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正在逼着因怕被砍头还未逃走的将士去城墙头上守卫时,却被远处奔袭而来的大金军一箭箭射下。

顷刻之间,城墙被攻陷。

赵国公及没有阵亡的将士全被抓了起来。

得知敌军攻破了外城,就要来皇宫了。此时,宫里的人已经乱得个个无状,慌忙逃窜的、抢金夺银的、偷窃珍宝的,连守宫门的将士都脱了盔甲,逃得无影无踪。

敏秀还躺在病床上,除了一个忠心的宫女没走之外,其他人早不见影了。

“皇上呢?”敏秀凄凉地问宫女。

宫女哀戚地摇了摇头。

“你快去找到皇上,赶紧带他逃到福泰街头的‘铭绮茶庄’里去,就说是赵云绮的亲人,他们定不会赶你们,记住,千万别露身份!”

宫女惶恐、惊愕又迷茫,“赵云绮?这不是娘娘的姓名么?”

“你快去呀!”敏秀催道,如今天下都不保了,还计较个什么姓名。

“娘娘不跟着我们一起逃么?”

敏秀凄惨一笑,“不必了!”

宫女只好仓惶地跑出去,满皇宫里寻皇上。

几日后,皇宫易主,天下改朝换代。

宫里人逃走的是万幸,没逃走的,下场只能是杀的杀,抓的抓。

所有的国公府、公主府、王爷府、大臣府全部被围了起来。赵国公府及六公主府,还有靖兰公主府也没有一个例外。

街上的店铺无人敢开门迎客,来军买不到物品,只好强行一个个撬开,其中抢夺之事也不少。只是凡挂有“铭绮”名号的铺子皆安然无事。

敏秀及后宫没来得及逃掉的妃子,及赵国公、国舅爷等已全被关进了监牢。赵家的女眷被围在府里一阵哭嚎。

赵云绮与顾应铭赶紧来到京城,见赵府被敌军将士围个水泄不通,他们便急着跑向郑府求救。只见郑府门前一片安静,看来因郑若疏的缘故,得以幸免。守门的家丁见是顾应铭,知道他是郑家的大恩人,赶紧迎了上来。

顾应铭一问,才得知郑若疏此时正在赶往赵府的路上。

顾应铭与赵云绮又赶忙往赵府跑去。

来到赵府门前,只见郑若疏正在整理围府的将士,将他们列队收兵器,应该是要撤走的意思。

郑若疏在转身之际,见到了他们,便迎了上来,又是几年不见,他仍然意气风发,更显稳重。

命中注定

“应铭小弟!”郑若疏走到他们的面前,眼角微微含笑,还瞧了一眼立在边上的赵云绮。

“多谢郑兄照拂,小弟岳丈家才能得以解围。”顾应铭拱手作辑。

“应铭小弟,道谢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你们夫妻对郑家解囊相助,郑家如今还不知落魄成什么样子。你们尽可放心,赵国公及赵敬、赵致等赵姓家人,我都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的。本来大金汗王早些年就答应我,不会追究赵家,只是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赵国公竟然是前朝皇上的外祖父,所以…我会慢慢想办法的,你们且别着急。”

其实郑若疏只是在安抚他们,他自已并没有信心能说服汗王,不,现在也已称皇了,不再是汗王了。

顾应铭与赵云绮自然心知肚明,这件事十足难办,还不知郑若疏要为此事费多少心思呢。

“琪格格她…还好吧?”赵云绮本想问他与琪格格是否成亲,但转念一想,若他们没成亲,这么一问会彼此生尴尬的,只好改口了。

郑若疏眼神忽闪了一下,面部微红,答道:“她…好像从来没有不好的时候。”

赵云绮与顾应铭听了抿嘴含笑。想必他肯定是栽在琪格格手里了。

郑若疏略为羞涩地笑了笑。此时一个兵士上前来问他话,他便与他们俩告辞了,带着将士们撤退离开了赵府。

如今已是新朝新代,赵云绮不需再躲躲藏藏的,可以大大方方地进赵家大门了。继上次离家出走时,再次跨进赵府门槛,已相隔整整十五个年头了。

当赵云绮与顾应铭出现在赵府,并且将郑若疏安抚的话相告时,已哭肿眼的赵夫人此时又是喜极而泣,双眼更红肿得不行。风风光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亲生的女儿救了赵家啊,否则赵家的下场很有可能是满门抄斩。

当下,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欢喜起来,全都围着赵云绮与顾应铭问起话来,问这么些年他们在何处生活,现今过得如何,得知京城所有挂有“铭绮”名号的铺子都是他们的,赵府的人皆震惊又羡慕,但也是欢喜的,有了这么个财主靠山,对赵府自然是有好处的。

到了晚上,赵云绮与顾应铭被赵夫人强行安歇在赵府。女儿在外这么多年,终于回娘家了,赵夫人当然要让他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最好等到赵国公父子们皆回来才好。

赵云绮的闺房里一切物件摆设都没变动过,她躺在儿时睡过的床上,辗转反侧,儿时的记忆一一袭来。时过境迁,世事多变,她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竟然还能有回来,还能躺在这张只在记忆中出现的床上睡觉。

儿时的画面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而敏秀的影子却不停地在她的眼前晃着。

“娘子,你睡不着么?”顾应铭翻过身来,将她搂在怀里。

“嗯,我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还想起了敏秀。”

“你是在在为敏秀及皇上…前朝皇上担心吧?”顾应铭向来能摸准她的心思。

“虽然已过去了这么多年,敏秀与我的情份也早淡了,但她毕竟还帮过我一回,将郑家人放了,如今我们才能依附郑家救出赵家的人来。想起往昔,敏秀对我,当真是细心伺候,行事规矩,从不违逆,若我遇到什么事,她可是比我还忧心着急。如今天下大变,她却是前朝太后的身份,恐怕她…”

她还想起上一世,敏秀与她在后宫里的十年相伴,一切与其他妃子之间的争斗都是敏秀圆场打理,敏秀处处为她着想,对她可为是忠心可鉴。

“娘子,别的事还好说,这等事可不能强求,你越强求,最后只会越伤心。你要知道,他们可是前朝的太后与皇上,当今皇上心中最忌讳的人,皇上肯定会…会斩草除根,…杀了他们的。你可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不要太过伤心才好。”

赵云绮一阵揪心,哽咽地道:“当年,是我硬逼着敏秀替我进宫的,若她的下场是这般凄惨,我真的难以心安…。”

“娘子先别难受,要不,我们再去求一求郑兄?”

赵云绮思虑了一下,叹气道:“不必了,就我父兄之事,已经够为难他了,还不知要费多大周折呢。至于敏秀与前朝皇上,希望更为渺茫。他若真的能帮得上这个忙,即便我们没去求他,他也自然会想得到,若他对此事实在无力,我们去求他,而他又办不了,岂不会让他更加为难。”

“娘子说得甚是,一切还是听天由命吧。”

此时的敏秀,衣衫不整,珠钗已失,头发散乱。她蹲坐在暗黑的监牢里一动也不动,两眼无神地望着紧围着她的铁栅栏,看上去如同僵尸一般可怕。

她知道自己此生已经无望了,死与不死,她也懒得去在乎。她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儿子能逃脱,还侥幸地希望儿子早已到了“铭绮茶庄”,得以躲藏,此生安身立命,做个平民度过余生。

她哪里能知道,那天宫女跑出去寻皇上,来到议政殿前时,眼见着一个人影从殿楼上掉了下来,当场摔得鲜血直流。宫女惊吓得上前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皇上!她悲痛地哭喊了一阵,也不管皇上是死是活,背着他就往外跑,皇上身子沉,她背得实在辛苦,才走出一里多路,双腿已软了下去,整个人连背上的皇上一起栽倒了下去。当她还没爬起来时,已被敌军包围。

这一日,天气格外的炎热,骄阳似火,地上也被烤得炙热无比。琪格格与郑若疏双双跪在新任皇上的寝宫前,已整整三个时辰了。此时,他们俩已是脸色苍白如白纸,汗珠直流如淌雨,头发湿透如水洗,双腿烫痛至麻木无觉。

琪格格毕竟是女儿骨肉,她略抬头,想看看头顶上的日头已升至何处,是什么时辰了。就这么略微一抬,她整个身子一下歪倒在侧,晕了过去。

“琪格格!琪格格!”郑若疏拼命地掐她的人中。

这时,在寝宫里的新任皇上也沉不住气了,命人出来将琪格格抬了进去。

两日后,赵国公及赵敬、赵致等人已从监牢里放了出来。当他们安好无虞地回至赵府时,府里欢腾声一片。

后来他们得知,六公主府与靖兰公主府也得以解围。虽然都被抄了家,收了府院,好歹性命无忧。郑若疏当年与张子济也有过几面之缘,何况张子济与顾应铭、赵云绮有着这等深厚的情谊,郑若疏自然是能求来的一并求着。

靖兰公主曾经属意过他,他与她虽无夫妻之实,但有过夫妻之名,他不喜欢她,但也不曾恨她。郑若疏实不忍心看到她的惨死,求皇上一并放过。皇上思虑到这些人确实影响不了大局,也就应了他。

至于其他的王爷、公主、大臣,郑若疏可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皇上也不会容他求那么多的,哪怕他是功臣,哪怕他就快成为皇上的侄女婿,也不会如此纵了他。

只是,郑若疏心里还有一个疙瘩,他知道,此时的赵云绮肯定牵挂着敏秀与前朝皇上。他想帮,又苦于无力。他已打听到,敏秀与一些妃子分别被关在了最底层的监牢里,而前朝皇上好像因跳楼双腿瘫痪,至于被关押至何处,估计除了当今皇上及其亲密之人,无人可知。

琪格格见郑若疏仍然忧心忡忡,颇为奇怪,来到他面前坐下,道:“喂,你都求来了那么恩典,应该高兴才对,干嘛还愁眉苦脸的,我可是陪着你已经晕过一次了。现在哪怕再晕一次,皇上也不会心软的。”

郑若疏瞧了瞧琪格格,突然眼神狡黠眨了眨,说:“要不,我们再想个别的招,…”

他话还未说完,琪格格便跳了起来,睁大了双眼,大叫道:“你还真想再救人啊?上次有了那么好的机会,你干嘛不一次求完?”

郑若疏从嘴里小声地挤出几个字,“这两个人…非比寻常…”

琪格格探过头来,好奇地问:“怎么个非比寻常?快说来听听。”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啊,我怕说出来会吓着你。”郑若疏好心地提醒一下。

琪格格咯咯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吓着我呢!”

“前朝太后与皇上。”

“啊?”琪格格惊呼一声,身子一抖,整个身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惊愕地问道:“你与他们还有牵连?!”

郑若疏一把将她扶好坐下,小声说道:“我可与他们没有半点牵连,说起来他们还是郑家的仇敌。”他的眼神有些黯淡,禁不住想起了他的姐姐。

“那你这是还想闹啥?”琪格格噘着嘴匪夷所思的问道。

郑若疏只好将敏秀曾是赵云绮的婢女,后来替赵云绮进宫的事告诉了她。

琪格格如同听说书的一般,“云绮姐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一段啊!”

“帮是不帮?”郑若疏问。

琪格格摆弄着手,蹙眉道:“想帮也得有主意啊,这件事忒大,玄!”

酝酿死法

郑若疏沉思了片刻,道:“其实,以如今的态势看来,他们也算不得什么非比寻常的人物,只不过一个失势的女人与一个双腿瘫痪的半大孩子,造不出什么势来,杀与不杀,都只在于皇上是否想得通而已。”

琪格格闻声似有悟,眼珠子转来转去,须臾,她心里有谱了,拍了拍郑若疏的肩膀,问:“我得了个好主意,若真能办成,你怎么谢我?”

“真的?你快快说来!”郑若疏喜道。

琪格格脖子仰得高高的,得意地说:“你且先说等事成之后该怎么谢我,我再告诉你!”

郑若疏知道她又在耍性子了,不过如今他并不讨厌她耍性子的样子,她的任性与刁钻配合着她的善良与可爱,使他渐渐地习惯有她的陪伴,喜欢与她谈天说地,争论斗嘴。

“凡是你想让我做的事,我都会认真去做。”郑若疏听似简单的一句话中含着他最大的真诚与真心。

琪格格十分能领会他意,甜笑道:“果真?”

“绝不食言!”

琪格格双手一拍,“好,那我现在就去办!”她说完就急匆匆地起身往外跑。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主意呢!”郑若疏在后面追问。

“你就等着好消息吧!”琪格格回头朝他挥了挥手,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近日来,赵府虽喜仍忧,虽然敏秀不是赵国公的亲生女儿,前朝皇上庄儿也不是他的亲外孙,但毕竟这么多年是倚靠着他们,赵府才富贵了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田产与金银。

如今敏秀关在底层监牢,庄儿消息全无。赵府不是无情意之人,自是忧心。想到他们极有可能会被送至黄泉,更是痛心不已。

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生活还得继续,赵家男儿现今都无职,分家产看来势在必行。

这日,赵国公命全府儿孙前至议事堂,因赵云绮与顾应铭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府里,也让他们坐在旁边听议。

“我们赵家虽然死里逃生,但也不能心怀侥幸,自此之后,大家都要谨言慎行,循规蹈矩,言行举止切不可出差错,若被人拿住了把柄,则会陷整个赵府于火热之中,再想得救可就难了!再就是,在生活用度上,要改一改平日里的奢侈排场,能将就的就将就一下,府里的田产金银有数,用做一日便少一日,只有节约度日才能长久。田产与金银及一些珍宝我都分至各房里,没有多寡之别,每房分得的都均匀有数。自明日起,各房造饭,每顿上菜不得超过六例,俭省着用,不能再无故设宴,或请唱班子、戏班子,更不许出去赌博闹事。一律都要勤劳持家,细细经营着自己的田产,有这些在手,只要各有节制,此生并不会有衣食之忧愁,都记住可否?”

堂下各位儿孙听得如此,心里虽然都大不乐意,但谁敢驳,都唯唯诺诺地答道:“记住了!”

从俭到奢容易,从奢到俭就难了。

儿孙们争抢着看赵国公分好的田产金银单子,数目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一些,可这是一辈子的用度啊,难免又失望了起来。

再看到旁边坐立着赵云绮与顾应铭,他们又不担心起来,暗忖着,有这么个大财主做靠山,哪里用得着忧愁。

赵云绮自是看懂了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神色。

回到自己房中,赵云绮拉着顾应铭坐下,问道:“今日大家的脸色与眼神你可否看懂了?”

顾应铭点头微笑,“怎会不懂,若他们真的需要帮衬,我自会…”

他话还未说完,被赵云绮双眼瞪住。赵云绮十分郑重地道:“你可不许背着我给他们许诺什么帮衬,以各房那般丰厚的金银及百顷田产,只要不乱挥霍,且懂得经营,一辈子也花不完。若惯了他们,他们不得收敛,不用多日就败光,那就是害了他们。”

“可他们若开了口,我怎好回绝?岂不是让内兄内嫂对我心生寒意?”顾应铭为难道。

“若有人与你开口,你当面敷衍着,再回来告诉我,我自会找他当面说清。反正我多年不在家,除了爹娘,与他们彼此情意不深厚,若不是这次因我们而得救,他们并非这么热情待我们,因此我也不怕得罪哪一个。为了赵家世代安稳,我必须得狠下心来。”

“娘子可是越来越有治家的大气度了!”顾应铭在旁夸道。

赵云绮被他惹笑了,说:“别拿我打趣,我说的可是正事。就这几日,我已看出许多不好的地方来,这些日子府里本不安宁,可你看他们吃穿用度上及各种讲究,哪里像是遭难了一般。”

“娘子说得自是在理,我岂能不知,听你的就是了。”顾应铭笑道。

有了他这句话,赵云绮才放心下来。她自知这样,难免会惹得兄嫂亲侄们心里不快,但为了长久之计,安家之宜,她必须这么做。

“应铭,我心里还有一事放不下。”赵云绮眼里又忧愁起来。

“何事?”

“你能陪我去看一看敏秀么?我思量着…她剩下的日子可能不多了。”赵云绮垂帘低首,唉声叹气。

“怎么不能,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去。只是…我们并不知她被关在何处。”

“有郑若疏与琪格格在,这点应该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这几日,琪格格一直满心期待着结果。她知道皇上平时最看重的谋士就是博恪林,此人懂得运筹帷幄,又懂得安民治国,是个难得的人才。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个人以前是在王爷府的,也就是琪格格的亲爹手下,后来被皇上要了去。琪格格自小就大哥哥的叫他,彼此熟悉且不说,更是能谈得来。

当琪格格来他府中说起此事时,没想到他心里的计谋竟然与她想得到的结果一致。

他还答应剩下的事就由他来做,并不因为与她交厚而徇私,而是为了稳定新邦他也要如此做。之后博恪林便去各个臣府探访,在与各大臣们道家常的同时,隐隐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却并不明说,但谁又都能通其意。

那些臣子大多是武将,只懂打仗不懂治家,正愁不知在折子里该写些什么呢,而又得知皇上重视博恪林,听他这般说,心里窃喜,终于可以上个好折子,以博得皇上的器重了。

接下来几日,皇上收到的折子中,十之有九都提到这个问题,且个个振振有词:若想安国兴邦,必先安民;若想安民,必先安其旧主,以解其愤,以去其恨。如何安其旧主,解愤去恨?势必只能放其旧主。只有不害其旧主性命,天下之民皆感新朝度量宏大,必会归服新朝,愿做良民。如此天下安宁,少了许多造势聚众之事,何乐而不为?

实则有理!

这件事是至关重要之事,天下之民都在看着呢。且臣子众口如一,皇上再怎么不想宽容此二人,为了维稳,他也只好一一批了。

琪格格此时正把自己的得意策略告之郑若疏,话刚落音,只见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说博恪林来找琪格格。

琪格格与郑若疏赶紧去府门前迎接。看到博恪林满面春风的样子,他们就知道,此事成了!

等送走博恪林,他们在门口还未退回府时,惊奇地发现赵云绮与顾应铭竟寻上门来。

赵云绮还未开口,琪格格就喜道:“事成了!事成了!”

赵云绮与顾应铭不明就里,互视了一眼,不得其然。琪格格并不知他们未曾求过郑若疏,这完全是郑若疏自己想着要如此做的。

“你们心系的人被皇上赦免了。”郑若疏含笑答道。

赵云绮顿时惊喜起来,问道:“你是说,敏秀母子…性命无忧了?”

郑若疏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云绮高兴得难以言表,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郑若疏与琪格格前后疏通的,他们如此为她考虑为她解忧,又有什么语言能表达出她的感激之意呢。

除了道谢,她再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云绮姐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们可是在患难中见真情的最诚挚之友,再说这些话,彼此就生份了。”

至此赵云绮就什么都不说了,安心接受才是领情的最佳方式。

四人欢快地一起去监牢探视敏秀,说不定此时她已被放出来了呢。

经过这近一月来的暗无天日的生活及内心的折磨,敏秀早失颜色,形如枯槁,还不到三十的年纪,鬓边竟生出了几缕白发。

她闭目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这种坐底牢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此时她心中已酝酿了好几种死法,撞墙而死、咬舌自尽、活活饿死!想到曾经她的死对头皇后就是撞柱而死,她不想与自己的死对头死法一样。而想活活饿死也没那么容易,每次送饭的狱差来这里都要检查上一顿的有没有吃完,实在不好蒙混过关,若被他们知道了,不知还要怎么折磨她。

听说自古就有很多女人咬舌自尽,想到这里,她心一横,略动了动嘴,正要咬舌。没成想,昏暗中突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她禁不住松开了牙关。

脏臭女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的有了亮光传过来,莫非是来找她的?看来死期到了,是要被拉出问斩?她不怕死,问斩就问斩好了,想必她做为前朝太后,为了顾及百姓感受,抢得皇位的窃国之贼也不敢将她示众,只会偷偷地砍掉她的脑袋,以解后忧。

想到这里,她倒也安心了,反正是一死,咬舌也并不会比砍头好受,只要无人围观,无人指点着看她的下场就好。

亮光越来越刺眼,两个人影晃动着向她这边渐渐靠近。她的双眼一触亮光便反射般地紧闭起来,然后她听得“哐当”一记重响,铁锁被打开了。

“妈的,真臭!”一位狱卒紧捂口鼻。

另一位狱卒厉声叫道:“快起来!快起来!”

敏秀极力忍着强光的刺激,慢慢地睁开眼睛,扶着墙体将身子撑了起来,站稳之后,便跟在两位狱卒身后,拖着冗重的步伐,向前挪动着。

多向前走一步,眼前就更亮一些,走着走着,不知上了多少台阶,拐了多少个弯,她只觉得眼前越来越亮,自己体内越来越有生命气息,内心的死灰难道想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