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十年之前都这样说了,琴儿不依!”少女含着眼泪不开心的叫道。
那山庄主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琴儿,哥哥向你保证,今年端午节带你去看赛龙舟,好不好?”
少女这才破涕为笑,放开扭着山庄主人袖子的手,欢快的叫道:“哥哥忙吧,我回去了。”说完便跑了出去。癯仙山庄主人瞧着少女的背影,轻声说道:“琴儿,哥哥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就在癯仙山庄庄主兄妹说话的时候,黛玉他们也安顿了下来,这时林守宗也从薛府回来了。他向黛玉回禀道:“回主子,属下将薛蚶尸首送回薛府,那薛义德抱着尸体便命人将属下等人擒住打死,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硬拦住他,属下不曾听到他同薛义德说了什么,可那薛义德却硬是改了主意,只骑着马奔了出去,属下等已经完成主子的吩咐,便回来了。”
黛玉点点头道:“好,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林守宗退下,黛玉坐了下来,细细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一幕,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这一切都是什么人有意安排的。
胤禟走进屋子的时候看到黛玉正皱眉沉思,便将手中拿着的参茶轻轻放到桌上,低声问道:“玉儿,在想什么?”
黛玉抬头看着胤禟,皱眉道:“九哥,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你有没有一种我们中圈套的感觉?”
胤禟想了想,点头道:“是不对劲。可是我们的行踪并没有外人知道,会是什么人在算计我们呢?”
黛玉摇摇头道:“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要从那皇商薛家入手。”
胤禟点头道:“所以你让林守宗将薛蚶的尸首送回薛府,为的就是敲山震虎。”黛玉点了点头,胤禟便又说道:“当初因着薛蟠之事,我特意去户部查了皇商凭证,我可以确定自薛恭祖死后,薛家的牌子便一直由薛蟠核领,户部根本没有给什么薛义德放过牌子。”
黛玉秀眉微皱道:“我已经让甄恪去暗中监视着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
胤禟微微笑道:“玉儿,你想的真周全,难怪皇阿玛总说我们都不如你。”黛玉摇头笑了笑,端过茶杯浅酌了一口,皱眉道:“九哥,你又让我喝参茶!”胤禟笑道:“你身子总是虚,正该喝点儿参茶补气,这是青玉说的。”
黛玉嗔视胤禟,只得轻叹口气道:“真是怕了你们,明明我没病,你们偏把我当成瓷人儿,好似一碰就碎了。”
胤禟只是好脾气的笑着,黛玉怎么说他便怎么听着,只是,黛玉若不喝那参茶,他断断不答应,使尽了水磨工夫也要黛玉一滴不剩的喝下。让胤禟这么逼着,黛玉的气色却也慢慢好了起来。
吃醋
黛玉也着实拿胤禟没法子,她已经说了好多回,这些事情自有丫环们去做,实在不必劳动胤禟这位皇家阿哥,可是胤禟每每做出非常可怜的表情对黛玉说道:“玉儿,能照顾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剥夺我的快乐吧。”黛玉瞧着他那泫然欲泣的样子真真是哭笑不得,这那里还象个阿哥,根本就是个小无赖,偏胤禟又生了一张极为妖孽的脸,黛玉对着这张祸水般的脸,还真硬不下心来拒绝,只得接过杯子漱了口。胤禟这才笑着在黛玉对面坐下来,仔细瞧着黛玉的气色,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胤禟想进行甜言蜜语攻势的时候,素绢在门口福身道:“回主子,甄恪回来了。”
黛玉忙说道:“快叫他进来。”
少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胤禟便抬头去看,他听说过甄恪,却还没见过甄恪本人。一个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大步进来,胤禟心头顿时警铃大作,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生得真好!只见他剑眉入鬓,朗目如星,鼻若悬胆,薄唇含笑,皮肤微微泛着光润的浅麦色,浑身上下透着阳光般的勃勃气息。
甄恪走到黛玉面前,单膝跪下抱拳道:“甄恪参加主人。”因着黛玉的特别要求,所以甄恪再没有向黛玉自称奴才。这让胤禟更加不安了。
“起来说话。”黛玉双唇微弯,淡笑着对甄恪说,却让胤禟心里很不舒服,他忽然有种将黛玉藏起来的冲动。
“回主人,甄恪跟踪薛义德一路出城,到了城外的梅花山的癯仙山庄。因癯仙山庄守卫森严,甄恪恐打草惊蛇,故而没有跟进去,只在外面守候,过了一个时辰又一刻钟,薛义德从癯仙山庄出来,面上有泪痕和不甘之色。他回金陵城后去了吴记寿材铺,定了一副楠木寿材便回府了。”
黛玉点点头,微笑说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回头还有事交给你去做。”
甄恪行了个礼退下,胤禟皱着眉头道:“玉儿,你对下人太好了,一个奴才竟如此不守规矩。”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甄恪绝非池中之物,我不想折损了他的志气。”
胤禟腹诽了一句:“一个奴才秧子还能有多大的志气。”不过这话胤禟是绝不会在黛玉面前说出来的,只是点了点头,黛玉这会只想着那梅花山中的癯仙山庄到底有什么名堂,也没在意胤禟有些别扭的神色。
“素绢,命听风楼打探癯仙山庄。”黛玉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缓缓开口说道。素绢向黛玉福身应了,便快步走了出去。
胤禟看着素绢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便对黛玉说道:“玉儿,你看素绢也不小了,我瞧着她和甄恪就挺般配的,不如你赏个恩典,给她们两个成亲吧。”
黛玉惊诧的看着胤禟,她真不知道胤禟的大脑沟回是怎么长的,竟从天外跳出这么一句话来,素绢和甄恪,般配?现在他们很无聊么,还有心思扯这种没影儿的事。
胤禟见黛玉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不由脸上微微泛红,强自辩解道:“我瞧着素绢也不小了,好歹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
黛玉大汗,看着胤禟说道:“九哥,素绢今年才十四岁,这就算不小了?若是我没记错,女官要到二十五岁才会被放归的。”黛玉被封为公主,她身边的侍女便也相应的被封为女官,入了内务府的记录,入了宫女的册子。倘若黛玉没有提前赏恩典,素绢她们都要过了二十五岁才能谈婚论嫁的。
胤禟脸上一红,心中暗恼自己沉不住气,怎么只见了一个甄恪便如此慌乱了。黛玉也没往深里想,瞧着胤禟脸上泛红,便转了话题说道:“九哥,在锦绣坊里闹了一场,只怕我们想低调行事也不能够了,若是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出我们的身份。怕是不能按照先前所说的暗中查访了,你看这紫薇花庐之事我们应该如何去查?”
胤禟收起其他的心思,正色道:“我已经打发门下奴才去紫薇花庐买花,而且说明了是贡上的,不如我们直接去紫薇花庐,以挑选花草为由,先探探虚实。紫薇花庐是薛敬宗所建,薛家,又是薛家,看来这薛家的问题小不了。”
黛玉点头道:“也好,那就安排一下,明天便去紫薇花庐。”胤禟笑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对黛玉说道:“玉儿,你明天先别去,等我们探过一回你再去。”
黛玉明白胤禟的意思,可她怎么可能不去,便佯怒道:“九哥既嫌我碍事,又何必非邀我一同来查案子。”
胤禟发现自己面对黛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看不得黛玉有一点儿的不高兴,虽然明知道黛玉是佯怒,胤禟仍是舍不得,只得说道:“玉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十弟将窗子踢下来,险些砸到你,我的心吓得都要跳出来了,若是…你又不会功夫,我着实不敢让你去冒险,唉…”
黛玉心头流过一阵暖意,她知道胤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自己,便微笑道:“九哥,我虽不会功夫,可是寻常的刀剑却也伤不着我,何况还有你和青玉,你们总不会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对我不利的。再者说我的心细些,去了或许能多察觉些什么,这样不是更好。”
胤禟只好奇那一句“寻常刀剑也伤不着我”,只笑着问道:“难不成你还有刀枪不入的本事?”
黛玉摇头笑道:“那却不是。上回大师伯伯到京城来,特意给我了一件烈焰天丝软甲,除了凝雪剑和断水刀,其他的兵器都不能刺破这件宝甲。去紫薇花庐之前我穿上便是了。”
胤禟喜道:“那便好,我正想替你寻一件这样的宝甲,不想你已经得了。”瞧着胤禟那发自内心的喜欢,黛玉眼儿弯弯,也笑了起来。
胤禟忽然又敛了笑容,皱眉道:“那也不妥,那烈焰天丝软甲只能护住你的身体,可你手脚和头都没什么护着。”
黛玉听了不禁笑道:“九哥,我再不知道你竟是如此仔细的人。难道你要我顶着个铁面具出门么?”黛玉原是说笑,可胤禟却认真的点头道:“如此最好,玉儿,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面具。”说完他便一阵风似的跑了,黛玉连叫了几声“九哥”,本想阻止他,可是胤禟跑得快,一眨眼便没了踪影。黛玉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被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那关心若过了头,也会是一种负担。
胤禟命人将金银拉成比牛毛还细的细丝,又命手艺高超的匠人添了极有韧性的冰丝,用心细细编成一方薄薄的金银软丝帕,然后拿着这方帕子兴冲冲的来找黛玉,对黛玉说道:“玉儿,你用这方帕子做面纱。”
黛玉瞧着柔软而强韧的金银软丝帕,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好笑,只扯着身上的袍子问道:“九哥,你几时见过男子带面纱的?”
胤禟挠头笑道:“呃…要不你换女装吧。”
黛玉忍不住白了胤禟一眼道:“九哥,需要这样么?”
胤禟自己也觉得为了一方面纱而换女装的确没必要,只笑道:“那你将这面纱收着,日后穿了女装的时候再用。”黛玉点点头,命云锦将面纱好好收起来。
一时好象没什么话可说,胤禟便没话找话说道:“玉儿,上回你说有一种名叫橡胶的东西,说用了那个做轮子,马车便不会很颠簸,这种东西到哪儿能找到?”
黛玉听了皱眉道:“橡胶树咱们大清可没有,我听说在大洋彼岸有这种树。”
“大洋彼岸?那岂不是要乘船出海,一趟来回得多少日子?”
黛玉想想大清的海船,不由叹了口气道:“只凭现在的海船,只怕是还没到便要折在大洋里,那出橡胶树的地方离大清隔着几千万里呢,如今的大船只怕是扛不住海上的狂风巨浪。”
胤禟不服气的说道:“我却不信,前明的三宝太监都能七下西洋,到了咱们大清,反却不能了?”
黛玉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她抓着胤禟的手兴奋的叫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九哥,多亏你提醒我了。”
胤禟被黛玉这么一抓,魂都飞了,一颗心在胸腔起狂热的跳动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黛玉,热情的火焰几乎要将黛玉吞没。
黛玉后知后觉,低头一瞧自己正抓着胤禟的手,只“啊”的一声,飞快的将手收回来藏在背后,竟不敢抬头再看胤禟。胤禟仍是热烈的盯着黛玉,兴奋的颤声道:“玉儿,我喜欢!”
黛玉只低着头,心里慌乱的紧,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更不敢抬头去看胤禟,一颗小脑袋快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胤禟起身走到黛玉面前,他的身影罩着黛玉,黛玉声若蚊蚋的呐呐道:“九哥你走开。”
胤禟扶着黛玉的双肩,想让她抬起头来,可黛玉就是不肯,胤禟又舍不得用力弄疼了她,两人便这么僵着,胤禟往下看,只看到如云的绿鬓和两侧红的发烫的小耳垂。胤禟心里溢满了柔情,他缓缓蹲下来,仰头看着黛玉,黛玉慌忙抬起头来,胤禟的温柔就象张大网,将她罩在网中央,黛玉很不喜欢自己的这种感觉,直觉的想躲。
胤禟温柔而坚定的看着黛玉,他看出了黛玉眼中的惊惶,轻声道:“玉儿,你答应过给我机会。”
黛玉只觉得的双颊发烫,根本无法回应胤禟,胤禟不禁轻叹了一声,硬将黛玉拉入自己的怀中,黛玉的身高只到胤禟的胸口,胤禟环着黛玉,低头轻吻黛玉的青丝,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如潮水一般涌来,胤禟心里只觉得那怕就这样死了,这一世也没有白活。
胤禟身上的温暖让黛玉晕眩,她几乎都忘记了应该推开胤禟,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只循着身体的本能,软软的靠着胤禟。
就在屋子里一片温馨的时候,忽然一声怒喝:“放开我姐姐!”紧接着,胤禟便觉得一股极大力量向他袭来,再紧接着,黛玉便觉得身前一空,旋即又有一枚小炮弹冲入自己的怀中,腰间一紧,黛玉低头一瞧,原来是青玉象只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箍着自己的腰,脸贴在自己的胸前,瞧着青玉那紧张的样子,好似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一般。
“哎哟…”一声惨叫从门外传来,黛玉抬头一看,只见胤禟仰天躺在地上,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地,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看样子摔得不轻。四喜来喜两个吓得脸色惨白,正想将胤禟扶起来。
黛玉想拉开青玉箍着自己腰的手,可青玉缠的死死的,根本就拉不开。青玉还紧张的大叫道:“姐姐不要理他,他是坏人!”
黛玉心里一酸,小青玉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虽然他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不代表他有着坚强的内心。黛玉轻抚青玉的头,低声哄道:“青玉,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果然黛玉对症下药,青玉紧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仰头看着黛玉,可怜兮兮的问道:“真的么?”
黛玉在青玉的额上亲了一下,温柔的笑道:“当然是真的,姐姐几时骗过你的?”
青玉想了想,点头道:“姐姐从来没骗过青玉,青玉最喜欢姐姐了。”
黛玉微笑道:“那还不松开姐姐,姐姐快不能呼吸了。”青玉听了这才将手松开,却拉着黛玉的手不让她去瞧胤禟。
此时来喜和四喜已经将胤禟扶了起来,胤禟手扶着腰,脸上尽是痛苦之色,黛玉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歉意。胤禟勉强笑了一下,可那笑比哭好看不到那儿去,青玉气鼓鼓的瞪着胤禟,示威性的宣布主权:“姐姐是我的。”
胤禟疼的直捯气,半晌才说道:“玉儿当然是你的姐姐。”
青玉大叫道:“不许这么叫我姐姐。”
黛玉瞧着胤禟好似伤的不轻,忙轻斥道:“青玉,不许这么和九哥说话,是你莽撞伤了九哥,还不快给他瞧瞧伤在何处,给九哥陪礼。”
青玉嘟着嘴哼了一声,走到胤禟面前扬头道:“我是听姐姐的话才给你看的。”
胤禟自来也没吃过这种亏,也上了他那皇家阿哥的脾气,只沉声道:“不用你看。”
青玉气道:“不看就不看,姐姐,是他自己不让看的。”
黛玉走过来,柔声对胤禟说道:“九哥,青玉是小孩子,你别和他置气,快看看伤在哪里了,要不要紧?”
胤禟面对黛玉的柔声软语,满心的气顿时烟消云消,强自笑道:“真的不要紧,只是扭了腰,回头用药酒揉一揉也就行了。”
黛玉轻轻点头,拉着青玉沉声说道:“青玉,大师伯伯教你武功不是让人胡乱伤人的,你难道忘记了武德二字的意义。”
青玉低下头不说话,胤禟瞧着青玉已经知道错了,便对黛玉笑道:“玉儿,青玉已经知道做错了,我相信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这一回就算了吧。”
青玉嘟着嘴看着胤禟,见胤禟忍着痛向自己笑,虽然他笑的一点儿都不好看。青玉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便走到胤禟身边,对来喜闷声道:“你走开。”
来喜本不想让开,可胤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来喜只能放开手,青玉伸手在胤禟的腰上试了几下,发现胤禟的椎骨有些微错位,他忙用手一捏一推,只听“咔”的一声,然后胤禟便“啊”的大叫,大颗的汗珠子立刻滚落下来。黛玉吓得白了脸,忙上前道:“九哥你怎么了?”
胤禟叫过之后却发现腰不疼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发觉没有任何的障碍,惊喜的叫道:“青玉果然是小神医,我一点儿都不疼了。”
青玉瞧着胤禟还这样夸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事关姐姐的主权问题,可是一步也不能让的,因此青玉拉着黛玉的手,看着胤禟,很认真的说道:“九哥,青玉刚才不应该摔你,是青玉错了,对不起。”胤禟正要说话,可青玉又紧跟着说道:“但是姐姐是青玉的,九哥你家里有好多姐妹,不要来抢我的姐姐。”
胤禟顿时哭笑不得,这还真没法子和青玉解释,黛玉听了青玉的话,脸涨的通红,匆匆丢下一句:“四喜来喜,快扶九爷回房休息。”说完拉着青玉扭身回屋。丝毫不给胤禟说话的机会。胤禟只得无奈的回房,觉得腿上有些疼,挽了裤子一瞧,左腿上好大一片乌青,胤禟不许四喜来喜声张,只悄悄的寻了药酒揉散,到底没让黛玉知道。
紫薇花庐探虚实
黛玉将青玉拉回房中,关上门板着脸道:“青玉,你可是真知道错了?”
青玉瘪着小嘴点点头,黛玉本有好些道理要教给青玉,可是瞧着青玉可怜巴巴的样子,也硬不下心肠,只得将青玉拉到面前,一边替他整理衣裳,一边说道:“青玉,你的武功是用来对付坏人的,不是用来欺负自己人的。”
青玉眨着眼睛问道:“姐姐,九哥是自己人么?”
黛玉一愣,不禁自问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胤禟当成自己人了。青玉见姐姐怔住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摇着黛玉的手说道:“姐姐,青玉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对九哥动手的。”
黛玉回过神来,拉着青玉,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柔声道:“不只是九哥,象十哥,甄恪,素绢,他们所有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你都不能仗着自己的武功高随意欺负人家。”
青玉乖巧的说道:“姐姐,青玉记住了。”
黛玉微笑道:“那青玉知道该怎么做了?”
青玉点点头,拔腿便跑了出去。黛玉瞧着淡淡的笑了,她如何不知道刚才青玉的认错并没那么心甘情愿,只不过被自己逼着道了歉,心里还没真真的明白过来,这回,青玉应该是明白了吧。
青玉跑到了胤禟的房间,也没敲门便闯了进去,正好四喜在给胤禟搽药酒,胤禟的皮肤本来就白,便衬那乌青更加触目惊心,四喜边揉边带着哭腔说道:“爷,您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青玉闯进来时正听到这句话,再看到胤禟的腿,一股歉意打从青玉心中升起,胤禟听到声音抬头去看,见是青玉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受伤的腿,他忙将袍子扯下盖住腿,带笑说道:“青玉,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青玉红着脸走到胤禟身边,将他的袍子掀开,胤禟忙笑道:“没事,是我的皮肤不好,轻轻一碰就会青。”
青玉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海棠盒,打开后便有一阵清香的药香弥散于整间屋子里,青玉挖了一小块药膏抹在胤禟腿上的伤处,然后用手轻轻的揉,药膏很快渗入胤禟的皮肤之中,而那团乌青也渐渐的褪去。青玉足足揉了两刻钟,直到胤禟的腿恢复如初,他才停下手,看着胤禟说道:“九哥,对不起,青玉不应该将你扔出去。”
胤禟揉着青玉的头笑道:“没事,九哥不怪你。青玉,你一心保护你姐姐,是应该的,而且九哥向你保证,玉儿永远都是你姐姐,我没有想抢走你的姐姐,只是想和你姐姐一起照顾你。”
青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他坐到胤禟的身边说道:“九哥,你保证?”
胤禟笑着点头道:“我保证!”
青玉开心的点头道:“那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想把姐姐抢走呢。”
胤禟揽着青玉的肩道:“傻小子,她是你姐姐,谁都抢不走的。”当然,胤禟在心里暗道:“就算是将来我娶了玉儿,玉儿也还是你姐姐,这个身份当然不会变的。”青玉哪儿能知道胤禟的心里话,一颗心彻底踏实了下来,忙对胤禟说道:“九哥,你趴下,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腰。”
胤禟自不会违了青玉的意思,青玉替胤禟彻底检查一边,确定胤禟无事后才让胤禟起来。胤禟坐起来扣好衣服,对青玉笑道:“青玉,明天我们去紫薇花庐,你要时刻在你姐姐身边,若是有任何人敢对你姐姐有一丝异动,你可以下狠手,务必要保证你姐姐的安全,不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九哥都给你担着。”
青玉皱起小眉头疑惑的问道:“九哥,既然知道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呢?”
胤禟便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细细的讲给青玉,听得青玉连连点头,表示他懂了。胤禟这才觉得安心,他知道有青玉在黛玉身边,黛玉的安全是一定能有保障的。
次日清晨,黛玉胤禟胤俄青玉四人乘车去了紫薇花庐,紫薇花庐大开中门将他们一行迎了进去。仆人将长凳放好,胤禟等人依次下车,一个身着浅草色袍子的年青男子迎上前来,他面带笑容的抱拳说道:“在下紫薇花庐主人薛蝌见过二位金爷,二位林爷。”
胤禟抱拳道:“薛公子有礼了,在下金九,舍弟金俄,义弟林文林石。”胤俄黛玉青玉也抱拳与薛蝌见了礼。薛蝌笑道:“贵人光临,鄙庐蓬荜生辉,真是薛蝌三生之幸。”
胤禟笑道:“薛公子客气了,紫薇花庐名扬九州,天下谁人不知紫薇花庐,不想其主人竟是位青年俊杰,真让我等兄弟佩服。”
薛蝌笑道;“哪里哪里,金爷谬赞了,薛某已经为金爷备下花木,请四位移步品鉴。”
黛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打量着紫薇花庐的布局,这里粗看上去很是普通,不过是由几条花间小路将整片花圃分为数个区域,和寻常花圃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细细一瞧,那些被小路划分开的区域,竟然可以构成形成一个完整的八卦阵,黛玉对于阵法虽然没有什么研究,可是林海的书房里藏书极多,她不经意间也翻过几本阵法,刚巧这八卦阵的阵图她看过。故而有些印象。
胤俄早就被胤禟警告过了,因此他只跟着胤禟,一句话也不说,权当自己是个哑巴,而青玉则紧紧跟着黛玉,一走都不肯离开。一行人跟着薛蝌在沿着花间小路绕来绕去,不多一会便到了花庐深处,这里有一大片高出地面一尺有余的台子,台面上摆着许多花木。
薛蝌笑道:“这一批花正是为贵府特意挑选出来的,请四位看看可还满意。”因那些花的下面都标了名牌,所以薛蝌也不再一一介绍。
胤禟胤俄对花草都没什么兴趣,二人只装模做样的瞧了,黛玉和青玉对花草还有些研究,能看出些门道来。果然株株都是珍品,绝对有资格被选为贡品,这紫薇花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黛玉的眼神落在一株打了花苞的兰花上面,薛蝌在一旁看见,便笑着介绍道:“林公子果然好眼力,这株素心佛兰出自滇南深山之中,可称得兰中之皇。”青玉听到素心佛兰四个字,眉头微微一动,他很认真的上前观赏,看了一会儿他便退回黛玉的身边,什么话都没说。薛蝌见了,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胤禟与黛玉交换眼神后淡淡说道:“果然株株都是精品,薛公子没有让我们失望,怪不得朝中大员都要到金陵来向紫薇花庐选购花木进献给太皇太后,我们真是不虚此行。”
薛蝌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温文尔雅的说道:“金爷夸奖了,这紫薇花庐是家父一生的心血,身为人子,只有将花庐发扬光大,才对得起先父在天之灵。”
胤禟微微点头,对薛蝌笑道:“薛公子,我知道令尊原是紫微舍人之后,若非当年有人做梗,当由令尊继承皇商之职,如今那薛蟠很不象话,已经被革了皇商的名头,若是薛公子有意,我倒可以为薛公子周旋周旋。”
薛蝌闻言惊讶道:“金爷竟不知道么,那薛蟠无力守住祖业,早就将皇商的名牌卖给了族中的旁枝,他早就不是皇商了。”
胤禟皱眉道:“薛公子此言大谬,皇商只有皇家才能委任,岂可随意买卖,简直成何体统。”
薛蝌微微一笑道;“金爷是贵人,不知底下的情形,只要价格合适,没什么不能买卖的。”
胤禟脸色一沉,冷声道:“薛公子此言诛心。”
薛蝌淡淡笑道:“这话薛某也只是说一说,别人如何薛某管不着,不过我薛蝌是不会做出那等不法之事。”
胤禟淡笑道:“若非瞧着薛公子不是一般商人,我也不会提出那皇商之事了。原本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既知道了,便不能任由那不法之事继续下去。薛公子若是有心皇商之职,可随我护送花木回京,我必有办法成全于你。”
薛蝌听了却摇头道:“多谢金爷好意,可薛蝌只想守着祖业,并不愿做皇商。”
黛玉听了淡淡说道:“薛公子言不由衷,那皇商之职原是朝庭对令祖父的嘉奖,令尊本是正房嫡子,却被人强逼为庶子,失去了继承的资格,如今令堂弟不肖,将祖上的基业转手卖于他人,难道薛公子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宁愿眼睁睁瞧着祖上的基业毁于一旦?这样能算得上守住祖业么?”
黛玉的话很是尖锐,让薛蝌有些无法回答,沉默了片刻,薛蝌说道:“林爷所言固然不然,可是先父却有遗命,不许薛某与薛蟠争夺皇商的名份,薛某不敢背父行事。”
黛玉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再说下去,只和胤禟择定了花木,让薛蝌通过内河航运尽快将花木送往京城。
原来如此
黛玉胤禟等人离开紫薇花庐后,一个五短身材,三角小眼,颌下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男子从花圃深处走出来,薛蝌背着手看向远外,淡淡的问道:“祖先生,您看这四人如何?”
祖先生捻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道:“那金俄和林石倒也罢了,不必用什么心思对付,可是这金九和林文却不可小视,那金九头上有一股极纯正的青气,此气虽非帝皇之气,却也尊贵无极,况且此人双眼内蕴精气,面虽含笑却隐有煞气,怕是不好对付。那林文虽然着了男装,可行动间却透着一丝女气,她显然刻意改变了声音,却骗不过我的眼睛,若然她真是女子,则大幸,若他为男子,公子的大业永无成功之望。”
薛蝌心中一惊,愕然问道:“为什么?”
祖先生沉声道:“此女顶上有紫薇之气,比公子更甚。”
薛蝌双目一缩,一股杀意赫然外放,那祖先生却又说道:“若公子能得此女为正妻,获其紫气,则大事可速成。”
薛蝌的眼神这才软了下来,沉声问道:“当真?”
祖先生的一双三角小眼陡然睁大,沉声道:“我祖无计自问望气无数,还没走过眼。”
薛蝌点了点头,这祖无计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重要的谋士,可称得上算无疑策,相信他的话不会有错。不过,若是要娶那个林文,怕是要很费些周折,倒是要好好谋划谋划了。好在那林文瞧着也不过十岁左右,还有时间布署。
祖无计又说道:“薛义德之事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薛蝌皱眉道:“祖先生有何计策?”
祖无计道:“今日来的这四位怕是京城里极贵的人物,若是我没有猜错,只怕还连着皇家。放在城门的探子回报,说是这四人与两江总督林海同行,在城门外分开。可恨林海一介汉人,却与鞑子皇帝关系极深,所以我才用那薛蚶试他们一试,果然他们打死薛蚶便如同无事人一般,就连知府衙门也只当不知道此事,可见得来头不小。只是如此一来,那薛义德冒领皇商之事便瞒不住了,薛义德对公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公子,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薛蝌皱眉沉声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祖先生,派去京城打探薛王氏母子三人下落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祖无计忙说道:“只探到薛家太太被贾家牵连,关在大牢里,薛大姑娘在贾家被抄之前已经被九阿哥和一个小孩带走,和薛蟠一样,至今下落不明。”
薛蝌皱眉道:“传令下去,让他们尽快打探出消息。”
祖无计点头道:“是。”然后又说道:“回公子,我们的人在京城里看到郑三公子。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被人打成重伤,据说活不多久了。”
薛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这倒省了我的事。那郑三其心不小,天地会又对他极看重,我瞧着姓陈的有拥立郑三之意。若他死了,最好不过!”
祖无计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那郑三毫无帝王之气,便是活着,也争不过公子的。公子很不用在他身上费心,可陈总舵主公子不可不防,此人在江湖之中威望极高,身手亦是高绝,若是能将他收入麾下,公子可添一大臂助。”
薛蝌皱眉道:“我岂能不知,只是陈秋亭此人只愚忠于台湾郑氏,想将他收入麾下,只怕没有可能。”
祖无计笑道:“台湾郑氏除了郑三公子,其他人皆归顺于满清鞑子,那郑三也是命在旦夕,听闻陈秋亭为人忠义信诺,若是我们将杀死郑三公子的真凶交给他,他焉能不投到公子麾下。”
薛蝌点点头道:“先生既如此说了,那便去做吧。天地会定然会追查郑三出事之事,先生吩咐下去,务必要小心,行事之时避着天地会一些。”
祖无计点头应了,又站了一时,见薛蝌没有其他的话,方才退了下去。他是薛蝌跟前最得力之人,薛蝌之令几乎全是通过他传出去的。薛蝌反背着双手仰着看着湛蓝的天空中翻滚的白云,自言自语的说道:“乱吧,越乱越好…”
薛蝌的算计胤禟黛玉他们一时还不知道,他们刚离开紫薇花庐,正在回去的路上。十阿哥胤俄一上车便急急说道:“可憋死我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来,花花草草薰的我直想打喷嚏。九哥,玉儿妹妹,青玉,难道你们不难受么?”
胤禟淡淡道:“我没什么难受的。”
黛玉淡笑道:“也许十哥对花粉有些敏感吧,我倒还好。青玉,你怎么样?”
青玉自从上车便开始发呆,连黛玉的问话他都没听见。胤禟见了忙拉着青玉问道:“青玉,你不舒服?”
青玉这才回过神来,拧着小眉头道:“我好象听说过素心佛兰,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黛玉用纤细匀净的手指轻轻按着青玉的拧起的小眉头,微笑着说道:“青玉,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胤禟亦笑道:“反正又不是真的进到宫里,你若是喜欢,只将那素心佛兰留下来就是了。”
青玉嗯了一声,挨到黛玉身边,靠着黛玉道:“姐姐,一定是师傅说过的,给师傅写信,问问他。”
黛玉点头道:“也不必写信,大师伯伯说安顿好十一阿哥便来和我们会合的,若是写信,只怕信到了他也已经动了身,也是看不到的。”青玉哦了一声,便靠着黛玉用手支着下巴,仍然在努力的回想。
黛玉一手抚着青玉的背,一面说道:“这紫薇花庐一定有问题。寻常花庐那有按着九宫八卦进行布置的,而且刚才在此紫薇花庐,我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我想这紫薇花庐里一定还有玄机。”
胤俄粗声道:“有那些仆役在一旁瞧着,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胤俄是个粗线条的人,除非有人跳到他面前盯着他看,否则别指望他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胤禟摇头道:“不对,我也有这种感觉,绝非来自寻常的仆役。”
黛玉接口道:“那种感觉有些阴冷。”
胤禟点头道:“对,就是阴恻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