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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泽天走过去,向她亮了一下警官证,然后拿出陈挺的照片问她认不认识这个人,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又问她7月5日这个人是否坐过你们的车?
女售票员想了一下说:“坐过,那天他还帮我招揽了两个客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范泽天问:“那天他一直都在车上吗?”
女售票员说:“当然啊,难道我们会把客人半路甩下去吗?”
范泽天问:“你还记得他那天睡在哪个铺位吗?”
女售票员说:“应该是最后面一排的上铺,靠近车后窗最角落里的一个位子。”
范泽天问:“当时车上坐满了人吗?”
女售票员说:“那倒没有,现在是淡季,哪能坐满?那一趟车好像坐了三分之二的客人,车上至少还有十来个空位,不过有人喜欢坐在最后面,图个清静,那也没办法。哦,对了,今天这趟车上有一个叫朱油葱的家伙,好像那天他也坐这趟车去广州,而且就睡在你找的这个人的下面,你可以去问问他。”
范泽天上车找到朱油葱,给他看了陈挺的照片,然后道明来意。
朱油葱告诉他说,7月5日自己确实曾和这个人同坐此车,这个人就睡在他左边上铺。在青阳市停车吃饭的时候,两人是最后下车的。
范泽天问:“吃饭的时候,你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朱油葱说:“这倒没有,大家都七零八落地蹲在路边埋头吃盒饭,谁也没有注意谁。不过他好像吃得挺快的,等我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在车上盖着被子躺下了。他好像是躲在被子里戴着耳机听音乐,只露出黑乎乎的半个头在外面。”
范泽天问:“这之后你有跟他说过话吗?”
见朱油葱摇头,他又问,“你再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朱油葱说:“应该是傍晚在佛冈停车吃饭的时候吧,当时我去上厕所,正好碰见他从厕所里钻出来跟我打招呼。”
范泽天问:“听说那天车厢里有人摸了一个女孩的屁股?”
朱油葱不由得笑起来,说:“那可不,那女孩可不简单,一脚就把人家给踹下了卧铺,一车人都闹醒了,醒来我才发现窗外下了好大的雨。”
范泽天一怔,问:“不是说那天一直是晴天吗?”
朱油葱说:“本来是晴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车从一座山下经过,突然下了一阵大雨,很快就停了。”
范泽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车上走下来后,文丽问:“范队,看来那天陈挺确实一直都在车上,他不在现场的证据是成立的。”
范泽天说:“那倒未必。”
文丽睁大眼睛说:“你该不会觉得他是在中午吃饭的那十多分钟里跑去杀人的吧?”
范泽天说:“现在还不好说,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还要跟着这辆车跑一趟,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你先跟小李回青阳市,我要亲自坐上这趟车看看情况。”
4
范泽天刚买票上车,那车就启动了。
车厢里闹哄哄的,有的人在打牌,有的人聚在一起喝啤酒,还有小孩在过道里跑动,也有人在闭目睡觉。
中午12点左右,客车来到青阳市,司机叫全车乘客下车吃饭。
那是一家名叫悦来餐馆的小饭馆,店主对司机笑脸相迎,十分热情,估计这是司机选的“定点餐厅”,回扣也一定很丰厚。
乘客们三三两两蹲在路边吃完饭,上车时,范泽天看了一下手表,是12点18分。
客车驶离青阳市后,乘客们坐了大半天车,都累了,一个个昏昏欲睡,车厢里很快安静下来。
大约三小时后,途经一处公厕,司机叫醒大家下车上厕所,大概十分钟后,客车重新出发。
又过了三小时,傍晚6点半,客车在广东佛冈县停下吃晚饭。
20分钟后乘客上车,晚上8点半,客车终于抵达广州市。
下车后,范泽天问司机,这个车是不是每一趟的午饭和晚餐,都定在这两家餐馆吃啊?
司机说:“是的,一般中午12点左右在青阳市吃午饭,晚饭是傍晚6点半在佛冈这家餐馆吃,如果不出意外,午饭和晚饭都定在这两个时间和这两家餐馆。”
范泽天问:“从康城到广州,不是有高速公路吗?咱们为什么不走高速?”
司机苦笑道:“走高速收费太贵了,国道这边已经取消收费了,走国道一趟下来要省不少钱呢。”
第二天,范泽天一回到青阳市,就向小李和文丽交待了两项任务。
第一,计算出从国道边的悦来餐馆到死者霍雨佳的住处,最快要多少时间?最好实地走两趟。
第二,把陈挺的照片传给出租车公司,请他们发给每一位司机看一下,看看照片上的这个人,是否在7月5日坐出租车走高速跑长途,具体起止地点是从青阳市到隔壁省的佛冈县。
下午,小李首先回来报告,悦来餐馆地处国道边,地点有点偏僻,不通公交车,的士也很少经过,如果要打的,至少得站在路上等待半个小时以上,但那一带在路边游弋的摩的特别多,招手即来。如果坐摩的,从悦来餐馆到霍雨佳的住处,大约需要20至25分钟。
而文丽带回的消息却并不乐观。
出租车公司的司机们看过照片后都说7月5日没有载过这样一位客人。跑长途至少得几个小时,如果真有这样的客人,他们一定记得。而且出租车公司负责人还说,根据相关规定,出租车可以跑长途,但不能跨省,否则就是非法营运,所以就算真的有客人想打的出省,到广东佛冈去,也没有哪辆出租车敢载他,除非…
范泽天问:“除非什么?”
文丽说:“除非陈挺打的是黑车。这位负责人告诉我说,在青阳论坛网上,有一个‘车讯’栏目,本地一些黑车司机都在上面发帖子做广告拉生意,只要乘客肯给钱,什么地方他们都敢跑。”
范泽天顿时来了精神,忙道:“快给我上网查查。”
文丽打开电脑,进入青阳论坛,果然看见上面有一个“车讯”栏目,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私车出租信息,随便点击一条,只见帖子里写着:豪华七座商务车,承接各种包车服务,价钱公道,如有需要,请电联或QQ联系。后面写着车主的联系方式。
范泽天叫文丽把这个论坛近段时间所有租车信息都搜集起来,然后一条一条找司机核实,看有没有人在7月5日下午租车去过广东佛冈县。
文丽带人忙了两个通宵,终于找到线索。
一个叫阿彪的司机说自己好像在7月5日搭载过照片上的这个人。
那位乘客是在7月3日跟他在网上预约的,说好走高速,从青阳市去往广东佛冈县,叫他7月5日中午12点45分左右在自来水公司门口等他。怕司机爽约,对方还预付了三百元定金。
7月5日,阿彪依时在约定的地点等候,大概中午12点50分左右,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上了他的车。
阿彪知道他就是租车人,所以没有多问,就直接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从青阳市到佛冈县,全程大约480公里,一路上客人不住地催他加速,阿彪把车开到时速120公里,一共在路上跑了4个小时,到达广东佛冈县已经是下午5点。
那个客人爽快地付完车费,就离开了。
因为客人当时一直坐在后排,又戴着鸭舌帽,阿彪觉得跟照片上的陈挺很像,但不敢百分之百肯定是他。
范泽天顿时兴奋起来,道:“很好,赶紧给康城警方打电话,请他们先控制陈挺,咱们现在就去康城抓人。”
5
在康城市公安局,范泽天、文丽和小李三人见到了已经上了手铐的陈挺。
范泽天问陈挺:“知道为什么要抓你吗?”
对方仍然一脸无辜,说:“我又没犯事,我哪知道啊。”
范泽天不由得笑了,说:“到了现在,你小子还不老实啊?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你杀了人,你杀了那个在淘宝网店给你差评的女孩霍雨佳。”
陈挺大叫:“你是警察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冤枉好人啊?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那天我一直坐在去往广州的长途汽车上,根本不可能下车杀人。”
范泽天说:“那好吧,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先来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吧。”
因为陈挺经常坐这趟车去广州,所以对这趟车所走的路线和停车吃饭、上厕所的时间地点都很熟悉,这正是他设计这套作案方法的基础。
7月5日这天,他坐上从康城开往广州的长途汽车,上午时间一切正常。
中午12点,客车在青阳市停车吃饭,陈挺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悄悄溜走,在路边叫了一辆摩的,直奔霍雨佳的住处。
至于从停车吃饭的小餐馆到霍雨佳住处的路程和所需时间,他自然早已看着地图计算过。
12点22分左右,他来到了霍雨佳的出租房门口,冒充快递员敲开她的房门,然后进屋用匕首将其刺死,清理现场之后,他锁上房门,步行走过两个路口,来到青阳自来水公司门口,坐上早就租好的黑车,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狂奔,于下午5点到达广东佛冈县。
从青阳市到佛冈县,大约有480公里路程,大客车走的是国道,最高时速80公里,走完全程大约需要6个小时,而陈挺租小车走高速,时速120公里,走完这段路只需要4个小时,
所以他至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用来作案和布置相关事宜。
陈挺找到长途客车在佛冈停车吃晚饭的那家路边小店,在客车到达之前躲进厕所,下午6点半客车准时停在这家小店吃饭,他从厕所里钻出来,若无其事地与车上的乘客汇合。
当然,那个下午躺在客车上蒙头大睡的陈挺,自然是假的,是他把行李塞进被子,在被子外面露出半个假头套伪装出来的,只要没有人特意揭开被子查看,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陈挺听完范泽天的推理,好像被人点中了某个致命的穴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盯着范泽天吃惊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改口,“你、你胡说八道,如果我那天下午没有在客车上,又怎么知道下午车厢里发生的一切?”
范泽天说:“这个其实很容易做到,你只需在被子里悄悄放一个DV机,将下午发生在车厢里的事全都摄录下来,回头自己再看一遍视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如此一来,你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据,就可谓完美无缺了。我第一次来康城找你,就差点被你的障眼法蒙骗过去,你知道是哪一点引起了我的怀疑吗?”
面对这位神探神一般的推理,陈挺早已失去了抵抗的信心,老老实实地说:“我自问做得天衣无缝,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疏漏之处。”
范泽天说:“是因为天气。因为你放置DV机角度的问题,只能拍到车厢里的镜头,却看不见车窗外的情况,而且你从高速路上开车至佛冈,确实一路上都是晴天。可是你不知道,客车走了一段山路,山里天气复杂多变,那天正好下了一阵大雨,而且正是车厢里发生女孩被人摸屁股事件全车人都被吵醒之后下的大雨,全车人都知道当时下了一场大雨,而你却完全不知道。就是这一点,让我产生了怀疑。当时我就在想,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看到车厢里的情景,却无法看到车窗外的大雨呢?”
陈挺钦佩地说:“所以你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DV摄录机?”
范泽天点头说:“是的,除了已经被固定在某处,不能自行转换角度的摄像镜头,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陈挺脸色苍白,瘫软在椅子上,说:“今天栽在你这位神探手里,我陈挺心服口服。我辛辛苦苦经营网店这么久,现在正是‘冲钻’的关键时候,那个可恶的女人连续给了我三个致命的差评,而且拒绝修改,不但使我的网店信誉受损,生意一落千丈,更要命的是,她还威胁我说以后还要用小号给我差评。遇上这样的疯女人,如果不将她铲除,我这网店就不用开了,正好我给她打电话时无意中听出她是一个人独居,所以我就…”
范泽天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说:“那么现在,就请你跟我们到青阳市公安局走一趟吧。”
第四章 旅途迷凶
1
欧阳伟离开驴友之家,已是深夜12点。夏夜凉风迎面吹来,醉意微醺的头脑,略略清醒了些。小麦挽着他的胳膊,往住宿的旅馆走去。
夜已深沉,小镇的街道上已看不到行人。路灯像一个魔术师,把他俩的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变短。一路上,小麦紧抿双唇,默不作声,似乎在想着心事。
街道的拐弯处,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中间有个小花坛,里面的紫薇花开得正艳。
小麦闻到那清幽的花香,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欧阳伟点点头,陪着她在花坛边的水泥台阶上坐下。
小麦依偎在他身边,抬头望着明净的夜空,说:“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啊!”
欧阳伟和小麦,是来这个叫天堂寨的小镇旅游的,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老蔡、林月和周董,都是他们公司财务部的同事。
不久前,税务局到他们公司查账,他们财务部的同仁齐心协力,帮助公司将一场账目危机化解于无形,同时采用转移支付的手法,帮助公司成功逃税近千万元。公司也投桃报李,给他们财务部五个人放了一个星期的带薪假,并给了他们一次公费出省游的机会。老蔡说:“听说天堂寨蛮不错的,咱们去那里玩吧。”他是财务部主任,是他们的头儿,欧阳伟他们几个自然唯他马首是瞻。
于是一行五人,就乘火车,来到了青阳市的天堂寨。
到了这个旅游小镇,才发现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因为正是旅游旺季,镇上像样的宾馆酒店都已人满为患,好不容易在一家天堂旅馆找到两间空着的双标房,老蔡和周董住了一间,欧阳伟和女友小麦同居一间,剩下一个会计林月,仍然没地方住。
经当地导游介绍,最后在另一条街上的“驴友之家”找到一间空房,总算让这位林大美女有了栖身之地。
好在林月住的驴友之家距离欧阳伟他们住宿的天堂旅馆只有十来分钟路程,并不太远,也还算方便。
游山玩水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他们就在这南方风情小镇待了五天,明天就要起程回去了。
这天恰逢林月生日,大家一致决定,趁着这在天堂寨的最后一个美妙夜晚,给林大美女举行一个生日Party,地点就定在林月的房间。出门在外,无拘无束,这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很疯狂,又唱又跳,又打又闹,喝完啤酒干白酒,等Party结束,已是半夜时分。
告别林月,离开驴友之家时,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老蔡朝欧阳伟眨眨眼,拉着周董先回旅馆去了,只留下欧阳伟和小麦在深夜的街道上漫步,享受着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在十字路口的花坛边不知坐了多久,夜风吹来,酒意上涌,欧阳伟正犯困呢,小麦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哎呀,快1点了,咱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坐火车呢。”
怎么一不留神,就在这水泥台阶上坐了一个小时呢?
欧阳伟仍有些迷糊,把手伸进口袋,想掏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在口袋里,心里一惊,这才记起刚才喝酒时随手把手机放在林月房间的沙发上,忘记拿了。
小麦说:“那赶紧回去拿吧,要是丢了就麻烦了。”
驴友之家是一栋四层旧楼,专门为来天堂寨驴行的各地驴友提供廉价食宿,住宿条件自然比不上酒店宾馆。
他俩再次来到这里时,楼梯口旁管理员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整栋大楼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小麦站在楼下说:“你快上去拿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月住在三楼303房。
欧阳伟爬上三楼,敲了敲303的房门,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看来林大美女已经睡了。
欧阳伟下意识地扭了扭门锁,出人意料的是,那门并未锁上,一扭就开了。
他犹豫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灯光,漆黑一团,一台旧空调挂在墙上嗡嗡作响。
“林月姐!”他轻轻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在门口足足站了一分钟,他的眼睛才渐渐适应屋里黑暗的光线,隐隐看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林月斜躺在沙发上,带着满身酒味,早已睡熟。
欧阳伟知道她今天喝了不少白酒,想是醉得厉害,连门都没锁,就睡着了。
他的手机上贴有荧光纸,正在林月脚边的沙发角落里发着光。
欧阳伟不想打扰她的好觉,蹑手蹑脚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手机,转身走了。
临出门时,想帮她把房门锁上。
可那是一种老式门锁,非得要用钥匙才能将门锁上,欧阳伟只好作罢,将门带上,就走了出来。
走到楼下,他长长地透口气,把屋里的情形跟小麦说了。
小麦撇撇嘴,说:“活该,酒量不好,谁叫她喝那么多的。”
回到天堂旅馆,已是凌晨1点半。
小麦钻进浴室洗完澡,出来时说:“我已经给你放满一浴缸热水,你快去洗吧。”
她知道欧阳伟有痔疮,医生说坚持每天泡澡坐浴半小时,能预防痔疮复发。所以她每天洗完澡后,都要给欧阳伟放满一浴缸热水,让他泡上半个小时。
欧阳伟心里想,不知道结婚后,她还会不会这么体贴。也许是缘分使然,一年前欧阳伟刚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就跟这位美女对上了眼,谈了半年恋爱,就试婚了。
他们已经准备下个月结婚,请帖都已经派出去了。
欧阳伟把皮鞋脱在浴室门口,把身子往满满的一缸热水里一泡,顿时感觉满身疲惫都被泡走了。
外面房间里,小麦正看着午夜剧场的韩剧,也许是欧阳伟洗澡的水声太吵,她把电视声音开得老大。
欧阳伟躺在浴缸里,一边泡着,一边闭目养神。也许是太惬意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打盹醒来一看手机,正好过去半个小时。
他赶紧披上浴巾,从浴缸里站起来。打开浴室的门,才发现这旅馆服务太差,房间里的一次性拖鞋早穿坏了,竟然没人来换。
欧阳伟只好弯腰把门口的皮鞋掉转过来,将它当作拖鞋趿在脚下。
房间里,电视里生离死别演得正欢,小麦却手拿遥控歪在床头,早已睡着。
看着她粉红色睡衣下伸出的雪白大腿,欧阳伟心底忽然升腾起一团焰火,丢掉裹在身上的浴巾,一个饿虎扑食,就把她压在席梦思床上…
2
第二天早上,欧阳伟和小麦来到天堂旅馆旁边的餐厅时,老蔡和周董已在平时吃早餐的那张桌子上等着他们。
大家坐了一会,眼看约定一起吃早餐的时间就要到了,林月却还没有来。
老蔡就显得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说:“这个小林,怎么搞的,她不知道咱们吃完早餐还要去赶火车吗?”
老蔡已年近四十,既是财务部的头,也是部门里资历最老的员工,叫谁都在对方姓氏前面加个小字,很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
听到主任批评林月,周董有点坐不住了。
今年二十五岁的周董,是财务部的保管员。他一向以林月的追求者自居,尽管曾经遭到林月当面拒绝,却仍不死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向林月献殷勤的机会。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月的手机,却没有人接听。
周董说:“可能是昨晚喝多了,睡过头了。你们先叫东西吃,我去叫叫她。”没待主任点头,他就跑了出去。
老蔡也不客气,叫了早餐,就先吃起来。
刚吃不久,欧阳伟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叫起来,一按下接听键,就听周董在电话那头急急地嚷:“林、林月出事了,你快叫主任过来看看!”
欧阳伟跟主任说了,主任不由得变了脸色,把碗筷一推,带着欧阳伟跟小麦直奔驴友之家。
冲进林月住宿的303房,他们都惊呆了。
只见林月斜躺在沙发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沙发和地板上有几滩凝固的血液。
欧阳伟抖索着走过去摸摸她的鼻息,早已断气,再一摸她的身子,冷冰冰的,已十分僵硬,看来已死去多时。
老蔡一个踉跄,靠在门边,冲着小麦吼了一嗓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啊!”
小麦如梦方醒,赶忙掏出手机拨打110。
不大一会儿,两辆警车呼啸着开到了驴友之家楼下。一队警察从楼梯口涌上来,先到房间里察看一下,然后就戴上白手套,拿出各种仪器,拍照的拍照,痕检的痕检,验尸的验尸,一下子就有条不紊地忙开了。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警官,他向欧阳伟他们自我介绍说他姓范,叫范泽天,是青阳市刑侦大队大队长。
范队背着双手在现场转了一圈,一面派人去找管理员,一面把欧阳伟和老蔡、小麦、周董四人叫到外面走廊,向他们了解情况。
他们就把自己的身份、来天堂寨的目的和发现林月遇害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
范队很认真地听着,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不点燃。
法医来报告说,经初步尸检,死者尸僵已延及上肢,尸斑用指压迫无法消褪,估计已死亡5至8个小时。
范队看看表说:“现在是8点,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在昨夜12点至今天凌晨3点之间,是不是?”
法医点头说:“是的,但是具体死亡时间,尚需进一步检查后确认。”
正好这时,一个警察把大楼的管理员找来了,那是一个年过半百戴着一副老花镜的干瘦老头儿。
范队问老头昨晚12点过后,可听到大楼里有什么异常响动?
老头瞧了欧阳伟和老蔡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响动倒是听到一些,不过都是半夜12点以前发生的事,他们一伙人在三楼又唱又跳,能没有响动吗?不过夜里12点他们离开之后,我也熄灯睡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响。”
范队听罢,皱紧了眉头,叼着烟猛抽两口,才发现没点着火。
这时有痕检人员走过来,采集欧阳伟和老蔡、小麦、周董的指纹和脚印,以便比对。
不大一会,一个警察就跑来向范队报告说,杀死林月的那把水果刀,是死者房间里的,之前曾被很多人拿来削过水果,所以刀柄上的指纹很杂乱,采集不到一枚完整清晰有用的指纹。
范队问:“那脚印呢?”
痕检人员看了欧阳伟和老蔡他们一眼,说:“命案现场,除了死者留下的脚印,另外还有四种脚印,经初步比对,都是他们四个人留下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进入的痕迹。”
范队终于把烟点着,吐了一口烟圈,犀利的目光从欧阳伟他们四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道:“这也就是说,杀人凶手,很可能就在你们四个人中间。”
欧阳伟他们四个听得一愣,相互望一眼,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范队一挥手,命令手下:“去,找四间房,让他们四个人分开待着,我要逐一问话。另外,把他们的身份证收上来,上网核实一下他们的身份。”
欧阳伟和老蔡待要分辩,早被几个警察推搡开。
他们四个,被分别关进了四间房里,身份证和手机都交给了警察,想要相互通通气也不能了。
欧阳伟独自呆在一间小屋里,面墙而立,心情起伏不定。一是仍不敢相信林月那么漂亮一个美女,怎么一夜之间就成刀下亡魂香消玉殒了呢?二是满心疑窦:难道杀死林月的凶手,真的就在他们四个人中间?昨天晚上,他离开驴友之家后,一直跟小麦在一起,可谓寸步未离,他自己知道,他和小麦绝不可能是凶手。那么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老蔡和周董了。
难道凶手就是他俩中的一个,或是两人联手作案?
他心里正忐忑不安,房门忽然打开,范队背着双手走进来。
欧阳伟忍不住问:“你真的怀疑杀人凶手,就在我们四个人中间?”
范队说:“从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欧阳伟说:“昨晚离开驴友之家后,我一直跟我女朋友小麦在一起,所以我俩绝不可能是凶手。我觉得老蔡和周董嫌疑最大…”
“不。”范队打断欧阳伟的话,盯着他说,“我的判断跟你恰恰相反,我觉得嫌疑最大的人,不是老蔡也不是周董,而是你。”
欧阳伟一怔:“我?为什么?”
范队说:“死者躺着的沙发腿边有一滩血迹,血迹上有一个皮鞋踩过的脚印。痕检人员告诉我,那正是你的脚印。”
欧阳伟忙道:“刚才我曾上前检查过林月的尸体,也许就是那时不小心踩上去的。”
范队摇头道:“不,很显然,那个脚印是在血迹凝固之前踩上去的。”
3
听了范队的话,欧阳伟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这绝不可能!命案现场,血迹未干之际,怎么会有我留下的脚印?
他皱眉一想,忽然一拍大腿道:“对了,昨晚Party结束,咱们离开驴友之家后,我又曾去过一次林月的房间。”就把昨夜回去林月房间取手机的事,跟警方说了。
范队一听,脸就沉下来,盯着他问:“你说的是真的?”
欧阳伟说:“人命关天,这个时候我敢说假话吗?”
范队问:“那刚才我向你了解情况时,你为什么不说?”
欧阳伟搔搔后脑勺道:“刚才一紧张,就把这事给忘了。”
范队掏出一个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说:“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对我们很重要。但我们需要向你确认三件事。第一,你确定你昨晚第二次进入林月房间时,是凌晨1点钟,是不是?第二,当时林月的房门虽然关了,但并未锁上,是不是?第三,你确实在黑暗中看见林月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是不是?”
欧阳伟点点头说:“是的,这三点,我都可以确定。而且我怀疑…”
范队问:“你怀疑什么?”
欧阳伟说:“我怀疑我第二次进入林月房间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杀了。鲜血顺着沙发淌到地上,正好被我走近沙发拿手机时踩到,所以留下了脚印。但因为当时屋里漆黑一团,我并未觉察到异样,还以为林月不胜酒力,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呢。”
范队目光犀利,直盯着他道:“你凭什么叫我相信,你第二次进入林月房间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不是你故意将手机落在她房里,借口回来取手机时,顺便将她杀死?”
欧阳伟差点跳起来,叫道:“你可别血口喷人!第一,我跟林月无冤无仇,无情无恨,杀她干什么?第二,当时我从进入林月的房间到关门出来,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黑灯瞎火的,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