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好的。”藤先生的话,君染不敢不听,赶紧退开了高大的身体,随心也不回头去看男人,总之,她巴不得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她不想与这头恶魔呆在一起。
迈着双腿像一阵疾风一样就跑出了别墅。
这是一栋海边的别墅,沿着海边沙滩,她跑呀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身体再难支撑便扑倒在了海滩上。
细碎的沙子从她身体两边飞溅起来。
划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后又飘落在海滩上。
喘着粗气,息了片刻,撑起身,回头四周看看,才发现这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海滩,海岸线很长,海域很广,放眼望去,根本都看不到边际,蓝色的海面上跳跃着夕阳的余辉,天边的红霞将海水染成了半红色。
这是哪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要离开这儿,她不能与藤瑟御呆在一起。
她已经决定与雷锦川结婚,就不能再背叛他了,而藤瑟御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恶魔。
他就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刚才走得匆忙,一心想逃离那幢别墅,可是,离开后,才发现她身上没有一分钱,她要怎么离开这里,坐飞机,从船,都需要钱,没有钱就寸步难行。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开口让她离开,说得那样干脆。
明知道她没钱是无法离开这里的,难道说,她用双脚走回去吗?
她可没那样的胆识,可是,即然都跑出来了,她也没脸再绕回去,便一直沿着海滩边缘不分东南西北地行走。
还好离开时,手机一直攫在她掌心。
有手机总是好的,拔了电话过去,里头传来了雷锦川焦急的声音。
“随心,你在哪里?”
“我…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本就有路痴的毛病,加上,她是晚上被臭男人抓过来的,所以,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不远处似乎有淡紫色的花田映入眼帘,一大片纵横交错的深红,淡红,紫红色的董衣草不住地随着海风的吹袭而摇曳。
“应该是…普罗旺斯。”
对面的男主立即呼了一口冷气。
“你…去哪儿做什么?”
“锦川,你能不能别问了,我迷路了,我也只是估计这是普罗旺斯,准确地说,我身处的是一片宽阔的海域,好了,先这样了,快没电了。”
手机已经传来了嘟嘟声提醒着她,电快没有了。
不待雷锦川回答,她果绝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随心…”
电话已经挂了,雷锦川气得骂出一句粗话:“TW的,该死。”
没头没尾给他打了这么一通电话,估计在普罗旺斯,又说在海边上,雷锦川真是心急如焚,不过一个晚上,她为什么就跑去了普罗旺斯,还有,她与谁过去的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窜进他的脑子,他肺都要气炸了。
都决定与他结婚了,这女人乱跑什么啊?
再打电话过去时,女人已经关机了,真没电了,雷锦川真是欲哭无泪,赶紧拿了外套就往外面冲。
他得去找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孤单一身身在异国,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啊。
所以,他得赶紧去找她,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毕竟,他与她的婚姻是自己强加给她的,要不是为了傅碧瑶,他也不会伤害随心。
所以,雷锦川不允许随心出半点儿差错。
终于走出了那一片海滩,随心长嘘了一口气,走出了沙滩,沿着一条小径上去,她看到了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一个菜市场,市场里菜贩子们不住地扯着嗓门儿高喊:卖鱼喽,卖鱼喽,新鲜的淡水虾…姑娘,卖条鱼吧,这可是从国外刚运回来的活水鱼,肉质很鲜的,口感也不错,拿回家做给你老公吃了,就能拴住他的心,要不要来一条?“
鱼贩子极力游说,而她则摇了摇头,并未理睬。
整个菜市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鱼腥味。
而卖菜的却特别的少,她这才惊觉,这是一个卖鱼的市场。
”大哥,去机场怎么走?“
”机场?离这儿可有远着呢。“
”有多远?“
”这样给你说吧,这儿是尾,机场是头,你说有多远?“
鱼贩子见她不卖鱼,也不想再多理会她,又扯着嗓门儿喊着:”卖鱼喽,卖鱼喽,新鳞的淡水虾…“
这儿是尾,机场是头,可以想像一下,机场到底离这儿有多远。
就算再远,随心也得离开,走出菜市场来到十字路口,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计程车司机是个黑人,脸黑得像黑炭,整张脸孔几乎只能瞧见他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连嘴唇都带着一点淡紫。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吓人,尤其是他身上的肌肤,黑得让人有些作呕。
”小姐去哪儿?“
”机场。“
”好,扣好安全带。“
随心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脱身,她身上可没半毛钱,口袋里没钱心就是虚的。
其实,她也明白,计程车司机也不容易,这么热的天,都出来拉人载客,不就是为了争点辛苦钱养家嘛。
半个小时后,计程车放慢了速度,缓缓驶进了普罗旺斯机场。
随心伸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把时间掐得十分的准,侧过脸对司机道:”先生,我就在前面那条十字路口下吧。“
”好。“
计程车司机并无半丝怀疑,毕竟是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模样清秀的年轻姑娘,应该不会耍不什么鬼花招。
然而,司机这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车子刚停下,姑娘就打开了车让,跃身而出,迈着飞快的步伐越过了斑马线。
”喂,你还没给钱呢。“
黑人司机气急败坏地冲着她大嚷。
然而,女人哪里肯再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冲进了机场入口,黑人想跳下车去追这个霸王女客人。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后面所有的车子喇叭声响成一片,格外的刺耳,前方交警吹着口哨,挥着手中的小红旗,命令着所有的车子及时过去,否则,又要形成交通堵塞。
黑人司机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这里本就不该停车,再挨下去,他得被交警罚款了,说不定还要被没收执照,执照被没收,他这工作没法子干了。
气急败坏地狠狠一拳砸以了车身上,然后,钻进了车厢,将车驾走了。
随心躺在某处角落,见黑人将车开走,心里那方石头才落下。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坐霸王车,在心里,她小声地向黑人司机说着对不起。
她也没有办法,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子骗他。
越过人群,她走至了机场售票处,站在一堆人的后面,宽敞的售票厅,上面标示着各个区域,分国内,国际,她奔向了飞往国内的区域,可是,身上没钱啊,买票登机,她没钱怎么过得了入关口。
这下可怎么办?
摸了摸浑身上下,也只不过找出了98元钱,身上再也找不出其他值钱的物品。
一分钱难到英雄汉,没钱还真是寸步难行。
她退出了售票厅,站在售票厅门口,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面色一片迷茫。
”小姐,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她走上前,态度亲切地向一位金发美女借手机。
女人鼻子上戴着一朵玫瑰花,嘴里咀嚼着口香糖,五官不算精致,顶多只算是标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横了她一眼拎着行李转身离开。
碰了一鼻子的灰,随心只好去向一个帅哥求救。
同异相斥,这异性应该相吸才对。
”帅哥,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呃!“帅哥本想拒绝,可是回头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美女,赶紧就改变了主意。
”嗯,好。“
把手机顺手递给了她,她拿着手机又拔打了雷锦川的电话。
”喂,你到是说你在哪儿啊?“
听得出来,雷锦川着急得不行了。
”我在普罗旺斯机场,可是,我身上没钱,我没办法卖票回国。“
”你在那儿等着,不要走远,我马上飞过来,可别乱跑了啊。“
”好的。“
”谢谢啊,先生。太感谢了。“
随心毕恭毕敬地向帅哥道歉。
”小事,不足挂齿。“帅哥笑咪咪地收回了手机,提着行李箱走向了候机室。
雷锦川让她等他,那她就等着吧,哪儿也不能去,雷锦川要飞过来接她了,她心里还是感觉甜滋滋的。
正准备去候机室等着雷公子的到来,没想肚子抗议,她这才想起,自从昨天到现,自己根本粒米未进,一直都是处在逃跑的恐惧中,现在,才感觉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对面有一间面馆,她拎着裙摆飞快跑了过去。
”老板,来一碗面。“
”好的,小姐,先付钱。“柜台服务员笑容可掬地说。
”多少?“
”35人民币。“
”这…这么贵?“一碗面啊,就要三十五块钱,在国内,可以吃上三碗了。
”不贵了,我们这店收费算最便宜的了。“
服务员小姐接过她手中的钞票,把账票给了身后的厨房。
九十八元除去三十五元,还剩下多少?
随心摸着口袋里的钞票,心里沉甸甸的,如果雷锦川没及时赶过来,她就只有在这儿等死了,她身子不方便,身上又没钱,看看天色,天又快黑了,如果黑下来,她住哪里啊?
心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惧怕感。
”小姐,来了,你的面。“
服务员将一碗热气藤藤的面端上桌,三十五元的面就这个样子?
面上只有零星的几点葱花,没有辣椒,连麻油恐怕也没放,挑起几根面尝了一口,感觉就只有一把油,些许的猪油,天啊,这面怎么吃啊?
她可是无辣不欢的,她不喜欢吃这么白味的面啊。
吃了几口,也不是她挑食,是真的食难下咽啊。
将筷子放下,站起身走向了隔壁,心想着身上还有几十元,买一盒饭准够了吧。
当她低着头数着钱时,只感觉眼前某个人影一晃,手头一沉,等她反应过来时,手上零钞已经一张也没有了。
指尖的空空如也让她回过神,便扯着嗓门儿高喊着:”捉贼啊,捉贼。“
普罗旺斯的治安太差了点,大街上抢劫,居然也没警察来管。
听到她的尖叫声,所有的人都像在看戏似地望着她,她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些人怎么这么没天理啊。
她追着那个小偷跑了一段距离,再也坚持不下去,只得将手撑在一株环保树上歇息,这是什么世道?
她白随心混了这么多年,居然会在异国他乡落难成这个样子。
没一分钱了,怎么办?
正在她苦思着怎么办的时候,扬首,就看到了不远处似乎凝立着一抹人影,男人一身的黑显得十分冷酷,刚硬的脸孔没一丝的表情。
君…君染?
这男人一直都跟着她吗?
她一直认为自己逃离了某人的魔爪,原来,不过是她太天真了。
她才不要被君染抓回去,回过头,调转方向拼命往机场方向跑去,在拼命地奔跑中,她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前面也有一抹人影,那抹人影迅速移动,拔开了人群,向她这边而来。
最初她没有看清楚,随着彼此距离的拉近,她终于看清楚了,永远是一套铁灰色精致的西服,衣襟处的水钻纽扣灼灼生辉,刺人眼球。
站在离她两米远的距离,一对漆黑发亮的眸子灼灼地凝望着她,眸光里有愤怒的火焰在隐隐跳动,同时,也有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复杂矛盾稍纵即逝。
逃了这么一大圈,原来,一直就未能逃出他的掌心,这个男人,假意让她离开,目的是想折磨她,让她知难而退,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她的钱被小偷抢了,她还坐了霸王车。
恐怕在她遭遇这些时,他一直就躲在暗暗的窥视,让她因遇到困难甘心情愿回到他的怀抱。
做梦!
在心里怒斥一句,迈开腿向中央的方向跑去,才刚迈出一步,一条手臂就横了过来,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
”还没疯够?”
“放开,藤瑟御,你这个疯子,我要控告你。”
她手舞足蹈,冲着他又踢又咬,她才不要与这个男人再回去那处囚笼。
“要告,也得需要力气,瞧你,脏得像只小花猫。”
他扯着她的手臂,越过那条林荫小道,将她推进了树荫下停放的一辆黑色悍马。
这辆车的车牌号是普通的数字,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坐骑,也是,出个差也不可能将坐骑开过来。
“我不要回去。”
“我让阿桑给你做了一些菜,全是你最喜欢吃的。”
偏过头,她不想理他,这男人霸道的真是可以,有这样子想要一段感情的吗?
”放心吧,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放你离开,你想呆我身边,我还不愿意呢。“
”孩子不是你的,他爸等会儿来接他了。“
”雷锦川要过来?“
尽管这样问,丝毫都不感到意外,其实,男人心里早有预料,白随心跑出去后一定会向雷锦川施救。
来了也后,有些事情终于可以摊开来谈了。
随心跟着他回了别墅,也不再轿情,轿情只能让自己吃亏,她跑了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真得饿到不行了。
走至餐厅,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蛤利就送往嘴里,也不管男人在场,吃相难看,反正,她现在就是想把自己最丑的一面,最不好的一面呈现给男人。
看了腻味更好,早一点放她离开,让她过自由自在的无拘生活。
多可笑,四年前,她是变着法子,小心冀冀,在他面前表现着自己最温柔体贴的一面,为了讨他欢心,她可以吃自己最不喜欢的食物,做自己最不喜欢的事,说自己不喜欢的话。
可以显见,四年前,她爱他爱得有多辛苦,多卑微。
男人就坐在她对面,眼珠子紧紧地锁定在她脸上,身上,似乎就这样看着她吃饭,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享受。
”藤瑟御,你都不用谈生意么?“
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有谈不完的生意,没完没了的应酬与交际。
但,那是四年前的藤瑟御。
”谈,当然谈。“
他终于拿起了筷子,夹了一条黄花鱼,放到自己面前的白碟子里,再用筷子剔去了鱼身上的刺,然后,把除去鱼眼,鱼刺,鱼头的黄花鱼送到她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