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崎以一敌二,当然很快便被桑榆风间给拉出去了,急得连忙吼道,“皇上,快走,皇后她要谋杀亲夫!”

叶落气极,“简凡,把韦崎给我毒哑了。”

韦崎连忙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简凡的眼光,嗖嗖的过来了,凉到心底。

风间影拍拍他的肩,“放轻松点,你都说了,那是皇后,夫妻俩打打闹闹正常得很。”

韦崎不敢作声,心里却在暗骂,那不是简单的夫妻俩,挨打的那个,是皇帝啊!下定了决心,回宫之后一定要告诉詹春,让他好好的给皇后讲点后宫礼仪。

“叶落…。”

“不要叫我叶落。”叶落气呼呼的坐在桌上,端起茶水,大大的灌了一口。

“那,皇后…。”

“什么皇后,”叶落跳起来,“谁是你的皇后?”

君泓看了她一半天,道,“那等我们回宫了再举行册封大典….。”

“什么册封大典,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皇后了?都是你那个不守信的父皇,一厢情愿。”

君泓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叶落气了一会儿,稍微平静一点了,才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只是你父皇明明给我说好了,现在却弄出来这么一道圣旨,出尔反尔,我觉得很生气。”

君泓笑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知道的时候,是很高兴的,我以为,是你和父皇商量好的,要做我的皇后。叶落,我真的很高兴的。”

“对不起,我很抱歉。”

君泓走到她面前,“叶落,做我的皇后,不好么?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里的束缚,我什么都不强迫你,你想出宫就出宫,那些后宫之礼,你可以当它们全都不存在。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皇帝这个身份,但是我会对你好的,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一个女人,一辈子都只对你好。你说你相信此刻的真情,却不相信那些未知的未来,那我不承诺永远,册封你为皇后的时候,我会在列祖列宗,文武大臣面前发下誓言,一生一世只得你一个妻子,若有违此誓,便不配再做崇兴的皇帝,我自愿退位,皇位能者居之。”

叶落怔怔的看着他,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双手,“叶落,其他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愿意就可以了,叶落,做我的妻子吧!”

叶落没有动,君泓伸开双臂,轻轻的抱住了她。

烛火摇动,帐帘上,相拥的身影,如此动人。

叶落闭上了眼睛,君泓,要拒绝你,真的很难!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国庆大假,我也休假去了,不会更新。祝大家玩得愉快,节后见:)

92、天意 ..

这一日,吃过晚饭,叶落刚走到帐前,便看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她眼神一凝,旋身一转,便跃到了另外一个方向。然后,出指如风,直指对方要穴。

“叶相!”黑影出了声音。

叶落连忙跃开,“曹武,姜散,怎么是你们?

两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继而又有些紧张的互望一眼之后,才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扭扭捏捏的可不符合两位统领的作风。”叶落笑道。

曹武这才胸膛一挺,上前一步道,“叶相,之前在朝堂之上,智斗梁略的人,一直都是你?”

“是。”

“那在校场上,破了我们散石阵的人,也是你?”

“是。”

“…。”曹武又看了她两眼,虽然她现在仍是男装扮相,与先前无二,但是自从知道她的女儿身之后,看见她总是觉得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秀气,少了先前觉得的几分英武,“那,叶相,你敢跟我们再打一场么?”

叶落眨眨眼,笑了开来。

消息传开,连伤得连床都起不了的叶星扬,都趴在简凡的背上,跟着来了城门外。叶落来的时候,也不禁被这黑压压的阵仗吓了一跳,揪住君泓的袖子道,“喂,你的兵不用训练的,都闲来无事来这看热闹了你都不管?”

君泓笑道,“看实战,可是比训练更有效的训练。”

叶落摸摸鼻子,左右看看,“可是你不觉得这人实在是多了一点?”

“没事,你会慢慢习惯的。”君泓慢吞吞的回答她,“册封大典上人更多。”

“…。”

“嘶!”君泓看着手背上发红的掐印,苦笑。

曹武和姜散已经摆开阵势,不同于几个月前在虎贲营训练场里的那场小规模演练,经过这半年来一系列惨烈惊险的战斗,以及在战斗中不断的完善,将士们在阵法变换,彼此配合方面,都有了更进一步的成长。

仅仅是站在阵外,都已经能感受到那凌厉的杀意。

叶落持剑而立,没有回头,只轻声道,“桑榆,准备好了吗?”

桑榆一挥手,身后十几位府兵迅速排开,“是的,小姐。”

这是几日前崇兴军队与飞絮军以命相搏的战场,这里,有十万英魂。

叶落微微低头,心里的痛,如同疯长的荆棘,绵延不绝。足下的土地,带着暗红的颜色,是她的五百府兵,以鲜血铺就。

她挥手,“进阵。”

有很多怀念无法言语,有很多悲痛不能哭泣,全力以赴的一战,是虎贲营对曾经并肩而战的战友最高形式的缅怀,也是叶家府兵对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最真挚的送行。

军人以战死沙场为荣,所以,活着的人,不可以流泪。

不可以流泪,所以拼命的流汗。

叶家的人,三人为一队,前后相护,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勇往直前。

叶落手中的剑,剑气如虹,光芒连闪,在昏天暗地的散石阵中,是最显眼的风景,凝聚着所有府兵的力量。

阵中威压逼人,叶落憋着一口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挥剑而上。

太阳从正中,移到了西边,随着一声厉喝,“破!”,尘土风扬中,叶落与桑榆越阵而出,几个府兵紧随其后。

叶落回过身去,微微喘气。

曹武与姜散走了出来,抱着拳,齐齐道,“叶相!”只这一个称呼,便代表了这两个武将,对叶落身份和能力的认可。

姜散道,“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叶一说,无论前路如何,生死无惧。”

叶一啊!叶落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许多许多年前,叶府后山的杏树下,一青衣布衫的男孩不满的瞪着她,“我不要叫叶一,难听。”

“那叫叶一,就表示是叶家府兵的第一哦!”

“真的?”怀疑的眼神。

“嗯。”肯定无比的语气。

“那好吧,我就叫叶一。”

十年之后,同样的地方。

“叶一,你来保护哥哥吧!”

“小姐,我想和星扬一起在外面做事。”

“只有把哥哥交给你保护我才放心,叶一,你是我府兵中身手排名第一的。”

“那好吧,小姐。”

….

而今,再也听不到他说,“那好吧!”也再也体会不到,每次诱骗叶一成功后,那份志得意满的小小喜悦了。

叶一,叶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叶家府兵,都长眠于此,再也看不到了。

叶落蹲□来,捂面痛哭。

君泓走上前来,却被桑榆挡住,“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君泓看了他一眼,他道,“那五百府兵,和叶一他们几个,都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

日落西山,给这片大地,平添了几分凄凉之色。

几万大军,银甲在身,默然伫立。场中的女子,放声痛哭,闻之令人心酸动容。

奉定之急已解,朝内形势依然严峻,第二日,君泓便要挥师回崇兴中部。

然后与花间国交界之处,却又不能不重兵把守。叶星扬伤重未愈,边关几座城镇均满目疮痍,这种形势下,叶落当然不能离开。

虎贲营骁勇善战,是进攻的利器,却非防守的好手,权衡之下,随君泓出行,便成了更利于发挥优势的选择。

于是,留给叶落的,除了一座座急需重建的城池,受伤待治的士兵,不到一万人的军队,便什么都没有了。

君泓在帐外站了一晚,叶落仍不肯改变主意。

“叶落,这种形势下,你只留这么一点人,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快到出发的时候了,君泓却还固执的站在那里。叶落叹息,“君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如果飞絮军再来,即便你给我留下五万人,也于事无补,反而分散了你的兵力,到时候,两头都取不了胜,岂不是亏大了?而且此时花间国权力内讧,自顾不暇,不会再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万人你能守住边关?”

叶落笑笑,“放心,如今以星扬之名征兵,一定很有效果。”

短暂的沉默之后,君泓无奈道,“叶落,你总是把事情看得太好!”

“君泓,反正就算我再陷险境,你还会来救我的,怕什么。”

君泓握紧了她的手,好半天,才说,“我会来,就算刀山火海,我也来。可是叶落,同样的险境,我不想你再经历一次。”

“我不会的…。”未完的话,消失在他臂间,君泓将她抱得紧紧的,“我很害怕,害怕我来不及,害怕,你离开我。”

“君泓。”

“叶落,你记住,无论你身处怎么样的险境,我都会来,即使是生死。”将她紧紧的一抱之后,他转身离开。

怕再呆下去,会再也迈不动脚步。

若不是情到深处,怎会生朝朝暮暮之贪念?如果可以,多希望就此把臂同游,再不分离。

可是身为君王,他还有许多未竟未了之责任,君泓走得又快又急,腰间的剑,撞在盔甲上,微微作响。

但愿此去,平乱除奸,还一个清明世界,成全所有的花好月圆。

数月后,崇兴境内无数青壮年,从各个方向,赶往奉定。

原因无他,皇榜广贴,招兵入伍,叶星扬为将,名为叶家军,这是几十年来,崇兴军队首次以将领之姓氏为名。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遭到天下文人的大规模口诛笔伐,谁都不能忘记,叶星扬带领的军队,如何以一敌二,挡住了无往不胜的飞絮军,令其无功而返。这种以生命和鲜血拼搏出来的英勇,是崇尚英雄的崇兴人,由心折服的气度。

能成为叶家军的一言,是多少热血男儿引以为傲的事。

而朝廷,由于苏诚的离开,许多文人开始动摇,已经心生异向的,纷纷叛离,稍有犹豫者,也是上书辞官。

易惊鸿遵从君泓密令,不论是叛离的还是辞官的,统统放其离开京城。再加上武将中多为张台铭的追随者,也早已加了君诺的阵营,一时之间,朝中文武大臣均出现极大的空缺。

也在这种时候,才体现出了君泓作为一个年轻君王的特质。他不但不加以挽留,反而劝导群臣,若有想明哲保身者,可以尽快求去,绝不为难。同时,将当初君柏留给他的名单中,一些经过查证仍然可用的暗桩,纷纷从各部提拔上来,充当要职。再将当初连明禧,张宇,石卫风这一众通过新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学子,委以重用。

后来,有史学家评论,君泓此举,虽因年少气盛造成了各部各衙权力交接上的混乱,但是满朝文武,皆是皇帝的忠实追随者,君臣上下的团结一心,共同进退,在历朝历代的朝廷中都极为少见。

再加上此次权力更迭,剔去了大部分的顽固老旧势力,反而为君泓后来推行的许多利国利民的新政策,扫平了道路。

所以说历史上的是非功过,福或者祸,都要无数年以后,才能评说。

彼时,无论是君泓,还是其他有识之士,都还没有意识到此次内乱要数年之后才能发挥出来的影响。君泓,仍然忙着与从死亡之谷中出来的武装势力,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战斗。

而君诺,看出了京城中留下的只是些无法左右朝中大势的臣子,带着大部分归降的文武之将,也放弃了对京城的围攻。

只要消灭了君泓,那么京城便可不战而取。所以,现在去死夺一个没有君泓的京城,已经失去了意义。

而外部,如叶落所料,翼国花间国都忙于内部权力争斗,无瑕他顾,反而让三国边关出现了诡异的安宁。

苍雾山上,白发苍苍的苍雾老人夜观星象许久,终于吐出一句,“果然不出所料,天下大统之势已失,三星并立,再次回归平衡。”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即使是天意,也有变数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亲们,让大家久等了。从下周一开始,恢复正常更新,两日一更,直至完结。本文行文至此,正文约有两万多字便可完结了,请大家耐心一点,这篇文我自己很喜欢,所以我也不想草草完结,我会安排好,顺利自然的结束的。多谢大家的理解,并再次表示歉意,让大家等这么久

93 前奏

与君诺的战争,君泓虽然有陆威远和闲云王爷的帮助,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毕竟,张台铭执掌兵部多年,当初的梁略又是一朝之相,其暗中培养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说之前君诺只在武力上略胜一筹的话,那么在娶了苏婉儿之后,文臣的反对和声讨又沉默了许多。

一时之间,君诺可谓文武方面,皆稳占上风。

所幸此次君泓带在身边的,还有虎贲营,那曾经是并不最精锐的力量。

闲云王爷对此略有忧虑,毕竟曹武和姜散都算是张台铭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如果在目前形势下,他们与张台铭暗通消息,对君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君泓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于是他做了一件让闲云王爷差点气得吐血三升的事,他径直找到曹武和姜散,“曹武,姜散,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京城中发生的事,朕已经颁下圣旨,所有京官,有意离京者,皆可畅通无阻的离去。后来出现在君诺阵营中的许多官员,都可以说明朕一言九鼎,并未暗中加害。如今,对你俩亦然,朕知道张台铭对你俩有知遇之恩,如果你们此刻愿意求去,朕也绝不会阻拦。”

曹武和姜散双双跪了下去,“末将不敢,定当尽忠皇上,死而后已。”

君泓看着他们,“你们要想好了,朕今日给你们的机会,有且只有一次。朕可以理解各为其主,各有立场,但,却绝不会原谅背叛。”

曹武深深地叩下头去,“皇上,末将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是在跟随叶相东征西战的这些日子里,末将觉得做人做得痛快,打仗打得应该。小恩与大义,末将分得清楚,请皇上放心,末将今日既追随皇上,便永无二心。”

闲云王爷听说这件事,冲到君泓帐中时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皇上,您究竟是太天真还是说城府太深让人摸不到头脑了?有您这样问臣下忠心的吗?”

“朕觉得朕这样问很好,双方都安心。”君泓还有闲情端起茶杯来嗅上一嗅才慢慢倒进嘴中,用舌尖细细品尝,“虎贲营中不乏有勇有谋之辈,朕若不跟曹武姜散这么谈上一回,他们也不敢完全放下戒心跟随朕啊。皇叔,你也知道,朕担心他们有异心,他们也在担心着朕怀疑他们有异心啊!”

好吧,就算他说的有道理,闲云王爷总还是觉得不妥,“那如果他们还是有异心呢?”

君泓弯了弯唇角,“放心,朕自有安排。”

闲云王爷没有注意到,可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发现,虎贲营中混入了叶家的探子。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反正叶落放心的让他带走虎贲营的时候,就应该做了某种安排了。叶家的探子,再加上他的暗桩,以后虎贲营若有异动,可就不要怪他翻脸无情。

自古以来,皇家的权力更迭,总是伴随着腥风血雨。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处处计算,步步为营,又如何不懂得这些杀戮和阴谋?他不愿意多去想,可是当无法选择时,他也无惧面对。

虎贲营是一支利箭,现在给它转向的机会,是因为他惜才爱才,虎贲营训练不易,多年才成,这支利箭最好的归宿,应该是战场。但过了今日,若再想半途转向,那他也不惜灭之毁之。

随着君诺将所有兵力渐渐聚向中原,君泓所面对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君诺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要置君泓于死地,,只要正统君王一死,那么他也就免了后顾之忧。

于是君泓这边,远在京城的詹春着急就不说了,这闲云王爷就跟在君泓身边,更是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反倒君泓像是没事人一般,与君诺的争斗,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练兵。除却闲云王爷本身的人马,君泓手里的亲卫,以及他手里的另外几万人,全都没有经历过战斗,恰好借着这次机会,很是锤炼了一把。

于是,又一日的战役过后,韦崎坐在君泓的帐篷里,把那把剑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君泓看了他好几眼,忍着笑,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地图。

终于还是韦崎没忍住,“那个,皇上?”

君泓没看他,“有什么事,说吧。”

“皇上,您是不是在学叶,不,未来皇后呀?”

“怎么个学法?”

“曹统领都告诉我了,当时叶相带着他们去翼国的时候,也是这样干。于是一来二去,等他们从翼国回来的时候,人数少了很多,但是战斗力提高了好几倍。”韦崎想了想,还是低声咕哝了一句,“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