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这话刚说完,顾二夫人就插嘴道:“大嫂,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他们能做出那种恶毒的事,难道还怕人说吗?”说完,又看向秦老太太,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道:“我们听说景儿未婚妻和她的母亲害贵府的大太太流了产,此事可是真的?”
秦老太太脸色一白,忙解释道:“没有的事!这都是谁在外头胡说的?兰芳小产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跟宁之和她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国公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哦,是吗?”陆氏看着秦老太太如此激动的样子,挑了挑眉。
顾二夫人则目露不屑道:“秦老太太,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何要将秦二太太关到柴房里,还打算治她的罪?你可不能因为怕我们怪罪到景儿的未婚妻头上,怕丢了这门婚事,就满口胡言,包庇罪犯呐!若你这样,我们国公府更加不敢跟你们秦府结儿女亲家了!”
秦老太太的心猛地一跳,忙慌乱地看向陆氏。
她没想到这陆氏居然将她府中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难道她安插了什么眼线在秦府?
可是不对啊,在和国公府定亲之后,秦府上下也没有换过什么人,再加之先前方氏把府中不听话有异心的都发卖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些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和衷心耿耿的丫鬟婆子,没道理会被国公府的人收买啊!
若是在定亲之前,国公府的人也没道理在秦府安插眼线,从前他们可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
难道国公府的人真的已经到了手心通天的地步?他们前脚刚发生的事,国公府的人后脚就知道了。
真是可怕。
秦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心惊胆颤,特别是看着陆氏一副高傲冷淡的姿态,她知道陆氏定然已经了解过整件事情的始末了,否则她不会带着一帮人上门来兴师问罪。
秦老太太知道自己再欺瞒恐怕会更得罪整个国公府,到时候丢了四丫头的婚事是小,说不定整个秦府都要遭受牵连。
这么想着,秦老太太便歇了要替方氏隐瞒的心思,正准备将陈氏小产一事的前因后果都告知陆氏,那边秦寅也赶了过来,开门见山道:“国公夫人,有什么话您可以问秦某,秦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副指挥使。”陆氏看向秦寅,微微一笑,“秦副指挥使这个时候不在宫里头,怎会在府中?难道也是听说了贵夫人的事?”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寅醉眼,慢悠悠道:“还是说,秦副指挥使也参与其中了?”
顾二夫人也跟着讽刺道:“堂堂一个锦衣卫,不去替皇上办事,倒是管起这内宅妇人之事了,大嫂您说这里头没有些猫腻谁信呐?”
秦寅神色淡然,没有说话。
秦老太太却是憋红了一张脸,难堪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秦寅好歹也是一个三品官,且他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忠于皇上,为皇上办事,更是皇上亲信吕大人的左膀右臂,自然在朝中也有几分脸面,等闲的官员都不会当面给他难堪,更别提那些妇人了。
可他今日偏偏碰到的是晋国公的夫人,晋国公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就连皇上都对他有所忌惮,秦寅一个锦衣卫副指挥使,自然不会被国公府的人看在眼里。
可知道是一回事,当真正面对这样的屈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秦老太太第一次感觉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或许,跟这样身份的人结亲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秦老太太在这儿胡思乱想着,秦寅已经开了口,“秦某回府确实是为了内人的事,只是此事并不是国公夫人所想的那样,其中另有内情。”
“哦?不如秦副指挥使就同我说一说,这内情是什么?”陆氏来秦府的目的虽说是为了退亲,但也谨记了顾景元说的话――她必须要帮秦宁之母女洗脱罪名。
她知道景儿要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真相,而是要秦宁之母女无罪。
景儿知道她有能力办到,便以此作为退亲的条件。
他心里还是惦念着秦宁之的。
不过她并无所谓,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必然没有反悔的可能。
既然他肯退亲,秦宁之母女有没有害秦大太太流产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要想办法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秦大太太,她今日前来的目的也就已经达到了。
现在,秦寅跟她说别有内情,那就说明,他想到了救自己夫人的法子,所以她顺水推舟便好,可以省了她很多麻烦事。
秦寅见陆氏并没有一口咬定方氏的罪,心中一喜,以为陆氏前来真的是为了调查真相,而不是趁机退亲,给宁之难堪的,因此便一股脑地将陈氏为什么会小产,以及秦宁之方才说的那些分析都告知了陆氏。
陆氏听完,蹙了蹙眉头。
她想到了陈氏牺牲孩子栽赃方氏这一块,倒是没想过,陈氏从怀孕时就有了猫腻,至于那所谓的古方,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恐怕是秦宁之为了栽赃自己大伯母胡编乱造的。
看来这丫头,倒也真是个人物,沉着冷静,心狠手辣,若真能与她一条心,其实会是个不错的帮手。
怕只怕,她会与她对着干,到时候,谁都拿捏不住她。
秦老太太听完这些话,内心很是挣扎。
她是有良心的,出于良心考虑,她不应该就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让陈氏不仅小产还白白背了罪名。
这样她实在对不起大儿子和大媳妇。
可这件事又关乎到四丫头的婚事,秦府的未来,她若是站出来反对,说不定就会得罪晋国公府,从而迁怒到秦府。
唉,难啊!
她也很难啊!
兰芳,若你真的是无辜的,那也只能对不住你了,今后母亲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说的这古方我听说过,从前宫里头一些争宠的妃子私下会用,后来因为极为阴损,便被太后禁了,谁若再用,就是杀无赦。”陆氏淡淡地说编着谎话,看着秦寅发亮的眸子,微微一笑,“若想要还尊夫人清白,只需要请宫中太医来瞧一瞧,便能知道府中大太太是如何有了身孕的。我想,秦老太太和秦副指挥使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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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顾大少爷
“不介意,不介意!”秦寅连忙摆摆手,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既然宁之说这一切都是陈氏搞鬼,那找太医来就能立刻定陈氏的罪,他们也就不需要为找证据纠结了!
难不成太医会陷害陈氏不成?到时候陈氏不认也得认!
秦老太太自然也是不介意的,她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太医来了,不管谁死,都能死得明白些!
陆氏闻言,笑得越发真诚,她缓缓道:“既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恰好我带了一名太医前来,就在府门外候着,总之,咱们也不能冤枉了谁,你们说是与不是?”
“是是是。”秦老太太干笑着,心中紧张万分。
秦寅的手也一下子握紧了,手心全是汗水。
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论真相如何,陆氏请来的太医,自然只会说陆氏想要听的话。
至于真相,那从来不在陆氏考虑的范围内。
原本这太医是找来定秦宁之母女的罪的,现在因为顾景元的一句话,倒成了秦宁之母女的救星了。
陆氏派人请了太医过来,一行人便又移驾到了陈氏的院子。
秦子听说晋国公府的人亲自来查这件事,心中分外高兴,觉得自己一家的冤屈总算可以昭雪,不至于被秦宁之一个小丫头给颠倒黑白了去。
他马上去找秦玉之说了这件事,想与她商量一会儿该怎么在晋国公夫人面前给大房讨个公道。
秦玉之早就知道了此事,她没有秦子那么高兴,只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她们母女欠我们的,是时候,一件一件地还回来了。”
再说顾景元这边,也已经派人查到了陈氏一事散播开的源头。
“是尚书府的人,今早孙大小姐去了趟秦府,不过秦府出了事,正在戒严,她被关在了门外,过了一会儿她便离开了,不过没有人看到她去了哪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孙大小姐才回到尚书府,又过了没多久,尚书府的诚二少奶奶就来咱们府中找丁少奶奶,顺道去拜访了咱们夫人,后来,秦四姑娘和她母亲的事便在府中传开了。”
“又是她。”顾景元的眸光逐渐冷凝了下来。
看来,他是对孙婉莹太客气了,从前顾着尚书大人的面子,又不想跟一个女子计较,所以无论是她求皇后给他赐婚,还是她动用尚书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威逼”他娶她,他统统选择无视。
他总觉得,一个姑娘家,再有心机手段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女子,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担惊受怕,挑战他的忍耐和底线。
第一次她联合长公主和白书瑶纵火,差点烧死了宁之。
第二次她又害宁之惊马,雇人想要将宁之杀死在树林里。
第三次,她又联合宁之的姐姐,想要让宁之在京城永无宁日。
不是他想跟女人计较,而是孙婉莹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徐来,你去尚书府,给我捎一封信给孙大小姐。”
孙玺说的话,孙婉莹未必会信,有徐来传话,孙婉莹一定会来。
“清风,麻烦你出一趟远门,给我送一份口信给誉王世子,就说,父亲想他了,问问他和大哥一切可安好?若大哥有时间,烦请大哥回一趟京城,我有要事与他商讨。”
清风一怔,下意识道:“大少爷若要回来,会不会被皇上的人发现?二少爷确定要冒险?”
顾景元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冰冷,“他一去蜀地好些年,大嫂替他守了这么多年活寡,他也是时候该回来看看了。”
“可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老爷和夫人只怕不会答应的…”清风却是不敢冒险,他是担心会因此连累了顾景元。
大少爷顾景睿一直不得老爷和夫人的欢心,始终被二少爷压着一头,没有被立为世子,大约是不甘心,他于一年前与大少奶奶新婚后不久突然消失,再无音讯。
夫人终日里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以为他是出了什么意外,谁知道半年后大少爷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又回来了,声称他在替誉王殿下招兵买马,干着出卖朝廷的生死买卖,他要为国公府未来的帝王之路也做出一份贡献,证明他并不比二少爷差。
夫人当时吓了个半死,国公府虽然在面上忠于圣上,可心里一直都是想造反的,当年国公爷的姐姐才十三岁,便送到了先帝宫里当妃子,被迫与刚出生的国公爷姐弟分离,惠妃娘娘用了整整二十八年的时间来稳固妃位,让皇上立了自己的儿子誉王殿下为储君。
国公爷也用了整整二十八年将国公府的势力一点一点更发扬光大,为惠妃和誉王殿下撑腰,可谁知道,当今圣上突如其来的一出造反,直接扰乱了朝纲,导致当时盛京城内尸横遍野,草木皆兵,惠妃娘娘和誉王差点死在宫里,国公府也差一点分崩离析。
这叫国公爷和誉王怎么能不恨?明明是自己唾手可得的皇位,却被旁人给搅乱了,可除了惠妃,谁也不知道先帝立的储君到底是谁,所以他们想要揭发当今圣上都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当今圣上心机深沉,手段歹毒,若不是顾忌着国公府这几百年来在大明王朝的根基,和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怕是早就灭了国公府满门。
后来若不是国公爷及时表忠心,誉王殿下带着惠妃及时退居封地,永世再不入京,再有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铖王殿下树大招风吸引了注意力,只怕当今圣上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灭了国公府。
可就算这样,国公府的一举一动也都被皇上看在眼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大少爷这件事若是被圣上知道了,只怕整个国公府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这么多年了,府上对大少爷始终避而不谈,谁若是谈论了大少爷,当日晚上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时间长了,大少爷就变成了一个忌讳,若不是他是二少爷的死士亲信,也早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被处死了。
二少爷怎么能糊涂到为了秦四姑娘的事,就要大少爷冒险回京城呢?
这太不理智了,不像是二少爷的作风。
“二少爷,我劝您不要冒险,自从大少爷失踪后,咱们对外一直称大少爷病了,甚至怕露馅还禁了大少奶奶的足,平日里也不准任何人去看望她,若是大少爷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撞见,咱们又该如何解释?只怕会惹得皇上怀疑咱们心怀不轨啊!”
顾景元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清风说的这些道理,让大哥回来,确实冒险。
可有些事,他能交给大哥去做,却不能交给誉王世子去做。
孙婉莹会被安排嫁给誉王世子,只怕也是皇上和尚书府安插在誉王身边的眼线,只不过凭她的心机和手段,会不会任凭自己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很难说。
如果利用得当,孙婉莹或许能成为他们很好的铺路石。
这些事,大哥若是不回来,凭着口信中的三言两语,又如何能说得清呢?
“我再考虑一下。”顾景元这样说道。
大哥的事他再考虑考虑,还是等明日见了孙婉莹,看看商讨的结果再说,若是孙婉莹油盐不进,那她能不能顺利嫁到蜀地还两说呢,到时候他就得想别的法子了。
这是今天第二更,补偿昨天没更,以后大概每天会有两更,慢慢把之前断更的补上,抱歉啦,以后会好好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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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义无反顾
“表哥!听说你要跟秦四姑娘退亲了?!这是真的假的?你不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姑母娶她过门吗?”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嚷声。
顾景元的眉头蹙了蹙。
“是陆公子。”清风提醒道:“要不要奴才请他出去?”
清风知道秦宁之的事现在是顾景元的忌讳,这陆岑却偏偏要来戳人痛处,真是没眼力见儿。
“你就说我不在。”顾景元此时此刻自然是没那个闲情逸致陪陆岑谈心的,更不想接受他的“盘问”。
清风点点头,正待出门,那边房门突然一推,陆岑已经大咧咧地闯了进来,道:“就你院子里那阵法能困住我?不是我说表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找我来商量,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清风无奈了,上前拦住了陆岑,冷冷道:“陆公子,我家公子还有要事要处理,烦请您等我家公子空了再来。”
陆岑一把手挥开他,眨眼间便跑到了顾景元面前,劈头盖脸道:“表哥,我听说姑母去了秦府要给你退亲?是不是真的啊?你就这么答应了?”
“你怎么会知道?”顾景元的脸色有些难看,觉得这件事传得未免也太快了。
虽说盛京城达官显贵的圈子里没有秘密,谁家出了事隔天整个圈子都会知道,可母亲前脚刚去了秦府,后脚陆岑就找上门来,证明陆家很早就知道了,会是谁传的?
不会是母亲,母亲在一件事没有做成之前,是不会闹得满城风雨的,陆家虽说是母亲的娘家,但毕竟人多嘴杂,很多人和母亲并不是一条心的。
“湘湘告诉我的啊,所以我赶忙来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啊?”陆岑道。
“湘湘?”顾景元只疑惑了一秒,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约又是孙婉莹。
看来湘湘也被孙婉莹给“收编”了,今后恐怕也会是个麻烦。
顾景元对孙婉莹的厌恶便又加深了一层。
“是啊,湘湘告诉我的。”陆岑在顾景元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疑惑道:“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也同意了?由着姑母去退亲?”
顾景元淡淡地瞥了陆岑一眼,道:“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所以你真的同意了?”陆岑有些讶然。
陆岑怎么也没想到,顾景元居然就这么轻易放弃了秦宁之。
明明他先前为了跟秦宁之在一起,不顾姑母的反对,甚至还得罪了太子,现在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答应姑母去退亲?
难道真的只是他之前魔怔了?现在清醒了过来?
还是说,表哥只是想来一招以退为进,打算在今后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以陆岑对顾景元的了解,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忙问道:“表哥,你莫不是有什么大招在后面等着姑母呢?”
其实他并不在意表哥跟不跟秦宁之成亲,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是希望表哥能够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表哥生性淡漠,对任何人都克制守礼,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逾距,在秦宁之出现之前,他甚至以为表哥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动物。
所以若一切顺利,表哥能够跟秦宁之在一起,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他怕的是,姑母现在不同意这门亲事,表哥该不会为了秦宁之,与姑母闹得不可开交吧?
这可就难看了,甚至会影响表哥的前程未来。
表哥不该这么不理智才对。
顾景元对陆岑看得有些心虚,他微微移开视线,装作漠然道:“不同意又能如何?现在母亲的态度很坚决,若是坚持要娶她,只怕反倒会害了她,今日之事若不是我以退为进,你认为秦府现在还能如此风平浪静吗?母亲的手段你不是没有见过,她要想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有的是办法。我若敢跟母亲撕破脸,只怕母亲也会叫我尝到教训,我难道要跟母亲对着干,将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至于风口浪尖吗?”
“原来如此。”陆岑听闻了这番解释,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毕竟姑母已经为了表哥不情不愿地妥协过一次,恐怕再不会有第二次。
他了解姑母的为人,要想让姑母服软,是姑父国公爷都做不到的事情,通常只有等到姑母自己想通了才行。
姑母要是想不通的话,表哥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再退一万步说,若姑母真害了秦宁之,难不成表哥还能与姑母拼命,母子决裂不成?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而是希望她能够过得更好。
以表哥的为人境界,他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到这儿,陆岑稍稍放了心,又道:“表哥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其实秦宁之她也是个聪明人,她若知晓内情,只怕也不会做出对自己、对秦府不利的事情来。门第之差,身份之别,这应该是她早就该考虑过的事情。我想她也不会怨恨你的,至于她的名声,她以后的婚事,我觉着,姑母也会适当地做出补偿的,表哥你不要担心,也不要过于愧疚。”
“你不必一次次提醒我,我自然心中有数。”顾景元知道陆岑是担心他出于愧疚心理对秦宁之做出什么有损自身利益的补偿来。
他们这一个两个的,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的。
想到这儿,顾景元略有些疲惫地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行。”陆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知道顾景元此刻心情一定很不好受,便识相地退了出去,不敢多做打扰。
陆岑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顾景元一人,九月秋寒,突然便一室冷清。
顾景元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轻轻推开了窗牖,院子里的几丛青竹拔节而上,周边除了几颗冷冰冰的石头,还有几树海棠在努力生长,给平日里冷清的院子平添了几分生机。
大约明年这个时候,海棠花就会开了。
顾景元想象着海棠花的场景,心里不自觉地就升起一股暖意,驱散了心头连日来的疲惫之感,唇角也不自觉溢出一抹笑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像陆岑以为的那样,活得理智又冷静,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在脑海中经过精密的计算,若是利大于弊,那就去做,若是弊大于利,那就不会去做。
可现在,他分明知道娶秦宁之是一件完全有弊无利的事,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想去做了,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没有任何计算,也不为任何利益,只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他想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他想要今后每一天都能看到她在自己身边,然后,白头偕老。
陆岑之前说他这是中了毒,魔怔了。
或许是吧,如果这真的是中了毒,他甘之如饴。
孙玺回到尚书府后,第一时间便去了孙婉莹的院子,恰好撞上了刚从外头归来的孙婉莹。
“二哥,你去哪儿了?谁把你叫出去了?”孙婉莹一见到孙玺,便急急忙忙地迎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孙玺本来就气孙婉莹利用他还背叛他,正想挖苦讽刺几句,又想到顾景元的话,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简单地拆穿孙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