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这时方知,不论她清白与否,肃方帝要的,便是打压她一样而已。
她过上了形如软禁的日子,和贵人便不禁得意起来,以为这是皇上独宠自己,才会为自己再三要惩处皇贵妃。她欢欢喜喜喝着浓稠的药汁,嘴角挂着残酷又天真的笑意。可这抹笑意,并没能在她面上停留太久。
很快,一切成空。
剔透玉碗里盛着的药汁,剧毒无比。
她以为自己喝的是药,却不知流入喉中的,是毒。
毒发时,似五内俱焚,她疼得抓烂了自己的衣裳,面目狰狞地咬破了唇。毒烧毁了她的嗓子,叫她痛到极致,却只能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至夜半时分,和贵人气绝而亡。小润子亲自派人去收拾了局面,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他去回禀肃方帝,“回皇上,和贵人已经去了。”
肃方帝背着手站在一幅百美图前,闻言淡淡应了声“嗯”。
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死的那个不是曾怀过他孩子的女人,而只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不过只是个女人,胆大包天,杀了他的孩子,自然也就只有死的份。
宫里头却不缺的,便是女人。
没了和贵人,还会有猫贵人、狗贵人…
看了半响,他移开视线,同小润子道:“多派几个人,看牢了惠和公主。”
小润子颔首应是。
肃方帝静了片刻,又道:“去把太子给朕带来。”
夜色深浓,灯火摇曳,太子这会早就该睡下了。
小润子一时猜不透肃方帝的心思,带着满心疑惑恭顺地应了下来。临行前,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肃方帝的神色,却见肃方帝一脸的莫测,竟不像他过去见过的。
去请太子的路上,小润子一直在暗自揣测着肃方帝的用意,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先有了皇贵妃被软禁一事,紧接着肃方帝又要他派人看牢了惠和公主,现如今又要他半夜去领太子,一件件一桩桩委实不得不叫小润子多想。他面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小润子是汪仁一手教出来的,见惯了宫里头的各种怪事,但肃方帝的行径尤为怪异…早前的庆隆帝是真的疯了,疯得厉害,然而他本性不坏,虽疯了却看起来还像是个好人。
但肃方帝却并没有疯…
小润子紧紧皱着眉头,直至见着了太子才舒展开来,笑着请了安,说明了来意。
年方才十岁的太子殿下,一早便睡下了,这会睡得正熟,硬生生被人叫醒,面上还带着锦被上花纹的印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仰着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小润子,嘟哝道:“我可是在梦中?”
小润子失笑,摇头道:“殿下不在梦中。”
太子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垂下手扭头吩咐下去:“去打盆凉水来。”
他正睡得迷糊,哪里能用这般模样去见父皇。
须臾,宫人端了水来,他仔仔细细洗了几遍脸,才觉清醒了些,这才对小润子道:“走吧。”
他小时,肃方帝倒时常陪着他,等大些,父子俩便不大能见着面了。见太傅的日子,比见父皇的日子,多得多。二人白日里也见不上一面,这样深更半夜的,更是头一回。
年幼的小太子坐在辇上,被夜风吹得浑身一颤,攀在一旁问随行的小润子:“去何处?”
这条路,可不是往御书房去。
小润子忧心忡忡地走在一旁,轻声道:“皇上在寝宫等着您。”
太子眨眨眼,攥紧了袖子,似想问,又不知如何问,终是无话。
良久,到了地方。
肃方帝早有吩咐,因而他们径直便进了寝殿。
隔着厚厚的帷幕,小润子禀道:“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第382章教子(单调的宝儿*灵宠缘+8)
里头一片寂静。
小润子皱了皱眉,太子在旁喊了声“父皇”,里头这才有了些微响动。
“进来。”
短短两个字,说得飞快,叫人听不出说话者的语气心境。才睡了一觉起来的太子莫名有些害怕起来,扯了扯小润子衣摆,无声地张了张嘴,怎么办?
小润子微微一怔,勉强冲着他笑了笑,扬手撩起了帷幕,道:“殿下进去吧。”
太子却不进反退,身下的脚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头来,肖似肃方帝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担心。他同肃方帝之间,素来不大亲近,这样的深夜相见,更是绝无仅有。加上早前皇贵妃才被肃方帝给苛责了一顿,自省去了,他同皇贵妃倒向来很亲近,这样的事发生了,对他而言心中十分不好受,这会肃方帝要见他,只让他觉得担忧不已。
他迟疑着不敢进去。
小润子无法,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殿下”,用眼神示意着,再不进去若惹恼了肃方帝,那可就真真是不妙了。趁眼下肃方帝并没有多言,赶紧进去见他,方才是上策。
但太子仍是踟蹰着,想进又不敢进。
穿着软靴的脚在地上往前一些又立马缩了回来,短短须臾像过了一整年般漫长,来回反复几次后,太子终于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朝里头走去。
孩童的脚步声轻而缓,一点点在帷幕后走远。
小润子的眉尖微微蹙着,在放下帷幕的那一刻悄悄往里头眺望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愣住了。里头除了肃方帝外,还有两名眼生的美人。他犹疑着,松开了手。
沉重的帷幕缓缓落回原处,将寝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小润子就守在帷幕外,身姿笔挺,紧蹙着的眉头丝毫没有要舒展开的意思。
这份差,越来越不好当了…
他在心底里暗暗感慨了一句。随即屏息注意起了里头的动静。
帷幕虽厚,他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的。
按理。做奴才的在这种时候就该屏住呼吸。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才是。可小润子是汪仁一手养大的,行事作风里难免偶尔会带上几分汪仁的模样,这会他都快恨不得掀了帷幕站在正中看了,若连偷听也不听,倒不如拿水银灌进他的耳朵孔里得了。
然而帷幕后发生的事,饶是在肃方帝身边当差许久的他,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年幼的小太子。就更是不必说。
他孤零零地走进了帷幕后头,放缓了脚步,一点点往里挪。他努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的手仍昭示了他内心的惶恐跟担忧。宫里头曾有流言说,他原本崇敬的父皇。已只是个昏庸无道的狠戾之辈。这样的话,自然是背着他说的。可他依旧还是听着了,可见传言已到了何种地步。
他知道,自己是怕父皇的。
已经有近一个月不曾见过肃方帝的太子殿下。勉强挺直着脊背,僵着脸走到了肃方帝跟前。
然而一侧目,他便看到自己左手边有两个眼生的女子。
两人瞧着皆是约莫十四五的模样,生得俏丽异常,看到他望了过来,同时将头垂了下去,恭声道:“太子殿下。”
也不知是因为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还是因为肃方帝根本浑不在意,坐在上首的肃方帝丝毫没有要让她们退下的意思。
太子有些失落,半夜三更被人从睡梦中唤了起来,难得见一回父皇,却还得当着旁人的面,叫他心里颇有些不好受。他给肃方帝规规矩矩行过见驾的大礼,“儿臣见过父皇”。
问过安后,太子便噤了声,不知该说什么。
肃方帝则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半倚半坐在榻上,模样闲适,盯着太子道:“朕听说,你的马骑得不好,甚至于还从马上摔下过两回?”
“那是上月的事了,近些日子儿臣的马术,已经很好。”太子不禁有些委屈。
肃方帝微微一皱眉,听已是上月的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只觉自己闹了个没趣。他还能记得召了几位太傅教习来问一问话,便已是难事,哪里还能将每日发生的事都牢记于心。
他摇了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个。”
太子抿了抿嘴。
肃方帝忽然指了底下两个人说:“弹首曲子来给朕听听。”
太子一怔,却听得肃方帝又说,“来,来朕身边坐。”
他身下的位置,焉是什么人都能坐的,除了他之外,按理谁也不能碰,然而这会他却朝着太子招了招手,喊他过来一道坐。太子唬了一跳,哪里真敢过去。
可他一迟疑,肃方帝便沉了脸。
太子白了小脸,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在榻沿沾了沾屁股,却不敢真囫囵坐下。
一旁的肃方帝见状嗤了声,也不顾儿子的不自在,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就往后拖,口中道:“朕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你怕什么!”
他用力不小,太子肩头被抓得生疼,却又不敢明说,只能点头如捣蒜:“儿臣不怕…不怕…”
虽则肃方帝说的话不假,等到他仙逝,这天下自然是太子的,但太子怎么听着这话都觉得不对味。他低垂着的面上露出皱巴巴的神情来,先前来时路上还隐约带着的困倦之意,这会更是消的一干二净。
蓦地,肃方帝揪了揪他头上的发髻,将他的脸都扯得仰了起来,几乎能看到自己的下巴。
琴声渐起,歌声应和。
肃方帝慢吞吞松了手。一面敲击着榻上矮几附和底下的琴声,一面对太子说道:“朕平素不大见得着你,也不知你竟成了这幅性子,还不如你皇姐甚多。”
几个孩子里,哪怕是太子也不比惠和公主纪桐樱讨他喜欢,只渐渐的,连带着一直心疼着长大的女儿。似乎也不大打紧了。
他随口一说,太子却沉默了下去。
渐渐的,太子搁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吃惊地看着底下的两个人。
当着他的面。底下的人弹唱的竟是淫词艳曲…
他年纪不大。可那些字眼落到了耳中,他焉会听不明白。
“起来,把衣裳脱了。”
就在他心惊不已的时候,一旁的肃方帝已坐正了身子,笑吟吟吩咐下头的人,将衣裳脱了。
当着太子的面,底下的那两个美人似也有些羞怯。迟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立即便将衣裳脱了。肃方帝顿时着恼,随手抓起手旁矮几上的白瓷茶杯便重重掷了出去,将其中一人的鼻子砸破,惊呼一声倒了下去。
“哐当——”
茶杯落地。滴溜溜转了两下。
一道残茶在地上画了条笔直的线。
另一个仍好生生站着的美人,赶忙将衣襟一解。手忙脚乱地将外衣脱去。
肃方帝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把亵.衣也脱了。”
太子在旁听得眼睛一瞪,候在外头的小润子也是听得一怔。
肃方帝神色悠哉。“快。”
话音落,美人衣衫已是尽褪。
没得肃方帝的话,她不敢遮,两只手便只抓着亵衣垂在身侧,胸前白生生鼓囊囊,尽数袒露在人前。
太子大惊失色,猛地低下头去,一动不敢动。
肃方帝则泰然自若地仔细打量了两眼,皱了皱眉:“倒是小了些。”
赤着上身站在那的美人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胸前两只玉兔紧跟着高高一窜,尖端一抹红玉,绯如春樱。
肃方帝哈哈一笑,手一抬已落在了太子肩上,亲热地拍拍太子的肩,笑道:“快抬起头来瞧瞧。”
太子哪里敢抬头,低声喊他:“父皇…”
“等再过个两三年,你便知其中妙趣了!”肃方帝掰着他的下颌,硬生生将他的头给抬了起来,逼他往下看,“这好的皮子,白而透,摸上去滑腻不粗,轻轻一碰可见绯色,叫人食髓知味。”言毕,他忽然扬声唤了跪在那的美人过来,又抓起太子的手,便要往那美人白生生的乳上落去。
太子尖叫一声“父皇”,霍地挣脱开去,踉踉跄跄地便往外头跑。
肃方帝一个不察,他已飞也似地朝帷幕扑了过去。
厚重的帷幕像是被罡风吹起,发出“哗啦”一声重响。
太子脚下趔趄,方出帷幕便差点摔倒在地。
小润子眼疾手快,匆匆一扶,勉强将他给扶住了。
太子眼中含泪,看了小润子一眼,手一挣便跑远了。
帷幕后,肃方帝高声唤小润子。
小润子忙打发了两个人去护送太子回宫,自己撩帘而入。
肃方帝道:“太子走了?”
“是。”小润子低着头。
肃方帝不悦地拍了拍身下软榻,“没出息的东西!”
骂了几句,他蓦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在地上落下一片阴影,他瞥一眼地上的美人,随后扭头看小润子,道:“去,把那蠢东西给朕追回来!”
小润子想着方才太子离去时眼中的泪花,垂眸同肃方帝道:“皇上,清虚道长前些日子使人送来的那几枚丹丸,如今已到能服的时候了。”
肃方帝听到丹丸,便没了继续见太子的兴致,道:“罢,你去取丹丸来吧。”
第383章病和药
清虚道士的丹,从来也不断,肃方帝似乎也就从来也吃不厌。
赤红、漆黑、青碧…各色丹丸小巧玲珑,如珠似玉,在灯光下甚至隐隐泛出通透之状。小小的一粒,不过小指指甲大,搁在白瓷小罐子里,微微一晃便发出丹丸撞击罐壁的清脆声响来。
肃方帝服了丹,便也熄了再让人找太子的念头。须臾身上发热,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将其扯得敞开去,露出里头瞧着仍旧坚实的胸膛来。又过片刻,他只觉有股热力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流转。
他斜斜倚靠在榻上,伸手敲了敲边上的矮几,扬声唤人,去将先前那名美人重新带进来。
逐渐变得幽暗的灯光下,肃方帝的脸上泛出一阵潮红,带着掩不住的病态。
然而他自己不知不觉,在一旁伺候的小润子便也只字不发。小润子恭顺地应了是,躬身后退着下去,打发人去将人带来。他早已料到肃方帝今夜还得召见她,因而小润子先前便没有让她回去,只让她等在偏殿中。此刻肃方帝发了话,衣衫半掩的年轻美人,便很快跟着低眉顺眼的内侍快步走了进来。
肃方帝遥遥打量着她,蓦地一笑,伸长手将其一把拖了过来,像在拽只小猫,一下就将人摔进了自己怀中。
美人嘤咛一声,声娇似水。
小润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帷幕便在他身后徐徐落下。
他默不作声地在外头候着。这一候,便是数个时辰。
肃方帝的逍遥日子,一如往常。若只冷眼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夜里太子的事,叫小润子不得不多去想,眼下依旧端坐在那张龙椅上的男人,神志究竟还是否清明。
他先是君,后是父,可不论从哪一面来看。他对太子殿下做出的事,都不像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父亲抑或是君主能做出的事。
莫怪太子含着泪踉跄而逃,饶是换了小润子易地而处。只怕也会骇极而奔。
较之故去的庆隆帝,肃方帝的心思更加难以揣测,行事也更加叫人觉得诡谲。甚至于,比之庆隆帝。他的状况似乎也尤为的糟。
翌日悄悄得了空。小润子便特地去见了汪仁。
这件事,他不得不禀。
至东厂时,汪仁却鲜见的没有起身。
他素来不是疲懒的人,小润子跟在他身边多年,也从未见过他睡迟过一日。然而今天日头已渐渐高升,汪仁的屋子里却丁点动静也无。但他没有动静,众人也就不敢冒着惹恼他的危险上前打搅。小润子到时,小六还在廊前轻手轻脚地扫着地。见了他来也不敢高声说话,只点了点头。
汪仁喜洁近乎苛刻。又不喜太多人在自己眼前走动,故而能在他跟前负责洒扫干活的人,通常都算是颇得他器重的。
小六如今做的伙,小润子过去也都是做惯的,见了不觉轻笑,上前问:“印公一直未起?”
“嗯。”小六微微一颔首,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连个声也没。”
似乎有些不寻常…
小润子暗自琢磨了下,压低了声音道:“我去瞧瞧。”
他本是悄悄寻了由头溜出来的,万一肃方帝心血来潮突然要找他,总是麻烦,故而并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保重!”小六掀了掀眼皮,眼神一变,握紧了手中的笤帚。
小润子温和地笑了笑,拾级而上,站到了紧闭的房门外。
他屏息竖耳听了一会里头的动静,却没能听见太多动静,咬了咬牙,只得准备伸手叩门。
然而,屈起的指骨方才在门扉上发出“笃——”一声轻响,原本寂静无声的室内便传来了汪仁的声音,“谁?”
小润子听着,却蓦地愣在了门口。
这声音,怎么有些古怪?
他稚龄时便跟在汪仁身边,汪仁的说话语气动作神情喜好,论熟识程度,他排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但这会,小润子听见门内传来的声音,只觉陌生得紧。
汪仁的嗓音素来温润,冷声说话时才显得生硬刻薄些,可刚才那一声“谁”分明虚软无力,还带着两分懒散跟沙哑,最叫小润子奇怪的,还当属那隐隐约约的鼻音。听上去闷闷的,有气无力。
怔愣间,小润子听到里头又传出一声略带不耐烦的“谁”,赶忙唤了一声“印公”。
“进来…”
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沉闷缓慢。
小润子心下疑惑,一面推门而入。
谁知才一进门,他便撞见汪仁正哆哆嗦嗦地正在给自己沏茶。
也不知为何,只提着只茶壶而已,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像拎着千斤重的东西般,颤个不休。茶水从壶嘴里倾出来,七歪八扭地往外流,半数都流在了他手上。
小润子站在门口看傻了眼,半响才回过神来背手关上了门,急步上前去。
就在他靠近的当口,站在桌边提着茶壶的汪仁手一松,“哐当”一声,茶壶便摔在桌上又滚到了地上,摔成几块。散发着微苦清香的茶水在雪白的碎瓷间小蛇般迂回爬行。
小润子大惊失色,冲上去问:“您怎么了?”
“怎么了?”汪仁紧蹙着眉头看向一地狼藉,忽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闷声说,“鼻子不通气。”
小润子抢过他手里的那杯凉了的茶,一下顿在桌上,急切地问道:“您该不是病了吧?”
汪仁茫然地看他一眼,喃喃重复:“我病了?”
“头可晕?”
“略有些晕…”
“身上可是乏力?”
“乏…”
“喉间可觉干涩疼痛?”
汪仁不悦地看看桌上那杯茶,“不然我倒茶做什么?”
小润子无奈地叹口气。道:“您都这样了,不是病了,还能是撞邪了不成。”
“…”汪仁伸手去端茶。
小润子急忙去拦。慌慌张张地道:“凉的呢!您可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