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在上届时得中了举人,却并没有金榜题名,虽有个功名,却未达出仕为官的资格。

陈湘如道:“柳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我离家已经有几年了,我想回乡苦读。”

陈湘如对一边的绿叶吩咐道:“告诉大管家,给柳先生多支两月工钱。”

陈家东院的师傅、匠人,多是几代效力陈家的,像柳明这样因为生计出来帮几年工,赚了钱回乡的也有,但这种帮工,来时要细挑,离时问明原因,陈家通常是不会挽留的。

“我在这里预祝柳先生早日得偿所愿!愿柳先生一路顺风!”

“谢大小姐!”

她竟是连留也不愿意。

也对,在他来的那天,就说原是为生计故,要出来帮工的,转眼就过了好几年。

柳明甚至还能记得第一次遇见陈湘如的情形,总觉得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明明不曾认识,想着他也是有才华的人,许能得陈湘如重用,没想在陈家,他竟是连赵武也比不过,赵武还能做师爷,忙碌而充实地生活,可他就只能做个记账先生。

前身曾喜欢过柳明,可她不会,尤其是柳明那张脸,让她忆起前世那个负心人,她怎会有好感?避之不及,甚至是视为陌路的不相干之人。

柳明望着陈湘如的背影,看她消失在通往西院的小门后,这才转身回了账房。

陈湘如刚到西院,就见回风长廊上立着一人,却是赵婆子正着急的来回踱步。

“赵婆子,三奶奶有事?”

赵婆子几步快走过来,看着绿叶、绿枝道:“你们回避一下,我有话与大小姐说。”

陈湘如点头,绿叶、绿枝径直走到数丈之外。

赵婆子道:“二小姐到了周宅,听说一进去就哭得不成样子了,就连西院都能听到她的哭声,老奴让下人们打听了一下,说二姑爷在外头做生丝买卖,亏得不少,早前金老爷原说有多少要多少的,可这会子生丝一跌价,改口了,再不要,非要以六成五的价买下。听说这回,怕是亏了几万两银子进去。”

在上次陈湘娟回江宁府后。赵婆子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她忆起了老夫人临终前的交托“赵婆子,你记住了。我走之后,要是二小姐还不知事给陈家、给大小姐添乱,你就得当断则断,把她的身世告诉大小姐。”

陈湘如太重情了,将妹妹、弟弟看得很重。

赵婆子轻声问道:“若是大小姐不信呢?”

“夫人在世时,在几位舅老爷里,最亲厚的就是三舅老爷。那时候你可请赵珍儿写信,请三舅老爷过府劝阻大小姐。二小姐与他们姐弟是不同的。我早瞧明白了,二小姐就是个自私自利、刁钻刻薄的人。”

老夫人去了,但赵婆子一直牢记着她的叮嘱。

上回大小姐帮二小姐,她没能阻止。反让二小姐给大小姐添了堵,但这回二小姐又寻上门了,她不能视而无睹,更不能看大小姐为难。

赵婆子跟在陈湘如身后,轻声道:“这回,大小姐不能再帮二小姐,二小姐的嫁妆原就不配得到嫡女那样的嫁妆,就算老夫人照着三小姐的例预备,都是对她的恩赏!”

陈湘如一惊。扭头斥道:“赵婆子!”

赵婆子却抬头定定地看着陈湘如:“二小姐不是夫人所出,乃是勾\栏娼\人所生。”

“你…你…”陈湘如指着她,终是忍住。

她转而又想。她一直不明白,就算陈湘娟做错了事,为甚老夫人对陈湘娟如此狠,难不成陈湘娟真不是赵氏所生,这事儿在前身记忆里也没发生过呀。

“赵婆子,你今儿要是说不清楚。我可不饶你。”

赵婆子正色道:“二小姐确实不是夫人所生,这件事。赵家的三舅老爷也是知道的,大小姐不觉得奇怪吗?你们姐弟给老爷守孝三年,除服礼时赵家来了人,看起来是老夫人忌讳赵家,可赵家的人来了之后,也没一个替二小姐说话的,甚至也没人问起二小姐被罚的原因,只是与下人们打听了两句,就再不说话了?”

早前,陈湘如以为,那是赵家不好掺合陈家的家务事。

这会子提赵婆子一说,确实有些意外。

“因为赵家知道二小姐不是夫人所出。”

“可二妹,长得很像母亲。”

陈湘娟的眉眼里,确有几分像赵氏,只是那性子完全不像,也不像陈将达。

陈将达长得端方,行事得体、沉稳,姐弟几个里头,陈相贵的性子倒更像陈将达一些。

陈相富就是个坐不住的,喜欢舞刀弄枪,但老夫人说陈相富的性子像了老太爷,家里的老仆们也说是如此。

陈湘如那爱哭、心软又善良的性子,用老夫人的话说:十足你了我的好儿媳宁心。

老夫人曾在人前不止一次提到赵氏,说她温柔、孝顺、善良,是挺温顺的,否则一个嫡妻也不会被大姨娘欺负,更不会为了大姨娘拿生有儿子炫耀,赌上她自个的命也要生儿子。

赵婆子暖声道:“大小姐、二小姐常去观音庙敬香,可有见过庙里有个叫莫贪的蓄发女尼?”

陈湘如定心细想,那庙里有好几个女尼,她也未曾留意过,只是其间有两个尼姑生得眉目清秀,一个二十多岁,听说是哪家大富人家不育的妇人,被婆家休弃送到了那里出家,还有一个年岁倒有些大了,瞧上去得有四十来岁,皮肤白净,却有些风情,瞧人的目光又与别的女尼不同,时不时还被师太训斥。

莫贪,她灵光一动,是有那么一个人,当时还觉得这莫贪长得面善,原来是与陈湘娟长得像。

赵婆子见她忆起来了,“莫贪才是二小姐的亲娘。”

陈湘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婆子继续随陈湘如走了几步。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陈湘娟是自己的妹妹,没想居然是庶妹。

“十七年前,太子殡天,皇帝、皇后悲痛欲绝,皇帝诰令天下:各地禁酒百日,停止婚嫁与一切喜宴。

夫人生大小姐时,因是横生,九死一生,老夫人把全城的稳婆都接到了府里,夫人这才生下了大小姐,可是却伤了根本,郎中说需得好生调养。

可是老奴和老夫人却知道,夫人的身子伤得严重,自那以后,宫床比寻常妇人的要弱,很难再孕,可老夫人怕夫人伤心,叮嘱我们不得让夫人知晓此事。”

第279章 身世秘辛

她居然是母亲横生产下的孩子,而赵氏为了生她也吃尽了苦头。

“夫人生下大小姐后,一心用在哺养大小姐上,便冷落了老爷,那些日子,老爷与前任族长走得近,那日族长说他过寿,非要吃酒,你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大富人家都将酒藏了起来,谁也不敢喝。可老爷耐不住族长的几番相劝,就说‘只饮一杯。’

喝了一杯,哪有不喝二杯的,又有一两月没沾酒,再加上老爷心头烦闷,这一吃竟是醉了。

待老爷醒来的时候,已在怡香楼内,身边服侍的是一个与我家夫人长得有六分相似的勾\栏女子。

太子大殇之期,谁敢饮酒?身为官员,谁又敢去那种地方?

老爷醉了,是拿那女子当成了夫人。

老爷醒来后很是害怕,前任族长又拿此事为胁,逼老爷支持他做族长,否则就要将这事宣扬出去。

再后来,一个叫翠仙的女子就寻上了门,对老夫人和夫人说,她怀了老爷的骨血。

老夫人为恐生出事端,只得令大管家替翠仙赎了身,将她养在庄子上,陈家这样的门第、人家,怎么能让一个服侍过许多男人的女子进门,况早前还是个勾\栏中人,而她在怡香楼中时,这江宁府见过的人也不少。

老夫人自是不愿意。

可夫人愧疚,直说是她的不好,是她冷落了老爷。才让人钻了空子,让老爷犯下此等大过,便对老夫人说。既然‘那女子与我长得相似,而我生下如儿已经一年多了,我就假孕,说是我所生。’当时,老夫人想到夫人身子已伤,许再难有孕,若是个男孩。于陈家、于夫人都有益,就答应夫人的建议。

后来数月。夫人就在自己的腰上垫了枕头,装出有孕,待听闻翠仙在庄子上产下一女,便趁着深夜将她抱了回来。老夫人和夫人只对外宣称,说二小姐是夫人所生。”

赵氏为了陈家、夫君,竟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见她的性子是何等温顺、善良,难怪就算她不在了,老夫人也念了许多年,想来陈将达的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赵氏吧。

对于如此温婉、又通情达理的女子,又有哪个男子不会多疼惜两分。

赵氏去后。桂堂几乎就没人住了,只留了两个下人在打扫,直至陈相富后来搬进去。陈将达让人空着那里,就是在追忆赵氏。

“翠仙产下二小姐后,就想进入陈家做姨娘,可老夫人不许,夫人是帮着求过情的。老夫人令人将她送到了观音庙为尼,还对她说。要是敢声张出去,就不会对二小姐好。又承诺她。二小姐会常去庙里敬香,她能经常见到二小姐。”

赵氏吐了口气,“这都是命呀!后来,因着二小姐也是女儿,老夫人便生了给老爷纳妾的想法,老爷最初是不愿意的,可老夫人想,陈家这偌大的家业不能没有男丁,就把夫人伤了身子,难孕的事说了。

夫人为此偷偷在背后哭了一场,几日过后,就做主纳了大姨娘进门。

可夫人也请了不少名医瞧病、调养。

大姨娘仗着自己育了庶长子,便要逼老爷抬她为平妻,老夫人不许,可老爷那时候确实动过心。夫人看着大小姐,就怕让你受委屈,后来她背着老夫人吃了能怀孕的秘药,终于又孕上了…

老夫人询问过李老郎中,说夫人那身子,就算怀上了,生产之时也定会有性命之忧。

老夫人与老爷商量后,就要替夫人做主,要落下胎儿,可夫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哭着求老夫人说她能替陈家生儿子,还说她肚子里怀的是两个。

听了这话,老夫人就心软了,早早的就请了郎中、稳婆在家候着…

虽有千百般的防备,夫人到底还是去了。

老夫人为这事很是懊悔,她说要是她再强势些,逼夫人落下胎儿,许夫人就不会那么早去了,想早前郎中说夫人不能再孕,可后来还是有孕,她说许是夫人的身子多过几年就能调养好的…”

这也是老夫人为什么对陈湘如姐弟几个格外偏爱,虽然也会罚她,却是手把手地教她。

陈相富想学武,老夫人就应了,还请了武功师傅给他。

陈相和也想学,老夫人却回驳了,不许陈相和学武。

一来,老夫人觉和亏欠了赵氏太多,想在陈湘如姐弟身上弥补过来。

陈湘娟到底不是赵氏所生,一再犯过,触及了老夫人的底线,老夫人才会下“打死不究”的命令。

赵婆子正色望着陈湘娟,“大小姐,夫人仁厚,知道她若生下二爷、三爷许会九死一生,早早就替你们姐弟备下了母亲该留下的礼物,但亲疏有别,夫人却没替二小姐和大爷预备。

但是临终前,夫人却留了遗言,说要在她的嫁妆分一份给二小姐。

二小姐不懂事,几番触怒老夫人,在五老太太家的佛堂静养时,居然在神佛面前咒骂老夫人和您,这件事被老夫人知道后更是寒心。

从那时起,老夫人甚至动过要二小姐照庶女的例出嫁,可因夫人遗言在先,老夫人这才留了份像样的嫁妆给她,却把夫人留下的好东西都尽给了大小姐,留了些不好的二小姐。

只是老夫人没想到,大小姐和夫人一样仁厚、善良,居然另给二小姐置备了一份嫁妆。

以老夫人的性子,她怎么容得了一个在背后咒骂她的庶孙女,说她死了,不让二小姐给她披麻戴孝,怕是她去灵堂都会继续骂她,不想让二小姐扰了她的清静。”

陈湘如一直以为,老夫人生气,是误会陈湘娟要毒害陈相富兄弟,现在才明白,在这之前,老夫人就寒了心,而陈湘娟竟然在神佛面前咒骂老夫人,就算老夫人严厉,到底是为了陈湘娟好,她怎么可以背后咒骂老夫人。

兜转之间,陈湘娟竟不是她的同母妹妹。

“二爷、三爷知道了吗?”

“上回,三奶奶要给二小姐备添子月礼,老奴私下便与三奶奶、三爷说过这事,三爷与二爷乃是同胞兄弟,许是三爷也告诉了二爷。”

赵珍儿知道了实情,还是给陈湘娟备了一份像样的添子月礼,陈湘如当时备了一车吃食和礼物,照的是一百两银子的例预备的,赵珍儿则照矩备了六百两银子的,孩子佩戴的金平安符,再大些脖子上戴的金麒麟盘项圈,他日长大,腰上挂的虎纹玉佩等,也算是备得体面,就连吃食上,也是鸡、鸭、蛋、肉等的备了两车,怕是陈湘娟月子里天天变着方儿地吃也吃不完了。

这里正说话,就听到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问绿叶:“大小姐呢?”

绿叶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陈湘如。

陈相富几步走近,对赵婆子道:“你下去,我有事与大小姐说。”

陈湘如温和笑道:“谁又招惹你了,瞧你那样,黑得快下雨。”

陈相富愤愤地道:“大姐,我可没功夫与你开玩笑,那泼货又去周宅闹了,我听下人们说了,大姐曾劝过他们别做生丝生意,是他们不听,这会子赔钱了,难不成想让你填补亏空,大姐帮衬得还少么?

大姐,她和我们不同,她就是外面来的贱种,要不是娘心善,她比三妹都差远了。”

一个勾\栏女人的亲娘,能与陈湘妮比么?至少陈湘妮的亲娘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果然,陈相富也知道了!

陈湘如道:“上回在马宅,我便与她说过,对他们帮扶得已经够多了,不会再管的。”

再说这回,怕是在外头又带债了,她可没这等能耐帮衬他们。

陈相富厉声道:“你要狠不下心,我把她赶走。大姐的性子还是太软了,为甚她不敢进陈家,总往周宅跑。”

陈湘如轻斥道:“好了,我知道怎么做。”

“她要是再在那边哭闹,我去赶她!”

陈湘如并没有立即回周宅,而是去了趟松柏苑。

却见赵珍儿正坐在偏厅做针线,这原不是奇的,奇的是她手里拿着一年小孩子的衣袖,那衣袖不过四五寸长,煞是可爱,惊得陈湘如脱口而出:“你这是有了么?”

赵珍儿一惊,“我就知道,我一帮她做这些,见了的人都会误会。”

“呃…”陈湘如坐在贵妃椅上,“她…她是谁?”

赵珍儿指了指东屋,压低嗓门道:“上个月的时候,她和三爷像是闹别扭了,早前原是和好的,这两天又失魂落魄了。”

赵婆子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羹汤,低声道:“三奶奶,惜画姑娘又没吃呢,就躺在小榻上生闷气,问她话也不说。”

赵珍儿埋头笑着,“她这个月没来小日子,我记得她比我晚两天的,我都走了十来日了,怕真是怀上了。”

也就是说…

陈湘如惊奇得结巴起来,“那…那…惜画和三弟真的…有那事了?”

赵婆子捂着嘴儿,赵珍儿的陪房柳婆子进来,口无遮拦地道:“上个月,她那声儿叫得那么大,跟杀猪似的。”她捂着嘴儿,窃笑道:“三爷从外头带回了一本那种事…非要拿她练手,平日瞧着是个端庄的,三爷要练手,她也没个法子。”

陈湘如立时明白了,只是有些可思议,陈相贵就长大了么?

第280章 孩子爹

可她怎么瞧,陈相贵都是个半大孩子,就是个头儿真见长了,与她一般高了,只是依旧清瘦。

赵婆子道:“第二天,三爷就把一块锦帕丢给三奶奶了,什么话也没说,我瞅着许是真怀上了。如此也好,陈家就要添丁进口。”

赵珍儿搁下针线活,道:“我想把茗儿拨过去服侍她,等足了三月,就抬她做姨娘,我瞧三爷倒是真心喜欢她的,以她的性子,要不是她乐意,三爷怎会得手,三爷可不是一个会用强的人。”

惜画通文墨,陈相贵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加上又曾是官家小姐,否则那藏书阁的丫头好几个,怎会单单看上了惜画。

不过,这离前身记忆里发生的事可提前了几年。

陈湘如心里闷闷地想着,连惜画都怀上了么?

也许,她也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赵珍儿道:“赵婆子多留意她些,再过几日,就请李老郎中来府上给她请脉。”

陈湘如又坐了一阵,方起身离去。

赵婆子这几天认为惜画许是怀上了,想着是陈家的骨血,对惜画也多了些关心,时不时往松柏苑带好吃的,就搁在东屋的桌案上,只是过上许久去瞧,惜画也没动。

柳婆子则不同,这会子见四下无人,道:“三奶奶,三爷长大了,你怎能让那丫头抢了你的先,你得生嫡长子…”

“好了。又来了。三爷这些日子见了我,就跟老鼠见猫似地的躲,我还能把他绑过来不成。慢慢来吧,三爷对她正在兴头上,就由着他们去。”

陈相贵长大了?

赵珍儿也觉得有些奇怪,在她印象里,可是拿陈相贵当小孩子的,可这小孩却是她的丈夫,不过看着陈相贵瞧着她的样子。不是弟弟敬姐姐,也不是畏惧。总觉得很奇怪。

“我心里有数,无论是谁生的,都是三爷的孩子,我都会待他好的。我是三爷的嫡妻,他会待我好的。”

就是陈湘如也待她好,帮她开绣庄、香粉铺,现在这两处的生意都很好,她自己手头的银钱也阔绰了,还打理着陈家内宅,她觉得很知足。

赵珍儿讷讷地拿着针线发呆:“我要不要问问惜画,问她到底是不是怀上了?”

柳婆子笑道:“我去请她过来。”

惜画起了小榻,慵懒、憔悴地移到偏厅。请了安,垂手立在一侧“三奶奶。”依旧无精打采的。

赵珍儿笑道:“这几日你是怎了?你这个月的小日子还没来,是不是怀上了?”

惜画一张脸通红。可恶的陈相贵,那几天又逼她看那种东西,看着,看着就心猿意马了,她比陈相贵还大两岁呢,陈相贵哄着她吃酒。吃得半醉的时候,两个人就…

一想到那天的事。惜画就觉得狠不得寻个地缝藏起来。

可是,一次便罢,那几天,趁着夜深人静,他们可有好几回那样的事,陈相贵直说感觉会越来越好的。

才去府学上多久的学,就跟着那些学子学坏了,还背里跟着人去了两趟勾\栏,他没干那事,却是与另一个一般年纪躲在暗处,看比他们大的玩\女人。

看过了那些,陈相贵就拿她试,她不愿意,最早将他给骂了,他竟变着方儿的诱她上当,将那种书放在她爱看的书里,他白日不在,而她是服侍他的丫头,早前原不想看那书的,结果就被好奇地诱得看了。

看过之后,心就不平静了,还与他照做了。

书上不是说男子二十弱冠才算大人么,他才多大,比她还小,竟然也会了,一学就会。

柳婆子道:“三奶奶,要不老奴派小厮请李老郎中过来一趟。”

赵珍儿应了,轻声道:“先别传扬出去,等李郎中请了脉再说。”

大半个时辰后,陈家的马车接来了李郎中,却不是李老郎中,先给赵珍儿诊了脉,又开了调养的方子。

赵珍儿听赵婆子的话,这几个月一直有吃这方子,听说是宫里娘娘们常吃的。

又给惜画请了脉,惜画垂着脸,满是羞涩,仿佛这一刻化成了百年、千年,李郎中一诊、再诊,又让她换了只手。

赵珍儿反而有些坐不住了,问道:“你倒说话,她怀没怀上?”

李郎中抱拳道:“恭喜三奶奶,这位姑娘乃是喜脉,只是胎位不稳,还有滑脉之兆,需得小心调养。”

“有多久了?”

“不足两月。”

还真是有了!

好!真好!

赵珍儿打赏了李郎中,又叮嘱:“你知道规矩,未足三月,先别张扬,只说是与我来请平安脉的。”

李郎中会意。

惜画依旧呆呆傻傻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怎就怀上了,陈相贵还是个孩子,就要当爹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天,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早前她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做母亲。

莫不是陈家吃得好,所以他从男孩变成男人比别人要快。

陈相贵黄昏从府学回来,赵珍儿就把他请进屋里,很是凝重行礼道喜:“恭喜三爷要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