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伶俐的道:“本地最大的钱庄就在这条街上。韩家的四方钱庄,出了店门走个十来步就能看见了。最是方便不过。”

殷如行莞尔。看来这条街也是本地的商业集中地。干脆又问那小二:“可有好的成衣铺子。我换洗衣服带的不多,想添两身。”

“这您可问对地方了”小二满脸春风,“最好的成衣铺子,可不就是霓衣坊,世家的小姐夫人们都去它家定做衣服呢。最好料子,最新的款式都有。”

殷如行笑笑。世家女子去外面铺子做衣服的。有是有,但很少。去了也是为着新鲜花样或新奇裁制方法。需知世家中都养着绣娘。这些绣娘的祖母、母亲就是负责制衣的。代代手口相传,不少绝技只在家族内部流传。世家的仆役,尤其是掌握一门技术的,大多如此。父辈专精什么,小辈也学什么。几百年积累传承,底蕴就越来越厚。

不过话说回来,布料花样的翻新,还是外面的商家来的品种繁多,花样新颖。小二说世家女子爱光顾霓衣坊,倒也不算错。

打听清楚了一些行情。殷如行带着剑出了门。

第一站是四方钱庄。

说来也好笑。她是来了天元才知道,这里世面上的金银,成色好坏很大。

由于金属提炼技术不发达。什么千足金足金那是做梦。这里上好的金子含金量约为80。偶尔有一些含金量达到百分之95,被称为‘赤金’。银子要好一些,银锭都能达到含银量95,据说某些精炼的银首饰能达到99。问题就这么来了。各家技术有差异,白银的成色区别就很大。比如说银锭吧,重量是有定数的。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称就能称出来。同样的重量下,若是成色稍差,弄个94,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可数目一多,差距就大了。最简单的来说吧,鄢都铸一批94的银锭,到祝地来流通,最后换成一批95的银锭回家。这种事干多点,你干我也学,银锭的成色越来越低。很快货币市场就要出问题。

殷如行虽然不是学经济的,道理却也懂。这里的人就更懂了。于是,便衍生出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各地银钱、铜板兑换不一。好在古代出门不易,人口流动少。商品经济不发达,造成的问题倒也不大。

但是对于商人来说,尤其是跨国大商人。这里面的影响就大发了。于是,诸如韩家之类的大商家,会自家进行白银的二次提炼铸造。做出成色上好的银锭。底端打上自家的家族标记。这样的银子流通到市面,极受老百姓欢迎,信任度也更好。兑换铜板或者购买货物时,购买力强。小二向殷如行介绍韩家的四方钱庄,也就是这个意思。

殷如行来到四方钱庄,从腰带的暗扣中取出一片金叶子。要求给兑换成银两。白陌尘给她的路费就是十片厚厚的金叶子。鄢都果然有钱,罗枫寒很会做人。

说是金叶子,也就是个象形比喻。真实的形状只是扁扁的一片长条金片而已。每片二两。柜台里的二掌柜称了重量,又仔仔细细的检查金子成色。末了还拿到里间去研究了半晌。最后总算给出合适的兑换价。纹银二十两。

殷如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出了钱庄大门。包裹里装着十八个一两的银锭以及折合二两银子的碎银和铜钱无数。

好在霓衣坊属于高消费商铺,不然兑换出的铜钱能重死。

霓衣坊果然衣料种类丰富,各色绫罗绸缎耀眼闪亮。就像在现代社会有惯穿的衣服牌子一样,殷如行在天元的着装要求也比较单一。挑了两匹光洁的素绫定做了两身中衣和亵衣,一为白色、一为淡青。天气越来越热,外衫就用了一种叫麻纱的新衣料。采用丝麻混合线纺织而成。比之丝绸结实,比之棉布较挺,透气性也不错。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全丝织品看着华贵,价格却不低。因为混合防线的工艺在里面,人工费用上去了。

殷如行却很喜欢。几乎都选的这种料子。一口气定了浅紫、藕色、淡绿三身,又配了几色零散织锦做镶边和腰带,定了羽缎的里衬。同色丝线编制的发带、缨络零零种种。衣服式样都做短曲,裙子一概不用,全是裤子。自从拜了师,她的鞋子大多是及小腿的短靴。便又交待了店家给她缝制几条缠裤脚用的丝带。

袜子什么的都是成品。现今有弹性的织袜已经风靡天元。棉织、丝织、织花、绣花、挑花、满花,各色不一。霓衣坊有一种特别热销的丝织袜,柔滑如水,绡薄轻盈。结合了原有的缂丝技术,整个袜面用各色丝线织成繁花朵朵,密无间隙,华丽之至。一双袜子要价纹银一两。殷如行看后恶寒阵阵。这么花哨的品味,这么**的价格,她可消受不起。坚决拒绝了店员的热情推荐,选购了几双普通的白色绵织袜,只在袜口绣两朵或梅花或海棠或兰草装点。手帕什么的也顺手买了几条,用料叫做冰绡,夏日里透顶凉爽。大户人家最喜用它做中衣穿。

衣服定好了两天后取,殷如行出了霓衣坊。沿途看见有家果品铺子装潢的不错,走进去尝了尝,挑了几色蜜饯零食包好,大包小包的回了客栈。

小二见她回来了,忙笑着道热水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就送来。殷如行点头,让小二接着再去准备。她不光要洗澡还要洗头,一桶水肯定不够。

洗头洗澡换衣服,花去了很长的时间。等到殷如行将换洗下的脏衣服交给客栈的大婶,天色已近黄昏。

她推开窗户,晚风吹来,半湿的头发随风轻扬。吹着小风,嚼着蜜饯,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殷如行心里盘算过刚刚得知的城中几家知名酒楼,一会儿去哪家解决晚饭好。

从窗户往下看,便是客栈的后院,伙房、厨房什么的都在里头。在往后面去就是一间间独门独户的包院了。隐隐可见院中种着石榴树,还没打花苞,满树郁郁葱葱的绿色。

“咚咚咚”,有人敲门。

“什么事?”殷如行打开门,门外站着小二。

“林姑娘,有位公子前来拜会。”小二说着,递过一张拜帖。

殷如行被‘林姑娘’这个称谓膈应了一下。无奈她的路引上写的就是鄢都林五娘。林咏恩认了她做义妹,正经户籍就这么挂在了她娘家。

抽出拜帖打开,一行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写着:祝地桓蹊沐香请见左鞭右剑梅四娘子。

殷如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被人认出了行踪。不对,桓蹊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片刻后,她脸色大变。终于想起了桓蹊是谁。

是在普济寺里见过面的那位知晓她是殷如行的那一位

这可真是糟糕之极

“林姑娘,那位公子还在下面等着回信呢。”小二见她发愣,提醒了一句。

殷如行脸色变幻莫测:“那位公子随行几人?”

“随行四人。”小二答道。

殷如行沉吟片刻,道:“你去告诉他,随行人员都留在楼下,只有他一人可来房中见我。他愿是不愿?”

“是。”小二颇有职业道德,二话不说,下楼回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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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某瞳在博物馆参观过一次古代首饰展览。看见那些金首饰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铜的吧,是铜的吧?后来,经过博物馆工作人员的讲解,我知道了那就是黄金。当然,它刚被打造出来时肯定要光鲜不少。但成色真的和现代的千足金区别甚大。(未完待续。【错过繁星】)

第203章见面

收费章节(12点)

第203章见面

桓蹊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官衙,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对景城太守只有一个要求,协助他查访一名女子,秘密行事。故而,殷如行进城后的一系列举动他不说知道十分,八分总是没差的。

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位姑娘入住客栈后的行事,桓蹊心头涌上止不住的怪异感。

随性、挑剔、讲究。这是他最鲜明的感触。尤其是在霓衣坊订衣服那一出。除非是习惯了富贵生活的,不然行事没那么熟稔、理所当然。而且还很有主见,并不受店员的吹捧蛊惑,倒有些大家之风。

这时,店小二带回的传话到了。那位‘林姑娘’要求他单独会见。

挥挥手让小二退下,桓蹊问身边四人:“你们怎么看?”

“公子,这可不行”刘长第一个反对,“那可是‘黑罗刹’,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公子单独去见,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话说的有道理,可惜言语组织的太差。桓蹊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大男人家还怕她一个姑娘?”

乔薪暗自唾弃了一声‘刘长你个傻蛋’,接过话道:“倒不是说公子怕了她,只不过公子身份尊贵,这位‘林姑娘’若真是那人,行事自是毫无顾忌的。就怕她诡计百出,防不胜防啊”

桓蹊冷笑一声:“身份尊贵?你这是奚落我呢。我哪里当得上身份尊贵?不过…”

不过一个庶子而已。楚怀默默的替他家公子接全未尽之语。桓蹊若是个无能的庶子只怕日子还好过些。可惜他太能干,能干到桓家人人不放心。这样的局面也不知是倒霉呢,还是光荣。

刘长瞪了乔薪一眼,你也不见得比我会说话。

三人将目光投向了潘瑜。潘瑜想了想,中肯的说了一句:“倘若她真是梅四娘,公子,你打不过她。”

噗——,桓蹊一口茶水喷出去。

刘、乔、楚三人齐齐哀叹。潘瑜,你说话还不如不说。

桓蹊放下茶盏,拿出帕子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可人家说了,只能我一个人前去。”

刘长立刻道:“她说公子就得照办那凭什么。左右她身份已经暴露,景城太守也借了护卫给咱们。咱们不用怕她”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乔薪反驳,“公子没有透露‘黑罗刹’的身份给景城太守,反而悄悄行事。自有其深意。照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来,‘黑罗刹’在景城大开杀戒,就算最后被拿住了,死伤无数又很光荣吗?”

刘长总算弄明白了一点。原来公子找‘黑罗刹’不是要捉拿她。而是另有目的。

桓蹊道:“我送帖子过去也就是这个意思。她应该是懂了,才提出要我一个人去见面。一来试探我的诚意,二来,也是怕有意外可拿我做个人质的意思。”

楚怀沉吟道:“公子,不若让潘瑜和你一块儿去。只带一个人也算有诚意了。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防备。”

桓蹊轻笑道:“如此一来是周全了。只是却落了下乘。到让她看轻我。”

“可是…”乔薪急着劝说。那可是‘黑罗刹’啊是海盗,海盗有什么道义可讲的。

“不妨事。”桓蹊笑而置之,“你们看她一下午做的这些事。显然出身良好。还有些小儿女心态,不是那等粗鄙之人。不用担心。”

刘、乔、楚三人没了话说。乔薪左右看了看,问潘瑜:“你觉得呢?”公子分析的靠谱吗?

潘瑜静默了好半天,开口道:“小儿女心态很好。公子年轻俊逸,梅四娘应该会怜惜一二。”

“…”三人齐齐甩了一把冷汗。

潘瑜,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最终,这四位还是目送着他们的公子上楼了,敲响了豪华套间的房门。

四个人占据了最佳角度,视野清晰,出动便利。就怕有个意外抢救不及。

房门轻轻开了半扇。从那四人的角度看,就见桓蹊“啊”了一声,然后,房内伸出一只女人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拉进了房间。“砰”房门紧紧的关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四人飞速上楼,立时就要破门而入。只听房内传来一声清叱:“全部退开,楼上不准留人”

桓蹊的声音也随后响起:“全都到楼下等着,不许靠近。”

四人刹住脚步,面面相觑。

“还不快走”桓蹊的声音透出一丝急促。

四人一脸诡异的下了楼。刘长抖了抖脸皮,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怎么说的?”

楚怀一脸纠结:“看这架势,好像是梅四娘强行拉了公子入内,公子顺水推舟,两人成其好…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最后一句疑问十足。

“这绝不可能”乔薪风中凌乱到一塌糊涂,“公子不是随便的人。”

“可公子也是个男人。”刘长习惯性的反驳他,“送上门的美人,不吃白不吃。”

“你看呢?”楚怀问潘瑜。

潘瑜面无表情的道:“是公子命我们退下的。”言下之意,你们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这绝不可能是真的。”乔薪悲愤的捂住脸,“给金蛮子带绿帽子,后果很严重”

不知道自己的四个手下的离奇猜测。桓蹊此刻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竟然是你”给桓蹊一万个猜想他也没想到,房间里的女人居然是消失多年的殷如行。

“你知道苏雷在找你吗?”他下意识的就问出第二句。随后恍然:“是了,你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一个人上来。”随后他就不明白了,“你不想跟着苏雷?那为何不与他说个明白。他这些年找你可是费了大功夫。你又是怎么变成海盗的,还跟了金蛮子?何时学的武?”

殷如行笑道:“你这一连串的问话都不带打顿,叫我先回答哪一个?”

桓蹊这才定下神了,歉然道:“在下失礼了。实在是太惊讶了。”

桓蹊相信,换了任何一个认识殷如行的人在这里,都会震惊如他一般语无伦次的。殷如行,‘黑罗刹’,这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子。一个是春日牡丹,鲜艳娇颜。一个是寒霜利剑,鲜血浸染。这两者又怎么会是等同的呢?

殷如行笑了笑,抢先问道:“桓公子是如何知道住宿的是‘黑罗刹’梅四娘?”

桓蹊此时已是全然放松。苏雷的妾室殷如行是什么性情他不知道。‘黑罗刹’梅四娘的行事准则他还是能把握一两分的。既然能坐下来和他细谈,就说明有话都好商量。

他笑道:“姑娘在景城郊外可是经过一个茶寮?”

殷如行恍然大悟:“原来是那里”

“正是。江湖上擅使长鞭的女子本就不多,更别说左手用鞭,还身配长剑的。”桓蹊侃侃道,“还有姑娘捆人的手法也别具一致,倒是好认。”

殷如行闻言不由懊恼。在海盗船上待了两年,明刀正剑杀来杀去,又兼之有了一点儿本事,警惕性反倒不如当年了。可叹她还笑茶寮老板和同伙破绽百出,焉知她自己在别人眼中又岂不是破绽百出?

桓蹊又道:“姑娘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殷如行明白他问话的意思,道:“当日跟着金当家只是权宜之计。我这回是上岸不再回去的了。因着我过往的身份,不好在祝地定居。便想着寻个清净的地方安稳过完下半辈子。恰巧有朋友相帮,介绍我去鄢都定居。这不,正往那儿走呢。”

桓蹊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鄢都么…”

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却经不起仔细推敲。不说别的。但是海盗从良这一项,谈何容易。金蛮子待手下是出了名的执法严谨,一个海盗团伙被他整的跟治军似的。殷如行可是‘黑罗刹’,他最得力的手下、小妾、心腹。这么多身份加在一起,轻描淡写的一句‘权宜之计’就能分道扬镳,两不相干吗?更可况她说她要去‘鄢都’定居。

静默良久,桓蹊忽然笑道:“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就做心灰意冷之言。苏雷将军可是一直等着姑娘的消息呢?你不去见见他吗?”

殷如行暗暗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个人都在改变。犹记得在普济寺第一次见到桓蹊,他还是个傲娇到不行的世家公子。一句‘在下桓蹊’。说话那眼神,那傲气。仿佛是个人就该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地位、才华、骄傲。

如果是那时的桓蹊多好,一准儿能敷衍过去。

现在这位呢?脸上的表情人模狗样、行事老谋深算。

真讨厌太讨厌了果然,男人还是少年时期最可爱,如同初初绽放的花苞,鲜嫩、热情、执着。可惜男人凋零起来比女人快多了,一眨眼就花苞就成了烂果实,熟的太透。面目可憎起来。

“我不去见苏雷。见他做什么?怪没意思的。”殷如行懒懒的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我和他还是不要再有牵扯的好。怎么?桓公子莫非想告知他我的行踪?”

桓蹊对她故意而为的挑衅不以为意,反顺势似真似假的道:“在下确有几分意动。毕竟,苏雷将军的承诺可是得之不易。有这么一份人情在,能办成许多大事呢。”

殷如行一口气噎住。对面这人笑的真是太…欠抽。

这明摆着是和她讨价还价来了。看她出的价码值不值。值,就保密。不值,就…难说了。

过了少年期的男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未完待续。【错过繁星】)

第204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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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同行

这一场谈判,论起天时地利人和,殷如行不占多少优势。她想了想,开口道:“如行身无长物,只一点儿身手还能见人,想来桓公子手下能人众多,并不稀罕。”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桓蹊的脸色,果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叹了口气,接着道:“朋友介绍如行入鄢都定居,有幸结识了罗家枫寒公子。蒙公子不弃,愿庇护如行一二。桓公子可识得枫寒公子?”

记得初识桓蹊之时,他就和白陌尘在一起,两人交情很好的样子。罗枫寒从不做无用功,白陌尘就是他在外的眼耳手脚。果然桓蹊一听这话,明显踟蹰起来。

“枫寒公子么?”他皱起眉,仔细的打量殷如行:“桓某与他倒也有几分交情。这样吧,左右我闲来无事,干脆送姑娘一程,也不枉你我旧日相识一场。”

殷如行心下雪亮。桓蹊自是不会轻易放跑她的,遂笑道:“那可是我占便宜了。一路便有劳公子。”

她答应的痛快,桓蹊也很高兴,立刻出门找了小二,要了客栈最好的小院包下。打算陪同殷如行一块儿住这里。

豪华套间升级成别墅小院,殷如行暗自窃喜。收拾了几件不多的行李,拎包入住。

四个随行侍卫吃惊的嘴都合不拢。眼神直在两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公子。景城太守不是说已经在自家宅邸中给公子备下院子了么?”刘长过来提醒。

桓蹊毫不在意的道:“你去和太守说一声,推了便是。住在他家还不知要多出多少应酬,我和这些封疆之吏不宜太过亲近,容易招惹事端。”还有一点却是不方便说出来的。便是殷如行的身份实在经不起推敲。倘若走漏风声就不好了。他虽是暂时帮了殷如行一把,却也不愿得罪苏雷。

“这样一来,太守那边得好生解释一番,免得他误会。”桓蹊沉吟片刻,叫了楚怀和刘长一块儿去。言语间不可懈怠无礼。

一时二人去了。晚饭之后才再度归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满满的礼物。

“公子,这是太守送您的。”楚怀面色古怪的道,“太守听闻公子携带了女眷,特赠送马车一辆、绸缎布料若干、几样首饰、几色点心吃食。”

桓蹊顿时面色一滞,知道他大张旗鼓找殷如行的举动被景城太守误会成追女人了。问题是他当时哪里知道梅四娘就是殷如行呢?此刻少不得遮掩一二,顺水推舟是最好的做法。淡淡点了点头,对着驾车而来的太守家管事道:“辛苦你跑一趟了。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送走了管事和车夫。刘长一关院门,立时和乔薪打听:“公子真的看上这‘黑罗刹’了?”

“你小声点。”乔薪张望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别再提‘黑罗刹’或是梅四娘这两个名字。公子说了,一律按照路引上写的称呼,叫她‘林姑娘’。”

“这怎么又姓上林了。”刘长嘟囔了一句,又问:“公子真看上她了?”

“这我哪儿知道。”乔薪也跟着嘟囔,“公子说她一个女人家独自赶路不方便。横竖我们没什么事,要送她归家。”

“归家?归哪里”刘长大吃一惊,“难道要去金蛮子的老窝”

“怎么可能”乔薪白了他一眼,“想想也不可能这一位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海盗。告诉你吧,是要去鄢都。”

“鄢都”一直听着两人说话没出声的楚怀惊讶的插话。

“可不就是鄢都。”乔薪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现在你们该明白些了吧。”他们四人跟随桓蹊的时间虽各有先后,然桓蹊却是将他们视为心腹,诸事不避。桓蹊、祝地、鄢都,三者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们都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楚怀明白了。

“是哪样?”刘长依旧懵懂,直着脖子追问。

“来来来,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乔薪和楚怀对了个眼色,拽着刘长的脖子往他房间走。

对于行程,殷如行不着急。桓蹊似乎也不急。两人在景城住了三天。期间殷如行不但拿到了她定做好的衣服。还将新送来的布料裁开两匹,配了零碎镶边和各色丝线,又做了一套衣服及两身中衣。

桓蹊借花献佛,车子里的礼物都送给了她。殷如行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吃食什么的就算了,绸缎布料厚颜收下,左右她缺衣服。珠宝首饰却是不肯接受:“这也太贵重了。公子还是留着给家中女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