、一、二、三”等这些字,即便是笔划少,莺莺写得还像,归朝的那几个大字,歪歪扭扭,每一笔都跟蚯蚓爬似的。
莺莺呶着嘴道:“归朝,你就不能用心些,若是爹爹在,又要打你手板,还有没以前的字写得好呢。”
江若宁微微笑道:“归朝没偷懒,是不是最近天太冷,手握不住笔,所以写出来的字变丑了?”
归朝连连点头,“手痛…”
江若宁接过他的小手,才发现手指上都皲裂出口子了,“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莺莺冷声瞧了一下,“昨儿我还瞧过,没口子,怎的今天就有了,是不是又玩冰去了,天儿冷,玩不得冰…”
江若宁往怀里一探,拿出一只汝瓷小瓶来,拧开上面的银质瓶盖,里面是乳白色的雪花膏,带着一股迷人的馨香。江若宁叮嘱用过饭的宫娥道:“打盆热水来,给孩子们洗脸洗脚。”
归朝伸着小手,等着江若宁给他抹雪花膏,江若宁轻斥一声:“美得你,脏着双小手就要抹,岂不是糟踏好东西。让宫娥姐姐给你洗脸,再洗手,回头给你抹香香。”
莺莺完全被这香气溢人的雪花膏给吸引住,呵呵一笑,坐在江若宁身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漂亮的汝瓷瓶儿,“姑姑,你就这一瓶?”
“我这儿还有呢,回头给他们抹了雪花膏,姑姑送瓶新的给你。这瓶是专治皲裂冻疮的,我送你一瓶润肤的,你带在身边,发现他们谁脸上干燥,就给抹上一些。”
莺莺连连点头。
小孩子对什么都是新鲜的,几个孩子站在一排,一个个洗了脸,洗了手,围在江若宁身边,等着她给抹香香。
抹完了香香,江若宁又从怀里取出一瓶雪花膏给了莺莺。
莺莺启开瓶盖,“姑姑,这个润肤膏比治冻疮的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