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凛等人这才觉察出钱梁并非装模作样,而是确有不对劲。他们忙围拢到钱梁身边,钱梁已是满面涨得通红泛紫,眼中翻白,神志渐渐模糊,喉咙中随着他一口紧似一口的倒气,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
“钱公子,你怎么了?”上官凛轻拍钱梁的脸颊问道。
钱梁已无法再答话,周身瘫在椅子上开始抽搐。他空着的一只手扭着胸口处的衣衫,另一只手仍死死拉着琳琅,一双狂乱的小眼睛牢牢盯住琳琅,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药…药…”
琳琅追问:“钱公子你生了何病,可是有药,放于何处?”
钱梁瞪着琳琅,视线终于慢慢黯淡下去。他又挣扎了几下,口中溢出一道白沫,双眼一翻,倒在椅子上不再动弹,握着琳琅的手也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钱公子?钱公子?”琳琅吓得六神无主,只得望向上官凛。
上官凛探了探他的鼻息,面色凝重道:“已无气息。”
“死了?”上官紫燕惊疑道,“怎会好端端的,说着一半话就突然死了?”
上官凛轻叹一声,安排着:“何捕头,你尽速回衙门去找些人手,将钱梁的尸首抬到常仵作处检验,再将这屋内仔细察看一番,找找有无可疑之处。紫燕你暂且看守在此,勿让其他闲杂人等入内。我先送琳琅回风月楼,稍后便赶回来。”
上官紫燕有些担忧地看看似是受了惊吓兀自愣怔的琳琅,又扫了一眼钱梁的尸首,点了点头。
未入夜的风月楼,不仅门窗紧闭,连门前车马都少了许多,在午后阳光的笼罩下,显得安静而清冷。上官凛与琳琅下了马车,琳琅在大门前驻足,垂首轻声道:“上官公子,送到这里便可。”
“既已到门外,我索性送你上去休息。”
“我没事,不必麻烦上官公子。”
“琳琅你此言可是不把我看做朋友?”上官凛坚持道,“当日我染了风寒,全靠你热心相助,如今我只是多送几步路程而已。”
琳琅眸光一闪,迟疑片刻道:“既然如此,就请上官公子上来喝杯茶。”
不知是否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全然缓过神,琳琅上楼的脚步行得略显缓慢。上官凛也体贴地不催促她,二人一前一后,踏上二楼比平时多用去了些时间。
琳琅停在房门前,伸手推门的动作顿了顿,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布衣丫鬟模样的少女走过,见琳琅向她笑笑道:“琳琅姐姐回来了?对了,方才我打扫时丢杂物,顺手将你房中火盆里的灰烬给倒掉了。”
琳琅点点头,柔声回应:“谢谢小环。”
“这秋虽冷,但还不至冬寒,琳琅姑娘已开始点火盆了?”待小环走远,上官凛随口问。
“只是拿出来烧些废弃之物罢了。”琳琅随口答道,推门闪开身,“上官公子请进。”
琳琅房中依旧如上官凛前次所来一般,无太大变化。屋子之内,依稀飘荡几缕花香,丝丝扑鼻。上官凛深吸口气,奇道:“琳琅姑娘所用何种熏香?味道怎如此独特?”
“并未燃香,许是昨日取鲜花花瓣做糕点时,余留在房中的香气。”琳琅说着,倒上两杯茶,与上官凛隔桌相对而坐。
上官凛望了望她的神色,小心询问:“你可还好?毕竟你一个柔弱女子,不比我们见惯了生死之事,是否还会觉得惊怕?”
琳琅轻摇了摇头,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陈老板对我好些,便死于非命。眼下我才带你们去寻钱公子,他竟也突发疾病而亡。琳琅只在想,我果真是不祥之人,上官公子也离琳琅远些为好。”
“此话怎能这样说?”见琳琅面露哀伤与落寞,上官凛情不自禁握住她放于桌上的手道,“琳琅你是个良善的好女人,不该将一切归罪于自己头上。”
“上官公子…”
琳琅盈盈的眼眸凝视着上官凛,片刻才动了动,面颊嫣红地欲抽回手。上官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慌忙放开琳琅站起身。
“失礼了。还有事待我回去处理,琳琅姑娘你既已无事,我便先行一步,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
说罢,他急匆匆告辞,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上官凛回到钱家,钱梁的尸首已被抬走,何捕头正指挥几名官差四处翻动查找,上官紫燕亦在旁帮忙。
“可有发现?”上官凛踏进门问。
“才刚开始,见到的都只是些寻常之物,并无太多发现。”何捕头答道。
“大人,找到些财物,请您过目。”
官差恭敬行礼,递过一个布包,上官紫燕走过来接手,放置在桌案上打开。里面金银满目,在阳光照耀下,明晃晃只觉刺目。上官紫燕随手翻着一旁的银票,不时碰到金银元宝,发出叮咚的声响,不禁令人咂舌。
“不是说钱梁家中财物皆已散尽吗?怎家当如此丰厚?看这数额,普通人家过上大半辈子绰绰有余。”
上官凛向何捕头吩咐:“带回去清点数目。”
上官紫燕疑惑道:“钱梁既无业,这许多钱财从何而来?”
“恐也并非什么正路所得。”何捕头不屑地摇头。
“大人,这里也有发现!”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官差趴于床边的地上,正往床榻下张望。上官凛等人忙快步走了过去。
“有何异状?”
“床下面好像有东西。”
何捕头亦弯身道:“取出来。”
那名官差在何捕头的帮助之下,手脚并用爬向前,从床下取出一个沾了些许灰尘的包袱,在众人面前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瓷枕,枕的右端一角,一块已干涸的血迹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
“收藏于床下,我看定是心里有鬼。”何捕头道。
上官紫燕扯了扯上官凛衣袖:“哥哥,常仵作不是言道,陈万良致命伤乃是头部遭到重击所致?你们是否尚未找到凶器?”
上官凛点了点头:“何捕头,将此物送到常仵作处,让他与陈万良伤口比对,看有几分吻合。”
何捕头领了命,带着几名官差先行拿着证物离去。唯有上官紫燕依旧留在屋中,皱着眉似乎若有所思。上官凛见状,转头问道:“紫燕,还在想些什么?”
“总感到有些疑惑罢了。”
“说来听听。”
“若说那瓷枕便是打死陈万良之物,就可说是凶器,钱梁因何不尽早销毁掉,反而藏匿于家中?被发现的危险岂不更大?”
上官凛抚了抚下巴道:“你这样一说,倒也不无道理,现在紫燕你打算怎样做?”
“我也不清楚。”上官紫燕略一思索,“方才只搜了这屋内,哥哥,我们去院中再看看可好?”
兄妹二人走出屋,在院子里踱着步,四下仔细打量一番,上官紫燕最终在一株植物前停下脚步。上官凛走到近前,端详片刻问:“这树未见异常,紫燕你可是觉得有何不对之处?”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上官紫燕指着树下一些褐色粉末状物。
上官凛蹲下身,取了少许在手心,凑于鼻下闻了闻,又交给上官紫燕:“好像是药渣。”
“这里仅有钱梁一人居住,也就是说,他平日里就在服药?”
“眼下尚不清楚是何种药物,还是拿些回去,一并交给常仵作查验,方能得出结论。”
“许能对常仵作确定钱梁死因有所助。”上官紫燕应道,“也希望使得案情早有进展。”
上官凛赞许地凝视上官紫燕:“紫燕你比从前稳当了很多,亦学会细心观察了。”
“青翊曾说,查案要处处细留心,才能…”
上官紫燕说到此忽然收住话尾,沉默下来。上官凛轻叹一口气:“紫燕,有些事,并非逃避便可以忘记。”
“我不懂哥哥何意,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上官紫燕微微一笑,先向门口跑去。
上官凛露出无奈的神情,他知道上官紫燕一直在竭力避开青翊不谈,仿佛这般便可抹去他曾存在过的事实。但在上官紫燕心中,感情既已生根萌芽,是否真能就此消除?住进了一个人的心,怎还能恢复如初?
常仵作忙碌了一天,至第二日,才带着所有查验结果赶到上官凛处。与常仵作一同踏进门的,还有一位令人意想不到之客。上官紫燕见那身着麻色衣衫的俊朗男子,展露一抹开怀的笑颜,忙快步迎上前去。
“白师兄,你怎么来了?”此人正是有段时日未见的白清远。
常仵作从旁解释道:“我在来此的路上,正遇这位白公子去往刑部打探上官大人住所,一问之下,原来是紫燕姑娘的师兄,便带他前来了。”
白清远清朗一笑,多日前留下的阴霾,似乎在他脸上淡去了许多,眼角眉梢的哀戚之色,随着时间亦慢慢融化。他答道:“疫病最近已得到控制,不再横行,庄内事务略清闲下来,我安顿好一切,自然是先来看你们在京中过得可好。”
“无非是整日忙碌查案罢了。”上官紫燕拉白清远在桌边坐下。
“京城之大,怕是案子多得查不完。”
“可不是,哥哥前些天还染风寒病了一场,那时若是师兄你在便好了。”
白清远闻言,转向上官凛关切地问道:“上官大哥病了?现下身体可还好?”
“皆已痊愈。”上官凛点点头,“清远你又如何?”
白清远敛了笑意,神情中依旧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苦涩:“虽然身边少了些人,寂寞不少,但不管什么样的日子,都总要去习惯,时间一久,便渐渐不再去想了。”一旁的上官紫燕闻言,沉默着似是若有所感。
“你能放得下甚好。”上官凛看看一直站在原地的常仵作,又向白清远道,“今日我们还有些案情需要商谈,清远你且稍坐片刻,一会儿办完公务,我定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你一番。”
“上官大哥先忙正事要紧。”
“常仵作,将查验结果呈上来。”
闻听上官凛唤到自己,常仵作上前几步,把记录交与上官凛问:“不知大人打算从何处先听起?”
“就从钱梁之死说明便是。”
“经属下对钱梁尸首查验,此人应是死于哮喘之症。”
“哮喘?”上官紫燕疑惑道,“这病症会死得那般突然?”
“哮喘又称喘鸣,喘以气息言,哮以声响名。哮喘一症,大多病在肺,以邪实为主,久病及肾,正气不足,反复发作,病程较长,常出现肺、脾、肾三脏俱虚之现象,新病多邪实,宿疾多正虚,属下见死者脾肺之状,恐患病久矣。”
“紫燕,你们所说之人,可知死时是何症状?”问话的人乃白清远。
上官紫燕想了想才答:“当日我们皆在场,那钱梁死前好似甚为痛苦,气息紊乱粗重,紧抓胸口不放,面色胀紫,发病不多时便断了气。”
白清远追问:“可有听到他喉咙中发出闷响?”
紫燕点头道:“确实如此,师兄如何得知?”
“那便是了,《金匮要略》所载,咳而上气,喉中水鸣声。”白清远进而解释,“哮病之因,痰饮留伏,结成窠臼,潜伏于内,偶有七情之犯,饮食之伤,或外有时令之风寒,束其肌表,七情之气,伤于五脏,亦能为喘。如你所说,综合方才常仵作结论,此人定死于哮喘之症,不会错。”
“这位白公子所言甚是,听公子姓氏,又熟读医书,加之曾提及山庄,敢问可是出自名医山庄?”常仵作忙问。
不待白清远回答,上官紫燕已迫不及待道:“白师兄正是名医山庄的当家人白清远,常仵作,你也听闻过名医山庄?”
常仵作当下向白清远深深一礼,恭敬道:“失敬了,名医山庄名满天下,行医者更是无人不知,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都是大家看得起白家,所给的赞誉罢了,不足挂齿。”白清远谦逊地摆手,“倒是我贸然插话,打断了常仵作,还请继续。”
常仵作的话题重又回到钱梁一事:“哮喘一症,多成宿疾,天阴欲雨缠绵,前几天京城连日阴雨连绵,若不按时服药,表出行痰,很容易聚而成疾,致使脾失健运,痰浊内生,上干于肺,壅塞气道,诱发哮喘。”
“常仵作你的意思是说,钱梁并未服药?”上官凛询问。
“不然。”常仵作摇摇头,“大人您带回的药渣,经属下查验,内含砒石等物,正是医治哮喘之药方,可剖开死者胃部,却未见用药痕迹,只有些滋补汤剂,至少死亡前三天左右不曾服过此药。”
上官凛沉声道:“也就是说,钱梁明知自己有哮喘宿疾,亦一直用药,唯有我们去前三日偏停了药。”
“那应是有何原因才是。”上官紫燕也显得疑惑重重,“可只停药三日,便会如此致命?怎偏巧就死于我们去时?”
白清远缓缓补充:“诱发哮喘,除常仵作所提阴雨之故,还可能因惊暴触心肺,惊则气乱,气虚急喘,加之未服药,几种病因交融,突发病而亡也不足为奇。紫燕你们前去,定是为问案,他一时心中惊怕紧张,恐也是原因其一。”
“当日我们正询问扇佩之事,看来这钱梁果然有问题。”
“另外,大人你们取回瓷枕,上面血迹可确定乃是陈万良所有,右下角大小亦与陈万良尸首头部伤口相吻合。”
上官凛颔首:“如此说来,在钱梁家中发现的瓷枕,便是打死陈万良之凶器。”
“是钱梁杀了陈万良?他为何要这样做?若说求财,钱梁家中搜出金银甚多,且陈万良随身又能带多少钱财?钱梁是在何处杀了陈万良?”上官紫燕质疑,“而且,我始终觉得,钱梁之死,未免有些巧合。”
上官凛沉吟道:“紫燕你所言有理,在诸多疑点尚未完全查清前,我们不可就此草率结案,我已差何捕头再去调查与钱梁相关之人,看能否有所收获。”
案情的分析暂且搁置下来。常仵作离开后,几人商议让白清远先行安顿在客房歇息,待到用膳时,一起上街逛上一逛。
说是带白清远上街,其实常入京城的白清远,远比上官凛兄妹更熟悉京中的一切。三人转出住所,在白清远的引领下,决定前往酒楼用午膳。在一家香烛店门口,眼尖的上官紫燕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琳琅姐姐!”
琳琅闻声一怔停下脚步,展露出娇美的笑颜。她缓步走出香烛店门,手中还挽着一个竹篮,篮上覆着一层黑色麻布。走至几人面前,微微一礼道:“紫燕妹妹。”
“真巧。”上官紫燕上前亲热地拉着琳琅,指了指身旁的白清远道,“这位是我师兄,白清远,白师兄,这是琳琅姐姐,我们初来京城时,受了她诸多照顾。”
琳琅与白清远互行了礼,目光又转向上官凛。二人对视间,似皆忆及上次在风月楼中上官凛离开前那盈盈一握,不禁赶忙别开视线。
“上官公子。”
“嗯。”
简短问好之后,琳琅和上官凛便都沉默下来,两人间涌动起一丝莫名的微妙气氛。
上官紫燕在他们之间巡视片刻,仿佛嗅出些许异样,继而意味深长一笑,向琳琅道:“琳琅姐姐,我们现下要前往酒楼用午膳,你也同来吧。”
琳琅面带难色推辞:“我今日尚要去办些要事,怕是不能答应妹妹之邀了。”
上官紫燕虽有些遗憾,却也不勉强琳琅,只得不舍地放开她:“好可惜,那琳琅姐姐你先去忙,改日我再去找你玩。”
琳琅含笑点了点头,同几人道别后,快步离开了。
紫燕三人又行了不远,便来到京城热闹的酒楼之一——食香楼。不同于京中只款待富贵之人的大酒楼,食香楼将菜色分门别类,价钱亦不一,且颇具特色,自然也就吸引了不同阶层的人前来光顾。此时虽还未至正午,酒楼大堂里的位子却已坐了八九成,天南地北的谈论声交织成一片,显得甚为热闹。
他们并未去往二层专设的单独厢房,而是随意在大堂一角择一张空桌坐下来。能边吃边聆听京中趣闻八卦,了解新近发生之事,倒也不失惬意。
“我方才进城,见城门口关卡都已撤销了。”在上官紫燕他们身旁,两名衣着体面的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言道。
同桌之人将一口酒送下肚:“你这几天没在京城,所以不知道,撤了已有许多时日。”
“可是宫里之事平息了?抓到可疑之人了?还是找到了太子?”
“好像并非如此,听说从封地失踪的三皇子也于前些日子返回了宫里,正积极寻找太子下落,不过,三皇子似乎身体不适,大多时候皆闭门休养。二皇子在那之后不久便撤掉了关卡。”
“这回岂不更热闹了?至少二皇子无法继续独揽宫中一切。”
“那可不,要说支持三皇子之人,远比二皇子来得多,现今二皇子虽拉拢去了一些,亦只是同三皇子分庭抗礼。”那人说到这里,压低声音继续道,“我还曾听我家大人讲,当初皇上有意将三皇子立为太子,是三皇子推说长幼有序,主动让位给现任太子,自己则申请去了封地。”
“二皇子也是因为这桩事,让皇上以公平为由,遣去了晋州封地吧。”
“想来三皇子当初皆为了宫中太平,若他真做了太子,二皇子定会更为不满。只可惜太平得了一时,太平不了一世,二皇子终究还是虎视眈眈。”
另一人叹道:“看来这天下也并非好坐的。”
“二皇子和三皇子僵持不下,现下朝中很多大臣都还持观望态度,就拿我家大人来说,每日如履薄冰般惶恐不安,生怕一个投靠错,将来便是灭顶之灾。”
“其实我们说这些都无用,不过发发牢骚罢了。”
那人点头道:“我还是早些回去做事为好,若让我家大人知道我坐在此议论这些掉脑袋的大事,恐怕少不得丢了差事。”
两人匆匆丢下银子付了账,结束攀谈走出酒楼。
“原来京城现下这样乱。”一直侧耳倾听的上官紫燕这才撇撇嘴说道。
白清远微微一笑:“皇权之争,本就从未平息过,京城更是如此,只不过紫燕你们一直远离京城,从未感受过纷争罢了,所以我才说,上官大哥在京为官,定要多加小心。”
被白清远一说,上官紫燕立即面露紧张地看向上官凛:“那哥哥你会不会有危险?”
上官凛轻轻摇头安抚她:“此等事无须我这品阶的官员去担忧,我上面还有刑部尚书、侍郎,他们才离那些更近,我所要做的,唯有查好案即可。”
这时,店伙计已摆上了酒菜,白清远也笑道:“上官大哥所言甚是,既与我们无关,又何必杞人忧天?还是填饱肚子更为实在些。”
上官紫燕很快便打消了顾虑,热情地招呼白清远,夹菜到他碗里,并不时讲讲她在京中见闻。一顿饭在三人的谈天说笑中,不觉流逝而过。
吃过午膳,上官凛提出再去发现陈万良尸首的护城河边看看。上官紫燕明白,关于查案,上官凛比谁都要认真,此案诸多疑点放在心里,他不会心安,白清远亦无异议。于是,三人也未雇车或骑马,信步往护城河方向而去。他们沿着护城河,一路朝上游而行,上官紫燕同时为白清远简单说明案子始末。
“我们现下便是要去发现被单等物的地点?”
上官凛点点头:“常仵作查验记录中曾补充,被单上的细线,与陈万良身上所发现的一致,被单上血迹也同陈万良吻合,从被单水渍余痕看来,有绳索捆绑过的勒痕,很可能凶手杀死陈万良之后,曾用被单包裹尸首扔入水中,但那几日雨急水大,冲散了绳结,尸首才会顺水漂入了城中。”
“上次我们亲眼见到打捞尸首时的情形,却未到抛尸地方看过,哥哥猜测,何捕头找到被单之处,应离抛尸地方不远。”上官紫燕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