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蹊微微一笑,道:“姑娘收着吧。一来我自己都不知几时回家。二来她们也不缺这些。”
他这是实话实说。不管殷如行是罗枫寒的人,还是将来回到苏雷身边。身上的装束都不能寒酸了,不然会让人看轻了去。如今衣服新添了几套还有些看头,首饰上却是太不像样。五地城主家中,就是得脸的大丫鬟,只怕身上的首饰还比她多些。更别说大大小小的女君、小姐、夫人、侍妾,哪个不是金玉琳琅,珠光宝气。
殷如行听懂了话里的引申涵义,默默咽下一口血。捧着首饰盒回房了。
既然有了马车,又不赶时间。桓蹊决定将旅程打点的更舒适些。锦垫囊枕,冰绡凉席,马车里铺的厚厚实实,舒舒服服。茶水点心零食,书棋双陆九连环,一应俱全。
三天时间除了打点,空余的时间便是在景城随意闲逛。桓蹊介绍了不少当地特色吃食,带着她游玩了几处风景尚佳之地。三日后,他们准时启程。旅程自是轻松惬意。殷如行一会儿在车厢中玩双陆,解九连环。一会儿出来骑马散心。渴了有热腾腾的茶水,饿了有香喷喷的点心,没味了有酸甜甜的零食。就算是这些都腻味了,还有五个帅哥轮流陪她说话解闷,日子过的十分逍遥。
男人也有八卦之心,殷如行的经历本就有许多可说之处。刘长乔薪对她在海上的海盗生涯比较感兴趣。殷如行便挑能说的说了。没想到不光这两人听的津津有味,在一旁下棋的桓蹊和楚怀丢下棋子听她说话,就连外头驾车的潘瑜也两只耳朵竖的老高。
说了一阵,乔薪便转弯抹角的打探她是怎么入的伙。楚怀则旁敲侧击问她武功出自哪个门派。桓蹊最想知道她是怎么和苏雷闹翻的。可惜这事暂时见不得光。他便是再心痒难耐也只得忍住。
这几样问题殷如行却是一件也不能说。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几次一来,乔薪和刘长都败下阵来,熄了套话的心思。唯有楚怀春风化雨,循序渐进。看似东拉西扯的闲谈,到底还是套了一些有用情报过去。
比如说,他知道了殷如行有一位师父。又比如说,他套出了殷如行学武的时间不长。再多,却也没有了。
这时,一直默默无语,险些被殷如行认为是自闭症患者的潘瑜在一次休息时开了口:“我和你比试一场。”
楚怀眼睛一亮,刘长已经大声叫好起来。乔薪跟着附和,吆喝着今儿能见识见识‘黑罗刹’的本事了。
殷如颇为为难:“潘侍卫,我功夫练的还不到家。出手即是性命相搏,还是不要比了。”
潘瑜道:“我不怕。”
殷如行叹了口气:“你不怕我怕。平白无故的干嘛以命相搏?便是比了我终也是不敢尽力,水准只有平日的六成。”
“我会让你尽力。”潘瑜简短的回答一如既往的造成了奇怪的效果。桓蹊和三个手下听了全都擦了一把汗。
什么叫‘我会让你尽力’?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殷如行还是不愿意:“我不和你打。又不是仇人。”
楚怀眼尖,瞅着潘瑜眼神有变,深恐他说出‘那就把我变成你的仇人’这种明显欠揍的二货话,赶紧插嘴:“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用二位成仇就能尽情比试。这一路来咱们走的是官道,还算太平。既然两位有这样的打算,不如再往后就挑一条不太平的道。等有那不长眼的过来惹事、打劫什么的。二位可尽情杀敌,谁杀的多谁的身手就高。这个法子可好不好?”
殷如行‘扑哧’就笑了:“这个办法倒像是我们海上兄弟拼排位高低。”
“这么说姑娘是应了。”楚怀问潘瑜,“你呢?”
潘瑜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点头表示没意见。
接下来,马车便离了官道。他们这一行人,五匹马,一辆车。马车还犹可。五匹精神奕奕的高头骏马对于山寨土匪来说是一笔扎眼的财富。不过这一行五人看着也不大好惹。离了官道后,很快有小股土匪看上了这只肥羊。踟蹰了一下自身实力,还是没过来惹。
桓蹊这四个手下各有本领。刘长最善于打探消息。他有时一人骑了马走到前方探路,有时又跑到左右林中观察什么。求住附近村庄时,则异常热情的和当地村民搭讪闲聊。
不过三五日后,他便笑着道:“潘瑜,你的生意要来了。前头二十里处,有一段常用的商道,据说时时不太平。需得有重镖师押队才能过去。昨儿入住的那村子,我瞧着有几个混子神色不大对,晚上跟着去瞧了瞧。呵果然去通风报信了。可惜人家看不上我们这区区五匹马、一辆车的小财。估计来的人不会多。大约二十来个吧。”
潘瑜面无表情的看向殷如行:“杀完了计数。”
殷如行眨眨眼。冷汗冒冒这位貌似比土匪还土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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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大中午时分,在没空调的半室外干了点活。十分钟后汗如雨下,一个小时后全身上下内衣外衣都湿透了。然后就中暑了。蔫了好几天。居然这种年代我也会中暑…(未完待续。【错过繁星】)
第205章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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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山贼
青山寨在黑道上大小也有些名气,寨中兄弟都是这么觉得的。青山寨老大有一个很伟大的目标,便是成为祝地西北一带的黑道龙头老大。从大山走进城市,将收取过路保护费这一单项业务拓宽成酒楼、茶馆、赌场、ji院、控制行路运输等多种业务经营。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青山寨老大深知脚踏实地的重要性。目标再远大,还得从小事一点点做起。蚊子再小也是肉,看不上一个铜板的人以后终究会一个铜板而哭泣。平头百姓就算了。只要是有家业的富人从他山寨子下路过,就一定不能走空。收过路费那是必须的。
故而,手下的执勤小队得知有五匹马、一辆车的旅人消息后,连上报都不用,直接就做主,抢了啊不,是收过路费了
刘长笑眯眯的骑在马上,一副‘今天天气真好’的欢快表情。一旁的楚怀和潘瑜则面色严肃,凝神静气。
“吁——”一声吆喝,乔薪拉住两匹马的缰绳。用难掩一丝兴奋的口吻道:“公子,前面的路被几根木头拦住了。”
“是吗?”马车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就把木头搬开。”
“公子,木头太粗,就我们几个恐怕搬不动。”乔薪煞有其事的回禀。
马车里沉默了片刻,复道:“那就往回走吧。去村子里叫几个人来清理。我们多住一夜,明天再走就是。”
“哪里走——”马车里的话音还未落,埋伏在路两侧的土匪小队长就忍不住了。“砰”的跳了出来:“休想逃走”
小队长生的挺魁梧,只见他这一蹦出来,前后左右呼呼啦啦跟着出来二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将马车四面封锁,张牙舞爪的叫嚣着。小队长洋洋得意的道:“这是我们青山寨的地界,想要过去,留下诚意再说”
乔薪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颤抖着问:“要什么样的诚意…”
“自然是把你们的钱财都交出来”身后有手下大喝。
“马匹也要留下”
“还有女人”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尖声叫道,“别以为躲在车里我们就不知道。你们带着个漂亮娘子,刚好可以给我们老大当第九房压寨夫人”
“第九房?”刘长惊讶的插话,“你们老大居然娶了这么多?都是美人吗?”
“那是当然。”小队长傲然道:“个个都是十乡八里出名的美人,便是红香楼最漂亮的花娘,也比不上咱们家的夫人”
乔薪兴致勃勃的追问:“这么多美人,你们老大吃得消吗?是一天睡一个,还是一夜睡好几个?”
小队长顺口道:“我们老大厉害着呢,一夜要睡…”突然,他住了口,啐了一口吐沫:“我呸我干嘛和你废话这些”手上柴刀一挥,“少啰嗦,银子,马匹,女人,统统留下”
“我要是说不呢?”刘长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小队长面色忽变狰狞,“那就别怪爷爷们不客气了连命一块儿留下”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眼前飞过一道寒光。一柄长剑在他眼前划过。随后,他感觉心口一凉,巨疼难忍,鲜血汩汩涌出。
“啰嗦。”潘瑜看着小队长直挺挺的倒下,收回刺进对方胸膛的剑,干涩无味的又吐了一个字:“一。”
拦路的土匪们安静了两秒,忽的爆发出惊天怒吼:“好胆杀呀——”挥起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就朝着几人扑了过来。潘瑜顷刻间就被七八个人围了个严实。
“二、三、四。”他平淡无味的吐着数字,身边的敌手一个个到下。
“他这是作弊吧。”刘长边打边和乔薪说闲话,“那一位还在车里呢,这都倒下多少了,哪里还赶得及。”
乔薪翻了个白眼,一刀砍死缠住他的大汉:“人家本来就没想和他比。”
楚怀趁势冲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不约而同的牵制着对手一路打杀,离马车越来越远。
“捉住他们的头儿”贼眉鼠眼的男子尖叫着,“捉他们的头儿就在马车里”
土匪们顿时眼前一亮,剩余的人手也不围着群殴了,纷纷涌向马车。
一个大汉率先冲到马车跟前,挥舞着手中大斧头,劈开车帘。
车帘一刚落下,一道如同灵蛇般的乌黑影子从车厢内飞快的窜出,紧紧的缠住了大汉的右手臂,随后,一个人影飞跃而出,长鞭翻抽,大汉惨叫一声,斧头掉落。手臂血肉模糊。紧接着,一道雪亮剑光掠过,大汉的脖子擦出一道血线,献血喷涌。殷如行一脚将断气的大汉踢下马车。前后动作一气呵成,不出十秒。
殷如行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本不想出动长鞭。可那大汉眼看着就要用斧头把马车劈坏,无奈之下只能出鞭子制止。这回好,左鞭右剑齐齐暴露。保不准有心人不会推测出她就是梅四娘。
想到这里,殷如行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说不得只能灭口了。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打定了主意,她手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长剑如同死神镰刀,乌鞭仿若鬼魅之影。只要是擦上挨上的,无不送了性命。
一炷香后,路上恢复了平静。地上躺着一具具没了呼吸的尸体。刘长甩了甩兵器上的血渍,对着乔薪悄然道:“果然是‘黑罗刹’,下手真狠。”
“嘘——”乔薪示意他闭嘴。没看见公子脸色不大好吗?
桓蹊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他知道殷如行当了海盗。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她血淋淋的杀人,还是被惊着了。也不是他没见识,潘瑜杀的人不必殷如行少。主要还是殷如行的性别和长相问题,给人的惊悚感更甚。
潘瑜过来报数:“十四个。”
殷如行行回了他一句:“我没数。”径自走到一个尸体身边,伸手摸上他的颈部动脉。
“这是干什么?”楚怀好奇的问。
“看看人死透了没有。”殷如行平静的回答。
“要是没死透呢?”刘长问道。
殷如行没说话,直接用行动给出答案。恰好有个没断气的,她顺手给扭断了脖子。
“呵呵,呵呵。”刘长干笑两声。觉得身上冷飕飕的。他杀过人,也见过杀人杀的凶的。可不知怎么的,见殷如行一脸平静的检查地上的尸体,遇见没断气的就用手给扭断脖子。面色平静而专注。如同平时缝衣、下棋、解九连环一般。刘长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冷飕飕的。
唯有潘瑜面不改色,顺开了拦路的木头,清出一条道来。
马车辚辚走远。刘长主动要求驾车,好让潘瑜歇歇。乔薪在外头骑马陪他。楚怀和潘瑜坐在车厢内,两人都不怎么爱说话,一路上就很安静。只闻车轮辚辚的滚动声,桓蹊忽然间就理解了殷如行不去见苏雷的原因。正如同她所说的:见他干什么呢?怪没意思的。
确实没什么意思。桓蹊轻呼一口气,端下小泥炉上的热水,沏了一壶热茶分送三人。
潘瑜啜了一口茶,直板板的道:“你用的,似乎是观澜剑法。”
但凡就几分见识的人都知道,观澜剑法是宁湛常用的武学。
桓蹊眼中精光一闪。
“是观澜剑法。”殷如行直言承认。
“可又有不同。”潘瑜皱起眉头,“我以前曾见宁将军使过。”
“哦,那个啊。”殷如行很无所谓的道,“我改动了一点。”
潘瑜眼睛晶亮:“为什么要改?”
“不顺手啊。”殷如行道,“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这世上没有两个人的脚是完全相同的。同样,一套剑法不是人人都使的顺手的。只要守住剑意,万变不离其宗。改成自己顺手的不是更好。”
潘瑜的眼睛更亮了:“怎么改动?”
殷如行回答:“别的剑法我不知道。观澜剑法于海潮中诞生。便在海潮中练就是了,水上、水下、水中,风中、浪中、涛中。觉得不顺了就改。招式可以改,内力运行路线也可以改。每个人的身体条件不一样,具体的就得看各人。总之什么时候舞的气顺了,于浪涛之中剑势游走自如,浑然一体,就是成功了。”
潘瑜若有所思,随后眼神渐渐呆滞,显然思绪已经不知飘向何方了。
“多谢你了。”桓蹊带他致谢,“他若有所悟,你当为半师。”
“没什么的,不用客气。”殷如行谦虚道,“道理其实人人会说,只是能感悟到并做到的人很少。潘侍卫心无尘埃,专注如一。他这样的人迟早自己也会想通的。”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潘瑜看似自闭,其实反是专注力凝聚,最容易将某一项爱好发挥到极致,做出令世人惊叹的成绩。只可惜他的内功心法不够好,限制了身体改造所能到达的极限。不然,成为如同宁湛、何雁、苏雷一样的高手也是可能的。
之后的行程中,潘瑜果然成日里神神叨叨,拿着剑左挥右挥。时不时折了树枝要和殷如行切磋。殷如行倒也奉陪。
路上又遇见过几次如青山寨一般的劫匪,殷如行学了乖。早早远离了马车开打,单用右手剑。便再也没像前次一样全数灭口。
当得知住宿的小城有个叫红香楼的ji院时,刘长和乔薪表示定要去见识见识里面的花娘。当天晚上,两人一脸菜色回来了,直言红香楼花娘的姿色连桓府最末等的丫鬟都不如,青山寨老大口味太重。
殷如行的容貌也惹了几次麻烦。虽然不管是官了还是私了他们都不怕,但总归耽误行程。解决了几次纷扰后,殷如行自己都嫌烦了,干脆拿了面纱遮住脸。然而这一路走来,桓蹊身边跟着个绝色佳人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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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女人的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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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女人的计较
鄢都地处祀地南部,离着绵江不远。而过了绵江,对岸就是祝地领土。桓蹊一行人的路程绕开了祝地首府祝城,直奔绵江两地交界处而去。
总的来说,这一路遇见的麻烦并不算多。尤其是越往繁华地界走,城市重要性加强,世家权贵曾多,治安力度也跟着上去了。再没有见过土匪乱窜的道路,以及眼睛长在了后脑勺不认识桓家公子的土霸王。
在繁华地界行走虽有方便之处,却也有其它的烦恼。最明显的,桓蹊的应酬多了起来。往往还没进城门就已有官员或是世家人物在城门外相迎。少不得要下车应酬一番。接着就是入住、拜访、宴请,楚怀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投帖。
大多数是能推掉的,有些则是不能推的。靠近祝城的这些地方不比景城,位置偏远,重要人物少。一个太守就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这些地方权贵世族颇多,不少是桓蹊也不能怠慢的。人家投了帖子来,少不得要见见。送了宴请函来,纵然是晚去早回,总也要走一遭,方不负人情世故之理。
住的地方也不能再是客栈。好在这些大户人家都有个别院什么的。不然若是住进人家宅邸去,应酬起来还要吓人。殷如行无比庆幸自己是那上不了名牌的人。不用跟着桓蹊一块儿应酬。携美出行是一段佳话。可若这个‘美’既不是妻,也不是妾,只是半路遇见,护送归乡的良家女子。就该以礼相待了。未婚的年轻姑娘家,不愿跟着同样年轻的男子一块儿出席应酬也是显示自家清白,两人没什么关系的意思。算不上失礼。宴请的主人家也能理解。
几次一来,原本流传的风言风语倒消散了些。桓蹊趁势在人前表露心迹:就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故交家中女子,不慎流落外乡。他是真的好心送人家姑娘回家,没有其它见不得人的意思。你们别瞎猜了。
也有人问及姑娘出身。桓蹊便道是鄢都林氏家族的一个旁支女子。几年前不小心走失,被人贩子拐卖了。路上偶尔遇见他,向他求助,这才救下了。
这个时代的通讯业不发达。他们在路上遇见的少数几波土匪又都是乌合之众。在官家眼里连正经黑道都算不上,只能称作是暴徒。规模又小,够不上引起重视的级别。故而众权贵只知晓这女子确实是半道上加入桓蹊一行的。其它的具体消息,虽派人去打听了,也走的是常规行事。估计要一两个月后才有具体回头。
按照一般的思维定路,这些人不会想到一个姑娘家能如此彪悍。何雁那样的女人毕竟是少数。没见着就是上任城主何雅,人家也是斯斯文文的么。
殷如行就这样避开了男人们的视线,对她的兴趣少了很多。女人们却犹自好奇,纷纷想见上她一面。无它,女人在某一方面的嗅觉天生灵敏。在她们看来,孤男寡女,千里相送,事件本身就闪着大大的‘奸情’二字。要让她们相信桓蹊大公无私、古道热肠?骗鬼去吧
桓蹊不得不对女性的独特思维方式甘拜下风。虽然他对殷如行确实没有男女方面的意思。见过她杀人的一幕,是个男人都对抱着这样的女人入睡有膈应。没膈应的,那是神经粗大到一定境界了,反正他是不行。
可也正如那些女子猜测的,他送殷如行归家的举动的确有别的私心。这私心还不能公开。
一来二往试探之下,众权贵世家女子越发肯定了两人有‘奸情’。贵族女子之间的关系如同一张网,各有相交。很快,就有人将事情写信告之了桓蹊的妻子。
且不说写信人的心理是好心还是纯粹想看热闹,桓蹊妻子梅氏接到信后,面色不愉,沉吟良久。
自己丈夫她是知道的。有才华、有能力。偏偏卡在了出身一项。是个庶子。早早的分了家出来自行闯荡。若是别家庶子,有能力是一件好事,用心经营数十年,混出的社会地位不一定比嫡子差。历史上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这些能干的庶子日后成了家族重要的旁系,仅次于嫡长一脉。比嫡次子分出去的还要兴旺。甚至还有嫡长一脉犯事没落,宗祠转到了兴旺的旁系也是有的。
可桓蹊糟糕就糟糕在他姓‘桓’。别家庶子努力上进,合家欢喜。上进的比嫡子还出色也不影响大局。祝地桓家的庶子努力上进,上进的超过了嫡子,是个人都得问一声“你想干什么?”
桓蹊的憋屈就在于此。他的能力如若满满一桶水,却被局限着只能用一小截。偏生还得痛苦的看着别人半桶水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在他眼前晃悠。晃悠的他脑袋生疼。
年纪轻、才华好、能力强。这样的人怎么能没有傲气。桓蹊受不了这种不公平待遇。他与梅氏说话也时常透出一二情绪来。用他的话说,那帮子傻缺丁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真真是脑子只长了一半,另一半里头全塞的酒色。
梅氏在娘家也是庶女,能帮他的有限。事实上,若是桓蹊真解决了这种苦恼,祝地的乱子也就大发了。偏偏不少棘手的事还就桓蹊能漂漂亮亮的办妥。桓城主对这个庶子是且用且防。桓蹊自己也明白,一旦被冷落了,也就四处游学散心,不予计较。
丈夫成日不着家,梅氏想的就要多些。桓蹊纵然不好女色,姬妾还是有一两个。其中就不乏外出游学时带回来的。
她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忽的瞥见字里行间说到林氏女子的出身来历,心下一转,有了计较。
前面就说过,贵族女子的交际网四通八达,若有心要联系上谁,总能拐弯抹角找到关系。梅氏有个族中姐妹嫁到了祀地,在梁家的陶老夫人跟前颇为说的上话。梅氏想到此处,心中有了主意,当下,便书信一封。
祀地梁家最近几年在世人眼中母慈子孝,妻贤夫尊,日子过得美满和乐,很是为世家楷模。
这是表象。真实境况如何,大家都是在世家团体里混大的,内里乾坤谁不明白。别的不说,太夫人陶氏在梁地的话语权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陶老夫人对第二个儿媳妇是一肚子的不满,偏这位祺地苏家来的儿媳最是会做面上功夫,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又极是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迷惑了梁少安,她这个母亲的话越发不放在心上了。
“母亲我早就说过这个嫂嫂不是省油的灯,您就是不信。”梁少菲嗔怪着走来,嘴翘的都能挂个油瓶。
“又怎么了?”陶老夫人拉着女儿坐下,叹了口气:“你和她置气做什么。你也不小了,正经挑个人家是正事。过来和娘说说,这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要嫁人。”梁少菲一听到婚事就头大。
“胡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姑娘家一辈子留在家中的。”陶老夫人厉声反驳,“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趁早给我放下。”
“我有什么心思是见不得人的?”梁少菲气的哭了起来,“我和表哥是表亲,情分本就不同于旁人。表哥待我比谁都亲近。若不是林咏恩不要脸横插一脚,嫁给表哥的人该是我才是。”
“胡说”陶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罗枫寒多大,你多大他比你年长了十岁,待你好那是把你当成小孩子。我竟不知何时撮合过你们让你有这样的混账想法”
“十岁怎么了”梁少菲越说越委屈,泪珠子滚滚:“我十六,表哥二十六,年纪刚刚好。左右多等我几年而已,分明是娘你当初不肯依我”
陶老夫人被她哭的一阵头疼。鄢都这种没势力的小地方怎配和祀城城主唯一的妹妹联姻。罗枫寒若是家主还好说些,偏又不是。世家婚姻讲究强强联合,平白送出个女儿,对娘家一点儿助力没有,哪有这样的事。
“好了好了人家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总归是你们无缘无份。天下好男儿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我听说祝城主的小儿子桓琛生的俊俏不凡,贵气潇洒。日后有大把的家业可承。”陶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你年纪一天大似一天了。再留在家里要被人说闲话的。倘若这门亲事再跑了,你哥哥一时气急将你胡乱嫁了人,那可怎生是好?”
梁少菲惊愕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哥哥怎会这般心狠?”
“怎么不会这么心狠?”陶老夫人反问,“这两年你见他何时体贴过我们娘儿俩?还不是那个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那女人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什么‘你把妹子留在家中,知道的说你心疼妹妹挑花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妹妹漠不关心,任她虚度青春年华呢我倒是知道一人,人品不错…’”
陶老夫人绘声绘色的学着苏离平时说话的腔调,真个恍若苏离就在面前说这些话一般。梁少菲听的心惊肉跳,“哇”的一声又哭起来:“呜呜…我不要那女人安排我的婚事…呜呜…娘,你是知道她的黑心的。你说哥哥怎么就迷了心窍一样只听她的呢?呜呜…”
“还不是因为她年轻漂亮,惯是嘴甜。又给你哥生了儿子。你哥这才被她迷昏了头。”说到这里,陶老夫人又想起前一个儿媳来:“唉还是你前头嫂子好,笨虽笨点,却没坏心。”
梁少菲擦擦眼泪,道:“娘,总不能一直让那女人占上风吧。我们也得想些对策来才好。”
陶老夫人沉吟半晌,道:“你哥哥宠着她,无非是见她颜色好,人机灵,举止有大家风范。别说一众姬妾比不过,就是你前头去了的嫂子也比不过。若要你哥收回三分心,非得找个颜色比她更好,也是出身大家的姑娘来才行。只是好人家的姑娘哪有肯做妾的。这却是难了。”
“找庶女啊”梁少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