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S市,电话没电了。”罗既说道。
“啊?S市?难怪没来接……啊,就这事儿啊?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完了白漾觉得有点不大对头,什么时候回来这样的问题好象不是她该问的……吧?
“很快就回来,别担心。”罗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是怕没人叫我起床迟到扣奖金。那,你小心点儿吧。”白漾说道,今天跟罗既说话总觉得像张不开嘴,难不成昨晚上她爬起来啃了强力胶没抹干净?
罗既似乎是轻声笑了,不过很快,快到白漾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明天叫你起床。再见。”罗既挂了电话。
明天应该不会迟到了吧?
下班没人来接白漾还觉得有点怪怪的,晚饭一个人吃也有点怪怪的。
因为要把论文深化拓展白漾也没那么多心思去关心别的,罗既那么大个人了总会照顾好自己的,天南海北的她胳膊没那么长挂着也没用,还是把自己管好得了。不过,其实白漾心里还有点犯嘀咕,罗既忽然一夜之间跑到S市做什么去了?没听老魏说有什么急事外派啊,难不成又和谁谁谁去旅游了?
回过神发现自己又想得远了,捶自己脑袋一下骂句没出息,人家不就出个门么,谁还没个急事惦记个啥!跟谁去还用告诉你么,即使你是警察人家也不是取保候审不能离境啊。
罗既说很快就回来,这一很快就快出了一周,白漾每天挤公车订鸡腿饭边吃边看书吃得她消化不良,到厨房一看也没有水果,这时候就念起罗既的好来。
星期四了,今天该吃狮子头饭,白漾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摸起电话看也不看就打过去了,她已经很熟练了:“狮子头饭,水果要梨子,一瓶矿泉水,家属楼5号。”
书看得专注也不觉得饿,等门板被拍响白漾一时都没想起来是谁,抱着书去开门,一个大大的袋子提到她眼前:“狮子头饭,两斤梨,两瓶矿泉水。今天对付吃点儿明天晚上好好吃。”
“罗既,我给你接风洗尘吧。”顺便出去改善改善。
“不是看书吗?”罗既盯着她手里的书。
“不差这一会儿,你等我换下衣服。”白漾蹭蹭蹭跑进卧室去了,一会儿又风风火火的出来,“走,跟姐吃酱骨头去。”
已过了饭时饭店里食客比服务员还少,白漾挑的那家周围站了一溜人,靠窗就坐了她和罗既,点完了菜服务员去后厨传菜,白漾小声和罗既说:“这么高规格的饭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消化不良。”
“应该不会。这几天都吃什么了?”罗既问她。
“饭呗,你今天回来的?”
“有人订餐我赶紧回来送外卖,白漾,你想不想知道我去干什么了?”罗既问道。
“那你打算用什么身份向我报备行程?”白漾挑挑眉毛看罗既。
难道是因为刚去过国际大都市,她怎么横看竖看都觉得他有点不一样呢,从头看起,发型,没变;脸型,没有明显整容痕迹;眉毛还是那两道不弄不淡的,眼睛还是那样黑漆漆的葡萄一般的,嘴巴,嗯,发现问题了,嘴角上翘弧度更大。
“笑啥?比牙白啊?”白漾问道。
“我打算用你现任男朋友未来老公的身份报备行程,身份正当吧?”罗既忽然隔着桌子伸手握住白漾的,白漾的手还抱着热热的玻璃杯子。
“放手。”
“白漾!”
“啥身份你也没权利把我手给烫熟了啊!我可就指着这双手吃饭了。”白漾说道,抽回手,烫。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白漾说啥事等饱了再说,秋风扫落叶似的吃完了却见罗既面前的碟子里干干净净。
“菜不合胃口啊?”显得她像个吃货。
“飞机上吃过了,白漾……”
还没等罗既的话说完忽然一阵浓郁的酒气欺近,白漾定睛一看,哟嘿,相亲男,她终于想起一个词来形容她和他的缘分: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相亲男双手撑着桌边,哀怨十足、一脸全家跳了楼的表情问,好在不是咆哮造型,看着怪可怜的。
“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着?”白漾斜斜眼,可怜也跟她没关系。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真帮不上。服务员,买单。”白漾喊道。
问她有啥用,她是解剖尸体又不是解密大脑记忆存储细胞的。
罗既拉开那相亲男一边又把白漾环在怀里:“走吧。”又很不善意地看了眼那醉酒的男人,往出走白漾也见了小服务员们交头接耳。
想想也是,相亲男这小台词甩的小表情摆的,不知情的铁定以为是她劈腿然后那位黯然销魂呢,这事闹的。
两人往回走,路上人迹稀少,好在不那么冷。
“我不在的几天好像发生了不少事。”罗既开口,手仍旧环在白漾肩膀上。
“没啥事儿,马桶也正常门锁也正常。”白漾说道,相对而言这一周还算消停的。
“你呢?”
“我?你什么意思?你看我哪儿不正常了?”白漾停步斜视罗既。耶,出去一趟回来眼光挑剔看不上她这乡下妞了?
罗既拍她脑门一下:“我不是说你不正常,我怕有不正常的打扰你。”
“你说他啊?他不是不正常,他是因为他爸因为某种不咋光彩的原因死了他才这样的,看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撕去虚伪的外表露出这样的内囊基本等于毁灭性打击。”白漾说着话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忽而又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罗既,“所以,我心里没有英雄,我谁也不崇拜。”
“我很崇拜没有英雄崇拜的你!呵呵。”罗既说道。
“我可不是白给人崇拜的,香火钱拿来。”白漾伸出手就被罗既紧紧攥住。
“如果你乐意就把我的身心都拿去吧,请接受我最虔诚的崇拜。”罗既喜剧演员一般念着台词。
白漾愣了片刻便哈哈大笑,谁能想到寡言少语的罗既也有搞笑的天分。
“你说的身心都给是吧?成,回头我起草一合同,等我没钱了就把你卖了,心啊肝啊肺啊值不少钱呢,就这皮都能拿去植皮,你这质量比较好,细腻嫩滑又白净,贵着呢。”白漾煞有介事。
……
旁边走过的两个小青年回头瞅了他们好几眼。
“瞅啥瞅,没见过器官贩子啊?”白漾说完又瞅罗既,“不后悔啊?决定了可就没后悔机会了哦?不过,你先告诉我一下为毛要崇拜我呢?”
“你比较彪悍,和你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罗既如是说。
白漾暴走了,走几步又站住,双手叉腰下巴抬起鼻孔里哼出一声:“你给我记住,是我的人就不能背叛我,要不我真把你分块儿卖了,肉就拿去涮火锅,骨头就拿去炖冬瓜,就连头发我都卖给做假发的。”
这赤 裸裸血淋淋的威胁不仅没有吓着罗既反倒把他说得笑了,长腿紧迈两步到白漾面前一把就把她搂进怀里,来了个大庭广众下的搂搂抱抱。
“白漾,谢谢你。”
“你应该先感谢国家!”白漾道。
……
“那……”
“啥?”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么?”某师弟故意用了含羞带怯的调调儿。
白漾拍拍他的背做安抚状:“嗯,乖,来,给小娘我笑一个。”
也许天底下不是每个男人都和那王八蛋陈世美一样的,都能许给那样混蛋的人一个一辈子的诺言为什么不给他呢?丘比特也不会每次都把箭给射歪了吧?如果真是那样——她就出家当尼姑皈依我佛脱离上帝。
罗既一张俊脸忽地又闪到她面前,嘴咧得大大的:“娘子,我笑得合你心意么?”
白漾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应该挺有乐儿的。
第 32 章
继续往回走,两人改成手牵手。
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路边是光秃秃还没抽芽的树,路灯下是她和他,牵着的手在路灯的照耀下偶尔看着会像是一颗心。
“白漾,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本来默不作声的氛围被罗既打破。
“不知道,事实上我没什么信心。”白漾说得直白。
“没关系,鼓励你有信心是我的责任,只要你给我机会就好。”
交握的手被握得紧紧的,很温暖,把料峭的春寒挡在了他的手掌之外。
白漾扭头冲他笑笑:“但愿老天爷不是又耍我一次。”
能怎么样呢?最坏的情况她也都经历过了,锥心刺骨的疼也挺过来了,依她的经验来看,下一次的疼痛会比上一次减轻,就当老天爷对她的考验好了,当然,如果老天爷坚持要一次次耍她她也没办法,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么?
“我保证绝对不会。”罗既用了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罗既送她到了家,虽然时候不早了但也没激起白漾的收容心,开玩笑,既然确定了关系那自然就更加危险,万一干柴烈火星火燎原就惨了。
洗了澡坐在被窝里看书,看一会儿又放下,怎么好像一个字都记不住。忍不住了跳下床翻出手机打给瞿琛,这要是不说出来她今晚会失眠的。
电话一接通听见那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知道瞿妞依然在论文的大坑里扑腾,而瞿琛一开口就跟吃了炸药一般“有话说有屁放”,于是白漾也不运气丹田也不摆什么适合那啥的姿势直接便道:“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耳边传来“啪”的一声,瞿琛的声音小了许多,俄而又大起来:“小罗?”
“对头。有啥要表达的?”果然说出来心里就轻快很多。
静默。
“?”
“丫,算你狠,窝边草你也吃,太没品了。等我忙完论文再来对你用刑。”瞿琛叫着,噼里啪啦的动静都没了。
女人啊,果然是八卦动物。
接下来,哦,对,还要跟魏鸣时报备免得这老头儿到时候发飙,再看一眼闹钟,十一点半,魏老头应该没睡,酝酿了两分钟白漾拨通电话。
电话不通,继续打,直打到第三遍才通了,魏鸣时的声音很缥缈,像太空站传来的。
“谁?”
“这位老板,请问窝边草多少钱一斤?”白漾问道。
……
“咋?没现货啊?”白漾问道。
“谁家的窝边草?别人家的worthless,我家的priceless。”即使声音听起来跟睡着了说梦话一样也没耽误魏鸣时往出拽英语。
“worthless的我还问您干什么哟,这么说吧尊师,贵窝的窝边草能便宜点儿不?”白漾问道。
“你出什么价?最多给你打九折!”声音听起来似乎清醒了一点点。
“九折?你不如去抢!最多一折,否则不买。”白漾道。
“行,女草一折,男草九折,杜绝议价。”魏鸣时挂了电话。
真是,问他他还拿上乔儿了,难道她不会逼着罗既买她么?
电话叮叮当当又响起来白漾以为是魏鸣时想通了立刻接起来道:“就一折,多一毛钱我都不买!”
那头静默,白漾喂了两声把手机拿到面前看,又是没有名姓的,白漾立刻觉得火上了眉头,但也仅仅是几秒钟她就把火压下去了,激动个甚,不是早想明白了么,她一个有家有口的跟一过去式较什么劲,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有这精力还不如好好经营下眼下的这份儿。
“涂云相,你回国啦?”白漾问道,似乎平静地问声好也不是很难的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恨不得把他拆成八块儿剁碎了喂狗那么恨了。
“我知道打电话会让你烦,可,我忍不住,漾漾,我想你。”电话那头说道。
白漾莫名其妙地就打了个冷颤,连带着的还有一点呕吐感,她承认她有点傲娇了。
“你看我这头晚上了,你要是没啥急事的话我先挂了,最近上班又看书也挺累的,等你回国再说吧。”白漾说道,仍旧很平静。
“漾漾,你,还是这样气。”电话那头说。
废话,小娘我又不是木头心的。
“气还是有点,但已经离恨很远了,所以如果你想念祖国就回来吧,我已经放弃谋杀你了。涂云相,我真困了,有事改天再说吧,挂了啊。”白漾说完就按了红键子。
有些事有些人,你以为自己还特别恨,想起来就要咬牙切齿诅咒一番,可其实呢,重新再去找一些人一些事充盈自己的生活,原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于登天。
躺下,想想又爬起来,接着打电话,几乎是立刻的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罗既,你想我不?”厚着脸皮的某人问道。
显然,罗既已经被她这个直白而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雷晕了。
“想我没?”又问一遍。
罗既的轻笑声传来,应该是回过神了:“想。”
“有没有想得忍不住想给我打电话的冲动?”趴在枕头上,白漾继续厚着脸皮。
他身为她的人就有义务满足她的好奇心回答她任何无厘头的问题。
“没有。”罗既很快否认。
“你……”好坦白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可爱。
“你是想得忍不住打来电话的么?”罗既反问。
白漾即刻被噎死,扑腾扑腾坐起来白漾“嘁”了一声:“这就是你刚开始恋爱的态度么?现在都这个样子,等我人老珠黄了你还靠得住么?”
“等你人老珠黄了不就知道了。”罗既说道。
……
“你谈过恋爱咩?你知道为毛叫谈恋爱咩?谈,就是说话,谈恋爱就是两个人有时间就得在一起说话,不说话就急得抓肝挠肺的,懂不懂?”白漾说道。
唉,真是师弟,连恋爱怎么谈也要教。
“抓肝挠肺?挺自残的。白漾,我不想跟你说话。”
白漾差点直接点火从天花板发射到太空。
妈呀,这地球上还有比她还惨的女人么,刚刚确定恋爱关系就被嫌弃。
“我不想跟你说,因为我知道这个时间你应该好好的睡觉,比起和你说话让自己开心我宁愿你踏踏实实的做着美梦一觉到天亮,我睡不着,但我可以期待明天,明天我又可以见到你。”罗既不疾不徐的话把某个屁股上都要着火的人冷却了。
……
“白漾?”
“这么会甜言蜜语哄女人,将来我人老珠黄了我怎么知道你还靠不靠得住啊!唉,我要好好想一想!哼!”白漾做“忧愁”状挂了电话,然后——蹭地扑到床上滚来滚去。
有个人在你睡着的时候失眠想着你,在期待着明天见到你……被别人期待的心情等待着,白漾想到,那种感觉等同于——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上帝么?
果然,比较之后才知道,挂在嘴边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她以前果然是年少不更事真真假假都分不清楚,如果,她当年碰见的是罗既呢?
如果是呢?
白漾想不出答案,太难了。
白漾强行收购了“窝边草”一棵,想来想去,为了将来不被无良的某些人打击报复所以立刻恭恭敬敬地定了高档酒店豪华包房以待领导莅临,顺便批评指正。
好在魏鸣时在询问了“被收购者”的意见后采取了训诫了事的手段而已,白漾的小心肝蹦啊蹦终于蹦回原位了,但魏鸣时的下句话差点让她忘了什么叫“尊师重道”。
魏鸣时说,我这棵窝边灵芝草算名草有主儿了,你怎么着?好歹也摆两桌给个名分吧?
啊噗一口血。
摆两桌……那么多凑热闹的两桌坐得下么?摞摞儿么,又不是上下铺。
哀怨地看着魏鸣时,试图以眼光令其顿悟及悔改。
“眼珠子瞪得跟豆包似的,瞪什么瞪,我掏钱!我嫁儿子!”魏鸣时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