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萱心中了然,微微一笑:“秦姨娘心胸狭窄,看不得娘娘比她好,说话难免刻薄一些。你如今有了身孕,何苦跟她计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林医正的诊断断然不会有误,对不对?”戚美云心中忐忑,握住如萱的手。
如萱目光一闪,笑道:“林医正医术精湛,堪称国手。他亲自给娘娘看的诊,娘娘还担心什么?”
戚美云心乱如麻,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对,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有了王爷的孩子!旁人再妒忌,也无法抹杀这个事实!”
“林医正做的诊断,自然错不了。不过,如果王爷知道,娘娘上个月还来过葵水……”如萱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一笑,顿住了话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不是葵水!头两个月,胎不稳,见红也是有可能!”戚美云打断她,厉声喝道:“而且,这个月,不是没来了吗?”
如萱不说话,望着她微笑。
戚美云被她看得心浮气燥:“你,你在怀疑我?”
“呵呵~”如萱笑得越发愉悦了:“娘娘,奴婢怀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会如何想?”
熊不讲理
舒沫歪在炕头,默默地瞅着床边荷花盆里那盏河灯,心烦意乱.
那日被夏候烨半途截走,河灯因此拉在车里,她以为就此没了。
谁知第二日中午,夏候熠竟遣了人,专程送了回来。
荷花灯因着那晚的碰撞,已经当场压坏,因此另买了盏一模一样的送了来。
黑熊灯倒意外地完好无损。
她便嘱立夏找了一对荷花盆,把灯搁在水里,夜里点上,倒也别有情趣廓。
夏候烨进来,惊讶地问:“哪来的灯?”
“昨日拉在车上,熠公子着人送回来了。”舒沫不想横生枝节,一语带过。
夏候烨也不说话,踱过去,看了一眼,指着那荷花灯道:“原来那盏呢?”
“你认得出?”舒沫惊讶了。
两盏灯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她当时在场,知道原来那盏灯压坏了,也辩不出来的。
“什么人送的,你都收?”夏候烨板着脸,从水里捞起灯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杰。
舒沫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好的灯,干嘛扔了?”
“怎么着,想跟他结连理?”夏候烨脸黑如墨,一脚踢翻了荷花盆。
舒沫气得发抖:“不可理喻!”
虽然没必要,但在熠的立场,弄坏了,赔一盏,原也无可厚非。
他偏要想得这么龌龊!
“是,”夏候熠冷笑:“在你眼里,天下只有熠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舒沫涨红了脸,嚷道:“你讲点理好不好?”
“你几时见过,熊跟人讲道理?”夏候烨瞪她一眼,冷着脸,扬长而去。
舒沫瞠目,气道:“你果然是头蛮不讲理的熊!”
最教她愤怒的是,明明是件小事,他竟然气了这么久?
立夏掀帘进来,先偷偷瞧一眼飘在花盆里的黑熊河灯,再轻手轻脚地走到身边:“小姐,该用晚膳了。”
真不知道,那灯黑乎乎,傻兮兮的,有什么好?
因为这盏灯,跟王爷呕气,值吗?
“哦~”舒沫漫应一声,慢吞吞地坐起来。
“周嫂做了元宵,小姐喜欢哪种口味?”立夏问。
“随便~”舒沫无可无不可地答,伸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黑熊灯。
瞧什么瞧,戳瞎你的眼睛!
“今儿上元节,府里到处挂了灯笼,还设有灯语,不止猜中有奖,第一名的,太妃还另有厚赏哦!大家全都跃跃欲试呢!”立夏又道,帮她添了半碗元宵。
“你们去吧,我没兴趣。”舒沫拿起勺,舀了一个,慢慢地咬着。
“小姐不去,我们能猜中几个?”绿柳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时忍不住,跳出来插话:“听说,太妃的赏赐,可不少呢!”
“瞧你这点出息!”立夏白她一眼。
“你难道不想要么?”绿柳顶撞。
舒沫淡淡地道:“想要赏钱,就凭自个的实力,弄虚作假可不成。”
“王爷说了,这次灯会,阖府同乐。”绿柳不服气,噘了嘴道:“小姐自然不在乎那点赏,但是冲着太妃和王爷,也得拼力表现,不是吗?”
舒沫不吭声。
努力有用吗,他根本不在乎!
立夏偷偷觑了她的脸色,小心建议:“要不,咱们给王爷送点元宵当夜宵去?”
“他是王爷,还怕饿着了。”舒沫心中咚地一跳,淡淡地道。
“话不是这样说。”绿柳会意,加入劝说:“小姐送的,自然不一样。”
“对呀,”立夏拼命点头:“小姐不是常说,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舒沫垂眸,掩住情绪:“想送他心意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他这时,说不定在哪里偎红倚翠,软玉温香抱满怀呢!哪里还记得她?
立夏笑着劝道:“与其心怀疑虑,独自在这里焦燥烦恼,何不亲自去问王爷,消除猜忌?”
舒沫脸一红,啪地放下勺子:“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焦躁烦恼了?”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立夏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眼睛道。
“我也看到了!”绿柳立刻答话:“不止我,出云阁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几日,小姐的叹气声,快把屋都震塌了!”
“绿柳!”舒沫恼羞成怒。
“小姐,”立夏拥着她的肩,将她连推带拽地带到门外,接过许妈早准备好的食盒:“你不是常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王爷忙,你可是闲得快发霉了,主动找他一回又如何?”
小姐顾着面子,讲矜持,端着架子不肯低头。
府里那几个女人,可没人讲客气!
早乘着这个机会,左一趟右一趟地往承运殿里跑,都巴望着分得一点雨露。
就连福妃怀了孕都不消停,自个身子沉不方便,把贴身丫头如萱推出去争宠。
那个如萱,拿着鸡毛当令箭,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主子不象主子,丫头不似丫头的,瞧着真真让人生气!
大伙瞧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姐若是再不主动一点,惹得王爷真恼了她,从此不来出云阁,那可得不偿失了。
舒沫默然,心里何尝不是又委屈又愤怒?
那盏灯,是夏候熠送的不错,可他本人未出面,她也没提要求。
唯一的错是不该点了那盏灯。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一气就是十多天吧?
什么男人,心胸这么狭窄?
搞不好,是因为她说小日子要十来天,他觉得不方便,所以就去找方便的了?
“走吧走吧~”许妈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出去,招呼院子里的人:“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吃饭,吃完了关门落锁,大伙一起瞧灯去。”
宵夜[VIP]
睿王府里张灯结彩,花园里更是灯火通明,盈盈的笑语随着夜风飘送.
不时有三五个丫头成群结伴,相互笑闹追逐着朝花园奔去。那份单纯的快乐和满足,令舒沫不自禁地被感染,露出一抹笑容。
立夏把舒沫送到承运殿的宫门外,停步把食盒硬塞到她手里:“银簪已打听清楚了,王爷还在殿中,小姐这时进去,时机刚好。”
“立夏!”舒沫赶紧叫住她,小声央求:“你跟我一起进去吧?廓”
“小姐几时这么胆小了?快去!”立夏挥了挥手,掉转头撒腿就跑,转眼没了踪影。
“喂,立夏,你回来!”舒沫跺足,唤了两声,没有回应,只得做罢。
转过身,对着在暗夜里,显得格外高大巍峨的宫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踏了进去。
因为灯会的原因,侍卫绝大多都去了花园,一惯禁卫森严的承运殿里显得格外安静。
舒沫轻车熟路,径直朝书房走去——凭直觉,他应该是在那里。
当书房温暖的灯光映入视线,她的心脏便不自觉地怦怦狂跳了起来杰。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随着夜风断断续续地传来,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放慢了步伐,悄悄绕过回廊,从敞开的窗户里,一眼瞧见那对并肩而立的人。
修长挺拔的无疑是夏候烨,跟他站在一起的女子,却因背对着她,又刚巧被他投下的身影遮住,一时间竟辩不出是谁。
只是从断断续续的声音里,辩出夏候烨的语气很温和——全不似平日冷硬的模样。
舒沫心中咯噔一响,几乎是立刻便转过身来,逃一样往回急走。
可是,来不及了。
“什么人?站住!”一声断喝,在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紧接着,明明空无一人的走廊,巴图却突兀地冒出来,神奇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巴将军~”舒沫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扬起一个笑容。
“慧妃娘娘,好久没见了~”巴图看到她,显得很是高兴。
“巴将军没去瞧热闹?”
“我反正不识几个字,就让那帮兔崽子去好了~”巴图大手一挥,爽朗地道。
“有这样的上司,是他们的福气。”舒沫微笑着,十分淡定地与他擦肩而过。
“娘娘来给王爷送宵夜?”巴图咧着嘴笑。
“不~”舒沫断然否定:“我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瞧瞧。”
出云阁到承运殿,这路还真是顺得很呀~
巴图含蓄地瞄一眼她手中的食盒,很识相地没有揭破:“王爷应该还在书房,末将去通报一声……”
舒沫神色尴尬,手里的食盒提着也不好,扔了也不对,索性往他手里一塞:“不,不用了。他应该也挺忙的,不能扰了他的正事~嗯,将军巡夜辛苦,这个拿去吃吧~”
该死的立夏,出的什么馊主意,可把她害死了!
“巴图,你很辛苦吗?”阴恻刷地声音,蓦然响起。
“职责所在,不敢言苦。”巴图脸色大变,单膝跪地,将手中食盒高捧过头:“娘娘赏赐,受之有愧~”
舒沫脸色绯红,哪里还去管那食盒,低头疾走。
夏候烨出手,拽住她的腕:“怎么,见了我,礼都不行了?”
舒沫咬唇,回过头胡乱福了一礼:“王爷吉祥。”
夏候烨不吭声,只从巴图手里接过食盒,仍旧往舒沫手里一塞。
巴图如释重负,赶紧脚底抹油:“卑职继续巡逻~”
“礼行过了,可以走了?”舒沫冷着脸,问。
夏候烨很不满意,伸手去抬她的下巴:“抬起头来。”
“干嘛?”舒沫恼了,伸掌拍开他。
“你特地来看我,结果连头都不抬,就这么回去,岂不是亏了?”夏候烨笑了。
“谁要看你!”舒沫涨红了脸,驳道:“我给巴将军送宵夜,不成吗?”
夏候烨一脸傲慢:“他没那个命。”
“是,”舒沫臭着脸,心里直泛酸:“哪比得上某人天生富贵,洪福齐天?”
夏候烨看她一眼,笑:“齐天就不必了,每天都象今日这样就成。”
“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舒沫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你看到了?”夏候烨问。
“什么?”舒沫装傻。
“看到静萍跟我在一起?”
“刚刚在书房的那个,是静萍姑姑?”舒沫很是吃惊。
难怪!她早就发现了,只要有静萍在,他的态度就不自觉地变得温和。
夏候烨睨着她,慢慢地笑出声来,极轻的声音,如五月清风一样:“你以为是谁?才象个小偷一样,慌不择路地逃走?”
“你才象小偷呢!”舒沫脸上烧得通红,握了拳去打他。
夏候烨顺势将她的拳头包在掌心,握住了,拖着她往回走:“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去。”
“你是猪呢?”舒沫乘机找回场子,大声讥讽:“晚饭才过了多久,就饿了?”
“晚上没吃~”夏候烨轻描淡写地道。
“你干什么去了?”舒沫很是惊讶,忘了不好意思,吃惊地看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连晚饭都没吃?巴将军呢,也不管你?”
夏候烨看着她笑:“问你咯~”
“关我什么事?”舒沫莫名其妙。
“谁让你走得这么慢?”夏候烨眉一挑,理直气壮地指责。
舒沫无语。
“走吧,”夏候烨环着她:“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饿死活该!”舒沫笑骂,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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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什么?”夏候烨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撑着桌面,饶有兴致地问.
“不知道~”舒沫把食盒搁到桌上,伸手揭了盖:“左不过是元宵,估计有好几种馅吧。”
“你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送过来了?”夏候烨按住她的手,讶然道。
“东西是许妈和周嫂准备的,我没瞧,直接拿来了。”舒沫老实地道。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夏候烨拉长了脸。
“你以为我有多想来?”舒沫斜他一眼,将食盒一层层取出来,摆在桌面上,取了勺子搁在他手里廓。
夏候烨气恼地瞧着她:“别人都能来,你为什么不来?”
王府里那些女人,轮着班的来讨好,唯独只有她,摆出清高孤傲的态势,冷眼旁观。
舒沫微讶,抬眼看他:“你,一直在等我来?”
“没那闲功夫!”夏候烨冷笑。
“我猜也是~”舒沫点头,淡淡地道:“王爷那么忙,要关心的人和事那么多,这些闲杂人等,自然没放在心上。”
夏候烨气结,将勺子扔进碗里:“不吃了!杰”
“不喜欢桂花的?”舒沫瞧一眼碗中汤圆,顺手把另一碗推过来:“试试这种,翡翠珍珠汤圆,是周嫂新开发的菜式,味道绝对一流。”
“没诚意的东西,不吃~”他索性双手环胸,长腿往桌上一架。
舒沫皱了眉,劝:“别这么幼稚行不行?饿坏了,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她肯来就要偷笑,还敢嫌?也不想想,那天是他负气而走,这些天,又做了什么事!
难道还巴望她伏低做小,低头认错?
夏候烨正要答话,忽听外面巴朗禀道:“王爷,福妃娘娘来了。”
“不吃拉倒~”舒沫沉了脸,把食盒收好,淡声道:“有诚意的来了,我这没诚意的,还是告退吧~”
夏候烨恼怒地盯着她的背影,想要留她,终是拉不下脸,只得眼睁睁地瞧着她快步走出了书房,步出她的视线。
舒沫出了门,见福妃带着如萱,俏生生地站在抄手游廊等候传召。
见了她微微一愣,嘴角浮起一丝讥诮:“慧妃也在呢?”
“夜里风大,福妃身子不便,小心受凉。”舒沫淡淡地提醒。
“娘娘放心,”如萱笑盈盈地抢着答话:“我们娘娘身上这件大红猩猩毡斗篷,是太妃特别赏的,加厚加绒可暖和了,冻不着。”
舒沫瞥她一眼:“天寒地冻,小心滑倒。”
这孩子来得不易,府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她倒是放心得很,大晚上到处乱逛,也不怕失足滑倒?
福妃心中咯噔一响,暗悔孟浪,嘴上笑道:“多谢妹妹惦记。”
巴朗轻声道:“福妃娘娘,王爷让你进去。”
“失陪了~”福妃冲舒沫点了点头,搭着如萱的臂,款款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