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听到这话时,忽有种心酸,心中又生愧疚,想了想,极小声道:“无忌,说来惭愧,我知世民一生运数,必不是为质之人,才白讨的这人情。”

长孙无忌正喝茶,扑一声了喷了出来,又正色道:“怎样都好,谢谢你为他说了那句话。”

吕仲明欣赏地看着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到他手腕佛珠上,长孙无忌见他对这串佛珠挺在意,便晃了晃手腕道:“喜欢么?喜欢就送你。”

“哪来的?”吕仲明笑道。

长孙无忌忙点头,笑笑道:“我从大兴回并州时,途经函谷关下,净土宗的善导大师送我的,让我戴着消灾用。”

吕仲明:“开过光么?”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好像说开过。”

“哦…”吕仲明若有所思,本想推辞,长孙无忌却递过来,说:“送你了。”

木质如铁,乃是乌木,一两乌木一两金,送得出这么一串佛珠的僧人,不是寻常人,吕仲明要推,手却碰到了那串佛珠,当即感觉到一丝庄严之气。

那是佛门高人朝物品中灌注的佛力,开光之物旁人不可碰,既然吕仲明已经碰到了,便随手接过,仔细端详,笑着说:“我回你一万两黄金的礼,先欠着。”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拍拍吕仲明肩膀,说:“等我妹妹出嫁时,再来找你讨。”

吕仲明握着那佛珠,点了点头,感觉佛珠上的力量,那圣洁之气与自己见过的善无畏,也就是观世音的莲花力不同,更非玄门中霸道的卍字佛光之力…犹如温和月光下,缓缓绽开的一朵白花,在黑色的乌木佛珠中流淌。

会是谁呢?哪一宗的?

吕仲明察完那佛珠,随手摸到案几下,手指按着木边的锋锐处,轻轻一划,划破些许皮肤,渗出一滴血来,抹在佛珠上。

吕仲明的血一渗进去,佛力登有反应,与神兽之血分庭抗礼,隐隐对阵,谁也压不住对方的真力,乌木内登时汇聚了两股力量。

“怎么?”长孙无忌问:“善导大师说我命中有劫,须得以佛珠辟邪,这珠子有蹊跷么?”

吕仲明笑着摇头,拉起长孙无忌的手,把佛珠给他戴上,说:“你戴着,能趋吉避凶,我也帮你开过一次光了。”

长孙无忌似有所感,抬起手腕,翻来覆去地看,吕仲明又问:“那位叫善导的法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孙无忌道:“他也来晋阳了,还有一位姓韦的护法…”

这话一听,吕仲明登时一凛,说:“什么时候来的?”

长孙无忌道:“与我前后脚到,建成大哥请过来的,想为唐王与百姓们祈福,不过唐王不太喜欢他,他喜欢你们道家…”

吕仲明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长孙无忌又凑到他耳畔,笑道:“仲明,会看人命相,是么?给我也看看手相罢。”

说着就把手伸过来,吕仲明看也不看,小声说:“你以后会位极人臣,当上国舅爷哦。”

长孙无忌:“…”

正好这个时候上菜了,吕仲明便把长孙无忌彻底忘了,开始吃了。

长孙无忌席间好几次要打扰吕仲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李渊在上头说话,吕仲明自己都是充耳不闻,一时间宾客满堂,都是大笑又或是大哗,都不关他的事了。

“喝点酒嘛。”长孙无忌道:“吃这么急做什么。”

吕仲明与长孙无忌互一敬酒,又专心对付他的一块鱼去了。

长孙无忌道:“对面那群人,你认全了么?要么给你介绍介绍?”

“说。”吕仲明言简意赅道。

长孙无忌道:“坐在世民身边的,就是柴绍柴大侠…”

“知道。”吕仲明道。

“王府里武功最高的那个。”长孙无忌道:“打遍长安无敌手,惹上他的人,都只要一剑…不过后来,碰上了秀宁姐,发现下不了手…”

“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吕仲明深以为然。

“建成哥身边坐的是我舅舅。”长孙无忌道:“他很聪明,也喜欢聪明的后辈,你叫他高叔就行。”

吕仲明朝文臣席上看了一眼,那长得有点像长孙无忌的年轻人就是高士廉了,一副书生模样,果然外甥像舅,俩甥舅像了个十足十。只是甚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三十,根本看不出他是长辈。

“他身后的是卫尉使温彦博,坐温彦博对面的是天策军尉段志玄,天策军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吕仲明听到这话时,抬头看了武将席上第二名的段志玄,长孙无忌又道:“不过去年段将军调去当函谷关守了,也是最近才回来,你猜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吕仲明简略道。

长孙无忌又说:“段将军右手下,是尉迟大哥…”

“我认识,跳过。”吕仲明道。

长孙无忌看尉迟恭身边的李靖,不知道是谁了,说:“那位倒是没见过,不过感觉有点眼熟。”

“李靖。”吕仲明用筷子把不吃的姜挑出来,腊肉卷好,开始吃肉。

“李靖?”长孙无忌皱眉,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

吕仲明补充道:“红拂女。”

长孙无忌惊讶道:“就是去杨素家,结果把人家婢女带跑了的那个?”

“你也知道?”吕仲明问。

长孙无忌道:“当然,长安传得满城风雨。”

吕仲明心道李靖讨个老婆也真不容易…正好菜吃完了,下一道菜还没上,便凑过去,低声道:“我还没来之前,世民有谋士吗?”

长孙无忌微一颔首道:“侯君集,就是世民身后那个。”

吕仲明伸长脑袋往李世民身后看,见也是一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一身布衣,便点点头,长孙无忌道:“不过我不太喜欢他。”

“为什么?”吕仲明问。

“说不到一块去。”长孙无忌笑笑道:“挺机智,没什么灵气。”

吕仲明见尉迟恭起身离席,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今天的承诺,正好也有许久没见尉迟恭了,便想与他说说话,喝了口酒,小声道:“我离席一会。”

“我还没说完!”长孙无忌拉着他不让他走,吕仲明道:“马上就回来…嘘,别说。”

李渊还在谈笑风生,吕仲明便起身,从柱子后出去,走到偏门外,出了正殿。

今夜恰好是二月十五,天际一轮满月,不知为什么,初唐的月亮总是特别圆,也特别的大,而且还特别亮。

月亮映着晋阳宫的高楼,晴夜千里无云,微风拂过,别有一番况味。

吕仲明整理衣冠,长吁了口气,待会见到尉迟恭以后怎么说呢?直接就开口?说我兄弟和李世民连李靖都被你收买了,成天拷问为什么我不喜欢你,现在我来找你了…

不成。

你是个好人,可是我把你当哥哥…发好人卡么这是…发好人卡好像也不对…吕仲明犹豫半晌,又开始纠结自己喜不喜欢尉迟恭,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呢?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远远的高处唱道,把吕仲明吓了一跳,吕仲明回头看,发现正是尉迟恭。

尉迟恭双手按在白玉石栏上,在正殿后的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殿前的空地,吕仲明回头看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尉迟恭低声唱道,声音带着点暗哑,与惆怅。

吕仲明笑了起来,知道尉迟恭这句出自诗经,意思是汉水辽阔,不可游泳,而水中神祇,毕生不得追求之意,便转身朝高台上走去,边走边以吟唱来回答他:“结交在相知,何必姻缘亲…”

那两句则出自汉乐府箜篌谣,吕仲明稍作改动,便嘲了尉迟恭一熊脸。

尉迟恭却不生气,微微一笑,又唱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思君念君,思之如疾…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吕仲明心道多半这是世民教你的,还知道唱情诗了,早就在金鳌岛听过无数次了,便负手,双脚一跳,跃上台阶来,继而跳跳走走,登上高台,自己编了个曲儿,随口唱道:“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感君意气重,遂得…”

说到此处,吕仲明忽然打住话头,抬头看着尉迟恭,不知为何,最后三个字,他竟然唱不出口。

那诗出自晋人孙绰的碧玉歌,最后一句是“遂得结金兰”。

一旦这么唱了,意思就是我对你没有感觉,不如你我八拜之交,像罗士信,秦琼那样,结为兄弟如何?如果尉迟恭听懂了,那么他俩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那一刻,尉迟恭看着吕仲明,仿佛就要被拒绝,吕仲明心中却一阵微微荡漾,抓住了转瞬即逝的一点点感觉,它非常的弱小,就像一尾稚嫩的小龙,在吕仲明的心头摆了下尾巴,吕仲明却清清楚楚地抓住了它。

“遂得什么?”尉迟恭看着吕仲明的双眼,认真问。

“忘了。”吕仲明笑道。

他走上石阶,尉迟恭让出身边的空位,让他过来,两人站着,眺望高台下的晋阳全城。月光下,屋顶连着屋顶,绵延铺向远方,在房顶的尽头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与更遥远的地平线上微微起伏的山峦。

一切都洒满月的银光,十分浪漫。

“那里就是丝绸之路。”尉迟恭示意吕仲明看,说:“这条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包括你吗?”吕仲明道。

尉迟恭点了点头,说:“小时候,我总想着沿那条路向西边走,看看西边的尽头是什么。就像你总是想离开金鳌岛,去凡间看一看那样。”

吕仲明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恭,说:“你怎么知道的?”

尉迟恭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一定不知道我。”

吕仲明道:“你来过金鳌岛?”

尉迟恭说:“不仅来过,还来过许多次…但每一次,我只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

吕仲明道:“什么时候?”

尉迟恭:“在梦里,我的梦里。”

吕仲明诧异地看着尉迟恭,想起他上次确实这么说,难道是老君为他编织出的梦境?

“你的家是一片桃花林。”尉迟恭道:“小时候,每当我一个人,挨了师父的打,很孤独的时候睡着了,就会梦见那个地方…那个时候你只有五六岁,你爹教你射箭。”

“是的。”吕仲明笑了起来,眼睛明亮,说:“你经常梦见我家吗?”

“十六岁以前,经常梦见。”尉迟恭把目光转向远方,出神地说:“有时候在梦里,看见你一个人,在树下睡觉。有时候梦见你从家里偷跑出来,想下人间去玩。还梦见你…被你爹揍了,蹲在湖边哭,我碰不到你,在你的身边,有一层力量,在保护着你,走不近你身前,也进不了你家,只能远远地看着,所以,你爹教你千龙啸夜时,我才偷学到了一点。”

吕仲明只觉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尉迟恭又看他,笑着说:“我看着你一年一年地长大。”

吕仲明被尉迟恭勾起了自己童年的回忆,想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他也会一个人,觉得无聊,却不知要玩什么,总是想偷偷溜到凡间去,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凡间的少年,会通过梦境,时不时地看着他,陪着他长大。

第二十六回:告白 …

“我喜欢你。”尉迟恭低声道:“我总做那个梦,我知道你会来,你是长大了以后,特地为了我,来陪我的吗?”

吕仲明抬眼,看着尉迟恭,许久后,他还是没有说,那只是老君的一个安排,而是嗯了声,看着尉迟恭的武靴发呆。

尉迟恭说:“我喜欢你,我等你等了十四年,你终于来了。”

吕仲明答道:“我知道。”

他几乎能真切感觉到,尉迟恭的呼吸窒住了。

“你…你愿意…愿意跟我一起吗?”尉迟恭结结巴巴道:“我是说…我是说…”

吕仲明笑了笑,心跳也快了起来,答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可以…试试…”

尉迟恭深吸一口气,继而笑了起来,略躬身,偷看吕仲明的脸色,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说:“你是说…”

“嗯。”吕仲明伸出手,瞥了尉迟恭一眼,尉迟恭有点紧张,竟是惊慌失措,不敢牵吕仲明的手,吕仲明等了一会,抬起手来,轻轻地挠了挠尉迟恭的下巴。

尉迟恭:“!!!”

尉迟恭一张俊脸登时就红了,尴尬得连吕仲明都感觉到了,吕仲明大囧,抓狂道:“我都没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什么!”

被吕仲明这么一嚷嚷,尉迟恭更尴尬了,抓着汉白玉栏杆,原地转了个圈,躲到台阶下,跑了。

吕仲明:“…”

“我…”尉迟恭道:“你你你…你让我冷静一会。”

尉迟恭站在台阶下,背对吕仲明直喘气,吕仲明跟了下去,趴在他的背上。

尉迟恭全身肌肉明显一僵,吕仲明却道:“昨天你背我回去睡觉的时候,很像我爹的背脊。”

那种靠着的感觉,令吕仲明很有安全感。

尉迟恭缓缓转过身来,让吕仲明站好,自己略躬下身,双手撑着膝盖,把脸凑到吕仲明面前。

吕仲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点紧张,尉迟恭的唇即将触到他的唇时,远处正殿内,响起一阵激动的叫嚷声。

李渊一定是说了什么,多半是宣布了起兵反隋的决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似乎十分激动人心。

然而远离正殿的台阶上,吕仲明却充耳不闻,再次看着尉迟恭。尉迟恭则专心地吻了上来。

尉迟恭的唇温暖舒服,吻上来时,吕仲明的心底一阵荡漾,却不太懂如何去回应他,两人的唇轻轻碰触,分开,又碰触,呼吸交错。

静夜里,春风吹过,月夜下仿佛万千花开。

“我…”吕仲明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他看到尉迟恭的脸颊带着红晕,那笑容仿佛十分幸福且暧昧,吕仲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这么高兴吗?”吕仲明看着尉迟恭的唇,总感觉有点奇怪。

“嗯。”尉迟恭的目光都驻留在吕仲明的眼睛里,唇上,他伸出手要抱吕仲明,吕仲明便不自然地把手抬起来,让他抱了。尉迟恭的身躯火热,抱着他时又要来吻他,且下身那物能明显感觉到硬起并顶着他,吕仲明感觉到自己的那物也硬了,大为尴尬,忍不住走了神,心想:(那是什么,天啊,有那么大吗,糟糕,我也硬了,顶着他他会发现吗…)

尉迟恭像头狼一般,不停地吻他。吕仲明非常不习惯,像个木头人一样,被尉迟恭抱着,尉迟恭吻了又想吻,接吻时,吕仲明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口水会跑到我嘴里来吗,不要这样吧…口水别过来别过来…)

尉迟恭又亲了他的脸一下,看到他有点抽搐的笑容,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

“我…”尉迟恭忙放开吕仲明道:“不不…不好意思。”

“没…没什么。”吕仲明刚刚被尉迟恭吻的时候,头皮一阵发麻,现在放开时,衣服都乱了,喘气也有点急促。他一时半会还没法接受尉迟恭这么狂热的爱,脸上表情都有点惨不忍睹。

“没事罢。”尉迟恭紧张道:“是不是不舒服?”

吕仲明衣服被揉得乱糟糟的,努力把走形的外袍拉好,脸上发红,笑了起来。尉迟恭也哈哈笑了起来,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我太高兴了,没吓到你吧。”尉迟恭道。

两人静了一会,尉迟恭忽然笑着说:“上菜了,先回去罢,吃饱点。”

吕仲明终于可以逃离这么尴尬的气氛了,忙不迭点头,尉迟恭便牵着吕仲明的手,带他回去。

吕仲明被尉迟恭牵着的时候,感觉又有反应了,他的手掌很舒服,而且像是怕用力了,手指松松地勾着。吕仲明用小手指顺便挠了挠他的手掌心,看得见尉迟恭喉结动了动。

吕仲明笑了起来,闪身进殿,这时候殿内所有人都喝得满脸通红,兴高采烈地在说话,声音大得要将房顶掀翻。

吕仲明心道错过了经典一刻,可惜可惜,便回去坐下,尉迟恭则低着头,匆匆走过武将席,罗士信与身边的刘政会正说着话,突然把腿一横伸出来,把尉迟恭一绊,尉迟恭险些扑了个五体投地。

周围几个武将都笑了起来,尉迟恭指指罗士信,罗士信却狡猾一笑,尉迟恭快步回到自己席上,吁了口气,盘膝坐下,一手按着大腿,许久仍不敢抬头。

吕仲明则与长孙无忌聊了几句,望向对面,见尉迟恭略抬起头来,两人对视,尉迟恭脸上带笑,却不明显,竭力控制自己嘴角,不傻笑出来。彼此都是心中温暖,各自别过目光去。

李世民侧到尉迟恭身边,问了句什么,李靖又端起杯敬他,尉迟恭笑着喝了。

文臣席上:

“方才去做什么了?”长孙无忌问道:“你错过一个大消息。”

吕仲明道:“我的筷子呢?”坐下先是到处找筷子,继续开吃,随口道:“知道,要起兵了么?”

长孙无忌正要复述,主位上,李渊举杯起身,说:“各位英雄,本王能得诸位协助,大事必成,今日便请众位,助我一臂之力,结束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片乐土。”

“好!”

“谨遵唐王吩咐!”

“从今日起,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

众人纷纷举杯应和,都显得十分激动,吕仲明也跟着举杯,喝了口酒便放下,扫视席间宾客,一眼便看出了哪些是借酒力兴奋起来,几个真正愿意为李渊毫无保留效忠的,反而都显得十分冷静,克制。

尤其是不见喜怒的柴绍,以及摸不清心思的李靖。

大家把酒喝了,李渊便告罪离席,前去偏厅内宣布这个消息,留下李世民与李建成,挨桌敬酒。到吕仲明这桌面前时,长孙无忌便一勾吕仲明脖子,朝李建成道:“建成大哥,不必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李建成笑了笑,一起敬了吕仲明与长孙无忌二人,也不多言,李世民过来时,直接忽略了他俩,到下一桌去,敬完下一位后,还抽空朝吕仲明挤了挤眼,作了个亲嘴的嘴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