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可这时小白却凑到常台笙身边,舔了舔她的手。见到常台笙的手指微动了动,门房这才松口气。他连忙问:“商大夫,我们东家这是怎么了……”

商煜没理会他,半晌才起了身,脸上神情寡淡:“应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让她好好休息,明早就好了。”

门房连忙点点头,商煜拎过药箱,出门穿上鞋子就消失在了走廊里。他上了医馆的马车,合上眼脑海里全是常台笙那张脸,遂陡然睁开,周遭一片黑暗。

从来没有对常台笙的回应抱过希望,因他心中一滩污泥如何也洗刷不干净,故而自以为不配。但也——丝毫不想让其他人得到她。

何况那个人,还是陈俨。

虽然喝了酒,可这时他全身都冷,身体里流的每一滴血都让他觉得冷,觉得恶心。

马车在管碧巷里停下来,商煜拿过车上的食盒,下了车往巷子深处走去。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在这黑寂的夜晚里格外吓人。商煜在一间小宅前停了下来,这地方往前再走百米便是灯火不灭的热闹花街,那边是衣香鬓影流光满目,这里却是黑灯瞎火一片死寂。

他打开门,将食盒放在地上,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声音冷淡:“醒了么?该吃饭了。”

地上那人吃力地爬到他脚边,声音嘶哑:“你能治好我吗……你能吗……我的腿……不能动了。”

“我若不救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在这里喘气么?”商煜声音冷冷,“既然知道她生性凉薄,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她底线,不是……找死么?”

“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她会……她会想要毒死我。我以为虎毒不食子的……”程康磕磕绊绊说着,伸手抓住了商煜的裤脚,像是攀住了救命稻草。

“虎毒不食子?”商煜唇角淡淡抿起一个笑来,“为了自己过得省力,她连那么聪明省心的儿子都宁可丢掉,又何况愚蠢又会闹事的你呢?”

程康忽地抽噎起来,眼泪不住地往下滚落。

“松开你的手。”

然程康却不放,他紧紧拽着商煜的裤脚想要借力爬起来,但腿却沉得不得了,那要命的毒药没有将他毒死,却将他弄成了这般模样。这无力感转而化为愤怒,他开口嚷嚷道:“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我要去杀了她,我要去杀了她!”

商煜不以为意地淡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能出得了这个门?”

“所以你治好我的腿,你治好了我就可以去杀她了……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

“什么都可以是么……”商煜脸上神情寡淡:“那就,让她以为你已经死了罢。”他说完将食盒往程康那边踢了踢,“这地方传闻闹鬼,几乎无人会来,你……好好养着。”

根本没办法起身的程康在他身后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插手?你那时留她在药柜帮忙是给她提供便利对不对?!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救我?”

“因为……”商煜打开了门,“医者不害命。”

程康只隐隐约约可见他背影,随后便是咔嗒锁门声,脚步声渐渐远去,这地方又重归死寂。

常台笙醒来时头痛非常,睁开眼时听到了钟鼓声,刚过辰时。她努力回想了一番昨晚的事,手僵硬又冷,她坐起来直皱眉,小白正端坐着定定地望着她。

常台笙环顾四周,见并无异常,昨日倒更像是做了一场梦。小白立时窜到了她怀里,用头去蹭她,呜呜呜地低咽着,可怜见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揉它脑袋。

此时门房又来敲敲门,他先前已敲过几次,但东家却一直在睡着,就没进来。常台笙偏头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

门房拉开门,看常台笙似乎无恙,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了:“东家您吓死小的了,昨晚上您突然就晕了。”

“我知道。”常台笙回忆起来,再看看桌子上的空食盒及地上的瓷杯碎片,又问:“后来呢?”

“后来小的就来敲了门,商大夫替您洗了脸就走了……”

常台笙看发丝垂下来,再看一眼整齐叠在一旁的外袍和束发带:“也是他做的么?”

门房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他还说了什么?”

“说东家许是吃了不好的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常台笙闭目深吸一口气:“你走罢。”

门房连忙低头退了出去。常台笙霍然起身,重新束好头发,取过外袍穿好,走到矮桌前将食盒盖上。

因昨日说过今天上午不去芥堂,故而她匆匆洗漱完在府里吃了早饭便打算去找梁小君。可没料到,敲了半天门,出来的竟是梁小君的徒弟。那长相憨厚的徒弟看看常台笙,眨眨眼说:“我师傅去南京啦。”

去南京了?

“何时回来?”

那徒弟摇摇头:“师傅说事情做完了就回来,但我也不知她去做什么了。”

常台笙将一封密信递过去:“尽快转给她。”她知道他们这行当内传信飞快,不出意外的话梁小君很快就会回她。

此时将近中午,南京府衙外却挤了一群围观的人,陈俨站在堂内,苏晔面前则放了满满的一箱子书。南京士子们听闻陈俨要到南京来打官司,专告盗印翻刻及伪作,一大早便积聚府衙,等着看热闹。

南京盗印翻刻十分猖獗,加上官府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盗印的书商们想讨个说法都没处去。结果陈俨一纸诉状告到了衙门,所涉的还不止一人。南京知府接到诉状吓了一跳,先前他在杭州打官司,让杭州知府没台阶下的事早就传到了南京,这这这……不是来添麻烦吗……

南京知府忧愁满面地接了诉状,并按照他状告的次序向被告传了差票,要求到堂审明。

因时间所限,今日先来了三个,依次站了一排,向南京知府行了礼后,听师爷宣读了诉状,一个个都不出声。

陈俨接过苏晔递来的一册书:“这是市面上所谓的《松石堂笔记》,纸张摸起来极其粗糙,装订时也非常敷衍,里面的内容——”陈俨说着将书呈给了师爷:“我看不见,请师爷帮忙念一念。”

师爷一愣:“念什么……”

“牌记是哪家?”

“杭州芥堂……”

“师爷辛苦。”陈俨又从苏晔手中接过另一册书,递过去给师爷:“您再看看这个。”

师爷翻翻,回头同知府道:“也是《松石堂笔记》,芥堂出的。”

“两本有什么差别?”

师爷又回头看看知府,知府道:“拿来让本官瞧瞧。”

师爷遂连忙将两册书都奉上,知府对比完,道:“一册印制精致,另一册实在是糙得很。”

“如此便是典型盗印,连牌记也跟着一起盗,极其恶劣。”陈俨踱步到那三人面前,“吴明翰是哪位?”

师爷忙道:“站出来。”

那人忙跪向知府:“芥堂之书多行于苏杭一带……南京鲜有,草民不过是为了让南京士林……”

“辛苦自己造福南京士子真是令人感动——”陈俨道,“不过卖的价钱可一点都不比芥堂便宜呢,你不必出润笔金便能得此书稿,且还将这书印得如此差,以次充好,买到这书的士子们该如何想呢?想’芥堂的书也不过如此?’”

“不敢不敢……草民只是太喜欢这书了……故而……”

“因为喜欢所以盗印,恩……”陈俨顿了一下,朝苏晔伸过手,苏晔随即递过去一份历本。陈俨拿着那历本道:“这历本,是出自你手罢?你是有多喜欢这历本呢?”

吴明翰略略别过头,陈俨将历本递给师爷,问知府道:“钱大人,盗印书也就罢了,但明目张胆地盗印朝廷司天监的历本,您不管么?”

钱知府心中咯噔了一下,低头轻咳一声,说:“管,自然要管的,这可是擅镌,要管!”

陈俨听他说了这话,紧接着道:“钱大人尚记得擅镌有罪真是太好了,百年之前高祖皇帝就曾颁令禁擅镌,凡印书都得到官府报备,否则就是擅镌。可惜时间一久,似乎许多人都不记得了,但此令——从没有废过。”

说完这句他甚至庆幸常台笙那个笨蛋居然记得大规模刷印前要去官府报备,不然他如何能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说来也是凑巧,他在她匣子里见过官府文书,当时只觉得她细致谨慎,没料竟能派上用场。

底下一阵唏嘘声,陈俨趁热打铁,从苏晔手中又接过一册书:“还有这册,虽不是完完全全的翻印,但在别人家的书里加上’新镌’二字便当成自己写的卖,更是恶劣。”

他将另一册书呈给师爷,师爷翻看后回道:“杭州五台馆所印《西都演义》,是原本。”又看看陈俨手上那册《新镌西都演义》,回说:“另一个则是夹带些私货就当成自己所著的来卖……”

“’敢有翻刻,必究’这六字当写着玩,朝廷法令当空文,书业如此混乱,是否该治一治钱大人心中应很有数。”

他说着走向最后一个人,径直问道:“为何要以我的名义写公案集?”

那人转身朝向钱知府:“大人,草民对此事一无所知,请明鉴。”语声波澜不惊,神态亦很平静。

“师爷。”陈俨再次唤来师爷,将一册厚厚的公案集子递了过去:“读罢。”

师爷咽咽唾沫,硬着头皮翻开这集子就开始读第一个故事,读到“那女子嘤咛一声,晕红满面”时,陈俨陡然喊了停。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陈同学你快回来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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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妾为什么没有全部挑芥堂的书打官司因为那样会让常老板成为众矢之的

事实上伪作案件到现在也是很难告的

当然啦封建社会属于人治社会,所以请允许我开这样的金手指QAQ

还有关于商煜很多同学不能理解,其实我从他第一次出场就铺垫过了……那是,第五章。以及后面几乎他每一次出场我都描写得很刻意……

最后就是最近打算印定制明信片,而且我搞了个芥堂的藏书章……(下次晒给大家看看

年底了穷鬼赵公公只能送点这样的福利QAQ?不要嫌弃

第85章 八五

纵使白痴听到这句也知道写的是男女之事,且行文到现在,有关公案的内容也少得可怜,完全就是打着公案的幌子在写艳/情话本,而这本册子的著者,分明写着“陈俨”的名字。

师爷手捧着集子看看陈俨,又看看那被告的冯堂主,不禁为之担忧。

陈俨道,“冯堂主去年至今一共刊出了二十四册书,其中有十二册书中出现了这句话——”他一本正经地复述了一遍,“‘嘤咛一声,晕红满面’,很明显,这些书册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冯堂主偏头看一眼这瞎子,回道:“天下文章一般抄,出现雷同便说是同一人所写,似乎有些欠妥。何况这些书册,也并非是草民所写,草民只是拿到书稿……刊刻罢了。”

“可惜这雷同多得数不胜数,且遣词用句的习惯几乎是一模一样。”陈俨走回苏晔身旁,接过一摞书,重新站到冯堂主面前:“就算天下文章一般抄,可谁会盯着用语错误去抄?这十来册书中连缺乏常识的错误都一样,想必也只有冯堂主家的塾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罢?”

他将书一册册递给师爷,紧接着道:“建议冯堂主回去辞了那塾师,换个高明些的来作伪。贵府如今这位供稿的塾师是个——极其自恋不知悔改且文辞粗俗不堪的家伙,看来是觉得冯堂主不识字好欺负呢。”

这做书的居然不识字吗?!堂外又是一片唏嘘声。

被称为冯堂主的家伙低咳了一声,反驳道:“我自然是识字的。”

“恐怕识得不多罢?若不是靠卖伪作,冯堂主这会儿应还在猪肉铺子给人打下手,这天赐的好眼光和鬼肚肠倒是让冯堂主大发了一笔横财——既然发了财难道不该好好学一学么?”他将手中最后一册书递给他:“你连这册书都读不顺罢?”

冯堂主看看他,不说话。

“这些全部都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书,偏偏分别署了十二个不同的名字,不是伪作是什么?”

陈俨转过身让师爷读那十来册书都是冠了谁的名字,师爷将书册一一翻开念了名字,署名一个个均是苏杭一带写话本的大手。

借大手之名气刊刻售卖伪作,以此欺瞒买书之人,败坏了别人名声,性质实在极恶。

但钱知府这会儿却是犯了愁,他熟读典律,但其中偏偏没有一条是判定伪作的及如何惩治的。难道就只以擅镌罪治?可陈俨这架势,分明是不肯善罢罢休,费这么多口舌,是要弄死对方?

钱知府摸着惊堂木,蹙眉叹了口气。

他将师爷喊了去,小声说:“你去问问陈大人到底想如何处置……”

师爷硬着头皮又走到陈俨旁边,很是为难地小声说道:“钱大人想问问您到底想如何处置这些人……”

“我非父母官,问我做什么?”

钱知府闻言,心底嚎了一万遍的难做人做人难,思量了半天,觉得这事还是得上报朝廷。毕竟书业这一块若要管起来,当真是费事费力,若报上去连礼部都不想管这事,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但当下不给个说法似乎又不好,于是他一拍惊堂木:“今日所告盗印翻刻伪作,均是事实,先按擅镌罪处罚,其次,所有盗印翻刻伪作,不得再售卖,若有违者,按律处置。”

颁个不准售卖的禁令很容易,但若不执行就只是一纸空文。

陈俨自然知道钱知府是怕麻烦敷衍了事。如今地方官大多又贪又懒,吏治极其糟糕,他本就不指望钱知府在这件事上能有多少作为。但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即可,暂时还没有死揪着不放的必要。

钱知府说完,问有无异议,陈俨没开口,旁边师爷遂喊了退堂,各自散了。

陈俨一连告了七天,几乎将南京不法书商告绝。他在南京告出了名气,先前写的两本集子竟又热卖起来,竟还有不少士子和被盗书商慕名前来,想同他见一面。陈俨不见,一众人遂全部挤到了衙门口,看他打官司。

士子书商以外,则是无数颗跳动的芳心。即便眼瞎,也不减其耀眼光芒,如此聪慧绝代,还有显赫家世与俊雅外表撑着,就该是深闺梦里人。故而这阵子他也收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点心、刺绣、画卷……更有金陵才女以诗词传情,盼陈俨能看上一眼。

“你不用再念给我听了,写得真是糟透了。”陈俨实在不能忍受苏晔翻看那些东西,翻看也就算了,他还要读出来!

孙大夫淡笑笑,收了脉枕,同他道:“已连服了七日药,公子还头痛么?或许……偶尔能看到一些东西?”

孙大夫坚持认为他眼睛看不见是他脑袋里的问题,而并非出在眼睛上。他虽无十足把握,但认为这绝对是可以治好的。

陈俨回他:“头痛前阵子便好了许多,眼睛……”

孙大夫见他似乎不想说,微笑着按了按胡子,将脉枕放回药箱:“我再换个方子,公子吃半个月试试看。不过——若宫中太医能预料到公子的眼疾,那位太医必定也能医治才对,或许可以回京看看。”

苏晔此时起了身,替陈俨回道:“正因那位太医也无甚办法,我们才到南京来求医。”

孙大夫微颔首,拎起药箱起了身。苏晔送他出门,再折回来时,问陈俨道:“今日还有最后一场,还去衙门么?”

“去。”他站起来,正要往门口走时,苏晔忽地拽住了他。

“你等等。”

陈俨木然地转过身,苏晔抹平他衣服上的褶子,正了正他的腰带。

陈俨淡声道:“只有常台笙会对我做这种事时我不会反感,现在这个不反感名单里看来要加上你。”

苏晔没出声。在他的人生中,值得被珍惜的人越来越少,他希望他们都能安好地度过这一生。

帮陈俨整理好衣服,苏晔转身先出去了。

“苏晔。”陈俨忽喊住了他。

“怎么了?”苏晔回过身,陈俨通常不会这样喊他。

陈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走到了他前面:“难道你打算将一个瞎子丢在后面不管么?”最后说的竟只是这样一句。他原本分明是想说“苏晔,请你不要一直为别人活着了”,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到了公堂,钱知府一脸怨念地坐着,眼底有疲意。若换作往年,正月里当是最闲的时候,哪里用得着审案?可今年这正月却是天天升堂,实在是苦不堪言。还好还好……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审完就解脱了。

虽然今日的案子无甚悬念,但堂外依旧是黑压压一群人。陈俨无甚悬念地解决了最后这几个家伙,师爷将这些天搬来衙门的书全部给他装好带了回去,整整四箱。

差役帮忙将书搬出公堂,往外走时,让堂外的人让开。围观者嘀嘀咕咕说这么多书啊……他身为一个瞎子,竟能全部读过且引用起来一字不差,简直令人嫉妒得发狂。

退堂后苏晔去同钱知府打了声招呼,这才赶回前面,将被众人围困住的陈俨解救出来。

陈俨低头理了理被围观者扯皱的衣裳,眉头蹙起来,似乎很不高兴。这时却忽有一人闪至他身后,道:“快给钱。”

苏晔看了一眼来者,淡笑道:“梁姑娘。”

陈俨自袖袋里摸出一只信封拿给梁小君:“江湖不见,后会无期。”

苏晔却客气道:“梁姑娘不妨一道吃个饭罢。”

“不了,这位嫌弃我是做小偷的,估计不会肯呢。苏公子就同他去罢,我可不同这样的人吃饭。”

梁小君认得苏晔纯属偶然,那时苏晔找人寻崇园后人,也是托梁小君的福才顺利找到了常台笙。此次,苏晔到南京来办事,因许多细节都需要人去查,遂想到了梁小君,让她帮忙查了查一群不法书商的底细。

那日梁小君来“交作业”,陈俨听到她的声音就陡然想起来那小楼里住的小偷。真是狭路相逢,偏偏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与这个小偷来往甚密,实在是令人很不爽。

然而却也是因梁小君的帮忙?,这才得以速战速决,不至于拖太久。

梁小君说完就打算走了,恰这时却忽有一小跟班跑了来,塞了一封信给梁小君,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梁小君低头迅速拆了密信,偏头看了一眼陈俨:“常姐姐还等着我帮忙,再见。”

“等等。”陈俨略略偏头,“她怎么了?”

“让帮忙查一些事情,你不是聪明么?有本事猜啊,就不告诉你。”梁小君说着便将信重新折好,然她还没来得及将信纸塞回信封,陈俨却已开了口:“查商煜?”

梁小君瞠目结舌,看看他的眼睛,仍旧蒙着黑缎带,应是看不见啊:“你也太了解常姐姐了罢。”

他说朝向苏晔:“你那边查得如何了?”

苏晔给了个否定回答:“只知他师傅是商墨,且似乎自小就无父无母。”他说着看向梁小君:“若梁姑娘能查出些什么旁的,还请尽快告知,酬劳会加倍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