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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姝知道二哥晚上还要参加琼林宴,怕会很晚归家。

她就过去德善堂帮着病人诊脉。

申时的时候,周子鹟身边的小山过来寻姝姝,说是老爷子请她过去坐坐。

姝姝得了周子鹟一套掌法,自觉把老爷子当成她半个师父,自然是跟着小山过去了老爷子哪儿一趟。

其实老爷子也没啥事儿,他就是想姝姝陪陪他,之前也没觉得多孤寂,潋之过来他还嫌烦。

但不知怎么就喜欢姝姝陪着他,只是陪着他说说话吃吃饭他就很高兴的。

周子鹟实在找不到理由,指了指花架上一盆黄了一片叶子的春兰,“姝姝快来帮我瞧瞧这盆春兰,叶子都黄了片。”

“爷爷。”姝姝无奈,“今儿太阳烈,是不是晒的时间有些久,撒些水放在阴凉些的位置看看。”

周老爷子痴爱花草,怎么可能不会料理花草,姝姝晓得他老人家应该只是想要人陪陪。

两人围着盆花草说了会儿,小山很快把晚饭准备好,姝姝留在老爷子这边用晚饭。

还是坐在院子里吃的,敞天露地,伴随花草的想起,虫儿的鸣叫,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吃饭时,周老爷子瞧见姝姝手腕上的手环,心中一惊,问道:“姝姝,你手腕上的可是潋之给你的?”

提起这个,姝姝含混其词的嗯了声,脸上愤愤却两颊臊红,不敢去看老爷子。

见姝姝这幅模样,老爷子心里咯噔声,潋之那孩子不会前儿夜里离京前跑去人姑娘闺房把东西送去的吧?

老爷子暗暗叹口气,都不知该说这徒儿什么了,性子古怪冷漠。

偏生看中姝姝,还趁着离京前夜把这东西绑在姝姝手腕上,这牌子他可知是何物。

蜀王那里有块大的腰牌,和姝姝这块小巧的是同材质雕刻而成,模样也是一样,可调遣蜀王亲兵,府中暗卫,加上潋在武林之中也有不凡地位,这牌子不管是蜀王的人还是武林中人,见此牌都如同见到蜀王,可听命牌子的主人。

潋之连这块牌子都给了姝姝,可见是非姝姝不可,哪怕现在没要求圣上赐婚,姝姝也逃不出潋之的掌心。

老爷子太了解这个徒儿,被他看中的,不管是人和物,都无法逃脱。

潋之对姝姝是势在必得啊。

老爷子都不知道这结果是好是坏。

罢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这两孩子往后的命运会如何,也不是他能管的。

姝姝有心想问问老爷子这手环能不能取下来,最后想到踹在蜀王脸上那一脚,她实在羞愤,话到口边怎么都问不出。

最后吃了晚饭蔫蔫的回了国公府。

今儿夜里对定国公府二房的公子和姑娘们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

……

今儿状元郎游街后,宋凝君去北街寻了孙氏。

大家都跑去看状元郎,这条巷子更显僻静。

宋凝君上前敲门,孙氏开的院门,她看见女儿还是很欢喜的,笑的满脸皱纹都出来了,“我君儿来了,可是凑齐了银两?”

“嗯。”宋凝君道:“我们进去说罢。”

进到屋子里头,孙氏忙给宋凝君倒了杯茶,宋凝君环顾四周,“宝儿呢?”

孙氏笑道:“我给了她几十文钱,她跟隔壁的花儿姐跑去看状元游街,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宋凝君道:“你怎么没去看看状元游街,毕竟三年才有一次的。”她没料到陈宝儿也不在家,真真是好机会。

“又不是我儿中状元,有甚好看的。”孙氏不以为然,她可懒得去看别人风光,若是她儿高中,她指定高高兴兴的跑去看。

宋凝君皱眉,“兄长他们还没回?”

孙氏讪讪,“他们好几日没落屋里,哎,君儿,我知道再让你拿这些银钱出来也是为难你,可是娘也没法子,谁让那是你兄长,你总要为他们着想的,往后他们住在京城,你也是有兄弟护着的,你放心,凑齐这个银钱,往后娘再也不找你拿的。”

宋凝君听闻这话露出个极古怪的笑容。

“君儿你喝茶,这是我特意去买的好茶。”孙氏把泡好的茶递到宋凝君手中。

宋凝君避开,“不必。”

孙氏眼珠子转动了下,“君儿,那,那你凑的银钱…”

宋凝君再次露出那古怪笑意,只可惜孙氏没有看懂,她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亲生女有着一副多么恶毒的心肠。

“你去把院门房门关上吧。”宋凝君面无表情道:“就怕隔壁左邻右舍闯进来,瞧见那么多银票起什么歹心,还是稳妥些好。”

“好好好。”孙氏乐呵呵的去关门。

她把院门关上,又回来把房门关上,也彻底关上了她的生路。

孙氏关好院门房门回到屋里,见宋凝君还是坐在那儿不动。

她走到宋凝君身侧催促道:“赶紧把银票给我,我抽空回去一趟,把你爹赎出来。”

宋凝君不动,许久后她的目光落在孙氏身上,“你可真的想清楚了?真的要定居在京城?”

“咋地,你还想反悔不成?”孙氏有些急了,“前几日不是说的好好的,你也同意的,总不能诓骗我啊。”

宋凝君笑了声,笑声嘶哑,她道:“不骗你。”她慢慢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抬头望向孙氏,“你自个过来看看这锦盒中有多少银票。”

作者有话要说:二章合一章!六千字的大章啦!

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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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第59章

孙氏满心都被金钱冲昏头脑, 脑海中畅想一家子待在京城,儿子娶了富家女为妻,她身边丫鬟婆子成群, 她身穿绫罗绸缎被拥簇着享荣华富贵的场景,脸上带着昂压不住的喜色,她没有注意到宋凝君脸上古怪神情,慢慢凑了过来,伸手想要打开宋凝君放在膝上的锦盒,“你凑了三千两还是四前两?三千两怕是不够, 只够赎回你爹,至少要四千两,买套宅子,再给你两个兄…”

孙氏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的低下头,见到心窝子上捅进去一把匕首。

一双白皙精致的手掌紧紧握着匕首,那双手还在抖着。

“你…”孙氏怒目圆睁, 抬头看向宋凝君, 心窝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连话都说不出, 嗓子里发出沉重的嗬嗬声, “为,为何…”她用尽全力才把这两字问出口。

她不明白自己的亲生女为何能做出弑母的事情。

明明亲生女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没有她,亲生女只能待在水乡村做个普通的农家姑娘。

为何, 为何…

宋凝君浑身颤抖,面容扭曲,她死死的握着匕首,又把匕首在孙氏心窝子里转动一圈。

孙氏痛的两眼直翻,嘴巴里发出阵阵嗬嗬声,她死死瞪着宋凝君。

“你竟还问我为何?”宋凝君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模样癫狂,“你把我和国公府亲生血脉互换,当初就该做的绝一点,把国公府血脉给弄死,偏生弄成现在这般,让我进退两难,还有你们,为何非要来京城,不是你们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同那落魄户退亲,都是你们害的,眼下我进退两难,你们却还如此逼迫我,你们若是留在京城,我只会沦为大家的笑柄,你千错万错不该拿当年的事情威胁我,不该痴心妄想留在京城…我恨,我恨你,为什么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是我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

孙氏发出嗬嗬的声音,她恨恨的瞪着宋凝君。

生命最后一刻,她有过一丝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把孩子换掉,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她带着孩子们住在水乡村,她也没有被富贵迷了眼,虽有争吵,但宁静,等到孩子大了,女儿嫁出去,儿子娶妻生子,他带着孙子颐养天年,为何就变成现在这样?

可孙氏清楚,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把孩子换掉。

她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人,也是可笑,当初她想溺死姝姝,现在她的亲生女来捅死她。

孙氏死死瞪着宋凝君,用尽最后力气道:“宋,凝君,你弑母,你会,遭报应的,你同我一样,始终是个黑心肝的烂货,嗬嗬,你,你永远也比不上姝姝,她才是国公府真血脉,天之骄女,嗬嗬,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啊!”宋凝君低低的叫了声,把手中匕首全部捅了进去。

孙氏双目爆睁,死不瞑目。

宋凝君陡然松开双手,后退两步,她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嘴中发出阵阵粗气。

她,她杀人了,还是杀的生下自己的女人。

宋凝君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浑身剧烈颤抖着,她杀了人,杀了人…

不知抽抽噎噎多久,宋凝君擦掉眼泪,做出的事情她不会后悔,不把陈家人送走,她永无宁静之日,为了她自己,她也不可能让陈家人留在京城,何况孙氏还藏着这样一个大秘密,万一被人知晓,倒霉的也是她。

只要孙氏死了,陈家两兄弟也不会留在京城。

宋凝君扶着桌椅慢慢站起身,她平复好心情,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两个瓷瓶,打开后里面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她把里头刺鼻难闻的液体倒在孙氏的尸体上,发出恶臭难闻的气味,可孙氏尸首却开始慢慢融化,臭味慢慢充斥在整间屋子,孙氏的尸体发出嘶嘶的声音,连着骨头也给融化粘稠恶臭的液体,两瓶化尸水下去,孙氏的尸首已经消失在屋中,余下一滩看不出是什么的液体。

味道太刺鼻作呕,宋凝君受不住,但她现在不敢打开窗棂。

只去外面水井里提了两桶水进去,把那摊东西冲到院子里,她把屋子里冲了几遍,味道才散了些。

那摊尸液被冲到院中,顺着挖出来的小水槽慢慢流走,会流到院子外面排雨水的水沟中,被慢慢冲入城外的江流中。

仿佛世间从未出现过孙氏这样一个人。

越到后面,宋凝君越是冷静,她化尸水也是那本秘籍上的东西,她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虽秘籍上都是些害人的阴损东西,可对她有用就好,自打孙氏说出当年她是故意把孩子换掉,宋凝君就没打算留她性命了,这化尸水她第一次制,找死掉的家禽试了下,不过几滴就能让血肉腐化成水。

她这才下定决定处理掉孙氏,一切都很顺利。

宋凝君擦干净双手,站在院中最后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落,外面巷子中也是静悄悄。

她转身离开,轻掩上房门,只当从未来过。

宋凝君做完这些回了国公府,她也不许丫鬟伺候,让丫鬟婆子们备好热水,她躲在浴桶中想把身上那股子味道洗刷掉。

陈宝儿已经六七岁,这年纪的孩子们都可以单独出门溜达。

让她跟隔壁十岁的花儿一块出门看状元郎游街,孙氏也放心。

等到那条巷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都闻见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臭味,这巷子平日也不见多整洁,总有人乱丢家中的垃圾杂物。

许多人闻见这臭味至多暗暗骂上一句。

陈宝儿玩到快天黑才跟隔壁的花儿姐回到家。

院门虚掩,陈宝儿推开门,家里有些臭味,跟外面闻见的味道差不多。

陈宝儿什么都不懂,进屋见孙氏不在,以为她去邻居家串门,就在家中等着。

等到天色大黑,孙氏还没归家,陈宝儿又怕又饿,左邻右舍早熄了灯睡下,她只能哭着爬到床上睡下。

次日,陈宝儿还是没等到孙氏回来,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但知道出门寻邻居帮忙。

左邻右舍都道昨儿没见过孙氏,又问陈宝儿她哥哥去了何处。

陈宝儿哪里清楚,好在陈宝儿在邻居家蹭了一饭,晚上时陈虎陈财归了家。

陈虎陈财知晓孙氏不见了也没当一回事儿,就是关于陈宝儿的安置问题,他们两兄弟起了些争执。

京城繁华,两人被迷了眼,整日都想出门吃喝玩乐,哪里愿意留在家里看孩子。

于是两兄弟一合计,给了邻家几百文钱,让他们帮着照看陈宝儿几天,他们以为孙氏或许是出门了。

哪里想到,孙氏早被宋凝君给杀了。

……

姝姝自然不晓得宋凝君和上辈子也完全不同了,她更加的阴毒,连血脉相通的人都是说杀就杀。

她也开始忙碌起来,人体结构经脉她都已经学完,伏神医开始教导她针灸,针灸是医术当中非常关键的,很多患者甚至需要针灸跟药方一些才能治的好。

加之二哥也入了翰林院,每日早出晚归的。

家里没甚别的事儿了,就是大房那边大兄离府去边关的事情老爷子老夫人都已知晓。

老夫人盛氏得知,也是哭了一场,毕竟是嫡长孙,从小疼爱着长大的。

实际上老夫人老爷子再疼爱宋凝君,在嫡长孙面前,她都不够看的。

老爷子虽没吭声,但姝姝去请安时发现他老人家精神不太好,显然嫡长孙的不告而别对他也是很大的打击。

这些事儿姝姝都没办法开口,只能由着亲人自个儿消化想明白。

他们不能拦着大兄一辈子。

所以姝姝也没劝慰什么,只是让祖父祖母放宽心。

说起这个,姝姝想起二哥中榜眼的次日,她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出来时,恰巧在廊庑下碰见宋凝君。

自打宋凝君搬出君翠院,两人有些日子没见到,没想到这会儿碰了面。

宋凝君是来跟二老请安的。

姝姝并未同她说话,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她没必要跟宋凝君说些什么。

宋凝君也是如此,她冷淡着脸。

两人交错而过,姝姝鼻翼端闻见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臭味,形容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臭味,有些似肉类放久腐烂掉的味道。

姝姝回头看了眼,只能瞧见宋凝君清瘦的背影。

之后姝姝就忙着学针灸,早出晚归,偶尔还会过去陪周老爷子吃个晚饭。

姝姝陪老爷子吃过几次晚饭才知晓老爷子竟然是武林中人,似乎地位还不低。

周老爷子见姝姝感兴趣,跟她说了不少武林中的事儿,还告诉姝姝,武林中的恩怨情仇也不比京城里头的事儿少。

把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恩恩怨怨告诉给姝姝。

姝姝都听得入迷了,那是另外一个她不曾接触的世界。

老爷子还告诉姝姝,他年轻时候武林中曾有个大魔头,那是真正的魔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看人不顺眼就能灭人满门,看中的女子更是直接抢走,恶事做绝,善于用毒,饲养过恶兽,以人喂兽,曾一度在武林掀起腥风血雨,还会炼制化尸水,他杀了人总喜用化尸水处理,也因此身上总带着一股子腐尸的味道。

姝姝还问,“老爷子,那最后这魔头了?”

周老爷子拈须笑道:“最后那魔头死在我剑下。”不过他也被那魔头所伤,最后流落京城,碰见潋之,收下潋之为徒。

姝姝松口气,若是让这样的魔头活着,可真是太可怖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12点左右,小可爱们可以早点休息明天早上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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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第60章

姝姝担惊受怕时眼睛会睁的圆溜, 一双眸子又是水润润的,看着就是软软的小姑娘,谁都想把她捧在心尖尖上疼。

周老爷子晓得姝姝的担忧, 笑道:“姝姝莫怕,那魔头被我一剑穿心还一把火给烧了,肯定是活不过来,而且这大魔头天赋了得,功夫极深,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姝姝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大魔头的用毒手段虽残忍,但最让人忌惮的还是一身功夫,所幸已死的透透的。

姝姝就松口气,但是想想武林中人,武林中的事儿,离她是真的很远,就连上辈子她飘荡二十载都没碰见过这样的人, 她似乎不必太过担心这个的。

姝姝把从周老爷子这儿听的事儿都当成很遥远的事儿, 更加不会想到会与周遭的人扯上联系。

距离边关战事传来已经有半月,国公府没别的动静, 姝姝的日子也还平静。

就是手腕上的手环怎么都去不掉, 她想尽法子,甚至还偷偷问过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看她一眼,也表示无能无力,老爷子是真的无能为力, 这暗扣只有蜀王可解,这材质更是刀割不断火烧不烂。

姝姝想要把东西解下来怕是难了,姝姝知道想要取下它无望,心里面偷偷把蜀王给骂了个透,她骂人词汇也就是混蛋无赖变态之类的,骂完心里解气许多,就去做自个的事儿。

她开始学针灸,就把别的事儿全部抛在脑后。

……

且说半月前,宋钰柏快马加鞭朝着边关而去。

他不清楚边关战事如何,但蜀王都领着副将过去,显然是出了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