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君欠身道:“贱妾谢过公主。”
江若宁沉吟道:“贱妾?贱…哈哈,有趣!有趣!”
她先回到大理寺。阿欢与另一个画师正在仵作室,旁边还有几具尸骨,她接过笔,看了眼头骨,挥动着画笔,道:“师妹,今天容王妃谢氏拦路,说她是我亲娘,我与你不是认识得最久,你告诉我,她那话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是我亲娘,我怎么成了父皇的女儿,父皇有子有女十几人,没道理再去过继旁人的孩子。父皇过继三皇兄,是因为容王不认他,那容王为什么不认我?”
她就这样大咧咧地问出来,阿欢有些抓狂。
她不敢说啊,皇上下了令的。
“师姐…你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
“她胡说旁的还成,为什么说本公主是她女儿。”
几名画师立时发现这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几人来大理寺时,上头就叮嘱过,不得明面背里地议论凤歌公主的幼年成长史,不得说凤歌公主的身世,偏这容王府的谢妃捅大篓子。
当即便是有画师借着小解的藉口,立马去刑部找关霆报告此事。
阿欢被问住了,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原就不会撒谎,这会子紧张得一张脸通红,只片刻,她连忙道:“师姐,我娘和妹妹回来了,我…我将她们安排进青橙别苑,没住住院和阁楼,撇了间房子住着她们,待我攒足银钱给我娘买处院子就搬出去。”
江若宁抬头望了一眼阿欢,又埋头继续绘,“待你攒足钱得什么时候?我曾经说过,要给你置份家业,如今正好,我给你置处二进院子,前后院的,再置家铺子罢?以你娘和妹妹现在的心情,不宜住在京城。我瞧县城、镇上都不错,我帮你置上些良田,往做一个殷实的小户人家,不用太有钱,钱太多反而是坏事。”
阿欢笑了一下,“阿欢这辈子怕是还不清欠师姐的恩情。”
“又说傻话。我们情同姐妹,也不比亲姐妹差。”
阿欢垂眸道:“我娘想买下棉婆子一家,棉婆子奶大我娘,又拉扯了我妹妹,很是忠心…”
“需要多少钱?”
“一家七口五十两…”
翠浅立在江若宁身后:“老人一两银子,年轻体壮的五六两,怎的七口要五十两?”
小马不见踪影,他与翠浅打了声招呼,先回宫禀报大总管。谢妃闯下大祸,幸而公主没信,万一信了,这可怎么办?他一定要禀报,否则大总管还以为他和翠浅等人说的,他们可不会替旁人背黑锅。
“棉婆子的闺女生得好,光她一个就得二十五两银子。我娘怕她被卖进那种地方,要我一定把他们买下来。刑部那边已打了招呼,金柳姐答应帮忙留人。”
江若宁道:“瞧来你是被银钱难住了。”
阿欢的娘、妹妹来投奔她,这身上穿的、用的都要置备,她虽然攒了些银钱,可根本就不够用。
江若宁道:“翠浅。出宫时带银票没?”
“回公主,带了。”
“先支二千两给阿欢,让她自己去置院子,如今到了年关,京城应该好买院子,再置些良田,算计好了。争取年节前就住进去。”
阿欢接过银票。激动地福身,“谢师姐!”
“今日不用你忙,带你娘去给领棉婆子一家。再去置家业备年货。”
岳氏原就掌过家,得了银子就与阿欢都谋算好了。江若宁的话颇在道理,京城中见过她与尚清妍的人也不少。她亦不求女儿嫁个高门大户,就寻个小户人家嫁了。而她自是要留在长女阿欢身边,所以将宅子买在何处。良田置在哪里都需要细细琢磨。
岳氏与阿欢在几大牙行转了个遍,午后就去了离京城有三十里路的桃花镇相看,这桃花镇属京城北坡县所辖,离县城亦有二十八里。虽然地方偏僻了一些,但那里的消息相对闭塞,一般京城的大户人家。都不愿在那里买房置屋。
在大牙行里一转,才知与桃花镇毗邻的杏花镇有一处二进小宅。相传是宋越给他的一个外室所置。外室见宋家犯了案子,连夜带着一双儿女卖了宅子、良田出逃。
阿欢惊道:“娘,池氏不知道宋魔头在外养外室?”
“池氏早前是皇亲国戚,当朝县主,他巴结都来不及,别说养外室,就是连弄个通房都不敢。外头瞧着他是惧内,可真正是狠角色。”
“这处我们买吗?”
桃花镇、杏花镇、梅花镇,其中杏花镇属南河县、梅花镇又属西山县,皆是离京城较远,离县城也颇远之地。
因地处偏僻,而这三镇又着实风景如画,京城一些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便在那里置房养外室,还不易被家中嫡妻发现。宋越如此,谢万林也是如此,就连谢立端也在那边弄了个外室。
这些外室宅子为了不显眼,都置成二进小宅,太大容易引人注意,而老爷、公子们往往几个月才去一趟。或是初春,借着踏青之名去那里住上一阵子;又或是盛夏,以消暑之名,再邀几个好友同往,其实这几个好友都在那里置了外室,彼此掩护。
岳氏道:“杏花镇的二进小宅不要,宋魔头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避远些,就在桃花镇、梅花镇上选一处二进小宅,离京城远,八两银子就能置一亩良田,就先置上百亩,再花一百余两银子买宅子,另在镇上置上两处铺子,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阿欢道:“我都听娘的!”
听过牙师的介绍,岳氏选中了桃花镇的一处二进小宅,这处宅子据说是三年前刚建,是谢家一位公子的外室。听说谢家出事,带了细软就跑了,原因是这公子自己捏着房契、地契,没想抄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抄了出来。如果买下,明日就能办理过籍文书。
阿欢心存疑惑:“娘,我们不去瞧瞧?”
“瞧甚么?这位公子我知道,最是个附庸风雅的,家里又最是娇惯,想来宅子也不错。牙师我亦认得,以前有些交情,不会哄我们,就买这处宅子,再那那一百亩良田也置下。”
阿欢是大理寺的女捕快,通常牙行都不会招惹。俗话说“小鬼难缠”,说的正是这种在衙门做事跑腿的人。
次日,岳氏就交付了银钱,领了契约前往京城衙门新办了房契、地契,有人知道阿欢是大理寺的女捕快,就连办理的打赏银钱也只讨了二两的茶水钱,还说了几句吉祥话。
岳氏与阿欢母女忙得欢,谢氏又被降位了。
皇帝得晓了谢氏说的话,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砸碎,当即宣了容王见面,将容王给训骂了一通:“她戴孝给谁瞧?是怨朕没让她做孝女?天牢里的人已少了,她想进去朕不拦着。谢立端就是一介叛贼,她竟敢戴孝?还是说谢立端是凤歌的外祖?凤歌有这样禽\兽不如的外祖?”
334 贬斥
ps.
皇帝想到谢婉君的张狂,怒不可遏,谢婉君是仗着他不会下旨申斥?他一再的宽容,是不想看容王为难,但今日谢婉君行事太过让他生气。
“着翰林院拟旨,谢氏失德,贬为侍妾,二皇弟是给她承仪还是昭应之位由你而定,照着皇家规矩,皇家妇位份在五品以上放由皇后下碟。卑微姬妾之位不必上报内务府。谢氏即日从皇族宗谱除名,其子慕容琅,纵母胡作非为,剥去世子封号…”
慕容琅会连累江若宁。
早前他不贬其位,是怕江若宁伤心。
现在,江若宁已忘却慕容琅,皇帝自不会心软。
慕容琅有病,根本撑不起容王府,要撑容王这一脉的是慕空琭。
袁监正说慕容琅克江若宁,只要慕容琅在江若宁身边,每遇大劫,必因慕容琅而起。
皇帝不想信,可江若宁出生被弃,是因算命先生说她“克兄”,他们兄妹虽有感情却必相克,为了大燕天下,为了运数久长,他必须剥去慕容琅的世子之位,他必须顾全大局保护好江若宁。
容王惊呼一声“请皇兄息怒!”
“此事,朕早前忆传书与太后提过。太后回信,太上皇的意思要朕以大燕江山为重。”
皇帝抬了一下手。
大总管从一只盒子里寻出太后的回信。
容王接过一阅,立时惊得眼珠子都似要落下来。自他拒认慕容琳,皇帝失望、太上皇与太后同样失望。在江若宁醒来之时,太后就派了韩国夫人与抚顺王府的田妃说项。亲往行宫,与太上皇说明前些日子江若宁为救慕容琅命悬一线之事,之后又奉了皇帝亲笔书信。
太上皇与太后瞧罢了信,当即烧毁。
那封信中,皇帝将东林真人的话说了。
为了大燕的国运,太上皇要皇帝以江山天下为重,以大局为重。
这。便是那封回信。
回信里支字未提江若宁身系大燕国运气数之事。
容王想到谢婉君最在意的就是慕容琅。如果慕容琅丢了世子位,她定会心痛如焚,“请皇兄三思?”
皇帝微微眯眼。“朕已思量很久。”他不看容王,“二弟,这么多年,年轻时候你纵她惯她可谓痴情。而今你已是做外祖的人,如此不分轻重黑白。要朕如何说你?”
容王冷笑两声,“皇兄真是为凤歌罚他们母子?恐怕不是吧?”
皇帝大喝:“你以为朕是为什么?”
“那日抚顺王大婚,皇兄的一双眼睛可骗不了人。”
韩国夫人、明贞县主!
那一日,容王看皇帝发呆。才细瞧了韩国夫人,虽是四十岁的年纪,可真是个美人。瞧上去像是三十来岁,风\华绝代。亭亭玉植,宛若一株傲世的素莲,那种静雅之美,那种风情之绝,令人移不开眼,尤其眉眼美得让人频住呼吸。
韩国夫人衣着一袭素雅锦袍,光是往那里一坐,任日月如何灿烂,也掩不住她的风华。
容王当年轻薄了韩国夫人,而她却用那坚韧的双肩生下了孩子,将慕容琳教养成人。
皇帝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独为韩国夫人那份安静美好,贞洁秀雅所折服。
他是喜欢韩国夫人,但这份喜欢还有一些敬重与欣赏。
这原是皇帝心下的秘密,他自认没有人瞧出来,但被容王问出,那话就如一声惊雷。
容王反问:“是被我说中了?”
他是皇帝又如何?不能这样折辱他慕容植的妻子。
皇帝道:“直至此刻之前,朕只想守之以礼,但是以后,朕会娶她入宫。二弟辜负了她,但朕会珍惜,那一夜算什么?你拿她当成谢氏,恐怕她长什么样都没瞧清楚罢?”
“你…”容王是不喜韩国夫人,可那也是他的女人,皇帝说要娶她入宫,这不是让他难堪。
皇帝冷声道:“你不敢担起男人的责任,朕会承担,她一个弱女子代我们敬孝父母,代皇家教养子嗣,其功至伟,朕会视她如宝。”
有一些原因,他根本不屑告诉容王。
容王变了,再不是过去若干年里追随自己左右的弟弟。
反而是现在的敏王在处处帮他。
敏王褪去了年轻时的胡闹张狂,现在行事更是进退得宜。
“让子宁去光禄寺任署正一职,谢恩!”皇帝拾起一份奏疏,再不看容王。
容王静立在中央,他刚才冲动了,就算识破皇帝的心思,也不该讲出来,现在挑明了,皇帝更是表明了心意。
皇帝对一侧的大总管道:“着翰林院温思远拟旨,朕要纳韩国夫人韩氏为妃,赐封号‘莲’,赐住重华宫,着礼部预备纳妃事宜。”
重华宫,曾是淑妃的寝宫。
大总管应答一声“是”,带人传话。
“皇兄!”容王撩袍一拜,“臣弟…愿娶韩国夫人为侧妃。”
“二弟,你是不是忘了?韩国夫人所出三皇子慕容琳是朕的儿子,在你放弃认他之时便失去迎娶韩国夫人的资格。
世上没有后悔药,你会让人去压谢氏一头?不,这么多年,你已经习惯事事为谢氏考量,忘了分辩是非轻重,你习惯了守着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一心想与朕携手共创盛世的容王二弟。
你刚才如此说,只是要朕打消念头。而朕此意已决,再无更改。”
容王心下忐忑,他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现下。
他以为皇帝贬斥谢氏,是为了给韩氏解恨。可原来不是,他道破了,皇帝也不需再隐忍了。韩氏很美,其风华、性情在谢婉君之上,她美好得像个误入人间的仙子。
“求皇兄收回成命,不要再降谢氏位分,她现在已是侧妃。”
皇帝微微点头。“要朕收回成命。那就接受子宁被夺世子之位,只要他好好奋斗,将来还可得到一个皇族候爵。皇家亲王的世子。绝不允许是个身有天疾祖病之人。即便太上皇、朕如何宠他,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朕,更不能容许容王一脉世代受这祖病之苦。”
容王抬头,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咄咄逼人:“皇兄,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那糊涂脑袋。早已想不明白!朕容不得一个反贼的外孙来做亲王,他们的身体有反骨。朕没有追究谢氏之罪已是仁慈,如果你还想不明白,就不再是行宫敬孝太上皇和太后。而去皇陵!滚——”
皇帝抓起身侧的花瓶,哗啦一声抛落到容王的身边。
从小到大,皇帝这样对待过大臣。却从未这样对待过容王。
容王心下惊骇。
他再也不重要了。
皇兄变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不这样容不下谢氏母子。
“慕容植!你就是个懦夫!谢氏早在嫁你之前步步为营。明知她有祖病天疾,却算计你堕入情网,直到现在,你还护她?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她爱的是皇家亲王妃的名分,是一世荣华富贵。如果她真爱你,就该为你留下一个健康的子嗣。如果她真爱你,就不该在这当口一袭孝服去堵凤歌的车辇,逼凤歌救谢千语。
你回去问她,是要救谢千语还是舍下妻室位分自请为妾?这一次,无论她求什么,朕都成全她一次,但从此之后,她没有踏入皇宫半步的机会。朕的六宫,不欢迎那等居心叵测,行事荒唐的女人。
你尽管护她,只要她不来触碰朕的底线,朕便可以放过她。既然她那么想让凤歌知晓,她才是亲娘,朕可以助凤歌忆起,谢氏是如此对待凤歌的!”
容王揖手:“臣弟告退!”
外头,静立着敏王与慕容琏。
敏王不解地道:“我说二哥,你怎么能惹大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容王不语。
慕容琏昂着头,“二伯父,谢妃行事太过,今日替逆贼戴孝已失皇家体面,她是想与逆贼站在一处么?”
谢婉君若真有替容王思量半分,也绝不会做出今日如此失礼的事。这京城人可都看着经?谢立端罪大恶极,她竟给谢立端戴孝,怕是明日早朝,朝堂上弹劾的奏章又飞如雪花。
容王道:“她…只是太过纯良。”
敏王哈哈大笑。
慕容琏道:“下令掐死亲女,再抛弃亲女,世人说虎毒不食子,她连亲女都能杀,当真是纯良之辈。要侄儿说,她就是糊涂不知轻重,任意妄为,她这是无知,更是被二伯父惯出来的。”
容王原被皇帝训斥,这会子突地怒道:“那是你的皇婶?”
“皇婶?就凭她逆贼之女的戴罪之身?她配?”
慕容琏不屑一顿,他也是韩国夫人拉扯大的,待韩国夫人如同亲母一般。
太监道:“敏王爷、永兴候,请进!”
容王失魂落魄地出宫。
而此刻,小马已回了大理寺,将大总管的话意转告给翠浅、阿欢:“大总管道,既然谢妃道破实情,你们不妨将她生下公主却下令掐死,又要抛弃,甚至在多年后拒绝相认,又曾因到宫中谩骂之事细说一番。”
夜里,翠浅、阿欢就将谢妃所言江若宁身世之事给细说了一遍。
江若宁原已忘却,听他们一说,那些被自己忘却的又浮现在脑海里,但只是一些片断,记忆里有谢妃到翠薇宫骂她,而她怀抱着零嘴盒子含笑看戏的记忆。
原来,在那时,她早就视谢妃为陌路。
如此,也好。
因为克母克兄的传言,便要弃她,弃可以,怎么能杀她,最后还要否认她,甚至处处打击她。
这样的母亲,不认也罢。
335 身世疑云
江若宁坐在一侧想了许久。
翠浅说,慕容琅待她不错。
如果真的不错,为什么没能说服谢妃接纳她。
谢妃不是最怕他闹么?
可见,也不是好的。
罢了,容王府的人和事与她再无干系。
白日出宫时在路上遇上,除了慕容琅的几声“凤歌妹妹”,他也未对她有多好,更没有劝谢婉君莫要为难她。在他看到谢婉君跪在地上时,他的眼色里有愤怒之色。
谢婉君早不配做她的亲娘!
容王府。
谢婉君半躺偏厅,听容王细说宫中之事。
她倏地睁大眼睛:“皇上是要想控制凤歌?凤歌是我生的女儿。”
居然要她在保住侧妻位与谢千语选一样。
她两个都要。
凭什么要丢弃侧妻位。
江若宁不知道她的身世,那她明日一早就去找江若宁细说,一定要江若宁明白,她是一个好母亲。
容王道:“刑部关大人说了,要赎谢千语,必须得二百万两银子,直说以她的身价,一年就能替朝廷赚这么多银子。”
谢婉君咬牙切齿地道:“朝廷什么时候做起这种勾当?”
谢立端可是人面兽心,朝廷有官乐坊,又不是今日才有的,各省都有一座官乐坊,犯罪女眷被贬官妓。就在那里迎来送往。而今年这等大案,又有不少美貌的世族女子沦落其间。
容王心痛地回忆着今日所见,“皇兄变了。”
谢婉君道:“他当真要纳韩国夫人入宫?”
容王没提自己曾有一念掠过,心下生出想娶韩国夫人之事,但皇帝挑明了话就会再改。只怕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朝堂。
赐封号“莲妃”,这算是给她最大的荣宠。
多少人打拼一生也到不了那步。
谢婉君怒道:“他就是个好色昏君!”
“说过了!”容王因为皇帝要降谢婉君的位分心下有愧。可没想谢妃说出这样的话。
谢婉君道:“他就是!瞧着韩国夫人美貌。就要纳入宫中,他连你不要的女人都不放过,他不是好色是什么?”
谢婉君不知道。此刻,已有两名御史在写奏疏弹劾谢妃:一是弹劾她给谢立端戴孝,二是弹劾她大嚷‘我是你亲娘’。
两御史写得正起劲,就听外头有人道:“禀老爷。太子殿下到!”
太子衣着一袭随常袍子,已翩然而至。
见罢了礼。寒喧了几句。
太子正容道:“容王府谢妃分明就是叛党,替叛首之一的谢立端戴孝,是想继续反朝廷?”
他早前错过,今儿听皇帝身边的宫人传来消息。皇帝对谢婉君很是不满,更恼怒的是,谢婉君居然敢对江若宁大喊“我是你亲娘”。光这句话就犯了忌讳。
就在几日前,皇帝留太子在养性殿用午膳。
用完膳后。群臣退去,皇帝告诉了太子一个惊天的秘密:凤歌身系着大燕的运数,她越活得越久,大燕的江山就坐得越久。皇帝又再三叮嘱,“你是太子,要守住这个秘密,便是最宠爱的枕边人、最信任的心腹臣子也不能说。万一走漏消息,被敌国知晓,我们大燕的江山危矣!”
太子当时那个激动啊,终于给皇帝无限宠爱江若宁找到了一个理由,“父皇,这便是东林真人、怀济大师入世之故?”
“瑷儿是上苍赐予我大燕的宝贝,要借她来延我大燕江山,她是现下唯一一个进入上古神龙穴的人,你一定要保她活得长长久久,她亦必须是我大燕最尊贵的公主。”
太子点头,揖手道:“儿臣定会守住这个秘密。”
皇帝道:“对于瑷儿的建议,也是要听上一些的,她总有许多的奇思妙想,多是对社稷有益的。”
对太子来说,江若宁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宝贝。
谢婉君在这时候跳出来叫嚷,说江若宁是她的女儿,这是要与皇帝争抢女儿,还是说她想争天下。
他可是太子,谢妃这居心叵测。
他绝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