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但是本王不信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东辰逸看着这帮人,嘴角的笑意更深,可浑身散发的冷冽也愈发强烈,就连青衫都感觉到了,不由得伸手握着东辰逸的手。
东辰逸低头看了青衫一眼,继续道:“你们死士多少人,本王不知道,但是为首的络青、缔月、卿萧,你们当真以为自己是孤儿吗?当真以为东辰月是你们的恩人?认贼作父,愚蠢之极!”
被点到名字的络青和缔月,同时抬头,吃惊地看着东辰逸。
一旁的云之,顺手打开手里的折扇,晃着折扇,虽然是一副悠闲的姿态,说的话却震惊了全部的人:“皇后的生父虽然是宫里的要臣,可皇后入宫之前,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江湖中人,结了不少仇家,一时间无处躲藏。但固有满腹才学,便考了功名,从此也算是洗白了。可你们呢,却将仇人当成生父一样对待。”
云之从没想过,国舅会为东辰月养了这么多死士。直到前些日子,影卫传了信,主子才知道这些死士的存在,觉得事态严重。按宫廷规矩、皇家祖制来讲,一个皇子绝不允许私下训练大批死士,最多不许过三百名。
于是,主子便命人去查了,得到的消息连他都震惊了。
当初,国舅将一些仇人留下的孤儿,都养在一起,造就一批死士,专门为东辰月卖命,替东辰月谋权。
“你胡说八道!”络青红着眼喊道,也顺手扯了面罩,他不信主公会那么对他们,从小教他们武功,给他们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命人教他们识字,待若亲生,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仇人?
东辰逸冷笑:“信不信是你的事,本王只说一遍,要死便死!”
说完,东辰逸抬手一挥,大网随之飞了起来,一帮人跌坐在地上,原本这网子上便全是尖刀,有些人黑色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染红了,尖刀上喂了毒——茯苓散。这茯苓散虽不致命,却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暂时丧失武功,全身无力,也算是一种极毒了。
其他侍卫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抽出手里的剑,将所有的黑衣人统统围住。
成右也是几步上前,顺手点了络青的穴,从络青手中翻出一道密令,展开羊皮纸卷,整个人都气红了眼:“将东辰逸和小世子一并杀了,决不能留活口!”
眼里带着浓浓的杀气,低下头看着络青,手里的剑猛地飞出,抵住络青的脖子,咬牙切齿:“你们当真是狠毒,做杀手,做刺客,也该有杀手的德行,一个四岁的孩子,你们都不放过,他是平南王唯一的遗孤,你们这样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对得起赫赫战功的平南王吗?”
云之拿过成右手里的羊皮纸卷,也是恨恨地看着这帮黑衣人。
平南王那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坊间有一段佳话流传,连稚童都会背的“南幽有了平南王,外族不敢来侵犯,好花好酒好故乡,膝下儿孙绕满堂,生男送他随军去,生女要嫁平南王”。
可见在百姓眼里,平南王有多受爱戴,又是怎么样的英雄。
空气若死寂一般,所有人怔怔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平南王的功绩。
青衫扶着东辰逸,冷冷地看着这帮人。别的她不懂,看到成右这么愤怒,也猜得出那羊皮纸卷里的意思,大抵是要锦宝的命。
这些人一生也是可悲的,被仇家利用,又去杀害好人,如今心里比万箭穿心还要痛吧?不想再过多地去看这些东西,她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挽着东辰逸的胳膊,青衫轻声开口:“东辰逸,咱们去看看锦宝吧?”
东辰逸的伤还好,可是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吓坏了,会不会哭?
“好。”眼里满是宠溺,这时的东辰逸已没有了杀气,亦是往日里那沉稳内敛的男人,不似刚才那般可怕。
两人出了屋子,院子里,榆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斑斑驳驳的,还有那边立着的旗杆被月亮拖长的影子。青衫伸手替东辰逸拉了拉衣服,扶着他往锦宝的屋里走过去。
门口的侍卫一见东辰逸和青衫立刻恭敬行礼。进了屋,东辰逸和青衫却没看见锦宝,屋里满是打斗的痕迹。和刀剑劈过的碎片,东辰逸不免诧异:“小世子呢?”
“回禀王爷,方才屋里打斗厉害,景林抱着小世子躲出去了。”那是王爷的命,若是有个闪失,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谁敢有半点疏忽?
东辰逸点点头,清冷地吩咐:“命景林抱回来吧!”
“是,主子!”侍卫恭敬回禀闪身离去。
没一会儿工夫,在外头的锦宝被景林抱了进来,看见青衫,甜甜的声音喊道:“娘亲,有坏人来了,你有没有受伤?锦宝好担心娘亲啊。刚才那些黑衣人叔叔冲进来,要杀锦宝,还好锦宝没事,就是好担心娘亲啊,娘亲不会武功,可是成右和成左不让锦宝去见娘亲。”
青衫看着锦宝,眼里柔和了许多,伸手接过锦宝抱在怀里,总觉得与这小东西好久不见一样:“娘亲没事,锦宝不必挂念,不过你爹爹受伤了。”
对此,青衫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若不是她拖累,凭东辰逸的武功,拿下这帮黑衣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真的吗?”锦宝有些吃惊地看着东辰逸,目光落在东辰染血的胳膊上,大大的眼睛里顿时溢满泪水:“爹爹,你流了好多血,疼吗?”
东辰逸看着锦宝,带锦宝两年多来,才知道这孩子虽然小,但是已经这般懂事了,平日严肃的目光里,此刻多了几分柔和:“锦宝乖,爹爹没事。”
“真的没事吗?”锦宝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伸手拉过东辰逸的胳膊:“爹爹,锦宝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爹爹好可怜,锦宝好心疼啊,说完小家伙对着流血的地方轻轻吹着。青衫也是心疼不已,原来这孩子是这般在意自己的爹爹,也难怪东辰逸这么维护他了。
东辰逸伸手摸了摸锦宝的头,轻声说道:“锦宝乖,和娘亲去休息吧,爹爹还有事。”
青衫看着东辰逸,就听见锦宝乖巧地应声:“好,爹爹也早些休息,奶娘告诉锦宝,生病了要多睡觉才能好得快。”
“好,爹爹知道了,去吧,早些休息。”东辰逸似是对锦宝说的,也似是对青衫说的。青衫将锦宝递给景林,淡然地开口:“你受着伤,我不放心,还是我守在这儿吧。”
“不必了,有他们在呢,你下去歇息吧。”东辰逸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中的毒是凌蓝,但极少有人知道,凌蓝发作的时候,会蚀骨般地痛,他不想让青衫看见。
一旁的景林也跟着开口:“姑娘与小世子去歇息吧,景林守在这里就好,不会有事的。”
王府里突然出现的谪仙般的姑娘,招了小世子喜欢,也讨了王爷喜欢,王府也比往日里有生机,而且,姑娘不似那些攀龙附凤的人,不会摆架子,对任何人都和善,府里上上下下对她也是极喜欢的。
“那,有事叫我。”青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更何况这小东西情绪也不好,她也要哄着才是,只是东辰逸中的凌蓝,只希望自个儿的药能抑制住毒性,不发作才好。
景林恭敬回道:“景林遵命。”
没有再多停留,青衫抱着锦宝就离开了,锦宝对着东辰逸乖巧地挥了挥手。就在青衫刚要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东辰逸一个不支,手边的桌子应声而倒,桌子上的花瓷瓶也跟着碎裂。
青衫回转过头,就看见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地喊道:“东辰逸!”
顺手将锦宝放下,青衫几步跑了过去,扶着东辰逸。东辰逸压住胳膊的疼痛,有些干涸的嘴唇扯出笑:“本王没事,不必、不必惊慌,带锦宝去休息。”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在我面前这要的是的哪门子的脸面?撑给谁看的?”青衫声音有些沙哑了,她不明白这男人此刻还要较真给谁看。
青衫没有管东辰逸的意思,和景林扶着东辰逸往内室走了过去。小锦宝哭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爹爹不要死,爹爹不要死,跟在几人后面。
随后来的云之和成左也是惊慌不已,原本以为青衫医术高明,王爷不会有事,没想到毒还是发作了。
扶着东辰逸躺下,青衫冷声对着一行人吩咐道:“成左,帮我去把包袱取过来;景林,命人给我找把剪刀,弄些温热的水过来;云之,带着锦宝下去休息!”
“是,姑娘!”一行人应声之后,便各自忙了起来,一屋子人顿时慌乱了起来,这是平王,若是出了事,谁都要跟着掉脑袋的。
锦宝被云之抱在怀里,不停地挣扎着,稚嫩未脱的声音喊道:“娘亲,不要,锦宝不要出去,锦宝要守着爹爹。”
那哭声实在叫人心疼,昏睡中的东辰逸口中也是喃喃唤着锦宝的名字,因为疼痛的缘故,额前满是细汗。
云之耐着性子哄着,孩子还是不愿意走,在锦宝心里,爹爹是很重要的,锦宝不要离开,直到青衫开口说了句:“让他留下吧。”
那是他的爹爹,锦宝虽然小,但是也该懂得一些世故。
没一会儿的工夫,青衫要的东西已经拿了过来。一旁的侍婢拿着毛巾给东辰逸擦着汗,青衫则拿着剪刀把衣服剪开。先前包过的纱布,此刻已经被血染红了。
青衫强压住心里的疼痛,帮着东辰逸清理伤口,遂又将一堆的药瓶子倒在床边,翻找着药,将药粉倒在伤口上,重新帮东辰逸包扎起来。
复又从包袱里取出一根银针,对着东辰逸的手指,轻轻扎了一下,血顺着手指一滴滴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花儿。
直到血又变成红色的时候,青衫这才松了一口气,东辰逸脸色也瞬间好了很多,许是没有那么疼了。一旁的云之忍不住询问道:“姑娘,主子没事了吗?”
“没事了,方才是余毒未清,现下已经没事了。”都怪她对自己的医术过于自信了,以为用百花丸便可抑制住毒,殊不知,凌蓝是带着活性的,没那么容易清除。
云之也松了一口气,对着锦宝轻声哄着,屋子里重新恢复宁静。青衫拿帕子帮东辰逸擦着脸,又给东辰逸盖好被子,静静地守在床边。
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小家伙毕竟还小,也是哭累了,听了云之说自己爹爹没事了,就趴在云之怀里睡着了。看了主子一眼,云之也抱着锦宝离开屋里。
直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内室的帘子放下,青衫这才轻声开口:“你这样,让我如何还你的情?”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可如今却欠了东辰逸的,难道是冥冥之中,凡事自有注定吗?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东辰逸一会儿,青衫起身想要将水换掉,手却被东辰逸死死握着,口中呢喃着:“不要走。”
他听得见青衫的话,可是太累了,眼都睁不开,但是固执地不想让青衫离开,离开这里半步。从小到大,他不缺什么,最缺的便是亲情,生在皇家,就算再得宠,也没有寻常人家那种实实在在的亲情。尤其是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他们宠的是你的才华,是你的优秀,而并非单纯的因为宠你而去对你好。
第七章 本王说喜欢你
青衫看着东辰逸,有些心疼:“我不走,我去换下水,好不好?”
那股子劲儿,一如哄着锦宝一般,东辰逸也似孩子模样,微微摇摇头,就是不松手。青衫一时间也没了辙,反手握住东辰逸的手。
“那好,你安心睡觉,我不走便是。”她不知道一个男人,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更没想过,高高在上的王爷,在生病的时候也会这般孩子气。
青衫就这么静静地守着东辰逸,实在抵不过困意,就在一旁趴着睡了一宿。天际泛白,便有晨曦的余光透过窗户打了进来,转眼之间,便使整个屋子亮得通透。
东辰逸睁开眼便看见青衫趴在自己床边,精巧的脸上卷长的睫毛很是好看。他记得昨夜,自己固执地不让这丫头走,没想到,这傻姑娘真的就这里守了一宿。
刚要挪动身子,青衫立刻惊醒,看见东辰逸醒来,很欣喜:“你醒了,伤有没有好一点,还疼不疼?”
东辰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青衫,满是浓烈的目光:“我没事,苦了你了。”
一旁站着的成右,一早就过来守在这里,也是静静地,没有出声。主子大概只有在姑娘面前才会这般温润吧?姑娘对主子也是有心的,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
“说的这是什么话?”青衫抽出微微有些酸痛的手,随即扶了东辰逸起来,靠坐在床上。成右对候着的侍婢递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上前服侍东辰逸梳洗。
青衫也在一旁用盐漱了口,抹了把脸,随即理了理微乱的头发。一切妥当,青衫这才开口道:“成右,命人将药拿过来。”
“是,姑娘。”成右恭敬离去,不消片刻,便端了药碗过来。青衫拿起药碗,青瓷碗里略带些墨黑的药,刚要端到东辰逸跟前,一股浓烈的苦味扑鼻而来,东辰逸不由得别过脸。
“本王无事,不用喝药。”他自小到大,就不喜欢苦药,为了不喝药,也极少生病。
青衫微微一愣,随即佯怒:“那怎么行?凌蓝的毒本就入侵极快,体内的余毒不清,日后可就麻烦大了。”这男人是孩子吗?还这般任性。
“本王、本王喝不得苦药,你不要勉强我。”东辰逸有些尴尬地移开眼,不看青衫。本不想把这么丢脸的事儿让青衫得知,可这丫头脾气倔,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她是不会罢休的。
青衫瞪眼看着东辰逸,随即一个没忍住轻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有趣,锦宝那孩子,喝苦药都没什么的,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能喝苦药?”
笑话归笑话,青衫还是固执地将药碗递到东辰逸唇边:“要么乖乖喝了,要么我就直接灌你。”
成右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衫,主子真将青衫姑娘给惯得无法无天了,这下也只能自己受着了。
“你倒是挺厉害的。”东辰逸没想到这小丫头敢威胁自己。抬眼便迎上青衫挑衅的目光,好似在告诉他,本王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气也不得,怪也不得,僵持了一会儿,东辰逸还是端了药碗仰头喝下,满嘴里都是苦味,让东辰逸不住地摇头:“下次,再逼本王喝这么苦的药,我会生气的。”他是真的会生气的。
“下次再说吧。”青衫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将药碗搁置一旁,“行了,你伤口也不严重,毒清了,便没事了,我去休息了,你也休息一下。”
这一宿,可算是累死她了,青衫刚要起身离开,东辰逸慌忙开口:“你等一下,本王有话要说。”
青衫微微一愣,就见东辰逸,对着成右和一行伺候的侍婢摆了摆手。一行人立刻恭敬地退了下去。
青衫坐回原处,不解地看着东辰逸。
“本王昨夜说的话,你可有考虑过?”他都说了喜欢,这丫头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当真是对他一点儿感情没有吗?东辰逸有些受伤。
青衫微微窘迫,装疯卖傻地开口:“考虑什么,昨夜发生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她一姑娘家,从没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回答?
东辰逸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记得?那本王再说一次,本王、本王今年,二十有四,未曾定过亲,想娶你。你呢,愿意嫁我吗?”
如此,青衫想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抬眼看着东辰逸,很认真地开口:“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矫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回你,也从没想过会嫁给一个王爷,我的良人,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花一叶一追寻。你能做得到吗?”
她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暂不说这王爷了,就是平常的富甲商人、平民大户都会纳妾,可她只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一世只娶她一个,相依相守,白首不离。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花一叶一追寻。”东辰逸喃喃地重复着,他从没想过,一个女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从一而终,白首不离。
看着东辰逸沉思,青衫轻笑了起来:“青衫不会勉强,王爷也不要勉强青衫,我累了,去休息了。”
说完,青衫便起身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股子失落。东辰逸是个好男人,长得好看,武功又好,待她也不错,又很疼锦宝,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这样的耳濡目染,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会允许他只娶她一个?自己也不过是闹了个笑话罢了,实在有些丢脸。
出了东辰逸的屋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一次,陪着他们回了都城,确保锦宝没事,她也可安心地离开回鬼谷去。虽然没找到医书,可消失这么久,老家伙应该舍不得骂她了吧?
青衫看了眼屋子,桌子上燃着蜡烛,微微的摇曳着。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从床上坐了起来,青衫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拍了拍锦宝的小脸。
“锦宝饿了吧?都怪娘亲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说着青衫一把抱起锦宝,到了外室。小家伙说等了一下午,想必也是没有吃东西的,真是个傻孩子,叫人疼到心坎里头。
青衫一手抱着锦宝,一手打开帘子,便见东辰逸坐在外厅,喝着茶,一旁的成右和云之似是在商讨什么。看见青衫出来的时候,几人顿了下来。
也是没想到东辰逸等在这里,青衫觉得有些尴尬。抱着锦宝,刚要径自离开,就听见东辰逸轻声喊道:“要去哪里?刚醒来,一天没吃,饿了吧?”
转而,不等青衫说话,东辰逸对着外头吩咐道:“景林,命人传膳!”
青衫看了东辰逸一眼,此刻算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没一会儿的工夫,饭菜上来了,整个饭间,青衫都是默默地吃着东西,偶尔给锦宝夹菜,一如初见那般。
直到吃完饭,东辰逸便跟着成右和云之出去了。青衫则是哄着小家伙睡觉,可自个儿睡了一天,此时,却没了睡意,命了景林和成左守着锦宝。
青衫拿上短箫,一个跃身,上了屋顶。她小的时候,心情不好,就会坐在屋顶对着月亮吹箫。
东辰逸为了处理这些死士,拿到东辰月谋反的证据,也是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便听见熟悉的箫声,抬眼看过去就见青衫一袭月牙白的衣服坐在那里。几个飞身,东辰逸也上了屋顶,坐在青衫旁边。
箫声断,青衫转过头,就看见东辰逸坐在自己旁边,微微一愣,没想到东辰逸会过来。没有多余的话,青衫复拿起箫,刚要吹,就见东辰逸开口:“心情不好吗?一个人坐在这里。”
“没有。”青衫想也不想地回道,这王爷真是好笑,在这里吹吹曲子就是心情不好吗?
东辰逸闻言,不由得轻笑:“那是心情很好喽?”
“对呀,心情好。”青衫拿着手里的箫,这王爷很好笑嘛,自己坐在这里,心情好不好,跟他有何关系?
东辰逸一脸的高深莫测,“噢”了一声:“是吗?可是你刚才吹的曲子《枉凝眉》,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青衫没想到东辰逸居然还懂音律,听得出这曲子,还能知道曲子的意思,顿时觉得丢脸不已。他还出言调侃她,青衫微微蹙眉负气喊道:“与你何干?王爷未免想得太多了,一个曲子而已。”自己没事吹这个干吗,真是疯了。
“曲子而已?”东辰逸不由得轻笑起来,“本王还以为伤了某人的心,某人心情不好,独自吹箫解闷呢?”
“我说你这人太乐了,王爷,我伤心什么?为你吗?敢问王爷,你这么自信,你家里人知道吗?”青衫顿时一股挫败感,这男人都是这般自恋吗?跟二师兄一样,常常对着镜子感慨自己长得太好看,实在有趣。青衫一脸不屑,暗自嘀咕着,那模样甚是可爱。
见青衫这般可爱的模样,东辰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顺手一捞,青衫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在东辰逸怀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东辰逸。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青衫挣扎着就要起身,这王爷是无赖吗?堂堂王爷,做事这么不知轻重、检点,比江湖人还随性?
东辰逸搂着青衫的铁臂没有松手,反而箍得更紧:“不要动,跌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那你就放手啊,你个下流坯子。”一时心急,青衫也顾不得许多,骂着粗话,手抵着东辰逸的心口,更怕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桃木香味。
东辰逸放开一手,轻抚青衫的脸,指间触碰的时候,青衫微微发抖,就听见东辰逸好听的声音,很柔:“我没喜欢过别的姑娘,也不会娶任何人的,我想遇到你,我就更不会喜欢什么姑娘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青衫的,很短的日子,可有些缘分就像注定的一样。从见青衫第一眼起,他就讶然,这世上会有如此特别的女子。轻灵淡雅,无拘无束,无争无求,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因为锦宝喜欢青衫的缘故,才不讨厌这个女人的。可渐渐地,才明白,他在青衫身边,不需要那么多顾虑,不需要那么多拘谨,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皇家重任,统统都可以抛开,只要快乐便已足够。
“你不要再说这种疯话了,跟我有关系吗?”青衫猛地推开东辰逸,一个旋转,重新坐在东辰逸身边,一脸的挑衅。
东辰逸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不说,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依相守,白首不离吗?本王答应你,你可愿意嫁我?若是可以,这一次回宫,便可举行大婚之礼,太后和皇兄都在,也可以放心了。”
“你怎么这么有趣?”青衫嗤之以鼻,“我说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依相守,白首不离,可我有说要嫁给王爷你吗?平王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早上的时候,她问了他,东辰逸没有回答,这会儿再说什么愿意做到,考虑那么久的人,必然不可信。
“为什么?”东辰逸更不解了,“一早,你这样问我,此刻,我答应了,为何不嫁我?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他实在摸不透这丫头了,要这样,他便答应了,这会儿反倒是她又反悔了。
“我什么时候问过了?你不要胡说八道。”青衫想也不想地回道,索性耍起无赖,反正也没证据。
“你怎可耍无赖?”以前没觉得这丫头会是这种性格。青衫懒得再理东辰逸,刚要跃身下去,就被东辰逸伸手拉住。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嫁给本王?”东辰逸有些挫败了,到底真是自己将她给惯坏了。青衫冷笑一声:“要我嫁,除非当今圣上,亲自做媒,王爷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否则免谈。”
话音落下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响,旁边的榆树上,一黑衣男人飘忽着下来,一脸的淡定,跪在地上恭敬开口:“成影参见王爷!”
青衫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偷听,这次可真是丢脸了,一个飞身离开了。
见青衫一走,东辰逸也没了方才的温润,冷沉开口:“来了多久?”
“姑娘上屋顶的时候,成影就在了。”原本是躲在密叶里,等着主子回来,没想到,主子一回来,就上了屋顶。方才主子和姑娘聊天的话,他原原本本都听见了。
姑娘那一句让皇上做媒,一时间,一个没忍住,让他从树上跌了下来,皇上做媒?别人那不好说,自家主子,肯定不是难事儿的,那姑娘一定是不明真相。
东辰逸冷哼一声:“下次再敢偷听,本王绝不轻饶。”这个成影,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会儿出现,明儿一到,青衫又赖账了。
“成影遵命。”成影恭敬回道,“主子,一路上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了,只是您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