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说师叔去哪里了？我发现他好久没出现了。还有那个仙姑，好像也不在贾府里了。”黛玉脑袋歪枕在李莫愁的肩膀上说道。
李莫愁戳了戳黛玉的额头道：“如今这师叔叫的可真是顺口。”
“那是，师叔那么厉害。”林黛玉笑道，“姐姐，你现在到什么水平了？”
“我也不太清楚。”李莫愁笑道，“如今那个仙姑怕是一时半会的不会来找你麻烦，我想着等你进宫后我去一趟七杀殿。”
李莫愁是个武痴，如今白缙的出现，给她拉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帷幕，她那颗雀跃的心时刻准备着去切磋。身为武者，她最是知道只有实战才能快速进步。
“你怎么知道那个仙姑不会来了？”林黛玉问道。
李莫愁不带什么感情的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那个警幻虽然居心不良，不过我也出了气，想必她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受了凡夫俗子的调戏，怕也是意难平。”
“姐姐，你变了。”林黛玉在李莫愁的肩膀磨了磨自己的脑袋笑道，“要是以前的你，绝不会讲这些，直接都是杀了了事。”
李莫愁轻笑一声道：“我没变，是你愿意把我想的太好。”
嗯？林黛玉有些迷糊，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坐起来和李莫愁面对面道：“难倒姐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谈不上瞒你，不过是我怕警幻整日的来折腾你，所以便打算用贾府牵制一下她。我看她那人是个有仇必报的，如今受了贾府那人的折辱，怕是一时半会顾不上来折腾你。”李莫愁道。
林黛玉两个眼睛笑眯眯的，嘴角上扬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你这丫头，虽然白缙也说了你不适合七杀殿，但是只要你努力，就算不是也有我呢。”李莫愁道，“听那警幻说你前世也是仙草转世，不过我看你是受了她的蒙骗。等日后你摆脱凡胎那一天，就是到了九天之上，咱们也不必看谁脸色。”
“没想到我上辈子竟然是一棵草。”黛玉瘪瘪嘴道，“那就是精怪了，没想到还能成仙呢。”
“想必是的。这事等我从七杀殿回来，我会去查个明白，要真是那个警幻搞得鬼，我非得杀了她。”李莫愁摸摸黛玉的头道，“一直以来你对毒草药草上手那么快，想必也有这个原因。”
“我还以为是我聪明伶俐呢。”林黛玉调皮一笑道。
“没见过你这么自夸的。”李莫愁难得被黛玉给逗笑了。
“姐姐，你说人为什么那么贪心？”想起贾府，林黛玉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以前听母亲说起外祖家时还是真的有感情的，只是没想到接触之后才发现，外祖母家的人与人之间，就真的是单纯凭着利益在连接，丝毫感情都不讲。
“这哪有为什么！”李莫愁叹了一口气道，“人贪钱，贪权，贪情，贪欲，贪一切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黛玉知道李莫愁想起了曾经的事情，心里暗道自己大过年的真不会找话说。
林黛玉的手轻轻拉起李莫愁道：“姐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再说了，那也不全怪你，任是谁遇到这种事都无法冷静。”
李莫愁但笑不语，这些事早在葬身火海的时候，她就决定要抛却了。
曾经做过的一切她也不曾悔过，不管对与错，那都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行了，别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没你那么敏感的心思。”李莫愁道，“你爹爹怎么这个时候都不回来，人过年守岁，他倒好，竟然跑去皇宫了。这皇上一天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林黛玉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觉得是。这一夜马上就要过去了，这皇上也真是奇怪死了。”
“也是你爹吃多了没事干，带着你远走高飞多好，非要在这里卖命。”李莫愁一直都不懂林海的想法。
“姐姐，那是我爹爹。”林黛玉嘟着嘴道，“虽然我也觉得这里不怎么好，可是怎么说都是爹爹，我听他的。”
还真是护短，李莫愁摇了摇头道，“既然这么护着你爹爹，那你就一个人等着你那个爹爹回来帮你守岁。”
林黛玉这下不干了，哪有过年自己一个人过的，人家雪雁和紫鹃还有林忠王嬷嬷一起呢，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
“我不要，就要姐姐陪着，今天爹爹不回家，我不要他了。只要姐姐！”
李莫愁哼了一声便不再逗黛玉。
林海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年初一早上，林黛玉这一晚上没等到林海，大清早的就很不高兴。
“玉儿，有些紧急的朝政，爹爹没赶回来和你守岁。”林海一回府便来和林黛玉解释。
“天大地大，哪有扰人家过新年的。”黛玉看着林海一脸疲惫道，“爹爹，你看你，眼睛都是肿的，这皇上好没道理。朝廷那么多大臣，干嘛非要找你。”
“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林海忙制止道，“这都是爹爹的责任。如今天寒地冻，北方的游牧民族又南下侵犯了，边关不少百姓都遭了毒手，这事还不能比我们守岁重要？”
林黛玉低了低头道：“是玉儿错了，以后不会了。”
林海点了点头，摸着黛玉的头发笑道：“爹爹明日带你去寒山寺赏梅吃斋。你不是最喜欢吃斋嘛。”
黛玉点了点头道：“我们还可以去给母亲祈福。三年了，爹爹。母亲已经走了快三年了。”
想起逝去的贾敏，林海心头也是万分纠结。
贾敏嫁给他后持家有道，他们夫妻感情很是要好。
只是贾家，却让林海太过失望。
“姑娘，锦祥阁的裁缝来了。”紫鹃笑着从屋外揭帘道。
这出了新年，黛玉身上的孝一去，林海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自己的玉儿脱掉身上素净的衣服。
“快请进来。”这锦祥阁的手艺着实不错，黛玉和李莫愁都喜欢的紧，“雪雁，去把姐姐喊过来。她也该做春装了。”
雪雁唉了一声，便小跑着去后面找李莫愁。
李莫愁得了消息，无奈的笑了笑，心想现在的玉儿越来越像个小姑娘，全然不见之前的成熟。看到漂亮的锦缎会激动地指着这个那个要裁衣服。
不过这样的黛玉，李莫愁却觉得她意外的开心。所以平日里也纵着她。
因为李莫愁知道，黛玉的这一面是不会让外人看见的。出了林府，她便是那个内秀外慧楚楚动人的江南女子。
“姐姐，快来量量尺寸。”林黛玉笑着拉过刚进门的李莫愁道，“既然你要随师叔走了，那就要多做点好看的衣服，不然还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
“就听你的。”李莫愁道，虽然她之前都是道袍，但是如今穿了女子的服饰，她也觉得很享受。以前的她太过执着了，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
“姐姐，我觉得这个款式适合你。”林黛玉指着图册上的衣服道，“好有气质。”
“艳了点。这个不错。”李莫愁否决了黛玉挑出的大红色水袖款式，看上了旁边紫色的锦衣款式。
“那都要。”林黛玉对着量尺寸的裁缝道，“这两个款式我们都要。锦缎都拿最好的。”
给李莫愁的，黛玉都想要最好的。黛玉又挑了几件款式，这才给裁缝了赏钱，让紫鹃把人送了出去。
锦祥阁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把黛玉和李莫愁要的衣服送了过来。
黛玉的有四件，剩下的有七件，都是给李莫愁的。
“姐姐，你试试这个。”黛玉把之前那件大红色的衣服抖起来对着李莫愁道，“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真是拗不过你，看看做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的尺寸。”李莫愁不会知道，自己跟黛玉说话的时候有多温柔，一点也没有对着外人时专属于女魔头的气场。
黛玉嘿嘿直笑。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舍不得师父姐姐。这眼看着自己就要进宫，而这都意味着分别的时刻已经到了。
白缙那边接到李莫愁的传信时，便从游山玩水中折返回来。
这刚一到黛玉处，便看见李莫愁着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李莫愁一看白缙站在林黛玉身后，脸都黑了。
“你出去。”李莫愁指着白缙怒道。
这一声才让林黛玉反应过来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转过身来看着白缙一副你又犯什么神经的样子，林黛玉无语道：“师叔，你经常这么冒失的闯进女子的闺房吗？”
“不会啊，我没事去女子闺房做什么？”白缙白了一眼黛玉道。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李莫愁冷言道，“立刻给我出去。”
白缙耸了耸肩，心道，还以为七杀殿多了一个师妹，可如今看来，这师妹比男子还彪悍。
“叫我来的是你。”白缙一副你到底要怎样的表情，让林黛玉直叹这个师叔是怎么成仙的，怎么一点男女之间的规矩都不懂。
“既然这般听话，那我现在叫你出去，立刻出去。”李莫愁指着白缙道。
“莫名其妙。”白缙是生下来就是仙体，对于人间的规矩还真是知道的少，不过他就算知道，也是不屑于遵守的，他向来都是我行我素。
第39章 来访
李莫愁冷着脸看着白缙，而白缙又自认为没错，两人变这么对峙起来。
林黛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师叔，你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是人间烟火，我们真的是吃不消。”
不等白缙说话，林黛玉又道：“你要真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这女孩子的闺房是轻易不能进的。你说你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冒犯闺阁啊。”
“停。”白缙忙制止黛玉说教道，“我害怕你了，你一开口我就头疼。我走，我走还不成。”
说完白缙便离开了，嘴里还不忘嘟囔自己冤枉的紧。
“姐姐，别生气了，你看师叔那样也知道不是故意的。”林黛玉对李莫愁道。
李莫愁点了点头，她哪里是因为这个生气，只是理由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便含糊过去了。
话说宝钗这头，自打黛玉说了那些话后，她便长了个心眼。私下里没少让薛蟠去找人打听。
而薛蟠这人虽不务正业，容易结交狐朋狗友，但是关键时刻，都是纨绔子弟，这打听消息也是各有各的渠道。
当宝钗拐弯抹角的得知，自己入宫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打点过，宝钗这才心里凉了不少。当即便和薛姨妈和薛蟠商量，着人把京里的宅子打扫干净，尽快搬了出去。
如今眼看入宫选伴读在即，薛宝钗最终还是决定双保险，向林黛玉开这个口。
宝钗这里不仅着莺儿准备了不少贵重的首饰，还特意带上黛玉蛮喜欢的香菱，三人一起来了林府见黛玉。
“姑娘，薛家的姑娘来了。”雪雁笑着敲了书房的门笑道，“姑娘，我一会可以找香菱说说话吗？”
“先去把薛姐姐请到屋里坐着，去准备点心和茶水。”林黛玉轻搁下手中的毛笔，笑着把桌面收拾干净，便起身准备去会客室见薛宝钗。
“紫鹃姐姐已经去准备了。我这就去把薛姑娘请进来。”说着雪雁便跑开了。
林黛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倒是对薛宝钗的来意猜到了一二。
“薛姐姐，好些日子没见，气色还不错。”林黛玉笑道。
“妹妹快来坐吧，今日我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宝钗早已经学会和林黛玉说话直来直往，她知道，直说来意要比拐弯抹角更容易得林黛玉的喜欢。
“姐姐可是为了下个月侍读的事情？”林黛玉笑着坐到宝钗跟前道。
宝钗点了点头，也不避讳道：“如今我家里已经没什么门路，那边如今看着也是没什么消息，我就想着妹妹能不能让大人帮我一帮？”
林黛玉看着宝钗，心里感慨世事无常。
有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宫侍读，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想进去。
宝钗是为了什么，黛玉倒也是明白。
家族的振兴和未来都担在她的肩膀上，如若能够成为公主伴读，那么日后对婚嫁也是有很大的助力。
毕竟能够选上伴读，无一不说明了才学人品的优秀。
宝钗如此这般，黛玉虽不敢苟同，但是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事我不会让妹妹为难的。要是有需要打点的地方，绝不劳林大人费心。”薛宝钗道，“三位公主，要招十二个伴读，这机会还是大的。”
林黛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从第一见面，薛宝钗就是长歌善舞，远比她得人心。可是在黛玉看来，宝钗是着实可怜，只是要她开口向爹爹说这事，林黛玉还是有些顾忌。
林海如今看似是天子宠臣，可是林黛玉把这步步惊心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得万不得已，林黛玉是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爹爹揽事上身的。
可是宝钗开了口，黛玉也知道这要不是实在没门路，宝钗是绝不会低头的。
“姑娘，齐国公府的三姑娘让人来传话，说是请姑娘三天后去陈府玩。”门外的林忠禀报道。
“我知道了，辛苦林叔了。”林黛玉起身开了门道。
“都是应该的。那我就先告退了。”林忠笑着说道。
林黛玉点了点头，转身便又把门关上。
看着薛宝钗期待的眼神，林黛玉思忖再三。
这才说道：“薛姐姐，照理说你第一次朝我开口，我不应该拒绝。可是我爹爹如今看似风光，实则是步履维艰。”
林黛玉话一出，宝钗眼里便有了些失落。
“薛姐姐这事，我不会跟爹爹提，但是有一个人，我想可能会能帮上你。”林黛玉道，“三天后薛姐姐在家里等我消息。”
“林妹妹，你是说陈府的三姑娘？我跟她没多少交集，这事她未必会帮我。”薛宝钗道。
“所有才让薛姐姐等消息。”林黛玉道，“薛姐姐，薛家常年替宫里采购，这方面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你要不让薛家哥哥打点一下？”
“已经打点过了。这都是收了钱便含糊其辞。所以我...”薛宝钗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向黛玉开这个口。如今她心里也是矛盾的紧。
林黛玉笑着和薛宝钗聊了些旁的，留了她用了午饭，便把人送走了。
“姑娘，刚刚香菱跟我瞧瞧的说，她可能过些日子就要给薛家那个呆霸王当妾了。”雪雁嘟着嘴对林黛玉道，“香菱多好的姑娘，那薛霸王怎么看也不靠谱。”
“别人家的事，你别搀和。”林黛玉道。
“姑娘，香菱不是别人家，她是我的好朋友。”雪雁反驳道，“她都悄悄跟我说了，她不愿意做妾。”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薛家的哥哥为她闹出了人命，她本就是买来给他的。”林黛玉心中唏嘘不已，虽对香菱万份同情，但是理智上也知道别人家的事情不能乱插手。
“姑娘，你就不能帮帮她吗？”雪雁不死心道。
“你说怎么帮？”林黛玉反问道。
雪雁挠了挠头道：“要不姑娘问薛姑娘要了香菱？”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异想天开。”林黛玉用手拍了拍雪雁的脑袋道，“非亲非故，我怎么开这个口？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
雪雁嘟了嘟嘴，很是不高兴的跟在黛玉身后回屋。
紫鹃本是在收拾屋子，这会看见林黛玉和雪雁回来，便笑着上前道：“姑娘，雪雁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不是去和香菱说话去了吗？”
林黛玉指着雪雁道：“都惯坏了，你问问她。”
雪雁一直都觉得自己没错，便有些委屈的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紫鹃听完便道：“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香菱是不错，但是她是薛家的人，我们姑娘怎么好干涉？你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
“可是香菱也太可怜了，要是旁的人还好，可是薛家那个呆霸王他就不是好人。前些日子我还听说他玩男人呢。”雪雁道。
”你是疯了不成？姑娘面前怎么口无遮拦的。”紫鹃瞪了一眼雪雁道。
林黛玉无奈的看了一眼紫鹃道：“紫鹃，你好好跟她说说，这规矩着实是差了点。以后这些口无遮拦的话让她少说。咱们府里虽说人少，但是这还是要防着。别什么时候给自己惹了祸都不知道。”
紫鹃应了是，黛玉这才走到床前放下帷幔道：“你们都出去，我累了休息会。”
两人道了声是，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轻轻关上门离开。
“跟我去我屋里坐坐。”紫鹃拉着雪雁去了自己的屋子。
“紫鹃姐姐，我知道我不该议论主子，这我知道错了。”雪雁一进屋就认错。
“你知道就好。我们姑娘好脾气，可你也不能仗着她好脾气就不知道收敛。”紫鹃苦口婆心道，“香菱是个好丫头，我看姑娘也是喜欢她。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是薛家的人，姑娘没有任何立场去做这事。”
“那就看着香菱给人做妾？”雪雁道。
“那又如何？我们这些丫鬟，哪一个不是被主子拿捏着。”紫鹃叹了一口气道，“你记得，姑娘和林大人都是好人，他们许了我们两个自由婚配，这是恩德，可不是理所应当。当下人的，多少都是身不由己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香菱可怜。”雪雁道。
“这事你也别说了，我看姑娘未必真的不会管。”紫鹃道，“我有一次听林管家说，姑娘让大人去给香菱找家人呢。”
“我怎么不知道？”雪雁道。
“你多长个心眼自然就知道了。”紫鹃叹了一口气，像雪雁这般活着，未尝不好。
香菱的事情黛玉确实是心里颇有不忍。
的确如雪雁所说，那么伶俐乖巧的香菱，配给薛蟠真是可惜了。
罢了，这事只能先搁着，先看看爹爹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