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等会儿赴了刑场,头一落地,是不是就要开始投胎了?体内这种鲜活征兆难道暗示着自己能投个好人家?

若能投到当初的赵家,仍然做小姐的侍婢,那她还肯不肯替小姐入宫?想到这里,她不禁失笑,还是做侍婢好一点。

一位狱卒听了她这般笑声,浑身发抖,凑紧另一位狱卒,颤着嗓音,问道:“她笑得好凄惨,跟冤魂厉鬼似的,难道她已死过一回?”

另一位狱卒嘟囔道:“你的胆子也忒小了吧,什么冤魂厉鬼,我瞧着,她也就是被关了这些日子,得了失心疯而已。”

“失心疯?嗯,应该没错。疯了才好呢,皇上岂不是更加放心了。”

“皇上的事休得你议论,你长了几个脑袋?”

“是是是。”

跟在后面的敏秀听了更是大笑几声,冤魂厉鬼?不久前,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后宫之主,年岁不及三十的明艳太后,如今却成了别人眼中的冤魂厉鬼?

想来也没错,她这不就是向鬼门关走去么!

再往前走几步,眼前突然极亮,她忍不住抬起双手紧捂眼睛,等她慢慢从指缝里往外窥看着,发现人间天地真是绝美,万物是那般的清亮惹人眼,她迷恋着看着人间万物,依依不舍。

两位狱卒带她刚出监狱城门,迎面便撞上了四位来者。此四人正是赵云绮、顾应铭、郑若疏与琪格格。

“郑大将军,琪格格!”两位狱卒单膝跪下,行着见面礼。

“起来吧。”郑若疏说着。

敏秀双眼惊愕,郑若疏没有死?

“敏秀!”赵云绮看着眼前长发披散的脏臭女人,惊呼一声,她竟然被折磨成这等疯魔模样!

敏秀触电般地往后退着。

她自知此时的自己脏臭无比、奇丑无比,她不想让他们见她这等人非人鬼非鬼的模样。

赵云绮又向前走几步,心酸地再叫了一声敏秀,自责道:“都怪我,怪我当初不该让你进宫。”

敏秀再次后退,不让赵云绮靠近自己,立在远处,悠悠地说:“这都是我的命,你们又何必来送我,黄泉之路我必会走好。你们赶紧离去吧,别让我的脏臭污了你们之身。”

这是何意?众人皆迷惑。

“你们没告诉她,皇上赦免了她么?”

其中一位狱卒低首答道:“狱长传了皇上口谕,命我们送她到了清修阁,再告诉她。”

赦免了她?

敏秀还以为听到的是梦话,正在那里犯迷糊。赵云绮又朝敏秀跟前走几步,柔声地道:“敏秀,你不必赴黄泉之路,你与庄儿都被赦免了。”

“庄儿?庄儿在哪?他在哪?”

“他应该也正在被送往清修阁的路上,还携带着一位前朝宫女。”刚才那位答话的狱卒再次答道。

敏秀几个快步冲到那位狱卒跟前,直摇晃着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庄儿也被赦免了?一切都安然无恙?”

此狱卒被她吓得直退好几步去,慌忙地甩开她,急道:“郑大将军在这里,我还敢唬你不成。”

大家更是不敢吱声提庄儿双腿瘫痪之事。

敏秀突然大哭起来。赵云绮终于得以靠近她身前,道:“敏秀,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私妄为造成的,非要你替我进宫。如今你与庄儿得以出来,你们以后就相扶着在清修阁过日子吧。”

清修阁,大家都耳熟,曾是一位太妃清修之地,想来也是极为清净雅闲之地。

敏秀扑倒在地,哭得大雨滂沱,泪湿衣襟。

她这般更是引得赵云绮想起前尘往事,也是双眼盈盈含着泪。一直在旁的郑若疏、顾应铭、琪格格,无不动容。

郑若疏虽说因家仇憎恨过她,敏秀当初亲口答应过他,不会陷害皇后,不会谋害郑家,可是她全都反悔了。而事过境迁,见她如今这般模样,郑若疏心中的憎恨此时也一一化解了。

良久之后,敏秀情绪也发泄完了,赵云绮搀扶着她起了身。

敏秀来到郑若疏之前,行了个大礼,感激地道:“多谢郑大将军救命之恩!”

郑若疏正在纳闷,她如何得知道救她的是他呢?再一想,赵云绮与顾应铭是宫外之人,也非大金之人,救她的也只剩下他了。

“你别谢我,若不是因为…因为云绮,我是不会救你的。”

敏秀似乎明白了,这一切都因赵云绮而起,又因赵云绮而了。

她突然双膝一跪,“谢小姐救命之恩!”

赵云绮吓了一跳,赶紧扶她,说道:“你这是做甚!”

敏秀却不起,朝着她磕头叩首,郑重地道:“前些年,小姐为了救郑家,曾向我跪拜叩首,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竟受了小姐的。今日,我在这里必须双倍还于小姐,如此我才能得以心安。”说完后,她又重重地磕了几下头。

赵云绮虽然看不下去,也只能生受了。

“敏秀,我们还是赶紧去清修阁,看庄儿到了没有。”

“嗯。”

敏秀这才起了身,与他们一道,向清修阁走去。

清修阁离此并不是太远,半个多时辰便到了。来到清修阁之前,大家便见到门前站着六位侍卫。

“郑大将军,琪格格,狱长向我传达皇上口谕时还提到,以后他们出入皆可自便,但必须由两名侍卫远远跟视。侍卫们只能在阁外守着,并不能进阁内干涉他们生活起居。但是,凡有来者探望他们之时,必须亮出入木牌,还请郑大将军、琪格格及这两位客人先去博恪礼大人那里领取木牌,才能得以进入。”狱卒垂首恭谨地将皇上口谕内容表述了一遍。

大家只好止步于清修阁门前。

“我的庄儿来了没有?”敏秀问道。

这位狱卒跑到门前侍卫面前问了几句,再跑过来,答道:“还没有,你别着急,既然皇上都下了旨,你且先进去等着吧。”

敏秀只好一人走了进去,在门口与赵云绮道别。

“敏秀,等我有了木牌,就过来看你与庄儿。”

“嗯。”敏秀展开了她一个多来月未曾笑过的脸,点了点头。

看到敏秀进去了,赵云绮等人才准备着各自回去。在路口与郑若疏、琪格格挥别之后,赵云绮与顾应铭相伴着向赵府走去,他们还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与兄嫂呢。

此时赵云绮感觉浑身轻爽,天蓝云白,十分悠闲自在,顾应铭受她熏染,欢快地道:“娘子,如此你大可放心吧,敏秀如今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你可别再怪自己当年要她替你进宫的事来。”

赵云绮瞧着身旁的顾应铭,甚是开心地道:“这些年敏秀与我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在这个过程中都吃了些苦头,不过相比起自己现今得到的这些,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对啊?你吃了什么苦头?”顾应铭又想拿她打趣,不成想迎面撞上了张子济!

“子济兄!你与六公主现在住在何处?我遣人找了你一个多月都没找到,现今一切可安好?”顾应铭问出一连串的话。

张子济见到顾应铭与赵云绮当然也是十分高兴,他满面悠闲气色,全无遭受抄家封府的那种颓败之色。他微微笑道:“我现在办了一处私塾,教学生们读书认字,就在城西郊处。”

“当私塾先生?这倒十分符合你清雅气度!六公主呢,她还好么?”在旁的赵云绮问道。

“她…已经怀有身孕,正喜着呢。要不,你们现在随我回去瞧一瞧我的敝舍认个门,以后好来往,六公主昨日还念起你们呢。”

赵云绮与顾应铭当然愿意同往,如今他们不同往日,估计生活上会有难处,去一趟摸清一下情况,到时也好暗地里帮衬一下。

平等之人

敏秀懵懵懂懂地进了清修阁,只见里面横排着五间小房,前面带着一个小院,因长久无人居住,到处杂草丛生,一派萧条之色,只因这里曾是一位太妃清修之地,极为清雅素净,没有任何装饰之物,但好歹起居物器一一俱全,不妨碍正常生活起居。

敏秀没心思挑剔这些,只要能住就好了。她走进一间貌似卧室的房里,扫了一眼到处布满灰尘的桌椅与炕床,她的眼神便定格在在一架简单的妆台前。

她快步走上前,用脏袖抹了一把蒙着厚厚灰尘的铜镜,里面瞬间映入一位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女人,那凄惨的模样将她吓得一下瘫软在地。

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庄儿看见呢,岂不是要把他给吓坏!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进有锅灶的屋里,找出木桶,来到井边打了一大桶水,将锅洗洗,再倒入水,来到灶下点火烧水。

当她利索地将这些忙完之后,整个人泡在澡盆里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十五年没干过下人的活了,没想到如今干起来,她照样顺手的很。难道自己天生就该是下人的命,在宫里尊贵奢侈十五年,只不过是梦幻一场?

当她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找出梳子将她鬓边的白发藏起来时,她听见门外有推门声。庄儿来了?!

她急忙冲向门前,迎面碰到两个人。她的贴身宫女红依,她自是认得,可坐在木轮椅上,神情呆滞的是她的儿子么?

从五官上辨认,他确实是她的儿子。

“庄儿!”

“母后…娘!”

敏秀一下扑上前,将儿子搂在怀里,哭道:“儿啊,我们母子俩终于可以团圆了。”

庄儿只是大哭,一肚子的委屈全发泄在哭声里面,简直要泪流成河。红依在旁也哭得哽哽咽咽,抽气儿似的叫了声“娘娘!”

敏秀松开庄儿,朝红依说道:“哪里还有什么‘娘娘’,以后就叫我夫人吧。”

“嗯。”红依点点头,推庄儿进去。

“庄儿,你下来走就是了,做甚要红依推着?”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本来还未止住哭的庄儿,哭得更加凄绝。

“儿啊,这里虽然比不得皇宫,出个门还会有人跟在后面监视着。好歹我们母子能活下来,还能住在一起,以后就过着平民百姓的日子。你何必如此忧伤,这都是命,就认了吧。”

“夫人,皇…少爷的腿…走不了路了!”红依哭着将实情相告。

敏秀带着满脸的泪,惊恐地看着他们俩,她不相信。她硬拉着庄儿下来,庄儿被她拉下,无法站立,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红依吓得惊叫一声,赶忙将他扶起,费劲地将他挪到木轮椅上。

红依又哭道:“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少爷他真的走不路了,你别再拉他了,他会摔疼的!”

敏秀傻愣在那儿,刚才还是一颗热盼的心突然被浇个透心凉,心肝直发颤。

原来是这样!她仰头惨笑了几声,是啊,若不是庄儿这等模样,窃国之贼岂能放过他们?早在第一时间就将他们都砍了!之所以拖到今日,而且又有郑若疏等人的疏通,他们母子才能得以苟延残喘。

红依又抽抽嗒嗒地将那日出来寻找庄儿正见他跳城楼的事,一一说清了。

敏秀立在那儿,良久之后,她那张因痛苦而抽搐在一起的脸,渐渐平展了下来,且用极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推他进去洗个澡吧,水我都烧好了。”

没有什么更惨的事她接受不了了。

庄儿见母亲这般,知道她认命了,自己也只能认命,能活着就是好事,至少能看见日升日落不是?

红依愣了愣,她没想到夫人还会自己烧水。

她服侍着庄儿洗完澡后,就开始忙着打扫各个房间,擦洗桌椅。敏秀并没有在旁边干看着,她将庄儿推到院子里,然后找出大扫帚,清扫院子。

“夫人,这些等我来干吧!”红依看不过去,夫人可曾是至尊无上的皇后,还当了几日的太后啊。

敏秀淡然一笑,“你放心,我干得不会比你差。以后你也别拿自己当下人,如今我们都是落魄之人,哪里还拿捏什么高贵,你就当我们是三口子一家人吧。”

庄儿这些日子能坚持下来全依靠红依的鼓励与陪伴,在旁附和道:“红依,我娘说得甚是,你得把自己当成与我们平等之人。也别再逞能了,这些都等你来收拾,等到天亮也收拾不出来。”

“嗯。”红依感恩地瞧了瞧他们,然后回屋里打扫去了,她心里一阵暖,‘平等之人’这四个字足以让她愿意做任何事。

到了黄昏,红依要出去买菜买粮,可三人皆身无分文,好在敏秀胳膊上还带着个镯子没有弄丢,便取了下来,让红依去换点钱买粮。

红依出门自然有两位侍卫远远跟着,跟着就跟着吧。

反正现在他们三人只想安然度日,不会干什么坏事,更没想着去联络什么地方军来反攻等勾当。

赵云绮与顾应铭从张子济家里出来后,便往赵府赶。当他们将敏秀与庄儿被释放且现住在清修阁里的消息告诉府里的人时,府里的人自是个个为他们高兴,尽管情分向来不深,但好歹在外面挂着是自家人,曾经得了他们母子不少福荫,当然是希望他们母子能有个好下场。

赵国公便安排各房里拿出上好的衣物与吃食,要带着与赵云绮一起来清修阁探望敏秀母子。赵云绮告诉他需要有木牌之事,他方作罢。

“爹,您且别急,来日方长,自有您看探望他们母子的时候。”

“也是,不急不急。”赵国公心安地长吁一口气。

一切总算归于平静了。

过了几日,赵云绮拿到了木牌,与顾应铭一起来探望敏秀母子。她将赵府各房里准备好的衣物与吃食都带了过来,自然还与顾应铭商量着从铺子里取来一笔不菲的银两。他们夫妻商量好了,以后清修阁里的一切费用,他们都会宽裕的供着,不要让敏秀为生计所烦忧。

当他们俩走进清修阁,见敏秀与红依都挥着锄头,忙着锄去院子里的杂草时,不禁有些惊讶,敏秀都愿意干下人的活了!

赵云绮的那颗心就更加踏实了,说明敏秀有生活下去的勇气,这比什么都强。

“小姐来了!”敏秀丢掉锄头,迎了上来。

“敏秀,你叫我云绮就好了。”

红依与庄儿在旁听得一头雾水,怎的又有一个云绮,夫人竟然还喊她小姐?

敏秀朝红依与庄儿一笑,十分平静地说:“我的名字叫敏秀,她才是赵云绮,是赵家的三小姐,我只不过是三小姐的丫鬟而已,十五年前,我替小姐进宫,也就用了这个名字。”

若在覆朝之前,说出这么一段惊天秘闻出来,还不知要引出怎样的血海腥波。而如今说出来,只不过几句交代而已,过渡是那么地自然与平和。

红依与庄儿虽是惊愕,却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敏秀,你别再小姐来小姐去的,那都是旧事,何须再提,你就叫我云绮姐好了。庄儿、红依,你们以后就喊我姨吧!”

“嗯。”两位顿首点头。

赵云绮与顾应铭将衣物与吃食放下后,再拿出丰厚的银两递给敏秀。

敏秀却如何也不肯接受银两,回话道:“若我们从监牢里出来只为在这里做废物与吃货,那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已将生计谋算好了,在院子里种些菜,再做些手艺活,换些钱买粮,我们三人就能扶持着过了。大富大贵我们皆已享受过,现在只需平和安谥,能过最简单的日子就足矣。”

赵云绮听了,心里不由得叹服,敏秀比她想象的要坚强许多,已经悟透了人生,懂得了最真实的生活。

赵云绮没有强塞给她,只留下几锭银子以备他们生活急需而已。这种事若强求,如同干涉他们选择的生活,这只会让大家彼此尴尬生份。

见他们状态都平和自如,赵云绮也不再牵挂,与他们相聊了约一柱香时间,便与顾应铭相携着出了清修阁。

在路上,顾应铭羞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娘子,现在已没什么需我们牵挂的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许久不在家,我可想青儿与红丫了。”

赵云绮笑着拍打他的脑袋,道:“瞧你没出息的样。不过…我也很想他们。”

“我们去买些好吃的捎给孩子们吧。”

等买好吃食,顾应铭突然大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跟青儿、红丫说好这次出来要给他们寻个先生回去,好教他们读书认字。可不能让孩子们认为我说话不算数,且白白惦记一场。”

赵云绮略为思虑了一会儿,道:“张子济在京城为官这么多年,肯定熟知哪位先生学问好人品佳,你去找他问一问就好。”

“嗯…其实…我相中的倒是子济兄,可我自知他是不会同意的,他最不愿寄人篱下了,何况还是我们家,太熟悉,他反而不自在。”

“知道这个你还说。”赵云绮当然早想到这一层了。

顾应铭将吃食放在赵云绮手里,自己跑着去找张子济寻问先生的事了。

人生大赢家(大结局)

“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会反悔吧?”琪格格脸含羞涩,抬头问了郑若疏这么一句,又赶紧低下了头。

郑若疏哪里见过她这般娇羞模样,要知道平时她都是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从不含沙射影的。

不知她这次扭扭捏捏,闹的又是哪一出。

“我答应过你什么事?”郑若疏不解地问,他觉得自己近来好像并没有答应过她什么事。

琪格格闻声猛地抬头,恼了,伸出手,指着郑若疏,激动地说:“你…你…还真反悔啊?上次你明明答应过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

郑若疏这才醒悟过来,噗哧一笑,道:“你说清楚一点嘛,我答应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当然不会反悔。可你不是还没要我为你做什么事么,我哪里知道?”

“哦。”琪格格这才沉稳下来,嘻嘻笑道:“现在说也不晚嘛。”

“格格敬请吩咐!”郑若疏学着奴才的模样甩袖,给她单膝跪着行礼,打趣地问道,“这样你可满意?”

琪格格杏眼一瞪,“你快给我起来,我要的可不想把你当奴才使唤,只为我做什么跑腿的琐碎之事,这件事大着呢!”

“何事?”郑若疏伸着脑袋问。

琪格格酝酿了一下,仍然说不出口,又问:“你绝对不反悔?”

“不反悔!你放心地说吧。今日怎的如此婆婆妈妈起来?”郑若疏逼问道。

“你必须娶我,就在年底!”琪格格快速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赶紧低下了头,她不是不敢瞧他,而是怕看见他反悔的脸,那她就只能钻地缝了。这种事本来就该由男方来说,既然她厚着脸皮说出来,可是接受不了拒绝的。

“不行!”郑若疏的话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