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霍璋认真应道:“我会收好的。”
说着,他语声一顿,像是思忖着什么,旋即便有了决断,伸手自身上取出那枚萧清音从宫中送来的旧护身符,伸手递给宋晚玉。
宋晚玉一时没明白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霍璋不觉一笑,微微抬眉,轻声道:“给你。”
宋晚玉既惊又喜,见霍璋态度坚决,这才试探着伸手去接。
霍璋将那枚护身符递给她,这才收回手,然后与她解释道:“虽然这是宫里送出的东西,但也的确是我当年用了许久的旧物。我现下身无长物,霍家那些旧人旧物想必早就不剩什么了,也只有这个了.......”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声微顿,声调转低,“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宋晚玉握紧手掌,也握紧了霍璋递给她的这枚护身符。
在此之前,她还觉得这护身符是萧清音送出来的东西,不愿意让霍璋带着这么个护身符去战场。可是,现下霍璋将这枚护身符转赠给她,她立时便转了念头:萧清音当年私藏这枚护身符,多半是心怀叵测,眼下送还霍璋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可,这到底是霍璋当年用过的护身符!
正如霍璋所言,时隔多年,“霍家那些旧人旧物想必也早已不见踪迹”,这枚护身符于霍璋是真的意义非凡。
更何况.....
宋晚玉左手抓着那枚小小的护身符,右手的指腹则是在护身符的一角轻轻的摩挲了片刻。
只见护身符深色的一角上还有浓重的血迹,可以想见当初这上面鲜红的血色,大约过了些年,血迹方才渐渐转成淡褐色。但是,这一抹血色此时看来也仍旧颜色浓重,差点便要将绣在护身符上的“宗玉”二字掩了过去。
宋晚玉摩挲着这上面的血迹,隐隐的便猜到了:这枚护身符背后必是另有些故事,只是霍璋暂时还不愿说罢了.......
所以,霍璋愿意在这个时候将这枚护身符转赠给她,于宋晚玉来说,当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惊喜。
第42章 换个大碗
这样大的惊喜险些砸的宋晚玉头晕。
她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轻飘飘的仿佛要从胸口飘出。许久,她方才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握着这枚护身符,认真的回看着霍璋,与他道:“我也会收好的。”
霍璋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是,宋晚玉却觉得霍璋看着她的眼里仿佛含着融融的笑意。
对上霍璋这样的目光,宋晚玉又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是泡在暖水中,既欢喜又赧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问他:“你今日上过药了没有?”
其实,自从宋晚玉因为要随天子去华山游猎,给霍璋找了个上药按摩的药童后,这上药的事情也就交到了药童手上。宋晚玉毕竟是姑娘家,又是公主,在有药童的情况下也不好再主动提这个。
只是,大概是霍璋的今日的态度太过纵容,以至于宋晚玉难得的大着胆子提了一回。
话才出口,她心下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更有几分懊恼:现下都快入夜了,霍璋怎么可能还没上药?而且,她忽然问这个,要是霍璋误会了可怎么办?
然而,出人意料的,霍璋闻言却是点了点头:“嗯,还没上呢。”
宋晚玉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的模样。
霍璋看着她,不由又抿了抿唇,露出极淡的笑容。
笑过了,他才玩笑似的与宋晚玉解释:“听说你出门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便一直等你回来,也忘了上药这事.......”
宋晚玉也不知霍璋说得是真是假,只是听他这样说还是更加羞窘,脸颊红晕更盛,只得寻了个借口跑开:“我,我去屋里给你拿药。”
霍璋微微颔首。
宋晚玉立时便跑开了。
霍璋依旧坐在四轮椅上,只微微侧头看了眼宋晚玉的背影,蹙了蹙眉头,很快便又松开,连微扬的唇角也抿平了。
边上少了个宋晚玉,霍璋仿佛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定与沉静,看上去便是如镜般无波无澜的湖面,再看不见水面下的暗流汹涌。
宋晚玉很快便拿着药膏回来了。
虽然也有几日没做这事了,但她重又再来竟也觉得十分熟练。
仿佛手上已经有了手感,才碰到霍璋的手腕,掌心、手指、指腹都像是有了自己意识,开始动作起来。不过,宋晚玉握着霍璋手腕时,仍旧忍不住旧事重提,轻声说他:“你怎么还这样瘦!”
明明都快一年了,霍璋的手腕握着时仍旧只有细细的骨头,瘦骨嶙峋,一掌可握。
宋晚玉都觉得自己手腕要比霍璋还粗了!
霍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安慰她:“便是要长肉也不可能长在手上吧?”
宋晚玉抬头瞪他。
霍璋忍俊不禁,又道:“其实,我觉得还是胖了些的。”
宋晚玉哼了一声,才不信他的话,总觉得养胖霍璋这事真的是好难好难!
好在,上药按摩后,便又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宋晚玉很是殷勤的给霍璋多添了碗饭,然后看着饭碗发呆。
霍璋实在有些吃不下了,只得放下饭碗,伸手在她发顶轻轻碰了碰,问她:“想什么呢?”
宋晚玉坦然道:“饭碗.......”
霍璋神色里颇有些莫名其妙。
宋晚玉这才反应过来,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你做个大些的饭碗?这样每日也都能多吃一点!”
霍璋:“.......”
看着宋晚玉亮晶晶的眼睛,霍璋还是把劝她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他想:算了,马上就要七月了,就叫她先高兴高兴吧。不过是饭碗的事情罢了........
所以,霍璋很没有立场的点头:“这办法不错。”
宋晚玉得了霍璋的点头,一时间颇有些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给霍璋寻个大海碗,然后一日三餐的喂他一大碗,把他身上瘦了的肉都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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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是五月底回长安的。
天子领群臣,亲自出迎,长安街头更是人头济济,都盼着能够一睹秦王与诸将士的风采。
一时间,堪称是风光无限。
父子两人也都是许久未见,天子瞧着秦王下马行礼,连忙伸手去扶,随即又抬眼端详着次子英俊的面容,叹气道:“你啊,就是太拼命了!听说你为追击敌军,‘二日不食,三日不解甲’,险些都要累病了!便是阿耶在后头听了,都跟着心惊胆战!”
秦王亦是泣泪。
天子亲自拉了他的手,便要与他同辇,笑着道:“走走走!阿耶在宫中为你设宴,庆贺你此回大胜!”
毕竟是天子龙辇,秦王到底不敢就这样坐上去,连忙躬身推拒。
天子却抓着他的手臂,硬是拉着他上了辇,指着满街欢呼雀跃的百姓,笑着道:“你此回得胜归来,可谓是解我一大忧。如今,也该是叫长安城上下的百姓,也都来瞧瞧上天赐给朕的好儿子!”
秦王回顾左右,看着街头那些不断涌上来的人潮以及百姓们炽烈真挚的目光,不由也是眼眶微红。
天子又与他说了些事情,方才开口道:“自你收复晋阳,关中无忧,朝中便有人向我谏言说要进军中原。我一直没想好,就想着等你回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秦王略一沉吟,很快便应声道:“若以儿愚见,此时时机已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天子叹了口气,握住秦王的手,轻声道:“你的也有道理。只是,前些年,你与太子一同出兵攻打洛阳......唉!我就怕有个万一.......”
的确,天子登基之处,秦王与太子便曾受命攻打洛阳,那也是秦王此生第一次大败。
至今都不敢忘。
秦王藏在袖下的手掌微微的握紧了些,很快便沉下声音,认真道:“此一时彼一时。若阿耶肯信我,此回我必要为阿耶攻下洛阳,取得中原!”
天子笑了笑:“有二郎你这话,我就可以把这心放下了。”
其实,天子对于这事,心里也已有了决断,既然秦王亦是胸有成竹,他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立时便又追问道:“以你自己,何时出兵最宜?”
秦王路上已是想过这个问题,便道:“洛阳城坚,易守难攻,我军还需再休整一段时日,养精蓄锐。以我之见,可再等两月,七月出兵,彼时夏草丰茂恰可供骑兵喂马。”
天子点点头:“那就两月之后,七月出兵!”
父子俩人在辇车上说定了出兵洛阳之事,待得从辇车上下来,入宴时又已是神色如常。
第43章 天上明月
这回大宴是按以往的位次安排的,天子居中,身侧陪坐着萧清音与林昭仪。
而左下手则是太子与太子妃的位次,秦王独自一人坐在右下手。
按理,这样的大宴,秦王妃也是要来露个面的。
只是,现下秦王妃身子重,太医也说,这几日怕就要生了,这时候实在是不宜出门走动。天子素来重感情,顾着未出生的孙儿也不强求,便让秦王妃留在王府里安心养胎。
故而,说完了国事后,秦王心下大石稍落,看着身侧空位,想起秦王妃自然也颇有些挂念——他这一去便是几个月,也不知府中的娇妻幼子现下如何了。
宋晚玉就挨着秦王坐着,见自家二兄这般模样,偷偷的在案下扯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道:“二兄,你是不是想阿嫂了?”
秦王瞥她一眼,没应声,只端着酒杯喝了口酒。
酒杯立时便空了。
宋晚玉连忙便要抬手替他斟酒。
秦王不免又多看了宋晚玉一眼,赶在她斟酒之前将杯子移开了。
宋晚玉鼓着腮帮瞪他。
秦王却仍旧是形容英俊,神色淡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晚玉的脸上,随口道,“你又有什么事?”
宋晚玉:“......”
宋晚玉原还想着给自家好二兄多灌几杯酒,最好灌得他头晕,到时再与他说起霍璋的事情。
没想到,秦王竟是这般敏锐,她还一句都没来得及说呢!
宋晚玉眨了眨眼睛,咬住了唇瓣,一时有些踟躇,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与秦王说霍璋的事情。
秦王抬眼看着她的面色,忽而便又移开目光去看殿上的歌舞,随口道:“要有事就赶紧说。过时不候!”
宋晚玉看了看左右,想了想,还是坐正了身体,微微侧过身,想要凑过去,附在秦王耳边与他说话。
哪怕宋晚玉只觉小心,动作不大,可在上首位置的人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清清楚楚的。
天子身侧的萧清音自然也是看见了,自她与宋晚玉闹翻之后,心下便多偏着些太子,几番示好,如今与东宫已是有了些隐隐的默契。故而,她心下对秦王这个可能危及太子地位的皇子自然也喜欢不起来,尤其是瞧着秦王与宋晚玉两人在底下做小动作,互相私语,更是不快。
故而,萧清音便故意扯了扯天子的衣袖,笑与天子道:“难得他们兄妹这样亲近。”
这话,天子是爱听的。
他膝下只这么几个儿女,皆是嫡出,血脉相通,心下自也是盼着他们彼此和睦的。
故而,天子闻言也不觉一笑,转眸看了过去,便笑着扬声问道:“明月奴,你又与你二兄说什么呢?怎的还不许旁人听......”
宋晚玉话还没出口就被天子给噎了回去,不由便朝天子翻了个白眼;“才不告诉阿耶你呢。”
因她生得美貌,对着天子这个阿耶也是撒娇惯了,便是翻白眼也是极可爱的。
天子也被她这怪模怪样给逗得一乐,指了指她;“偏你最是个小心眼的!”说话间,他又看下秦王,显是真有些好奇了。
秦王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紧不慢的回道:“她是让我宴后早些回府呢——省得王妃在府里等得焦心。”
这话若是旁人说,天子必是要觉得这人不懂规矩,可换做是宋晚玉,天子又觉得小女儿天真可爱得很——这会儿还知道惦记阿嫂呢!
天子心下一软,笑着与秦王摆摆手:“罢罢罢,今晚确是不好留你在宫里,宴后早些回去也好。”
秦王点头应下,神色恭谨。
宋晚玉在侧看着秦王眼也不眨的拿自己说事,颇有些目瞪口呆,只能悄悄的在心里骂了这混账二兄几句。
因着有这一段插曲,天子倒是记起了齐王的事,便将自己打算将齐王派去给秦王做副手的事情说了,道:“三郎年纪小,脾气大,若是不多加磨砺,只怕日后闹出大事来便悔之晚矣了。我想着,不若便丢到你手下,去军中历练一二。一是有你这做二兄的看着,我也能放心些;二是三郎毕竟是你同胞兄弟,总能替你分担一二.......”
秦王不由一顿,转目去看坐在太子下手的齐王。
说来,齐王今日也和秦王一般,身边都没有王妃,独自一人坐着。见秦王看来,齐王便也勉强挤出笑来,对着秦王举了举杯子:“以后,就劳二兄看顾了。”
秦王想了想也没有回绝,只是道:“先说好,你去了军中就要守军中的规矩,不许胡闹。若你犯事,我必要以军法处置的。”
“自然。”齐王满不在乎,一口应下。
毕竟是宴上,边上还有许多人,秦王也没再多说,仰头喝了酒,算是应了这事。
天子看在眼里,自觉解决了儿女间的麻烦:长子稳重端方,最有长兄风范;次子能干懂事,与底下弟妹关系和睦......
作为一个父亲,天子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这一满意,他便忍不住喝多了,最后还是被林昭仪与萧清音两人一同扶着回去的。
而喝得第二多的便是太子,太子这日并未说太多的话,宴上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早便喝得晕晕的。好容易等到宴散,太子便拉着太子妃从位置上起身,上前来拍秦王的肩头,笑道:“此回大胜,二郎你当居首功!我早便与阿耶说了,就该好好的赏你!”
秦王对上太子被醉意熏红的眼睛,神色微顿,随即便道:“大兄言重了!此回得胜靠的是将士们的上下齐心,拼死奋战,绝非我一人之功。“
太子脸上微红,像是被酒水浸晕的,动了动唇还欲再说下去。
太子妃却已拉住了太子,轻声劝道:“我已叫人给殿下备了醒酒汤,殿下稍候,先坐一坐吧。醒酒汤很快就来了.......”
这话是暗示太子已经醉晕了,酒后醉言自是不能计较。
随即,太子妃便又朝着秦王一笑,容色端丽,笑容温柔:“适才阿耶也说了,让二弟早些回去,省得王妃忧心。我与你阿兄就不多多留你了.......”
秦王也确实是不想在这殿中与太子起争执,想着秦王妃还在府里等着,这便点点头,应声离开。
宋晚玉本就想着等到宴散后便与秦王说霍璋的事情,眼见着秦王出门,忙也跟着跑了出去,只来得及与太子妃寒暄了两句。
太子妃正从袖中取帕子给太子擦脸,动作轻柔,眼角余光瞥见宋晚玉追着秦王跑了,握着帕子的手指不觉也微微泛青。
她气得脸色也要跟着发青,只是顾着这是宫里,边上还有人,只得恨恨咬牙。
此时此刻,太子妃心里真的是要恨死宋晚玉这么个见风使舵的小姑子了:不说别的,太子平日里待宋晚玉这个妹妹多仔细多用心?可宋晚玉做妹妹的却是不曾有半点回报!如今太子醉成这般,宋晚玉不仅没有留下宽慰安抚,反倒追着秦王跑了——还不是见风使舵,眼瞧着秦王大胜归来,风光正盛,赶着过去讨好!
真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心机深沉!冷血无情!
.........
宋晚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太子妃眼里那“心机深沉、冷血无情之辈”了,她气喘吁吁的追上秦王,忍不住道:“二兄你就不能走慢点吗?”
秦王道:“不能。”
宋晚玉:“!!!”
秦王扫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你——我府里还有你阿嫂他们等着呢,你要真有事,就赶紧说。”
宋晚玉听着秦王这话,感觉自己仿佛是受了某种鄙视——是哦,一母同胞的兄妹,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人家这是急着赶着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她却......不对啊!她还有霍璋呢!
这么一想,宋晚玉倒也不觉得心里难受了,哼了一声,试探着进入正题:“二兄,我听说过几个月便要出兵攻打洛阳?”
“你听谁说的?”秦王脚下不停,只微微挑眉看她——这事天子心里还未完全定下,自然也没往外说,按着宋晚玉以往那不管事的性子,怎会知道这个?
宋晚玉只当没看见秦王探究的目光,厚着脸皮往下说,与他说起自己的目的来:“此回洛阳之战事关重要,不容有失,我便想着给二兄你介绍个人。”
“霍璋?”不等宋晚玉说下去,秦王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反问道。
宋晚玉毫不脸红的点头:“多个人多份助力嘛。再说了,若论对洛阳的了解,只怕还真没有人能胜过霍璋。”
秦王却并不立时应下,犹自沉吟,仿佛考虑着什么。
宋晚玉恨不得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他,把他摇得清醒一点——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那可是霍璋啊!二兄他连齐王那混账都收了,怎么就不收霍璋?
难不成霍璋比齐王还不如?!
宋晚玉是绝对不肯承认霍璋比不上齐王的,立刻便接着道:“霍璋总比三郎好吧?”
秦王听到这话,不由又看了宋晚玉一眼,似笑非笑;“三郎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同胞兄弟——又有阿耶的吩咐在,我做兄长的,教一教他,带一带他也是应该的。霍璋呢?”
宋晚玉哑口无言。
秦王眸光微转,似有几分揶揄,追问道:“还是说,你是想告诉我:他是我的妹夫?”
宋晚玉立刻道:“当然不是!”她,她一直都是很真心的要帮霍璋,从来也没有起过那些非分之想好不好?!
宋晚玉感觉秦王简直是玷污了自己对霍璋的真心与仰慕,忍不住瞪了秦王一眼,眼里仿佛都要冒火了。
秦王只当她瞪过来的目光是拂面轻风,视若无睹,脚步不停——他还要赶着回府去看秦王妃呢,哪有空和口是心非的妹妹讨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