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刻只是霍书的子公司之一,公司内有人知道霍之汶已婚生女,但还有人认为这则消息是谣言,见过席宴清和流沙的人罕有。

知道内情的人,如她,更不会在公司里传播这样的消息。

连搬家联系行政那边动用公司资源,秦轻也没多说什么,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错。

除了用车,搬家的劳动力都是外借,根本不会将老板的私事泄露到公司里来,那些外借的人甚至不知道霍之汶为何人。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关于霍之汶婚姻状况的说法真真假假地在公司里传了很多个版本,连认为她未婚的都大有人在。

上午秦轻就跟霍之汶透露席宴清来应征的消息,可除了得到霍之汶那记飞来的眼刀,霍之汶还真没什么别的表示。

秦轻拿不准老板和老板夫演得这是哪一出。

她过去觉得霍之汶擅长表演大杀四方,原来云淡风轻也很擅长。

听着除了自己之外的这几个面试官先后表态,秦轻很快从这些同仁的话里总结出他们对于席宴清的评价。

沃刻在非工程师职位上一向不在意专业是否匹配的问题,否则简历筛选那关,席宴清就会落马。

大家好奇的是,以他的工作履历,以及n大和哥大各种在校时的优异成绩,如今想窝在沃刻做个小小的助理,怎么看怎么像是人生遭受重大打击突发精神病。

席宴清怎么解释的来着?工作最重要自己开心。

很显然这个答案并未说服一众面试官,结果是论诚恳度,席宴清被排在第四位。

助理,还要用得舒服看着顺眼,看脸,他居第一位。

公司内各总监的助理,至今还未有男性占据分子。

男助理这种生物…看到面试官里同为女人的winny眼放精光的模样,秦轻很想善心大发告诉她,这个男人觊觎不得。

但她的职业操守又不允许她出卖老板的个人讯息。

论经验,席宴清也是居于第四位。

y那个被花痴影响智商的女人偏向于用他,意愿分明。打分明显给他放水,让别人大旱。

剩下的人…秦轻扫了一眼,她到底不是扁鹊不懂望闻问切,还真是拿不准这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鉴于她和霍之汶之间和谐有爱稳步发展的上下级关系,秦轻觉得她还是投席宴清最为稳妥。

分居?表面上看霍之汶让她帮忙租的公寓是这么个用处。可万一席宴清即刻就贴过去睡把那公寓变成他们的新家了呢?

应征助理?以秦轻自诩正常的价值观来考量,有自己的事业的席宴清还真没必要这么憋屈,她只能想到四个字——微服私访。

席宴清要真是入职沃刻,做霍之汶的助理…那景象,秦轻眼珠一转,旁观欲急速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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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轻发来的讯息就在眼前。

霍之汶翻转了下手机屏幕,将其倒扣。

面试结束,肖池肯定最后还会问及她的意见,今天本来她也该现身旁观,可连她也不知道席宴清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来沃刻,那truth怎么办?

助理,他能做得来吗?

情不自禁地想这么多…霍之汶眉一蹙,甩开这些事情。时间已经时近中午,她与人有约,需要出发。

还不到下班时间,顶层本身没几个员工,下行的电梯里空无一人。

霍之汶乘电梯刚走了一层,电梯又停在楼下。

电梯门打开,一个劲瘦挺拔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底。

这瞬间,霍之汶只想到一个词——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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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袖口微挽到小臂,下身包裹在长裤里的腿修长笔直。

霍之汶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席宴清。

结束面试的席宴清却没加遮掩,深邃的目光一直直视着她。

他看得肆无忌惮,霍之汶紧抿唇角,不动声色。

“我来求职。”电梯上楼层数字飞速递减,席宴清突然开口,“你大概已经听说,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亲口再告诉你一次。”

搬家那日的分崩离析还在眼前,霍之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还能这般轻快。

好像已经忘了那日她给的打击带去的疼。

“随你喜欢,做什么工作是你的自由。”她的语调尽量平稳,不似胸腹间那些翻腾凌乱的情绪。

这样狭小的空间,两人的距离过近。

席宴清身上那种清新的气息涤荡在她鼻端,让她全身的细胞都有如临大敌之感。

她没问,席宴清却又主动交代:“我一直在看你,是因为之前已经浪费了很多看不到你的时间。”

他的话太过直接…霍之汶呼出一口气,心脏不自觉地狂跳。

她早该知道,如果他有备而来,她不是对手。

她所有的冷漠都是易推倒的纸老虎。

递减的数字慢慢变成1,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霍之汶听到自己的声音:“随你。”

她的身形很是僵硬,迈出去的步伐也是。

席宴清在她即将走出电梯的时候,扯出一个弧度美妙的笑容:“那你做好准备。不是不爱我吗?”

前次相见,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爱你,我不是你的。”

现在他说:“我现在来你身边,给你爱上我的理由和时间。”

空气好似瞬间凝结。

席宴清的话慢慢回放,响在霍之汶耳侧。

等她收拾好表情,只看到男人脸上的势在必得。

“我有很多时间,等着你。”

她迎着他密无缝隙地盯视看过去,只见他的笑更加春风化雨般柔和:“边疆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我给你挑的机会。”

第28章 败露

第二十八章:败露

霍之汶约的人是二叔霍季青。

搬到公寓的当晚,她便拜托霍季青继续帮忙调查一些人和事,结论来得很快。

她近几年见霍季青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霍季青不守时的习惯丝毫没变,依旧雷打不动的迟到。

这几天睡眠质量明显下降,偶尔一次睡得少倒没什么,多了就显得精神不济。

流沙认床,这一点癖性其实是随她。

不像在部队里那几年,累了倒头就能熟睡。

如今,她需要一些熟悉的气息,要在熟悉的环境内才能睡得安稳。

等霍季青的那十几分钟,霍之汶旁观着餐厅窗外流动的车水马龙,这短短的一刻钟时间,竟然疲惫发困。

席宴清云淡风轻地出场,扔下几句话给她,每个词都能在她的认知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说要“教育”他两下,他说“我来你身边,给你爱上我的理由和时间”,直接而嚣张,甚至给她些许下战书的感觉。

别人的恋爱和婚姻也许是缠绵、呵护,可对她和他而言——

大概从一开始就有些势均力敌对战的意味。

适才在停车场,见到他独自驾车离开,已经让她平稳的心绪再度大幅波动。

**

席宴清受眼盲所困,近些年从未做过开车这样的事情。

霍之汶总觉得见他开车有种不真实感…更遑论提起他开车,她能想到的仅仅是认识他之前,他在美国出得那场一度断送他光明的严重车祸。

车技烂成那样,还敢开?!

已经几年没碰,还敢独自上路?!

自知之明和自觉这两个词大概他从来没听说过。

那晚就该把他的车窗玻璃都敲碎,让它进厂维修,就不用见到碍眼。

思绪转至此,霍之汶已经把纸袋内的一块方糖生生捏碎。

***

霍季青到的时候,就见霍之汶一脸肃杀,像要收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霍之汶听到脚步声,一抬首,霍季青就已经顶着些许恶寒到她对面落座。

霍之汶将面前的其中一杯咖啡推给他:“120c的水,12克粉。不多不少,一毫一厘都没误差。”

霍季青的挑剔是出了名的,可以说吹毛求疵。

爷爷老来得子,霍季青这个小叔叔没比她大几岁,相处起来没什么长辈和晚辈的讲究。

霍季青盯着骨瓷杯看了两眼,抿了一口咖啡,最终没从味道下手挑剔,而是说:“颜色不对。”

霍之汶眉一动,舌一缩,把想吐槽他的话从舌尖顶了回去,郑重地开口:“二叔,我爸那里,你别不小心说漏了告诉他。”

“现在还记得维护你那位”霍季青掀了掀唇角,“你们婚前,你爸曾经想要去摸他的底细,但是最终放弃。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你的性子一直刚强,宁折不弯,你爸自然了解,为了你妥协。”

霍季青把带来的文件袋往霍之汶面前一推:“蚊子,男人不能太宠,更不能惯着他,时不时收拾两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霍之汶接过纸袋:“我懂。你也了解我,应该知道我不是会把在乎什么的挂在嘴边的人。另外,二叔,你别忘了你也是个男人。”

霍季青表情极为无所谓:“所以我已经被人收拾过了,已经有人生来就为收拾我。”

“有人…什么时候带回家?”霍之汶打开文件袋,听他话里有想要定下来的意思,顺其自然地一问。

“还是你叔二十岁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骗子。”霍季青说得不像真话。

霍之汶摇头:“能不能严肃些和我谈论这个问题。”

“不信我?真是个女骗子,一骗十几年,专业性毋庸置疑。”霍季青神色中透露些无可奈何,“不说这个。这里面是你要的那个机长的情况和他的遗孀的行踪。”

“找这对夫妻的资料和行踪,你想帮席什么查空难?黑匣子都没捞出来,我觉得都是无用功。”

最关键的证据沉落深海,霍之汶自然知道从其余角度寻找突破口有多艰难。

可她旁观过席宴清和陆地数度拜访周程的遗属,愿意一试。

霍之汶听着听着霍季青的话忍不住蹙眉打断他:“宴清。他叫席宴清,不是席什么。”

“好,席宴清。至于连名字都这么宝贝?”霍季青额角一跳,“那个周机长的情况只能挖出这一些,只比被警方披露和网友科普的多了一个病例,是绝症。确诊时间在ce9602失事前三个周。他的遗孀的行踪更难找,没有出境记录,身份证登记的各种交通票务和宾馆登记日期都停在一个月之前,最后出没的地点在春港市。她可能蜗居的地点和在春港的各种人脉关系都在资料上面。这份内容n市没有第二家能做出来。既然你打算帮他,那我就帮你先他一步,让他知道你努力了多少。”

霍之汶谢绝了霍季青的好意:“我做我的,不是用来给他看的。我还没打算放弃和他的关系,帮他就是我身为他的另一半应该做的事,至于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事,不会影响到我。我没想以此为手段来换取什么。人是群居动物,在一起能喘气总要付出。”

这理论…霍季青有些头疼。

霍之汶的手指已经开始往外抽文件袋里的纸张,忽而被霍季青一巴掌突然摁了下来制止了动作:“蚊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他不是刻意接近你,也不会对霍家不利?”

霍之汶深吸一口气,眼微弯:“不会。即便出现万一,我会主动清理门户,二叔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别的,我担心你陷进去太深。”霍季青碰了下冷掉的咖啡杯,“你做的出人意料的事,有一件不是在认识他之后吗?”

霍之汶蹙眉:“我都做什么了?”

霍季青琢磨了下,眯起眼回忆:“闪婚、闪生…爬墙进宵禁的公园折玉兰花送人,还有——”

“停”,霍之汶声音带着许许多多的嫌弃,“你确定你没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嫁接到我身上?”

**

告别霍季青,霍之汶很快驱车回到沃刻的办公室。

这几晚流沙睡着之后,她做了很多功课。

对于那场席宴清心心念念的空难,她只是万千大众之一,仅仅旁观了媒体展现出来的那场空难的所有面貌。

不曾在那场空难中痛失,自然无法感同身受那场空难给予他的打击。

可她也曾因为意外事故失去了妹妹霍之零,知道手足的离世会带给人怎样的感受。

昨夜失眠的时候,她在网路上检索空难的遇难者家属近况。

搜到了一个从ce9602空难后便一直未曾停歇,不断更新的一个遇难者妻子的微博。

仍旧未能从伤痛中走出来的女人,仍旧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更新着那些家长里短,微博里写得都是她想要告诉身在ce9602航班上的丈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