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其实心中也是这个意思,此时问涂太后这么一句,却也不过是为了不想自己说出那句话来罢了。
“你也不必觉得内疚。”涂太后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青羽和你的路不同。你纵然不说,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
杨云溪点点头,勉强笑了一笑:“到底是觉得这般有些故意威胁太子妃的意思了。”
“人么,都是如此的。”涂太后笑得也有些感慨:“我不也和你一样?”顿了顿,涂太后又道:“她毕竟是太子妃,这事儿本也是她该做的。”
杨云溪倒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皇后娘娘如今一病,曾贵妃那儿——”
“她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涂太后摇摇头:“说是给她管着,可是实权都还在皇后手里捏着呢。”
杨云溪便是点点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曾贵妃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涂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杨云溪一眼:“不管是真还是假的,这事儿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记住了,这事儿以后不许再提,大郎跟前也是不许提半个字的。大郎是嫡子,是皇帝的嫡长子。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涂太后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既已是死无对证,那么也不需要再弄个明白。
杨云溪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情绪,只觉得如此也好:“太后您说得是。却是我糊涂了。”只是想到曾贵妃,却是到底还是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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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第504章 尸骨未寒
杨云溪这头和涂太后刚都松了一口气没几日,那头却是传来了消息,两日之后朱礼的灵柩便是要运回宫中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纵然知道那是假的,杨云溪还是忍不住手下微微一颤。一瞬间后才又冷笑了一下。
不过要说心里不怕,却也是假的。这一点从直到灵柩进宫之前杨云溪整日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是能看出一二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杨云溪看见灵柩的那一刻。
原本还悬着的心,忽然在那一刻竟是就安稳了下来。她觉得,朱礼是不可能真躺在里头的。而且,就算朱礼真躺在里头,事情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其实也是不可能再有更坏的境地了。
如此一来,她便是反而沉静了下来。
既是到了这个时候,少不得也是要揭开棺材看看的。
杨云溪看了古青羽一眼,却见古青羽一脸的冷静,悲痛也好,伤心也好,又或是其他情绪都是半点也看不见。
杨云溪又去看别人,最后便是才发现——或许这般紧张在意的,真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或是木然或是茫然,又或是愁眉紧锁,但是悲痛伤心的却是没有。
杨云溪低下头去,忽然明白了往日朱礼说的不大愿意去别处的心情。真心这种东西,是做不得假的。看着别人虚情假意,自己却也是腻味难受的。
纵然朱礼妻妾成群,可是到头来真心记挂着他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徐熏倒是轻轻拉了她一把:“没事儿罢?”
杨云溪回过神来,见那灵柩的棺盖已是打开了,当即便是跟着众人上前去看。
越是靠近了那个灵柩,杨云溪便越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紧迫的。到了能看见棺材里的一角杏黄色太子服的时候,她更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在看见脸的时候,杨云溪却是一下子怔住了,随后胃里便是一阵翻滚。生生的忍住别开头的欲望,她仔细的将那一张血肉翻卷的脸仔细看了又看。
只是那脸实在是太过血肉模糊,任凭杨云溪仔细的看了又看,却也仍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找不出半点熟悉的线条,看不出半点原来的面目。
甚至这样一张脸,说不清楚这不是朱礼,更说不清楚这是朱礼。
杨云溪仔细看了好几遍,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心头便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她想,朱礼就算是化成灰烬,她也不可能认不出来。一起同床共枕过多少日夜?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必也是能够立刻感觉出来那就是朱礼的。
可是眼下躺在棺材里这个,身穿了太子服的这个,看着哪里都没有不对劲儿的人,却是没有给他半点熟悉的感觉。
最终,杨云溪便是没再多看一眼,直接走了过去。到了现在,她几乎是已经能够确定,这个人不是朱礼,绝对不是朱礼。朱礼必然还活着。
杨云溪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真怕那就是朱礼的。幸好不是。她的猜测是对的,她的预感也是对的。朱礼必定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总有一日,朱礼会归来。
跟着灵柩一起送回来的东西,还有一些朱礼的随身物件儿。其中一个香囊,杨云溪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的确是朱礼的东西。那还是她做的一个香囊,当时挑了半晌,最终朱礼选了两只蝈蝈。笑着说:“咱们闺女叫小虫儿,这个也是两只虫儿,倒是也应景。”
如今想起当时情形,还觉得恍惚就是昨日。而今日那香囊躺在托盘里,上头染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也不知是不是朱礼的,只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杨云溪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几乎是强忍着冲动才没让自己冲过去,将那香囊抓住仔细查看,更没有敢开口问任何事儿。
香囊必然是朱礼随身带着的。如今香囊却是孤零零的回来了,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上头的血迹到底是不是朱礼的?
杨云溪心头犹如乱麻缠绕,却又死活都解不开。
若不是徐熏拉着,杨云溪只怕连跪下去都是不知道。
一时之间哭声震天。
杨云溪恍惚中回过神来,很想说“哭什么?那根本不是朱礼!”不过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下去——这话能说么?不能说。一则是时机没到,二则是她就算真喊出来了,必定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甚至只能是跟着一起跪着,一起哭灵。当然哭是哭不出来的,不过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也让人不觉得是大不敬。也就含糊了过去。
这头哭灵着,那头很快就拟了一个陪葬单子出来。
李皇后的意思是: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得好,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不忍再多看。
皇帝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还是根本就不太在意。
倒是涂太后不肯,坚持道:“一国太子,哪里能如此草率?该有的尊荣都是要有的。”对于皇帝,涂太后只是搬出了先帝:“先帝最放在心上的便是大郎这个孙子,若是委屈了大郎,将来九泉之下,我却是无颜去面对先帝!”
皇帝虽然混账,却也到底是孝顺的,当即便也是同意了。
李皇后接着又提出了陪葬的事儿。
涂太后自是不乐意,只道:“此事儿稍后再说。这丧事还没完呢,这样早就说起这样晦气的事儿做什么?”
涂太后态度强横,李皇后也是没办法。皇帝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切按照规矩来就是了,更是不大在意,只说听涂太后的。
李皇后便是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大郎这一去,皇上也没个帮手。是不是也该早日定下太子人选?”
涂太后直接就被这话气得笑了,瞪着李皇后道:“大郎尸骨未寒,你便是这般迫不及待,知道的是觉得你注重大局。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郎不是你生的呢!皇帝身子骨壮实,太子之位有没有人坐不必着急!至于帮手,那满朝的文武大臣,是死绝了?!”
505.第505章 浑水
涂太后这一番话,便是让李皇后一句话也接不上来,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只得悻悻住口。
杨云溪跪灵之后,便是直接去见了涂太后。见了涂太后之后,连请安也顾不上,便是道:“那的确不是大郎。虽然身形相似,可是耳朵和手指却是明显不同。”
涂太后听了这话,登时也是松了一口大气。整个人都是明显振奋了一些,显然先前涂太后也是挂心着的。
“我方才都是不敢去看一眼。就怕……”涂太后眼角有些湿润,便是用帕子按了按。随后又高兴起来,忍不住的重复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杨云溪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而就在涂太后和杨云溪高兴的时候,李皇后却是气得摔了好些东西。
安王妃便是在一旁柔声劝:“母后也犯不着恼。太后她再强势,到底年岁在那儿摆着呢。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太后年纪大了,悲痛之下突然没了,那也是没什么奇怪的。”
李皇后听着这话只觉得是眉头一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王妃:“这——”
“母后您想想,与其留着太后娘娘和您做对,倒不如让太后娘娘安心下去陪伴先帝。她和先帝不是伉俪情深吗?那就该早些陪先帝一同去了才是。如今这般指手画脚的,反而叫人觉得碍事儿。”安王妃毫不掩饰自己对涂太后的不满意;“太后娘娘总压制着母后您,我瞧着都气愤。本来父皇不都同意立太子了?被太后这一搅合,倒是不好再提起这事儿了。”
李皇后自然也是有着这样的感觉的。她和涂太后不对付多年,婆媳之间一直关系就僵硬得很。听着安王妃这话并不是不动心的。只是到底觉得那是皇帝的生母,又是长辈,她作为一个晚辈纵然委屈些,也是应该的。
可是现在听着安王妃这话……安王妃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的。李皇后着实没办法不心动。
就像是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山石又被人在后头使劲推了一下,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却也足够那山石彻底动摇,猛然滚落下去。
“若是母后下不了那个狠手,便是让我去操这个心。母后您只需点点头即可。”安王妃一直在察言观色,自然是看得出来李皇后的动摇和犹豫的。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安王妃这番话,就和这个效果是一样的。
李皇后犹豫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只是下巴一直紧紧绷着;“做得隐蔽些,却是别叫人看出来了。”
安王妃笑颜如花:“母后只管放心。”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到底是该怎么做才好。
然而涂太后的动作却是更快一些。
第二日哭灵之时,便是有大臣提出:“太子虽故,可太子还有子,可立为皇太孙也。”
这话一出,登时便是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风雨。自然持什么意见都有:有觉得好的,有觉得不好的。也有提出立其他皇子的。但是这样的声音却都是很快被忽略了过去,众人更在意的,还是立墩儿和不立墩儿。
徐熏晚上和杨云溪便是议论起这事儿来:“你觉得会不会立墩儿?”
杨云溪摇摇头:“应该不会。”
徐熏却是皱眉道:“我倒是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墩儿其实也很名正言顺——殿下当初不也做过皇太孙?”
杨云溪失笑:“殿下当时正是先帝执政的时候,且先帝那会正是春秋壮年。更何况,中间还有皇上。墩儿到底太年幼了些,若是……只怕就要出现幼主主政的情况。到时候只怕会有人趁机把持朝政。”
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墩儿是绝不可能被托付江山的。再说了,墩儿的那些叔叔们又怎么会愿意?
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盯着那个位置呢。若墩儿一个黄口小儿最终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涂太后抛出这么一句话来,无非是想搅乱一池浑水争取时间罢了。
毕竟,不怕局势混乱,就怕朱礼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了。到时候新太子旧太子,那可不是就成了千古笑谈了?而且,两个太子,哪一个才是真太子?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立了墩儿做皇太孙。那样一来,就算是朱礼回来了,也根本不影响什么。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但是想是这样想的。可是事实到底如何,谁又能预料得到?只能盼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而朱礼又快点回来才是。
徐熏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不过立谁也和咱们没关系。咱们以后的日子还不都是一样?”顿了顿,倒是她自己就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叫人去接小虫儿过来?总不能将她一直留在那儿?”
杨云溪随口敷衍:“我想着干脆就不接了,看能不能求太后娘娘,让我过去那边。那边气候倒是更好些。”
徐熏怔了一下,随后仔细思量片刻,忽然就认真道:“那带上我罢。我跟你一起抚养小虫儿好不好?我有不少私房,到时候都给小虫儿做嫁妆。小虫儿出嫁后,咱们两也能一起打发时间——”
徐熏说得心酸,杨云溪听得更是心酸。当下便是伸手握住了徐熏的手:“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是我去那边,必是带上你。”
徐熏这才又高兴起来,末了又说起朱礼:“殿下那样的人,没想到最后竟然……当时看着那情形,我都吓得有些腿软了。也不知当时情况是多惨烈……”
杨云溪抿着唇,按住了徐熏的手:“好了,徐熏你别说了。这事儿咱们别再提了。”她知道那不是朱礼,可却不能告诉徐熏。看着徐熏这般,她心中滋味便是复杂得难以言说。
况且,那个不知是什么人的人,躺在那儿冒充朱礼,她看着听着,更是只觉得愤怒和无奈。
“咱们一会儿去看看墩儿罢。”杨云溪岔开了话题,“小厨房不是做了些点心?一会儿咱们也正好带过去,墩儿很爱吃那个。”
506.第506章 威慑
一匣子的点心,杨云溪随手捡了一个,递给徐熏:“你尝尝?”
徐熏只尝了一口便是用吐在了帕子上:“味儿不对,苦的。”
杨云溪微微一怔,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说着便是要去自己尝尝。
还没等到她尝,徐熏便是道:“不对劲儿。你别尝。”
徐熏捂着唇,神色有些凝重:“我觉得可能有毒。”
杨云溪登时便是一惊,忙不迭的叫人去请太医来。又一叠声的问徐熏怎么样。
徐熏摇摇头:“就是觉得舌尖有些发木罢了,应该也不严重。只是这点心——”
点心是要拿给墩儿吃的。杨云溪顿时就反应了过来。随即便是凌厉的四下一扫。
登时跪倒了一片。厨房的人俱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战战兢兢。
杨云溪挨个儿扫过去:“这点心是谁做的?”
一个白胖的厨娘战战兢兢的出声:“是奴婢。”
杨云溪看着厨娘,只是抿唇不出声。
厨娘便是忙不迭的开口道:“绝不可能出问题的,奴婢是一直守着的。事事亲力亲为,半点都不敢马虎的。”
杨云溪只冷眼看着,也并不多说一个字。却是反而莫名的叫人心中慌乱。
好在徐熏除了舌头微微有些发麻之外,倒是再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瞧着也的确是不严重。当然可也可能是徐熏也没吃多少的关系。
太医刘意到了之后,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又尝了尝点心,最后才道;“大约就是一点儿麻痹粉罢了。不过点心里的杏仁碎可能有些是苦的,所以味道才会如此。”
“麻痹粉……”杨云溪沉吟了一阵子,“这个若是吃下去,会如何?”
“也就是麻痹一段时间罢了。”刘意细细的解释:“不只是嘴里,就是喉咙也是如此。用量大的话,只怕是会出现气急气紧之状。”
杨云溪沉吟了一下:“那这样的用量,算是多还是少?”
刘意道:“若是成年人用,自然是不算多。顶多也就是人难受罢了。可若是小孩子……那便是丧命也有可能的。”
一旦不能够吸气,紧张之下只会更加难受。而后便是更加的急促想要吸气,如此便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小孩子比不得大人,压根就不懂得缓解放松。自然也更危险一些。
杨云溪抿紧了唇——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针对着墩儿去的。毕竟这点心她在要厨房做的时候,便是说过这是要给墩儿送过去的。
结果,却是出了这么一个事儿。
杨云溪微微冷笑了一下,盯着跪伏在地上的宫人:“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所有人都是颤得厉害。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既是不开口,那便是都拖出去乱棍打死罢。”杨云溪淡淡吩咐,一眼也没多看:“你们也不必觉得冤枉,厨房是你们的地盘。你们自己的地盘出了事儿,不管是哪一个起了坏心。其他人没觉察,却也是失职了。”
杨云溪这话要说冷酷肯定也是冷酷无情,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可是要说错了,却也是只让人觉得根本是无可厚非的:今日若不是运气好,这匣子点心真送过去给了墩儿,会是怎么样一个后果?
光是想想那情形,便是叫人不寒而栗。
故而徐熏本来是想张口说两句求情,不过听了杨云溪这话之后,便还是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言了。
倒是那些宫人都是被这话惊得不住磕头求饶。
然而杨云溪却是如同铁石心肠一般毫不动摇。她这样做,其实也无非是在逼着有人站出来罢了。毕竟,谁不怕死?她就不相信****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没人觉出一点异样来?既然有人要心存侥幸包庇,不肯多事儿,那么便是干脆一锅都端了。
杨云溪耐心的等着。
果不其然最后便是有人开了口:“贵人饶命!我知道是谁做的!方才我在外头,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厨房!”说着便是低着头将人指了出来。
杨云溪含笑的看住了那人,只是面上笑着,眼底的眸光却是比寒光更冰冷:“哦?那你来说说,你进去是想做什么?”
那人自然是拼命辩驳。不过很快有了第一个之后,便是有了第二个。几个人都这般说,那么辩解自然也就是苍白无力了起来。
杨云溪动了动下颔轻轻朝着那人点了点:“搜身吧。”
随即自然是有人上去搜身。这么一搜,倒是搜出了一包药粉来。递给刘意一看,刘意很快就道:“嗯,就是这种麻痹粉。”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既是这样,那就全喂了她自己吃下去罢?”
这话一出,众人倒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杨云溪反而是微微浅笑:“既是都敢将这东西搀进点心里。又为何不敢自己吃了呢?”
徐熏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两个主子都这样说,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一包药粉下去,很快那人便是面色都是紫涨起来,满面的痛苦之色,不住的去抓挠喉咙。
徐熏看得有些色变,最终便是不敢再看,别过了头去。
杨云溪则是从头看到了尾,神色都不曾变动过半点。只是她的面色越是淡然,反而让其他宫人看得便越发的心惊肉跳。
这就是威慑。
给甜枣的同时,却也要狠狠的一巴掌,让人记住了疼,记住了什么样的错不该犯错也绝不能犯。
待到那人彻底的断了气,杨云溪这才开了口:“你们都记住了,什么错不能犯。若是以后再有犯这样错的人,便是只会比这个更惨些。你们若是怕,也可找岁梅或是王顺,调去别处当差我也绝不会说什么。”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这才拉着徐熏出去了。
徐熏还没缓过劲儿来,脸色青青白白的不甚好看。不过却拢着眉道:“你怎么不叫人审问一番?问问是谁做下的这事儿——”
“能将手伸到了咱们太子宫里来。你说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杨云溪冷笑一声,微微眯了眯眼睛。
507.第507章 揪心
能将手伸进了太子宫来,便是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宫里的情形不容乐观了。而且,凭着熙和的本事,出现了这件事情。杨云溪是绝不相信熙和半点不知情。
既然熙和知情,还保持了沉默,甚至有点儿纵容的意思。那么这个人也就显而易见了。
杨云溪这话说得含糊,徐熏一知半解。最终便是都没再说话。
至于墩儿那,自然也是去不成了。
杨云溪将这事儿少不得也是要去跟涂太后说一说的。
涂太后最终却是只能轻叹一声:“如今我也是自顾不暇了。别说你那儿,我这里也是出现了好几次这样的事儿。若不是警醒,只怕是早就被人毒死了。”
杨云溪便是只觉得背脊后头一股凉气缓缓爬了上来。整个人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恐惧也好,惧怕也罢,反正她在这一刻,是真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残酷。
连涂太后这儿都敢下手,对方是丧心病狂到了什么地步?
杨云溪只微一沉吟,便是果断的出声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是也只能出狠招了。五石散那事儿——”
涂太后看了一眼杨云溪,疲倦的点点头:“就这样吧。也不知大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这老婆子,还能撑多久。”
杨云溪听得心里发沉,“太后您别这样说。大郎必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就在杨云溪和涂太后都想着朱礼的时候。朱礼却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边关消息闭塞,加上某些人有心拦截,朱礼却还不知自己已是“死”了。只是下意识的便是觉得此时京中必是不平静,想着该快些回京才是。
而陈归尘便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陈归尘和朱礼是配合多年了,再加上朱礼走的时候京中局势那般,朱礼自然是提前就和陈归尘约好了紧急联系的法子。
见了陈归尘的时候,朱礼便是面色一沉,眉心也是蹙紧:“归尘,你怎么过来?”他离京的时候不是吩咐陈归尘务必护着南京的安宁才是,可是现在陈归尘却是出现在了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这样想着,朱礼便是神色狠狠一变,随即不等陈归尘回答,便是又急促追问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虽然没直接问出口,可那分明就是在问杨云溪和小虫儿的。
陈归尘心知肚明,更是微微心头发酸。只是任由他心中如何酸楚,面上却偏偏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摇头答了朱礼的话:“京中局势虽乱,可是却还不至于危及小郡主等人,但是殿下您却是不能再耽搁了,需得立刻回京才好。”
朱礼一挑眉:“京中怎么了?”
“殿下的灵柩说是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东西的话,只怕这会子宫中已经开始办丧事儿了。”陈归尘言道,只是到底觉得太过直白了有些怪异,便是委婉了些许。
朱礼登时露出愕然之色来:“什么?我的灵柩?我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陈归尘轻叹一声;“可是却说得再言之凿凿不过。太后娘娘她们已经赶回京城了,殿下若是不快些,只怕……”
只怕是来不及。这明显是个障眼法,先让朱礼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再立了其他人做太子。那么这样一来,朱礼那个时候再回京,只怕也是有些微妙了。
朱礼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眉头却是拢得更深几分。略一沉吟后,他便是果断道:“那我今夜便是悄然出发。”
末了朱礼看了一眼陈归尘:“如此一来的话,这里便是要托付给你了。”
陈归尘抱拳行礼;“殿下只管放心。陈家世代都是守卫疆土之士,如今我自然也是不会堕了祖辈们的名声的。”
朱礼伸手拍了拍陈归尘的肩膀,微微一动身上铠甲便是簌簌作响:“归尘,我不信你,却又信谁?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
陈归尘还是先帝亲自给朱礼挑的人。
而事实证明,先帝的眼光的确是极好的。陈归尘虽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是总体来说却是鲜少有人比得过陈归尘的。
朱礼也是真心的信任着陈归尘。
时间仓促,朱礼自然也没多问废话,只道:“那她们都没事儿罢?”这个她们,说的便是涂太后杨云溪和小虫儿了。
陈归尘想到了杨云溪胳膊上的伤口,便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杨贵人受伤了。”
只这么一句话,却是登时让朱礼心头微微一颤,更是连脸色都是变了:“怎么会受伤的?!严重与否?”
饶是朱礼自认为再是冷静不过,此时也是觉得心头整个儿都是慌乱不安的。他很想冷静镇定,可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是做不到。
朱礼一贯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竟是被击得粉碎。
朱礼却是也没功夫去想这些,他此时满脑子里都是对杨云溪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