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命不能违,家的安危更不能不管,直到见了微服便装的皇帝,行了大礼,叶东海方才忍耐问道:“皇上,微臣的女儿呢?”
不等他说完,徐离便朝旁边抬了抬手。
叶宁被领了出来。
叶宥慌忙上前一阵打量,见姐姐毫发无损、神色安定,放下心来,还是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叶宁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说话。
叶东海心里明白,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出,见他脸色难看,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不由自主将儿女挡了身后,问道:“皇上,传召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不用紧张,朕就是有几句话要问一问。”
叶东海一头雾水。
徐离穿了一身海水蓝的普通缎袍,但他久居天子位,便是坐椅子里面,仰头看向叶宁和叶宥时,也自有一种迫心弦的气势!
声调淡淡问道:“听说们喊了一声‘母亲’,磕了三个头,割了一缕头发,就要和们母亲断绝生育情分?”
叶东海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不又回头,斥道:“真有此事?!”
自己和她再怎么纠葛也罢了。
与他们小辈有何相干?她总归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爹。”叶宥当即道:“这都是的主意,不与姐姐相干!”
叶宁忙道:“不不,是,是想出来的。”
“罢了。”徐离摆了摆手,“不管是们姐弟俩谁的主意,还是爹的主意,这都不要紧,总归话是们说的对吧?”冷冷一笑,“今儿朕倒要与们好好说道说道。”
皇帝冷笑时,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冰一样的冻结起来。
他负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口中冷笑不断,指了叶宁,“问问爹,母亲怀着的时候,叶家的是怎么对她的?”又指了叶宥,“当年若不是怕母亲伤心,怕她恨,早就一碗打胎药去了,哪里还有推倒她的份儿?!”
叶东海当即回头怒问,“推母亲了?”
“不是的。”叶宁怕弟弟要挨揍,慌忙辩解,“是没抓稳,是…”
“不。”叶宥打断姐姐,承认道:“当时她要扶和姐姐起来,不想让她碰,就摔开了,然后她就摔了地上。”
“混帐!”叶东海挥手就一巴掌,打儿子脸上。
叶宥不去捂脸,也不分辨。
“要教导,回了们叶家再说。”徐离可没有耐心慢慢等着,视线落叶宁和叶宥的身上,声音冰冷,“们母亲便是没有抚育们,没有养恩,但也没有刻薄和虐待们,不是仇,总归还是有生恩的!”
一声声质问:“一缕头发,就能偿还母亲十月怀胎的恩情?就能偿还母亲鬼门关转悠的恩情?难道们母亲当初生们下来时,只生了一缕头发吗?!”
自己捧心尖尖的女,由不得别践踏!
谁都不行!
“听好了。”徐离解了腰上的佩剑,抬手道:“一个孩子生下来,多则七、八斤,少则五、六斤,们不是要断绝情分吗?有胆气的,自己身上剐肉下来,剐得和当初一斤一两不差,朕就再也不追究!”
自己当然希望她和叶家的断绝情分,但却不希望她伤心!
不允许别伤害她!
叶宁闻言一怔。
叶宥平日性子挺温和的,但到底少年气性,受了几句激便沉不住气,上前一步,竟是想要接过皇帝的剑!
“宥哥儿!”叶东海当即抓住了儿子,一声低喝,“皇上面前休得放肆!”
先是对儿女们的所作所为生气,继而却为皇帝的话心惊,剐几斤肉下来,儿子和女儿还有得活吗?赶忙道:“皇上息怒,是微臣没有教导好子女,回去一定好好训斥他们,给皇后娘娘赔罪。”
说到此处,不由一阵难抑的心酸。
徐离嘲讽了一句,“哼!谅们也下不去手。”
毕竟只是为心上出气的,兼之吓唬叶宁和叶宥,并不是真要那么做,真做了,她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
因而冷冷看了一阵,看得叶宁和叶宥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方才挂回佩剑,继续坐了回去,“罢了,安顺侯回家慢慢教导吧。”
叶东海这才回魂,忙道:“是,微臣遵旨。”
“等着。”徐离侧首,朝龙禁军大统领梁广春吩咐,“去,带老二和老三过来。”一面招手,让领了叶家的到竹帘后面。
为了避免和叶家的碰面,徐启峥和徐启嵘一直呆不远处的农户家里,此刻被叫了过来,朝着父亲行礼,“父亲好。”
徐启嵘性子静还沉得住气,徐启峥已经急巴巴的问道:“父亲,叫儿子们旁边等着,这半日了,到底是要等什么啊?”
徐离让押了一上来,指道:“此说母亲的坏话,怎么办?”
那被侍卫押着,实际身份也是皇帝身边一名暗卫。
徐启峥当即跳脚,“混帐!”上前就揪领子,他才得十一岁,半大小子,比那要矮了一头,但却没有任何惧怕,回头问道:“父亲,儿子可以动手吗?”
徐离淡笑道:“他可是会还手的,回头被打肿了脸可不要哭。”
“呸!怕他,就不…”徐启峥原想说自己就不姓“徐”,又怕露了身份,招手叫喊兄弟,“还愣着做什么?!怕了不成?”
徐启嵘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自然不是。”
徐离朝那道:“会功夫,这两个儿子也会一点儿,他们年纪小,两个打一个不算欺负。”抬了抬手,“赢了,就放走。”
语音刚落,徐启峥就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那朝着两位皇子伸手,“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徐启峥飞快爬了起来,朝着那就是狠狠一拳,没有打中!
那边徐启嵘也大开大合,兄弟两个得父亲言传身教,修习枪术、剑术、箭术,功夫不是江湖刺客那一套路数,并不凌厉,却稳重,很快便纠缠了上去。
三扭打成了一团。
奉旨和两位皇子厮打的心里有数,并不敢下死手,但是皇帝有言先,一定要叫皇子们挂了彩、吃点亏,因而下手也算凌厉。
不过两个小家伙十分难缠,开始还是让着,后来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应付。
“哎哟!”徐启峥一声惨叫,被对方一把拧住了胳膊,只觉肩骨错位,但是打斗之间顾不上疼,赶忙飞起便是一脚踹过去。
那边徐启嵘也十分吃力,却还有空笑话哥哥,“二哥,千万忍住别哭了。”
他并不似哥哥那样冲动莽撞,情知事有蹊跷,倘使这真的骂了母亲,哪里轮得到自己和哥哥动手,父亲先拧了他的脑袋!但即便是假的,既然父亲要自己和哥哥奋力拼斗,那自然也要全力以赴!
因而一番缠斗下来,徐氏兄弟固然挂了彩,奉旨行事的那个也没有讨着好处。
三个都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最后被拉开了。
“赢了,走吧。”徐离挥了挥手,又对儿子们说道:“今儿好样儿的,回头们母亲见了,别让她担心,就说是们自己较量来着。”抬手道:“先去吧,回去敷一敷药消消肿。”
并不把对儿子们的担心挂脸上。
虽然有些心疼,但好男儿就是要经得起摔摔打打,哭哭啼啼的,岂不成了没血性的脓包?自己的儿子,断然不能养废了!
徐启峥还喊道:“父亲,就这么叫那混帐走了?”
徐离淡淡笑道:“们技不如,打不过他,再修习几年再□也不迟。”
“那他跑了怎么办?”徐启峥急道。
“跑不了。”徐离悠悠一笑,摆手道:“下去吧。”
☆、294后记(八)
君父之命不可违。
加上徐启嵘心下早有计较,当即扯了哥哥,“走了。”然后一起朝父亲行礼告退,直到上了马车,还隐隐听得徐启峥一声叫骂,“给小爷等着!”
徐离笑了笑,回头让打起了竹帘。
叶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如何?”徐离看向叶宁和叶宥,问道:“朕的两个儿子还算孝顺吧?”他端茶饮了一口,“想必们要说,们母亲没有抚养们,比不得,这个道理朕知道,但还是那句话。”声音讥讽,“们母亲生下们,可不是只得一缕头发。”
他接着道:“她没抚养们,见了面,们冷淡一些,也是之常情。”指了指远去的马车,“朕不是要们比着例子孝顺,但至少…,不能没有伦伤害生母!”
叶东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狠狠的瞪了儿女一眼。
“朕叫老二和老三来,就是要…”徐离将茶碗重重墩桌子上,震得茶盖一阵“叮当”乱响,“要们一个个的看清楚,谁敢欺负她,别说朕不答应,她的几个儿女便先不答应!”
轻声一哼,“她还有一个儿子,唤做麒麟,乃是太子储君,是这万里山河的未来九五之尊!眼下正京城监守朝堂政事,他心智比弟弟们深沉厉害,功夫也是,对母亲的孝敬之心更是!亏得他今儿没来,否则的话,一定把方才那打得满地找牙!”
皇帝霍然站了起来,看向叶东海,“从今往后,叶家的不许踏进京城半步!”
宁愿她埋怨自己,也不要再叫她伤心伤神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
只是…,一想到顾莲之前发烧难受的伤心样子,忍不住又是一腔怒火,看向叶宁和叶宥,冷声道:“们把自己母亲气病了一回,记住,只有这一回!而且们最好回去烧香拜福,祈祷她今后没事,若是因此落下什么病根,有个什么好歹…”
徐离的声音冷若千年寒冰,掷地有声,“朕灭叶家十族!!”
“怎地兄弟喂招都没个轻重?”顾莲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个儿子,心疼得不行,赶忙让煮了鸡蛋,自己亲自给他们滚鸡蛋消肿,嘴里埋怨,“们老子呢?说是带着们俩出去玩儿的,却…,咳咳…”
上次发热的症状没有好全,咳嗽了几声。
“没事,没事。”徐启峥大大咧咧自己接了鸡蛋,胡乱滚了一圈儿,便丢开,只是打量着母亲,“怎地咳嗽还没有好?”语气带出一丝不满,“那些带出来的太医是干什么吃的?再不好,就去砸了他们的饭碗!”
顾莲一面给小儿子滚鸡蛋,一面回头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灵丹妙药一吃就好的?这爆炭似的急躁性子,往后改一改。”
徐启峥嘟哝道:“这也是关心母亲。”
“知道,知道。”顾莲好笑的安慰他,又交待,“眼看就快要到京城了,们两个且老实一点儿,不许再出去乱跑了。”
徐启嵘微微一笑,“好,不让母亲担心。”
泠月公主旁边抿嘴儿笑,“三哥还罢了,二哥只怕是忍不住要淘气的,非得门上加把锁才行。”看向母亲,伸手去拿熟鸡蛋,“母亲仔细手疼,来吧。”
“不用。”徐启嵘自己接了鸡蛋,他喜欢跟母亲亲近,喜欢被关爱,但却不想累着年幼的妹妹,笑道:“陪母亲说话好了。”
顾莲含笑嗔道:“罢了,们少淘气就是孝顺。”
如此一家子温温馨馨的,倒也让她忘了一些之前的伤心。
因为不知道徐离安排的那些事,想着他这些日子照顾自己,整天端汤喂药,变着花样儿哄自己开心,反倒心疼他,于是回去一路都没有再提过叶家。
这一次外面转悠了两个多月,终于回到京城。
回京的那天,一大早京城大门就已经敞开,黄土撒地、净水泼街,为了迎接帝后和皇子公主们回驾,一路上旌旄飘扬,天家特用的黄幔围了足足几里地。
数千名的銮仪卫分列官道两旁,持枪候驾,一个个都是威风凛凛。
临到京城门口,更是铺了大红色的猩猩毡地毯,两旁依仗宫手持黄盖青伞、雉羽宫扇,皆是恭恭敬敬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紫辔雕鞍的御驾渐渐走近…
徐启麟一身上玄下赤的大朝服,绣四爪金龙,配太子专用的明黄缎带,行礼潇洒漂亮,朗朗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朝着弟弟妹妹们微笑,“二弟、三弟,四妹。”
身后一阵文武百官呼之声,“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圣驾!”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圣驾!”銮仪卫和禁卫军照样重复,军中之中气十足,且数多,顿时山呼海啸一般,弄出几分地动山摇的气势。
回去见过了太后和徐姝,说了会儿话,方才折回凤藻宫的中仪殿,顾莲轻轻揉着耳朵,笑着抱怨,“这会儿了,耳朵里面还嗡嗡作响呢。”
徐启峥却是一脸意犹未尽,咂嘴道:“真真气派!”
“好了,别吵得们母后脑仁儿疼。”徐离朝着孩子们挥手,“出去玩儿罢。”
徐启麟领着弟弟妹妹们告退。
几个一起出去,隐隐还能听到几句,“大皇兄,给带了好多新鲜玩意。”,又或是,“有的小吃卖相不好,吃起特别带劲儿!”,以及兄长训斥弟弟们,“们两个怎地把脸弄花了?外头也不老成,净惹父皇母后担心!”
声音渐渐远去…
顾莲浑身放松往美榻上一躺,上面铺了厚厚的雪狐垫子,轻柔绵软,忍不住自嘲了一句,“还是宫里舒服自,养了这些年,倒是越发的娇贵起来了。”
徐离歪了过去并排躺着,嘴里道:“女粗手粗脚算什么?就喜欢娇气。”
顾莲“哧”的一笑,“吃蜜蜂屎了?嘴这么甜。”
“屎?”徐离佯作大怒,伸手去咯吱她,两不由一阵笑闹嬉戏。
“咳…”顾莲笑得喘不过气,咳了起来,“停停,让歇一下。”
徐离顿时沉了脸,想骂叶家的两个小兔崽子隔得远,又不好对她发作,皱眉朝外喊道:“传太医!赶紧!”
百善孝为先。
不知道叶东海怎么教导的,一双儿女,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哼,只怕是他整天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所以才哄得儿女们只心疼他,恨上母亲,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是没良心的!
顾莲见他一脸阴沉沉的,便知道是埋怨叶家的,想劝,又不好劝,只能故作轻松道:“秋天犯咳嗽,也是平常,多吃一点冰糖炖梨子就好了。”
徐离缓了缓脸色,勉力微笑,“好,朕让天天给炖。”
“好了,别生气了。”顾莲目光柔柔的看着他,说道:“应了,给了程家那样大的恩典,这样的话,将来程家和叶家长清都好好的,也就放心了。”习惯性的揽了他的腰,“待好,不会不知道好歹,往后只要他们没事,也再不提起了。”
徐离搂了她,“嗯,只管好好养着身体。”
叶家的小兔崽子这般可恶,自己却还应了她,让他们叶家长清过得舒心,给了程家恩典,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要砸东西!
暂且给他们几天好日子过!
若是她落下病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之前对叶家的容忍、恩典,自己全都要连本带利收回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泠月公主是女儿家,又跟几个哥哥年纪差的大,说了一阵,把自己给长兄精心收集的礼物拿出来,然后便回去歇着了。
倒是徐启峥喋喋不休的,说起一路上的见闻趣事、特色小吃,手舞足蹈的,兴奋得不行,真是喊都停不住。
“等会儿再说。”徐启麟忍无可忍,打断弟弟,“先问正事。”看向小兄弟,“怎地瞧着母后气色不好,按理说出去玩不是散心的么?莫不是遇着了什么事?”
徐启嵘回道:“事倒是没有。”皱了皱眉,“不过长清的时候,母后突然发了一回烧热,耽搁了几天不说,还落下一个咳嗽的病根儿。”
“这是怎么说?!”徐启麟有些吃惊。
“不知道。”徐启嵘摇了摇头,“那天父皇带着们几个出去,吃小吃来着,回来就听说母后脸色不好,然后夜里就发热了。”
徐启峥应声道:“是啊,早知道咱们不该出去的。”
徐启麟脸色难看,又问,“们两个,脸上是怎么回事?”
徐启嵘便把后来的事说了,如何农户呆着,如何跟较量,然后道:“总觉得有点奇怪,怕事情另有隐情,可是找了父皇,他却严令不许多问。”
徐启峥摸了摸脑袋,诧异道:“什么蹊跷?不是那说母亲坏话吗?!”
“是一根直肠子通到脑门儿!”徐启嵘没好气的埋汰了一句,然后说道:“要不回头问问母后?或许知道一点什么。”
徐启麟沉吟了一阵,“罢了。”他摆手道:“既然父皇不让问,没准儿连母后那边也是瞒着的,们问破了岂不坏事?才说瞧着母后气色不好,让她好好养病吧。”然后朝着弟弟们微笑,“们一路跋涉奔波回来,想来累了,先回去洗洗澡睡一觉,等精神了咱们再说。”
自己不动声色回了寝宫,撵了出去。
忽地重重一拳砸桌子上面!
母亲去长清做什么弟弟们不清楚,自己却是清楚的!若是那一对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待母亲好,欢欢喜喜的见了面,母亲岂会无缘无故的病倒?!父皇又岂会让弟弟们为了母亲出头?那说坏话的,一定就是…
真是可恶!可恨!!
“太子殿下。”外面有禀道:“皇后娘娘传过去说话。”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
顾莲知道儿子麒麟心思重、慎密,加上他又了解内情,自己的病必定瞒不过他,怕他再生出什么想头来,特意单独传召说话。
徐启麟一进门,便问道:“母亲的咳嗽可好些了?”
顾莲见他开门见山不避讳,叹了口气,“莫要多想,病了,不与别相干。”
徐启麟情知父亲有事瞒着母亲,也不去揭破,只是安慰她道:“不瞒母后说,方才儿子的确想了一些,但是母后说不是,儿子便不多想了。”神色恭恭敬敬,“母后只管安生养病才是。”
“只不过是赶巧病那会儿罢了。”顾莲神色严厉,看着他,“别光是嘴上应的好听,将来再去找他们的麻烦!说到底,他们都是的哥哥和姐姐。”再三叮嘱,“若是叫知道不听话,断不饶!”
“是。”徐启麟笑道:“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心下却是打定主意,断不能让叶家的进京来了!就连叶家的消息,都不能传到京城里面,不能让母亲知道,问起时只报一个平安便好了。
倒是跟他老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边顾莲见儿子笑嘻嘻的,忍不住嗔道:“少学父皇…”想说少学徐离没脸没皮,当着儿子,到底要给老子留几分脸面,转口道:“总之,好好做的太子,母后将来还指望着呢。”
徐启麟正色道:“必不敢辜负母后的一番期望!”
没错!不论是父亲位,还是自己,都不会让别伤害母亲的,叶家的那一对不认便不认,好稀罕么?自己兄弟几个和妹妹,将来轮着番儿的孝敬母亲,还得排队,哪里轮到他们?眼不见,还心不烦呢!
这边辞别了母亲,出了门,又被父亲叫了过去。
徐离只交待了一句,“不要生事,叶家那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徐启麟素来聪明,又因误解身世的问题比弟弟们早熟,略略琢磨,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只有叶家的都过得好好儿的,没有消息,母亲才不会牵挂他们,因而躬身回道:“儿子明白,总不让母亲牵挂叶家就是了。”
☆、295后记(九)
岁月无声,一晃便是两年时间过去。
这一天,程家二奶奶正产房里面咬牙生产,大约是养得太好了,孩子有些大,折腾半天都不落地,闹得程家上下仰马翻。
程二爷门口打转,扯着嗓子喊道:“怎样?孩子还是没有出来吗?”
里面有应道:“露头了!快了,快了!”
程夫屋子里不停的念佛,神天菩萨的乱祈祷。
不只是担心未出生的孙子孙女,更是担心小儿媳的安危,她是自己的儿媳,更是安顺侯唯一的女儿!最最要命的是,两年前皇帝南巡单独找过丈夫,亲口许了长清县令一职,几个月后,便将原来的县令给调任走了。
皇帝特别交代了一番,“安顺侯以前是护国长公主的驸马,叶氏也曾进过宫,颇得皇太后和公主的喜爱,还受封过永泰郡主,虽然后来封号撤了,但依旧算是皇室里认下的义女,程家上下须善待之。”
言下之意,御赐长清县令一职,全是看叶氏的面子上罢了。
否则的话,丈夫一个小小的县丞,别说升做县令,就是连皇上的面都摸不着!
小儿媳娘家是商号开遍全国的大富之家,又有皇帝撑腰,丈夫的乌纱帽也是因她而得,如何敢不当神佛菩萨一般供着?好小儿媳性子爽朗大方,也知孝顺,并不是那种骄狂跋扈的,眼下只盼她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才好。
万一是个坎儿?不说丈夫的乌纱帽如何,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