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静静地卧着,过了许久才道:“芳嬷嬷,那庄妃留不得。”

芳嬷嬷上来,心中一惊,“老佛爷?”

“且先看着,取哀家懿旨来。”背对着人,也看不清太后是个什么表情,她顿了一下,又道,“不,去把霜止丫头给我喊回来。”

冯霜止那边正出了殿,便要自己回府,乾隆前朝有事处理,只送了庄妃一会儿,便去乾清宫了。

她还在为今日的事情而苦恼,却不想后面竟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和夫人,请留步。”

说陌生,其实也有些熟悉,带着一种异域的风情,干净利落,她一下就想起来了——庄妃。

若此庄妃是当年被和珅藏起来的那一个,那事情就真的有趣多了。如今竟然直接叫住了自己……

冯霜止停步,转身,看到那女人穿着的服制,便福身:“臣妇给庄妃娘娘请安。”

庄妃,也就是喜那木拉走上来,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便道:“和夫人请起。”

于是冯霜止起身,这才有机会好好地打量庄妃,确是一位美人,而且比之中原女子的婉约秀美,这女子更显得有一种外扩的张力。

庄妃凝视着冯霜止,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最后道:“早闻和夫人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了,果真是个国色天香,也难怪和大人是念念不忘了……”

“……”

冯霜止心中一跳,却没说出话来,她眼神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又看着庄妃,唇角挂上一抹虚伪的浅笑,只问道:“庄妃娘娘这是何意?”

庄妃苦笑了一声,接着眼底却带着冷意,道:“和夫人是整个大清朝女人的都羡慕的,我羡慕和夫人的。能成为他的妻子,还那么早地遇到他——和夫人,我已经遵照了他的嘱咐接近了皇帝,便请他安心……”

“……”冯霜止垂眼,过了片刻才道,“庄妃娘娘已经怀有身孕,得注意着不要伤春悲秋,否则对胎儿不利。”

庄妃闻言,那手掌抚在自己的腹部,看冯霜止垂眼没看自己,她竟然无声一笑,说道:“他来错了地方,找错了娘亲……”

缩在袖中的手指,缓缓地握紧了,掐住掌心,冯霜止强忍住那种让自己战栗发抖的奇怪寒冷,道:“庄妃娘娘的话,太奇怪了,臣妇听不懂。”

“听不懂便听不懂吧,致斋能懂便好。”庄妃轻笑了一声,便转过身,丢下一句,“和夫人,还请将我的话转告和大人,莫误了他大事。”

庄妃走了,冯霜止在原地站了很久,那边小路子又来找冯霜止,只是眼看着便要过去看,便瞧见太后宫中的人又来了,小路子连忙低下头,假装是从冯霜止身边路过,便听得那方才过来的沁姑姑道:“和夫人,太后有事,让奴婢出来追您。”

冯霜止低下头,脸色有些苍白,道:“老佛爷怎么了?”

“有件要紧事。”沁姑姑不肯说,只让冯霜止走。

冯霜止还猜不到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只是跟着走了。

那边小路子没请到冯霜止,回去禀告了永琰,将自己方才所见全部说出来了。

这个时候,庄妃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宫里,永琰方才虽然得了冯霜止的准信儿,她给小路子说了一个“十五”,便是暗指立储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永琰方才还准备给福康安写信,眼看着小路子回来,便随口道:“和夫人呢?”

小路子有些为难地抓了抓自己的手,道:“奴才正要去请和夫人,却看到庄妃找和夫人说话,似乎谈得不大高兴,之后又看到太后娘娘身边的沁姑姑回来请和夫人,奴才这就没敢去,只装作自己是个过路的,不过和夫人大约已经看到奴才了。”

“庄妃,太后?”

这庄妃,是个蒙古血统,现在乾隆已经年逾花甲,这庄妃有孕,着实有些……

永琰总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现在皇帝身子骨还硬朗,即便是立储,他也——

若是这庄妃肚子里出来了什么皇阿哥,再看庄妃现在受宠的程度,后面乾隆会不会变卦还能难说。

“之前说惇嫔又成了惇妃,是怎么回事?”永琰搁笔,问了之前说的惇妃的事情。

“说是庄妃今日差点跌跤,还是惇妃在旁边给扶了一把,之后去找了太医一查,才知道是喜脉,所以惇妃有功,再次封回妃位了。”小路子麻利地回答了。

“她倒是跑得快,只是我额娘又得堵心一阵了……”永琰一笑,却似乎不怎么在意,他道,“我们出去找八哥喝酒。”

“嗻。”小路子连忙出去准备了。

永琰盘算着,却始终还是要看冯霜止那边的消息。

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福康安支持的不是自己的姐夫十一阿哥永瑆,而是他永琰。很多事情都是别人想不到的……福康安在福家,算是个比较另类的存在,福家四兄弟,福康安最脱离,因为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跟家里不是很亲近。

即便是毓舒嫁给了十一阿哥当福晋,也没少拉拢福康安,只是福康安似乎一点也不喜欢毓舒。

知道这个中缘由的永琰,却是笑毓舒当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福康安中意冯霜止,即便是娶了陈喜佳,也不代表他必须爱上这个女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即便是已经嫁人了,冯霜止也依旧是福康安埋在心中的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的。

当年毓舒与令贵妃一起算计冯霜止,永琰便只将这个消息给了福康安,福康安心里有芥蒂,即便是知道永琰是另有所图,也完全无法放下偏见。更重要的是,福康安与傅恒府别的人一向是不亲厚,十一阿哥从里到外也不过是个空有狠劲儿却短于算计的草包,福康安胸有沟壑,不可能看得上十一阿哥。

所以在福康安得知永琰其实并不喜欢自己额娘令贵妃之后,他很轻而易举地选择了支持看似顽劣的十五阿哥。

政治投资就是这样一回事儿,福康安与永琰之间不过是一种利益关系,永琰看得很清楚,福康安也很清楚。

想到自己那强势的额娘,永琰眼神一暗,便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走出了门。

而这时候的冯霜止,却直接跪到了地上,震骇地看着太后:“老佛爷,这——”

“你为我念了这么久的书,我看中你,也喜欢你,我时日无多,可这宫里没几个可信的人……我知道你是个有算计的,今日我便要你帮我一个忙,将那喜那木拉给我查清楚了。”太后的话,真如石破天惊,要冯霜止完全地愣在了当场。

“我……”

她意识到自己不该用这样的自称,可是终究也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机会。

太后道:“你若是答应,将来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拒绝了,有可能尊荣至宠,也有可能万劫不复。”

很明白,现在的冯霜止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冯霜止磕头道:“妾身当尽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哀家便放心了。你去吧。”

“是。”

冯霜止再次告退,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是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调查喜那木拉,这不是——

当初喜那木拉的事情,在外人看来都是十一阿哥跟令贵妃时间的斗法,太后久居深宫,应该不知道和珅还在这里作怪,也就是说,太后让她查喜那木拉,便是肯定不知道和珅的事情的。

——敲山震虎的可能太低。

那么,现在的太后是在针对十一阿哥吗?

毕竟太后看得起的是永琰,虽然她言语之间一点也不喜欢令贵妃,但对比几位皇子,倒是很喜欢对她有孝心的永琰。再说太后已经与乾隆议定了皇储是十五,现在出来一个庄妃,便有搅乱视线的可能,不管怎么说,都很可疑。

查,冯霜止要怎么查?

她家那口子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竟然也不曾告诉她,她这是要贼喊捉贼吗?要把这事儿给办好了,当真是个技术活儿。

冯霜止出宫的时候真是一脸的苦笑。

马车从宫门外出来,从后面街上出来,便看到了两边的商铺,半道上被拦下来,有人请了冯霜止去天水茶庄喝茶,她进去了便瞧见永琰坐在那里等她。

冯霜止将众多的事情都埋下来,扬了笑,道:“恭喜十五爷了。”

从冯霜止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了,永琰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是辛苦和夫人了,此约定,永琰定当铭感五内。”

“十五爷……虽然这话这时候说不大好,不过……”冯霜止迟疑了一下,想到今日看到的那庄妃的种种奇怪言语,心里冒酸气,女人最是小心眼,她冯霜止也不例外,为了以后做打算,她先走一招棋,有个准备的比较好。“庄妃有孕之事,不知十五爷听说了吗?”

“已有耳闻。”永琰也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存在,不过他笑道,“皇宫里的孩子总是要夭折,死得快。不担心……”

他也是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的,如今一个庄妃,不过空有皇帝的宠爱,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呢?重要的是,宫里的女人这样多,如今就她一个得宠,不出事才怪了。

永琰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冯霜止现在脑子里是千头万绪,她站在这里也跟永琰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道:“只盼十五爷记得今日说过的话,他日若登大宝,且为霜止留个全尸。”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转身,永琰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腰间那一枚弯月形的黑色玉佩,被下面分吹起的红坠子拉着飘动了一下,又压在她袍角,这才走出去了。

永琰忽然有些不懂,只是也不多想,只看着她下了楼,顺便买走了一罐茶叶,重新上了马车,似乎是要回和府了。

冯霜止回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事儿要找和珅问清楚,可是回去之后久候和珅,他半夜才回来。

冯霜止是和衣躺在床上的,见他进来了,闻见他身上没有酒气,倒是满身的臭墨水味道,顿时皱眉:“你这是怎么弄的?”

和珅叹了口气:“天气还没凉快下去,那边编撰四库全书,小屋子里热得很,偏生还有个纪晓岚舞文弄墨,今日与他们文斗,那王杰与纪晓岚以多欺少,画了我一脸的花墨水,晦气,晦气得很!”

“噗哈哈……”冯霜止当真是没忍住,连忙挤上去捧了他那俊脸看,“我瞧瞧——”

“哪儿敢花着脸从国史馆出来?”和珅无言,将她的手握住了,“早就洗干净了,否则丢脸就不止是在国史馆了。不过那王杰与纪昀,也没少被我整。”

文人们难得玩这种把戏,冯霜止一合计,忽然觉得古怪,便斜眼一瞧他,忽然压抑着笑声道:“纪晓岚是个玩儿得开的,可那王杰死板,怎么也能跟你们胡闹?”

说起这来,和珅就有些得意了,他将冯霜止搂在怀里,大笑了一声:“纪晓岚仗着他自己才高八斗就要拉着我来玩,我撺掇着一下纪晓岚,要他去拉王杰,王杰拗不过,最后是半推半就来的,那人也有趣儿——虽然是个榆木脑袋,不过文才谋略还都不错,我们做对子的时候都是轻轻松松半开玩笑,他一脸跟谁苦大仇深一样,出来的对子个个绝对,竟然是一笔也没被画上。”

冯霜止顿时笑倒,完全想象不出王杰是个什么情况啊。这一位堪称是迂腐和死板固执的结合体,竟然……

“所以最后呢?”

“你夫君我才华大展,给纪晓岚画了个大花脸,不过最后我们看王杰一张脸还干干净净的,心里都不大舒服,最后胡扯八扯说他做的对子平仄不对,给他涂了个一脸黑。”

和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冯霜止面色古怪,心里那小得意的感觉又冒出来了:“是忽然觉得为夫很聪明?”

“……”默默为王杰掬一把辛酸泪!

冯霜止只笑了半天,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做对子的平仄,怎么能胡扯八扯说是不对?”

和珅掐了掐她的脸,懒洋洋道:“用满语蒙语乃至于南方话北方话……方言一说,管他是押韵平仄,都是不对的。纪晓岚那人最厉害,翻过去直接说王杰之前做的十几个对子都不对,愣是叫人把王杰给按着涂了。”

毕竟纪晓岚是个才华盖世的,王杰是后生,不好出口呛他,只能憋屈着了。

看样子和珅在国史馆的生活当真是丰富多彩,也没想到王杰那死板人物竟然也有这样一天。冯霜止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和珅已经与她亲热上了,她也没拒绝。

过后两个人缩在被窝里,和珅捏了一缕她鬓边发,道:“今日你也进宫了?”

“是啊。”冯霜止声音有些懒懒的,“遇到了庄妃——”

她抬了眼,唇边挂上一抹笑,看向和珅,和珅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3<王杰大人我的嫁!

第六十六章 再藏

冯霜止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意识到,喜那木拉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看着和珅,眼神虽然似笑非笑,但似乎也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和珅也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他道:“不就是个蒙古部的格格吗?其实出身也不是多尊贵,大约是仗着长得好看,万岁爷那边宠着一些,她是不是得罪你了?”

当然是得罪了,还是得罪得比较大的。

冯霜止细想了一下,又道:“她叫你致斋,我有些不高兴。”

很诚实的话。

然而,便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和珅愣住了,他眼神顿时有些阴寒,“致斋?”

“嗯。”冯霜止双手伸过去抱他,闷笑了两声,“你这是被人暗恋了吗?”

“酸。”和珅对她就一个字,只是冯霜止虽然没有说明,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这喜那木拉……莫非是对他……

和珅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办了。

“你把那姑娘藏在哪里的?”冯霜止闭上眼睛问着,也不看和珅的表情,只是用心感觉。

不愿意让这一双眼所见蒙了自己的心,冯霜止一点也不愿意睁开双眼。

和珅搂紧她,嘴唇便抿紧了,“京外别院之中,只安置下来便没见了。前一阵皇上去避暑山庄,我看着时机成熟,这才过去找了她说事儿,出来送到那边去的。”

“她明摆着是倾慕于你,你却将她送到了乾隆的手中,天下有你这样无情的吗?”冯霜止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似乎根本没说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和珅笑道:“我不把她交出去,留着也是惹祸上身。你这对我可不对,你在外也是倾慕者众多,如今独独嫁了我,我整日里想着,今天哪个人见了我家霜止,明日哪个人来给我家霜止递了拜帖,还要跟我家霜止的情敌们同朝为官,这每日每日都在吃醋,苦不堪言。怎么到了我这里,我有不少的倾慕者,你以吃醋,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呢?”

这话是在哄她,可是哄得她高兴。

冯霜止去啃他脖子,“你是个惯会瞎说的。”

其实两个人真的没差多少,和珅这相貌学识乃至于地位,不少官家小姐们即便是进来做妾都是愿意的,只是碍于有了个冯霜止,到现在也没人敢提而已。兴许有人已经提到了和珅的面前,只是冯霜止不知道吧?这种事情,肯定让冯霜止不高兴,和珅也不会去说。

而冯霜止自己,当真是烂桃花朵朵。

这两人结合在一起,当真有些天造地设的味道。太相似了……

和珅心思转动着,他之前不曾考虑过这样的可能,那喜那木拉在面对着他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他以为自己观察力不错,可是如今他所知的与冯霜止所知竟然是个两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说……

尽管一开始就考虑过这个可能,可是和珅觉得即便有这样的可能也不影响自己的计划。

“对了……宫里说是庄妃有孕?”

“今日才查到的消息,说是刚有两个月,太巧了。”冯霜止低声嘀咕了一声,又忽然惊醒,起身看着和珅,“你不知道?”

和珅唇角勾起来,看她身上被子掉下去了,便伸手把她一拉,重新塞回了被子里,道:“我若是知道还问你?若是我知道,便不会让她这样愚蠢了。”

这人左右还是和珅的一步好棋,如今却有往坏棋发展的趋势。

和珅忽然就有些睡不着了,他盘算着这些事情,总觉得哪里是自己算漏了。

冯霜止这一回,心里总算是安定了,她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忽然很享受这种跟自己的良人相拥着谈论大事的感觉。

和府的传统——被窝里谈大事。

她道:“你既然不知道她怀孕了,她似乎也是今天自己才知道的。不过也仅仅是似乎而已——两个可能,其一,她知道;其二,她不知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若是另一种,她知道,你不知道,便证明,这一颗棋子已经留不得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执棋者拿到了一颗不受掌控的棋子,最好的选择就是放下,甚至是将这一枚棋子毁掉。

兴许是庄妃留给冯霜止的感觉太过糟糕,所以她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的改变。

平静的,甚至是冷漠的。

“不让我知道,那便是自己有了打算了。”和珅冷笑,“原本她就是蒙古部的,那边的人有野心也不假,当年献上她是因为水草不丰,今年蒙古部却是草粮丰满……兴许,她没了后顾之忧吧?”

“到底是真孕还是假孕,或者为什么要挑这个时机……”

冯霜止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陷入了一个思维的盲区。

她是知道皇帝立储的事情的,可是不代表喜那木拉也知道,她毕竟是才到了承德没多久的人,应该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除非是乾隆自己脑残跟喜那木拉说了,所以一开始冯霜止自己觉得喜那木拉这个时候传出有孕的消息,是时机太巧,可在别人看来,却没有任何的有猫腻之处。

“时机?”和珅对这个词很敏感。

冯霜止只问道:“若是喜那木拉这一颗棋子能够回收,或者说她其实很好控制,你有没有考虑……”

“换一个人支持吗?”和珅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还很难说,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我知道喜那木拉是怎么回事儿的基础上。”

这一次,倒是和珅大意了。

“我考虑过她为了蒙古部出来的动机,投她出去不过是为了搅混水,你又不喜欢令妃,她丢出去了,便有人利用她算计了令妃……”

“说起来,你这分明是把人家娇滴滴的美人儿往火坑里推。”冯霜止讽刺他,这个时候才发觉和珅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的,若真是这样,那蒙古美人进去根本是做炮灰的。

这跟冯霜止之前的瞎想差距太大。

“我以为她翻不出大浪,结果还是低估了女人的本事啊。”和珅一副扼腕的模样。

“你也不必担心,不听话的棋子……毁掉就好。”

冯霜止这样一句,怕若是别人听了去,定要说她心肠狠辣,和珅听了不过是一点头,道:“甚好。”

两个人最终还是睡了,有关于喜那木拉的事情的确不该占据他们夫妻谈话的太多时间。

和珅一直很珍视两个人之间的这一段缘分,谈论别的女人太多,又总是要关系到一些感情上的事情的话,他怕霜止会乱想。什么都不怕,只是怕她太聪明了,他不曾对不起她,只是慧极必伤。

和珅拥着她睡去,第二日便去查喜那木拉的事情了。

现在和珅为官时间不短了,在朝中也有不少的人脉,宫中也有自己的眼线,这几个月冯霜止进宫也没少培养自己的人脉和眼线,所以现在和珅能够调动的资源也算是不少的。

只是喜那木拉刚刚进宫,能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多,要查也只能从她在承德和住在外面庄子时候的那段时间查起。

冯霜止说不担心喜那木拉的事情,其实和珅原本也算不上是太担心,可是看喜那木拉的态度,却有可能是想算计什么的。

他已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喜那木拉会是他的灾难。

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