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看离离手上的蛋糕越来越少,她津津有味的一口一口的将蛋糕吃尽,唐启孝开始神色慌张了起来。
终于,等离离满足的舔干净勺子上的奶油时,他脸都吓绿了。
“离离,吐出来,你吃进去了,离离。”
“我当然吃进去了。要不然呢?”
“离离……你能抠吐吗?不能算了,我们去医院。”
“为什么?”
“你吃进出了,你就没有尝出来吗……”他急急的讲着,看着离离忍住笑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是受骗了。
离离扑哧笑了,张开手,手心里是一只黏满蛋糕屑的戒指。
“唐先生,你藏得太靠外了。”
他怪罪的揉她的头发,重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什么时候吃到的?”
“你不看我脸,看我脚的时候。”
怪不得。唐启孝笑,然后拉着她的手,认真的注视着她的脸,悄悄的把蹲着的一只腿压下去,单膝跪地。
“那么,离离,答应吗?”
戒指上奶油和着蛋糕屑,离离慢慢的一点点吃干净了,吧嗒着嘴,然后在自己的裙子上抹干净了水渍。简单的白金戒环,镶一小粒璀璨晶莹的石头。
唐启孝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脸颊罕见的扑了一层潮红。
她笑,却抬手将戒指塞进他的西装胸前的口袋。
他眼神黯淡了下去,猛的抓住她的手。
她自然很高兴他求婚了,然后他就可以离婚了,然后他会失去他一半的财产,她也是会接受他的求婚的。只是,她还缺少个好的时机,至少不是现在。
“太突然,你给我时间考虑,我也给你机会反悔。”
“既然做了,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他有多少回了,看着她时候都想对她说嫁给我这三个字。
“可是,你还没有资格求婚呢。”她说,然后朝赵钧霞的方向看一眼。
他随她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是谁说的来着,爱情就像是一场赌博。面前的婚姻也不是例外。他已经是不惑之年,不是冲动的少年。既然明知道自己是在冒险,既然愿意放手一搏,那就是要把风险降到最低的。他生来不是浪漫的人,他是一个务实的商人。
“你不答应,我自然不会离婚,不会傻到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他牵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许诺:“你如果答应我,我便离婚。”
“你不离婚,怎么能求婚?我又如何答应你?”
他愣了,这是一道两人扯不清孰先孰后的问题。出发点的不同,谁前谁后都不是错误。
离离笑着推开他的手,“其实,我们之间没有结婚的必要,你也没有离婚的必要。我并不值得你离婚。现在,我生活的很自由,你生活的很富有,我们各自满足现状不是很好很快乐?不要为难你自己,我也不想承担你财产流失的责任。”
快乐?唐启孝望着离离的脸,想难道她面对别人说这是唐启孝的情妇时候,她是快乐的?她这样自由的生活着,可真的快乐?他不觉得她快乐,她常常的会哭,会伤心。离离,你忘了你刚才的哭泣吗?要知道,有时候最多的自由就是最大的孤独。
至于他自己,他很清楚的是,在三十岁之前富有会让他快乐,现在,他已经不快乐。他快乐的时候是跟离离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不说话,只是并肩坐着,他就会快乐。
他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对她讲道:“我会随身带着它,你随时可以答应。也许对你来说太突然,你要考虑很多事情,学业上的,孩子方面的等等。我给你时间考虑。”
离离垂下了眼帘,不再多话。
唐启孝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双脚发麻,险些跌倒。
一抹红色的影子从离离面前闪过,她还没有来的及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赵钧霞体贴娇柔的手及时的出现,抓住唐启孝的胳膊。
“小心啊。”她说。
“没事,麻了脚而已。”唐启孝并没有在意扶住他的那个人是谁,他挪动着双腿,在离离旁边坐下。
离离抬着头讶异的看着赵钧霞,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的?离离站起来,看看唐启孝,再看看赵钧霞,感觉很怪,吃错了什么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
“有点闷呢,我出去吹吹风,你们聊。”
“穆小姐,”赵钧霞面露尴尬叫住离离,“我只是碰巧走过来。如果影响了你们,真是对不起。”
“嗯,不要这样说。只不过,我们这样的关系,三人同时出现……面对这种状态,也是会觉得尴尬的。”离离说话直接,不拐弯抹角。
唐启孝听着她讲也这些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
“你们聊。”离离讲。
然后她便出了大厅,一个人匆匆往花园里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你会很为难吗?对她。”赵钧霞回头问唐启孝道。
云山花园里种着蔷薇,她踩着青草转到喷泉的背影处,于是闻到了夜里一浪浪的蔷薇香气。
离离在喷泉池子边上坐下来,冰凉的石面触感,也许可以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成功了了吗?她什么都没有好好做呢,就真的完成计划了。爸爸,是你在天有灵呢,还是说,这是另一场劫数的开始?
蓝红彩灯闪烁,昏暗的光点映在她忽明忽暗的脸颊。
“你在想什么?”
是张京生。
“是你啊。你不是要演奏吗?”
“间歇。”
“哦。”
“对不起,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有点。”
张京生一愣,离离的直接真是让他手足无措。
“那,对不起。”他窘迫的说道,然后准备离开。
“哎。”
“啊?”他站住脚,回头看离离。
她的裙子像喇叭花一样静静的沿水池的石面折下,垂落在脚踝。一张白皙的面孔安静的低着,脖上的碎发绒绒的,随着彩灯明灭。
他想起四个字,静若处子。
穆离离,是个美丽的女人。
“你独身吧?”离离说,头依然低着。
“是,离婚了,两年前我……”
“我独身,你也知道。”
“……是,知道,你是单身妈妈。”他语气里透露出一点害羞。
“单身的男人和已婚的男人看我的眼光自有不同,我分的出来。我长得不差,这我也知道。我从小就知道,所以,我很容易明白哪个男人对我有没有想法。你的想法我也知道。”离离侧脸,眯眼问他:“我说的对不对?”
张京生尴尬一笑:“哈,是……不过只是……”
“只是一点点,毕竟才见了两次面。”
“啊,……啊。”
离离莞尔一笑,又低下头去。
“你女儿与我儿子是同学。我不想彼此将来有不愉快,所以才要尽早的说。还没开始就能结束的利落,只一点点就能很快就忘记。”她随意踢着脚,裙子的布料在水池石面上擦出沙沙声,“张先生,我不是你的菜。”
张京生听了,觉得颇有趣,反问道:“没有吃过,怎么会知道?”
“有些菜,你吃不到啊。”
“比如呢?”
“比如别人的菜。”
“……”
“我是唐启孝的女人,难道你猜不到吗?”
张京生愣了,脸上的一丝趣味兀的消失。
“我不想我儿子受成人们流言世界的骚扰,也不想您做无谓的付出。所以坦诚相告,还请保密。”离离说着,脸始终没有抬起。
张京生痴痴站着,似是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蔷薇的香浪扑面,她肩颈的线条欣长秀美在彩灯底下融融发亮,他脚下踩着的青草嗞嗞湿润。所闻所触所看,尽是旖旎迤逦。
张京生悄悄的笑了。他的爱情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穆小姐,想的多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表示过啊。我什么都没说过呢,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离离终于抬起头来看他,这个声音的尴尬,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的男人。怎么说,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呢,却像一个小男孩一样不敢承担,拒绝失败。
为什么不敢正视坦诚呢,虚伪的人生真的要来的更容易吗?
明明的,比起自己来更不是个好演员,却演着比自己更多的戏。
如此想想,唐启孝算是个让自己舒服的男人,要么他是敢于正视自己的,要么,也起码是他的戏演得更逼真些。
“不过我会替你保密的。”张京生故作轻松的保证。
“谢谢。”离离说道。
他笑着抿紧了嘴,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退场,突然上前几步伸出了右手。
“跟你聊天很高兴。”
离离觉他行为局促可笑,却也算可爱,于是笑着伸出手去和他的相握。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轻轻的尖啸,身后的喷泉突然滋出水花,惊得离离跳下池子。
泉水急涌,白浪冲天。
两个人忙乱的离开喷泉,跑到大厅前时候,身上已经淋了水了。
这下,张京生更是窘迫不已,那边领班已经在喊他,他黑色礼服上沾着水渍,衣冠不整的还要去大庭广众之下演奏。
离离抹着脸上的水,看张京生跑进大厅,眼神再次飘过露台的时候,却看见唐启孝抱着胸站在那,面无表情的踢打着什么东西。离离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恍然大悟。露台一侧的墙壁上的内嵌铁门开着,唐启孝脚触的地方是喷泉的开关。
是他在搞破坏。
唐启孝抬起头,碰上离离的目光,扬着下巴蹙着眉,仿佛在说,没错,就是我。我吃醋了。
再成熟的男人,在爱情里也是要撒娇的。
孩子一样的唐启孝可真是少见。离离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然后伸出手去,做了个叫她过来的动作。
离离站在厅前不动,也把下巴扬起,伸出手做了个过来的动作。
唐启孝笑了,他摇摇头,站在露台上,又一次重重的招了招手。
比任性吗?你一定输的呀。离离笑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正在喷放的喷泉水池靠近。
唐启孝不明所以。
离离站进了水花喷射的范围内,顺时针转了一圈,醮了一身的水,从另一侧出来的时候,上衣的棉布T恤已经是透明的,黑色的胸罩肉色的肌肤暴露在暧昧的夜色中。
他脸色大变,迅速的从露台上走下来,怒气冲冲的,一边走一边扯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你太任性了!”
他大声的训斥她,用西装将她包裹起来。眼皮嘴角俱以下垂,看出气的够呛。
于是离离顺势环住了他的腰,将湿乎乎的脸往他胸前拱,以撒娇来为他消气。他一动不动,于是离离便吻他的脖子,吻他脖子上的细纹,蛇一样的一路攀上,吻他下巴。于是他趁势低头狠狠的嘬住了她的唇,用食指挑起她欲要逃逸的下巴,迫使她迎上自己,他用力吻了个够。
绵长的亲吻之后,她笑意盈盈。
“不吃醋了?”
他眯起眼睛,依然凶巴巴的,说道:“就算你还不接受,我也要求预定保留席。不能有男人排在我前面。这是特权。”
“你当我是餐馆的座位。”
“如果你是就好了,就不至于这么难搞定了。”
她笑。
不这样难搞定,不这般欲拒还应若即若离还要偶尔的来些出其不意……唐启孝,你能被我栓牢吗?
28廿柒
离离当然是会答应他求婚的,但是还需一个好时机。契机来的很快,是在他生日后的几天。
那日是东都市的市庆日,说是在第一海域放烟火。去之前,就听街上的人说会下雨,猜测烟火要取消。等到晚上八点,天气随闷热却还是还没有下雨。于是楼下的陈妈妈拿着蒲扇爬上五楼来叫她们。说,走吧走吧,烟火也就一个小时,下雨前就放完了。电视台也没说取消,一定是要放的。然后陈妈妈又晃着蒲扇和肉敦敦的身体,出了小区加入了看烟火的人流之中。
于是,她们决定去看烟火。
奥特曼兴致勃勃的穿好衣服,拿了雨伞,拉着离离和疏疏一同出门。
第一海域就在渚海湾,并不远,坐公车两站地,离离和奥特曼愿意慢悠悠的溜达着去。疏疏非要穿高跟鞋出门,人多的地方她是一定得美美的才甘心。
到了思南路,人多了起来,一群群的,都拿着扇子说着话向同一个方向移动。散漫闲适的东都人,平日里的一点与众不同的节目都能激起他们无尽的兴趣,有聊胜于无聊,生活多一点色彩就是一点。
疏疏走了不久就露出疲态了,离离知道她晚上没吃饭,现在一定没有力气走太远。
“打车好不好?”疏疏叫唤。
离离看看四周的人流,哪有出租车呀,公车也挤满了人,只有偶然经过的私家车。
“搭到顺风车也行啊。”
“都说了,不叫你穿高跟鞋的呀。”奥特曼说道。
“你懂什么呀,穿高跟鞋才美啊。”疏疏拨了拨长长的卷发朝奥特曼飞了个媚儿眼,“男人都爱疏疏。”
奥特曼傻傻愣了愣,什么也没说,抬起小腿就追前面的离离去了。
“疏疏越来越疯了呢。”他叹气说。
离离牵着他的小手笑,两人走了没几步,疏疏就在后面喊起来。
“不行了,我一定要打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