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记得好生夸一回皇上的圣明,如此圣明的皇上,自然不会因为大爷与贵妃娘娘的确生得相似,便杀了大爷,以损自己的圣明!话说回来,若大爷真与贵妃娘娘是母子,大爷又何须待在锦衣卫这样随时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地方,早该换到其他体面又清闲的衙门去了不是?还有那些并无瓜葛,却长得相似的人,岂非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因神仙打架,成了遭殃的无辜小鬼?”

这是陆明萱昨晚上想出来的主意,徐皇后与安国公此番利用的,说穿了不过就是舆论而已,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以致凌思齐一死,皇上没有真凭实据,一时竟奈何不得他们。

那她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利用舆论让徐皇后和安国公的打算落空,最重要的是,让皇上不得不投鼠忌器,有生之年都不能动凌孟祈,为他在罗贵妃的庇护之余,再多一重保险?

☆、第二十八回 话本

小迟掌柜是个聪明人,一听陆明萱的话,立时便明白了她的用意,点头赞同道:“夫人这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主意极好,夫人放心,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都安排好的,只是…”

说着眉头微蹙,“只是大皇子觊觎过大爷的事毕竟不怎么光彩,也不知在此事上,大爷是个什么意思?”万一大爷觉得这是自己的耻辱,不想让人知道呢?

陆明萱早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大爷那儿有我呢,你不必担心,话说回来,做丑事的人都不怕人笑话儿了,我们身为受害者,还有什么可怕的?前阵子京城里不是有人在传大皇子当初是冤枉的,是有人做了局害他吗,此事一曝光,我看还有谁会相信他是冤枉的!还有大皇子府的小郡主不是生在大年初一吗,为此还有人传小郡主‘日后有大造化’呢,你也别忘了将小郡主出生时其实只有七个多月,乃是被大皇子妃生生催产下来之事宣传宣传!”

先前听得那些别人不知道,她却一听便知道是陆明凤和徐皇后等人有意放出去的传言时,陆明萱想着正好可以让大皇子一党与宁王一党僪蚌相争,端王渔翁得利,因此一直抱的是冷眼看戏的心情。

如今她不这么想了,敌人都将凌孟祈和她逼到悬崖边上了,她若再不还以颜色,无疑只会让自己和自己最在乎的人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小迟掌柜大脑飞速转动,已大略有了话本的雏形,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必须提醒陆明萱:“前脚出了这样的事,后脚便出了话本,就算我们有意将人名官名什么的都改了,连朝代背景都改了,只浑说‘话说某朝某代’,但京城的人都不是傻子,只消一听,便知道话本影射的是时候,到时候若引来了官府的人,可该怎么样呢?”

陆明萱就笑了起来:“这个话本一出,皇上铁定是乐见其成的,定不会传旨禁止,皇后娘娘与安国公府倒是不愿意看到,可没有真凭实据,连皇上都一时奈何他们不得,他们若上赶着去封口拿人,岂非不打自招?而其他人看到皇上和皇后都没有动作了,又有谁会那么不开眼的去触帝后的霉头?”

她既敢让小迟掌柜这么做,自然方方面面都要提前考虑到,不然功亏一篑甚至更糟糕的为他们引来祸事,让他们的困境越发的雪上加霜,那还不如不做!

小迟掌柜闻言,方彻底放下心来,道:“那我便没什么疑问与顾虑了,夫人等着看罢,不出三日,我一定让咱们的话本成为京城所有大小酒楼茶肆最火的一出书。”

陆明萱点点头:“不要怕花银子,柜上没有了,就到我这里来支,只要有人,将来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难事!”

小迟掌柜应了,恭敬的与陆明萱行了礼,方却行退了出去,自找人安排部署一切去了。

晚间凌孟祈回来以后,陆明萱第一时间把自己白日请小迟掌柜过府议事之事告诉了他,“…我们不能只等皇上的决断,在此期间却什么都不做,那样也未免太被动了些,所以我事先没有与你商量好,便又自作主张了一回,你不会怪我罢?”

凌孟祈就握了她的手:“我感激你事事都为我考虑在前头,愧疚让你跟着我连孕期都不能安生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怪你?就像你说的,他们做丑事的人都不怕人笑话说嘴了,我身为受害者,还有什么可怕的!”

反正他早已是京城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多点让人说道的地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像卫所那些不开眼的人当着他的面儿说,他一律当不知道。

陆明萱的心这才落回了实处,她是想帮凌孟祈,也是帮自己和他们这个家,可若她的帮忙是建立在他不高兴不乐意基础上的,那她自然以他的意愿为主,这些日子他已经够憋屈了,她不想再给他雪上加霜了。

果然自次日起,京城的不少酒楼茶肆便都上了一出新书,书名就叫做《众大仙天上打架,玉公子凡间遭殃》。

开篇便是:“话说某朝某代,有一位公子生得是姿容无双,美人如玉,是以人皆呼其‘玉公子’,反忘了其本名,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这玉公子虽生得谪仙一般,六亲缘却薄,自其母于他一岁上下亡故,继母进门以后,便受尽凌辱,端的是好不可怜…”

用极通俗的语言,将凌孟祈的身世,围绕他发生的一切事端,因这些事端又引出来的其他事端,事无巨细全部讲了出来,剧情堪称是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关键话本还将一切人名官名乃至朝代背景都做了改动,让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同时,又不必担心一个不慎便会惹祸上身,于是不出三日,便成为眼下京城最火的一出书,京城里上至八十岁的老头儿老太,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都能信口来上那么几段了。

自然舆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边倒的认为罗贵妃是凌孟祈的亲生母亲了,都认为罗贵妃是被冤枉的,以致整出戏里,除了“玉公子”凌孟祈,最让人同情的反而是‘对大妇百般尊敬,从不恃宠而骄,却被大妇百般陷害’的罗贵妃了,她和皇上的“伟大爱情”也因此人人称羡,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们,都说女人一辈子就得活成罗贵妃这样,才算是真正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云云。

连带皇上都因在话本里一直善待重用“玉公子”,没有因流言难听便对“玉公子”怎么样,在民众心里一定程度褪去了以前高高在上的光环,少了几分尊贵与威严,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徐皇后与安国公大皇子等人则毫无疑问成了反面角色,本身私德不修,名声狼藉也就罢了,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利不惜利用陷害他人,尤其是陷害“玉公子”,还败坏夫主的名声,自然话本的最后,他们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迟掌柜很快便将民众的反应都反馈给了陆明萱,最重要的是,这出戏在京城火起来以后,的确从没有过官府的人过问。

陆明萱自事发以来便一直悬着的心,至此总算落了一半回去,本来碍于罗贵妃,皇上短时间内便不好动凌孟祈了,如今凌孟祈更是占了舆论优势,皇上应该更不可能动他了罢?

话本传得人尽皆知,自然徐皇后与安国公也都知道了,兄妹二人都是勃然大怒,只恨不能立时将那些个可恶的说书人,连带敢议论传播话本的贱民们都杀光!

可就像陆明萱预料的那样,他们之前利用凌思齐的事连皇上都因没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是他们做的,一时奈何不得他们,他们火烧火燎的去拿人,岂非是不打自招了?

而且“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京城那么多的人,他们哪里能全部都杀了,那他们的好日子才真是到头了,皇上正等着抓他们的把柄呢,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去吗!

于是只能将气都强自咽下,暗地里加紧了联络文武百官的进程,打定主意尽快将大皇子推上太子的宝座,不然等回头舆论一边倒的偏向罗贵妃母子,抑或是皇上终于抓到了他们的把柄,他们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皇上也第一时间听说了话本的事,而且皇上还知道了事情都是陆明萱在背后操纵出来的,因一脸喜怒莫辨的与御案下站着的施统领和高玉旺道:“这个陆氏倒是乖觉,知道双管齐下,在朕的爱妃那里下功夫不算,还这么快便捣腾出了这么一出话本来!只可惜她有的只是小聪明,而且太过妇人之仁,终究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话施统领做外臣的不好接,以他一贯的作风,也是不会接的,高玉旺无奈,总不能让皇上自说自话,连个附和的人都没有罢,只得赔笑着道:“那陆氏本就是个妇人,妇人家嘛,又有几个不心软的?”

皇上冷笑道:“也是,像朕的皇后和长媳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这世间又有几个呢,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说得高玉旺也不好再接话了,毕竟是当今的皇后和大皇子妃,只要她们一日还在这个位子上,高玉旺便得一日恪守尊卑之别。

好在皇上看起来也没让他接话的意思,冷笑着说完便看向了施统领:“查了这么多天,你除了查到安国公府旁支纵容奴仆打伤百姓,偏事后还赔了银子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外,竟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皇后那里也是如是,你这个金吾卫指挥使,朕的暗卫大统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朕养你又有何用,与曹炳一样,一个个儿的都是废物,真是气死朕了!”

“都是臣无用,还请皇上息怒。”施统领忙跪下请罪。

高玉旺见状,忙也跟着跪下了,战战兢兢道:“皇上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龙体。”

“你们要朕如何息怒,朕的好皇后好儿子与好舅兄已经蛇鼠一窝,快要骑到朕的头上为所欲为了,朕竟然还奈何不得他们,你们叫朕如何息怒!”皇上额头青筋直跳,声音已近乎咆哮,“立刻传朕旨意,将曹炳罢官下诏狱,着锦衣卫即刻拿人!”

凌思齐死无对证以后,皇上震怒之下,已停了曹指挥使的职,令他在家里闭门思过等候发落,如今这发落总算下来了,也不知道曹指挥使知道自己在锦衣卫呼风唤雨半辈子,最后偏也落得了被下诏狱的下场,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施统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可皇上震怒之下,他如何敢替曹指挥使说项,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只得缄口不言,眼睁睁看着高玉旺传旨去了。

皇上发泄了一通,怒气稍减,声音却依旧发沉,对施统领道:“既然抓不到他们的把柄,那你就给朕制造些把柄出来,朕不废了徐氏,不让徐氏一族悔不当初,难消朕心头之恨!”

施统领闻言,不由暗暗叫苦,安国公此番既然敢将事情闹得这般大,自然早有万全准备,哪里会轻易让他们抓住安国公府的把柄?

皇后娘娘那里就更不必说了,本来历朝历代的正宫皇后都不乏暗中戕害妃嫔皇嗣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偏自贵妃娘娘进宫以来,后宫三千佳丽形同虚设,皇后娘娘的敌人从来就只有贵妃娘娘一个,根本没有对付其他妃嫔的动机与必要,这把柄自然就更不好抓了。

然施统领却只有遵旨的份儿,待下去以后,便亲自上阵,好一通安排与部署,总算在七八日后,将安国公府的三爷,安国公的嫡次子,堵在了其外室的床上,由此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查出了徐三爷在外面偷偷开盘口放印子钱的证据。

皇上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却是龙颜大怒,不但狠狠申饬了徐三爷一通,下旨将其流放三千里,还怒斥安国公教子无方,令其闭门思过,顺势夺了他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的大印。

只可惜徐三爷养外室只能说是私德有亏,放印子钱的数额也不大更没有闹出人命,皇上不能以此将安国公府抄家夺爵,不然安国公就不仅仅只是被夺了掌印都督的大印,闭门思过那么简单了。

安国公与宫里的徐皇后不得不暂避锋芒,一个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则在宫里称了病,但暗地里联络文武百官保举大皇子上位的行动却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如此过了十来日,鸿胪寺少卿杜培云忽然上折子奏请立太子,然请立的却不是大皇子,而是宁王,说宁王这几年处理政事已大有皇上年轻时的风格,要紧的是宁王还宅心仁厚,礼贤下士,理当‘入主东宫,以正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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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没起床,电就停了,下午强忍着寒冷,靠着笔记本仅剩的电码了4000打算更新,结果发现3G无线网卡居然也没信号,真是倒,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到现在才更新上,不容易啊嘤嘤婴…

☆、第二十九章 立太子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道鸿胪寺少卿杜培云是安国公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安国公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不然以他四十不到的年纪,又是寒门出身,纵然是正经的两榜进士,要熬到他今日小九卿的地位,其难度也不亚于登天了。

所以当他手执牙笏,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慷慨激扬的说出请立宁王为太子的话后,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杜培云是脑子坏掉了吗,他就算要奏请立太子,也该奏请立大皇子啊,怎么倒奏请起宁王来?

但能站到乾元殿正殿的人,就没有哪一个是真正蠢的,蠢的别说乾元殿了,连宫门都踏不进,目光不过才觑了一眼宝座之上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眼里分明有满意之色划过的皇上,已什么都明白了。

当下昌国公贺昭便站了出来,朗声道:“臣以为杜大人所言甚是,臣附议,请皇上圣裁!”

贺昭作为宁王一党的中坚力量,他既站了出来,立刻便引得不下十数名官员也站了出来:“臣等附议,请皇上圣裁!”

亦连与杜培云一样身为大皇子一党中坚力量的另一位光禄寺少卿也站了出来,附议杜培云的话。

剩下大皇子的其他支持者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倒是还有两三个头脑清醒些的想站出来反对的,显然杜培云已做了叛徒,暗中投向了宁王,或者说是屈服于了皇上,他们便是想做叛徒,如今也没机会了,唯一的生路便是硬扛到底,或许还能落个“宁死不屈”或是“铮臣”的好名声。

可到底人微言轻,关键安国公如今被罚闭门思过,不在朝堂上,还不知道将来会落得下场,他们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与其他文武百官对峙到底,更别说宝座上如今坐的毕竟是大皇子而非大皇子,他们的小细胳膊如今拧得过皇上的大腿?

一个个儿的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沉默,不去随大流附议杜培云的话而已。

皇上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将文武百官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自得的弧度,他还从没听说过当皇帝的,都有自己想办去办不成的事的,他的好皇后和好大舅哥想将他当前朝的怂包皇帝万启收拾,真是瞎了他们的眼睛!

皇上因沉吟道:“宁王这两年的表现朕也是看在眼里的,的确可配为一国储君了,既是如此,着行人司即日拟旨,册封宁王为太子,着礼部准备册封仪式,另外再降旨大赦天下!”

今日之事宁王事先便已知道了,如今见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成真,以后大周这大好的锦绣河山便实实在在是属于自己的,再不怕那些可恶的人恶言中伤自己母子,再不用愤怒忐忑了,心里有多欢喜有多得意可想而知。

却少不得要站出来说自己‘福小德薄,年纪又轻,父皇则正值壮年,现在便言议储实在为时过早,请父皇收回成命’云云,假意推辞再三,直至文武百官再三请命,皇上也再四坚持后,方满脸受之有愧的应了,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正式成为了大周的太子,东宫的主人!

皇上含笑看着爱子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心里则已琢磨开了,如今国本总算定了,也是时候该为爱子清除一切异己与障碍了,自然首当其冲要清除的,便是徐氏一族。

本来因为这十几年对罗贵妃的专房专宠,还有前年陷害大儿子的事,说来这事儿实在不光彩也实在没有人情味儿,当老子的为了一个儿子算计另一个儿子,不管他有多少苦衷多少不得已,又有多不喜欢另一个儿子,终归有伤父子天合。

所以皇上早前是打算只要徐皇后和徐氏一族安分守己,他便容了他们的。

这于为帝皇为上位者来说,可是大忌,大周开国至今已近百年,固然江山已稳社稷已牢,可世家豪门也随之复又兴起,兴旺到了他作为一国之君,有时候看着都觉得胆寒的地步,当年慕容氏的先祖不也是前朝的权臣吗?焉知如今慕容氏当权,他们的臣下没有有样学样的心思?

最好的办法,便莫过于早早便将其打压下去,同时再抬举出新的世家豪门来,一个姓氏其实与一个朝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新旧更替本就是不变的法则,总要打压一个,另一个才能站起来,上位者的位子也才能做得更稳。

皇上思及此,不由为自己曾经的心思手软暗暗悔愧,还好如今皇后和安国公给了他这样的当头棒喝,让他及时醒悟了,徐氏一族要怨,就怨皇后与安国公,就怨自己气数已尽罢!

宁王正式被立为太子的旨意总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能传出宫门,晓喻天下,不过对于与乾元殿只隔了几堵宫墙的后宫来说,却是这头皇上才刚发了话,那头该知道的便走知道了。

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罗贵妃,儿子终于成为东宫的主人,大周的储君了,以后看谁还敢质疑他们母子,往他们母子身上泼脏水!还有元哥儿,她有把握能让皇上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动他,说句不该她说的话,只要他能熬到皇上龙驭殡天,以后他的日子便真正好过了!

最愤怒最怨毒的则是徐皇后,只差没气得泣血了,青白着脸颤抖着身子好半晌都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只言片语,直把高嬷嬷等人唬了个够呛,还是高嬷嬷壮着胆子掐了她的虎口一把,她方终于醒过了神来。

立时便一边打砸东西,一边对着陆明凤尖叫起来:“你不是说只要那个贱人琵琶另抱与人淫奔,皇上夺人臣妻的事一旦曝光,我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心想事成吗?如今怎么样,结果反倒更坏,原本皇上还有可能再过几年才立慕容恒那个小贱种做太子的,却忽然这般雷厉风行,说立就立了,早知如此,本宫真不该听信你的馊主意,折腾出这一档子事来的,也就不会像这样,狐狸没打着,反惹了一身骚了!”

一想到为此自己不但折了个嫡亲侄儿进去,还累得自己哥哥的掌印都督大印丢了,以后再要拿回来不亚于登天,而将来他们的大业离了什么都可以,万万不能离了兵权,徐皇后便要呕血三升,陆明凤自然就是现成的出气筒了。

徐皇后既称了病,陆明凤作为儿媳妇,自然要随时侍疾于床前,一旦有个什么事儿,婆媳两个也好有商有量的。

原本这样的安排无疑是现下最好的安排,但现在坏处也体现出来了,徐皇后要骂起陆明凤来,也比以前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明凤也万万没想到,前脚才曝出了罗贵妃琵琶另抱与人淫奔这样的丑事,皇上竟后脚便封了宁王做太子,皇上这已经不是偏心,而是根本一颗心早全放在了罗贵妃母子身上,后宫其他妃嫔连同其他儿女在他眼里竟形同摆设,——也就不怪他们要惨败了,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实力便不均等,就好比鸡蛋与石头,鸡蛋又怎么可能碰得过石头呢?!

徐皇后还在尖叫着:“一个水性杨花的二手货,慕容高巩瞎了眼当宝也就罢了,文武百官和天下万民也都瞎了眼吗,这样一个贱货,她生的贱种如何配做东宫太子,一国储君,文武百官竟也由着慕容高巩为所欲为…我们的人都是死的吗,就算哥哥一时不在,他们也该反对到底才是,理由都是现成的,本宫就不信他们誓死反对,众目睽睽之下,慕容高巩还能一意孤行!”

陆明凤也有些纳罕他们的人为何没有反对,就算他们的反对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至少也不能让事情这般顺利才是。

不过想起这阵子有关他们的负面舆论,她因蹙眉道:“那件事毕竟只是传闻,我们的人如何好摆到台面上说的?关键还死无对证了…当初臣媳便不赞同杀了那凌思齐灭口的,如今若那凌思齐还活着,我们也就不会这般被动,罗氏也别想轻易就撇清了…”

话没说完,已被徐皇后怒声打断:“你说得倒是轻巧,当时锦衣卫的人只差没将京城翻过来了,中秋那日凌思齐能忽然出现在西华门外,已是你大舅舅倾尽了全力的结果,我们若不当众灭他的口,他立时便要落到锦衣卫手里,他若落到锦衣卫手里,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儿的待在这里,说这些可笑的废话?”

说得陆明凤一时没了话,她当初是不赞同杀凌思齐灭口,而是觉得该如同皇上对待齐长枫一般,留着后者时刻提醒世人,罗贵妃在成为皇上的贵妃以前便已嫁人生子,乃是抛夫弃子才有了今日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

可就像徐皇后说的,这事儿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于登天,若他们执意留着凌思齐,现在的结果便极有可能是他们所有人都已身陷囹圄,再无翻身之日,比现在的结果更糟糕了!

陆明凤只得低声认错:“都是臣媳一时思虑不周,还请母后别生气,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呢,您是我们大家伙儿的主心骨,可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不然可叫我们大家伙儿怎么样呢?”

自己的计谋既然没能成功,陆明凤也没了再和徐皇后叫板的底气,自然是姿态能放多低便放多低。

徐皇后闻言,冷笑一声待要再说,高嬷嬷一接到宁王被立为太子便打发出去打听具体详情的人回来了,给徐皇后行过礼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得徐皇后大是光火,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快说,谁把你的嘴巴缝起来了不成,半天张不了口,再不说,仔细本宫真叫人取针线来缝你的嘴了!”

唬得那人不敢再犹豫,忙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奴才打听到了,是鸿胪寺的杜大人,最先当众奏请立宁王为太子的,昌国公等人立刻站了出来附议,还有…”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明凤,“还有定国公也站了出来附议,再就是光禄寺的李大人,满朝文武除了兵部的余大人督察院的范大人吏部的付大人等十来个人,都站了出来附议…唉哟…”

一语未了,脸上已“啪”的着了徐皇后一掌,随即又被一脚踹在心口上,摔了个倒仰,却连去捂一下脸都不敢,忙忙便翻身跪好,捣蒜般磕起头来:“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只敢在心里替自己叫屈,他就知道说了会是这么个下场,所以才犹豫再四,是皇后娘娘定要他说的,如今他说了,如何又要打他?

“好,好,好得很!”徐皇后已怒极反笑的尖叫起来:“本宫与哥哥终日打鹰的人,到头来竟反被鹰啄了眼,栽在了鹰的手里,真是好得很!慕容高巩,算你狠,杜培云李立可,你们两个叛徒,他日本宫母子大业得成,本宫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尽诛九族,方能一消本宫心头之恨!”

至此总算明白过来,之前皇上派了施统领领着人疯狗一般到处抓他们兄妹的把柄,又夺了哥哥掌印都督的大印令他在家闭门思过,逼得自己不得不暂且称病以避锋芒不过只是幌子。

皇上真正的杀手锏在这里,直接釜底抽薪让他们的人叛变,让他们的人最先奏请立宁王为太子,届时哥哥又不在朝堂之上,剩下几员虾兵蟹将,还是心里已有所动摇的虾兵蟹将,自然是回天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恒那小贱种登上太子的宝座了!

徐皇后气得快要发疯了,陆明凤却还保持着几分理智,因冷声问地上打探消息的人:“知道这些日子,杜培云和李立可这两个叛徒与谁走得比较近吗?”

那人忙恭声回道:“回大皇子妃,杜大人与李大人倒是没与谁走得近,奴才只恍惚听说前几日他们都曾见过昌国公府的贺大公子一面而已。”

也就是说,出面策反杜培云和李立可的,正是贺知行了。

徐皇后闻言,立刻又咬牙切齿起来:“贺昭贺知行,本宫有生之年若是放过了你们母子,本宫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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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昨天今天明天都要停电,真是醉了,幸好昨晚上笔记本充了会儿电,可听说今天大封,居然也只能更4000,无颜见江东父老了,唯一庆幸的是,幸好手机还有网,还能上传…

☆、第三十回 试探

九月初四凌晨时分,陆明芙在经过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阵痛后,顺利产生了自己和颜十九郎的次子,也是颜家的二少爷。

进门便三年抱俩,俩还都是儿子,颜八太太有多高兴有多满意陆明芙这个儿媳可想而知,亦连颜八老爷都笑得合不拢嘴,亲自到儿子的院里,让颜八太太领着奶娘将孩子抱出来瞧了一回,并当场取了小名儿“福哥”,与先头的旺哥一样,都是寓意极好的字眼。

颜八太太将孩子抱回儿媳屋里,待母子二人都安睡了后,便安排起下人往各处报喜来,作为娘家和亲姨娘家的陆家凌家自然是第一等要报喜的人家。

陆明萱接到喜信儿后,一是考虑到自己如今肚子也大了,行动不方便,二是如今形势不明,自家还是尽量低调一些为上,本不欲亲自去颜家瞧姐姐和新添的小外甥的。

但这些日子她在家里实在憋得有些狠了,连个可以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关键她自己也临盆在即了,若这次不出门,还不知道下次出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犹豫再三,还是让人备了车,带了给陆明芙的药材补品和事先给小外甥准备好的衣袜襁褓等物,由丹青和丹碧服侍着,坐车去了颜家。

一时去到颜家,不防戚氏早到了,正坐在陆明芙床头服侍她吃酒糟红糖鸡蛋,一瞧得陆明萱进来,便“哟”了一声,起身道:“二姑奶奶怎么亲自来了?”

陆明芙穿了月白的中衣,额头上系了个大红的抹额,闻言也道:“是啊,你肚子这么大了,怎么倒亲自来了,咱们姐妹之间,难道还讲这些虚礼不成?”命一旁服侍的落霞,“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了你姨奶奶坐下?”

陆明萱就着丹青和落霞的手,有些费劲的坐下后,才笑向戚氏和陆明芙道:“我在家里也是白闷着,倒不如出来走动走动的好,我都好着呢,太太与姐姐别担心。对了,我那小外甥呢,快抱来我瞧瞧,让我也沾沾喜气。”

落霞便忙忙去抱了孩子来,陆明萱如今身子不方便,便没有亲自抱小家伙,只就着落霞的手看了一回,见其生得与旺哥儿小时候一般无二,自丹碧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长命锁给他系好后,才笑道:“等明年姐姐再生个姑娘,凑成个‘好’字,这辈子就真是四角俱全了。”

这样的福气,原本上辈子陆明芙就该有的,只可惜被自己给误了,幸好兜兜转转,该是她的,终究还是回到了她手里,可见“人定胜天”,所以她和凌孟祈的命运,她相信最终也一定能掌握到他们自己手里!

陆明芙闻言,脸上虽满是笑,却压低了声音:“太太与妹妹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我如今是打算歇上几年再生了,横竖我已经有旺哥儿和福哥儿,也没什么可愁的了,不然成日里不是在怀孩子,就是在带孩子,这日子还有什么意趣!”

都是过来人,戚氏与陆明萱如何不明白连续的产育对母体的损伤有多大,而且也是对夫妻间感情的巨大考验,也不怪陆明芙在自己屋里都不忘压低声音,这样的话当着娘家人的面说得,当着婆家人的面,哪怕婆家人待自己再好,也是万万说不得的。

戚氏与陆明萱因都压低了声音附和道:“你如今已有两个儿子傍身,的确可以先歇几年了,一来可以与大姑爷(姐夫)轻轻省省日子,二来也可以心无旁骛的教养旺哥儿和福哥儿,孩子贵精不贵多,养好了他们兄弟俩,你的大福气还在后头呢。”

娘们儿几个说着家常话,屋里的气氛因此十分的温馨。

就有小丫鬟进来屈膝禀道:“大爷回来了,听说亲家太太和姨奶奶都在屋里,问大奶奶可方便进来给亲家太太请安,给姨奶奶问好?”

丈夫这般给自己做脸,陆明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笑道:“都不是外人,请大爷进来罢。”

小丫鬟应声而去,少时颜十九郎便进来了,还穿着朝服,想是刚从外面回来。

给戚氏请过安,给陆明萱问过好后,颜十九郎却没有就走,而是一边就着奶娘的手看福哥儿,一边似是闲话家常般的抛出了一个消息:“今日早朝上,鸿胪寺少卿杜大人忽然奏请立宁王殿下为太子,之后半数以上的文武百官都附议,皇上因此正式册立了宁王殿下为太子,如今圣旨已经拟好,只等敬告天地太庙,并昭告天下后,太子殿下便要正式入主东宫,成为国之储君了。”

颜十九郎进了庶吉士馆后,因说话做事都沉稳务实,却又深知变通而不迂腐,很快便得了行人司司正的青睐,将他要到行人司做了一名行人,虽然品级比原先在庶吉士馆时低了半级,可谁都知道,行人司是真正的天子近臣,皇上但有什么旨意,都要经过行人司,本朝自开国以来,大半阁臣都是出自行人司,只要能进那里,注定前途无量。

是以今日的大朝会以颜十九郎的品级固然不够资格列,宁王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他却第一时间便知道了。

当即便意识到,若前番那个传言是真的,——而他们身为陆明萱的亲人,自然比谁都知道那个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此番自己的连襟可就要跟着鸡犬升天,升发大了,就算一时不能升发,至少身家性命已是彻底无忧了,皇上既在这样的情形下还立了宁王为太子,可见罗贵妃的圣眷有多隆,有这样一个生母,自己的连襟后半辈子还有什么可愁的?

这也是颜十九郎回家后,听说戚氏与陆明萱来了,顾不得避讳,定要进来给戚氏请安给陆明萱问好,请完安问完好后却又不走的原因,在他想来,小姨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大喜过望的,自己也算是赶巧儿做了回报喜鸟。

却不知道这个消息恰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陆明萱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罗贵妃才闹出了那样的丑闻,皇上却转头便立了宁王做太子,事情怎么会发展长了这样?他们设想的宁王与大皇子两虎相争,端王渔翁得利呢?就算端王不能从中渔利,宁王也不该这么快便被立为太子,总得等过上一阵子,风声过了之后罢!

说什么“人定胜天”,可在命运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让人根本反抗不了,惟余欲哭无泪的无奈与悲哀!

良久,还是陆明芙焦急的声音响起:“妹妹,你怎么了,脸色难看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让陆明萱回过了神来,不由勉强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只是一时间觉得有些突然罢了…”

颜十九郎是个聪明人,一看陆明萱的样子便知事情定然另有隐情,暗自后悔不来,正要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陆明芙已先笑道:“的确有些突然,毕竟才闹得那样沸沸扬扬的,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皇上有多宠爱贵妃娘娘,以后…你和妹夫不说如何飞黄腾达,至少也不必担心身家性命会面临什么危险了。”

陆明芙是真为妹妹妹夫担心,就怕皇上恼羞成怒之下,将凌孟祈治罪甚至灭口,为此过去的这大半个月里,不说因此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心里也是时时都紧绷着一根弦,如今听得宁王被立为了太子,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一直以来最忌惮最防备的不是别人,恰是宁王,偏宁王命好,有个那样全心全意疼他的父亲,那个父亲还拥有对一切杀伐决断的权利,他们其奈他何?

陆明萱下意识想反驳陆明芙,但想起陆明芙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到底还是忍住了,抿唇迟疑道:“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就跟谁的肚子疼,只有谁自己才知道一般…”

犹豫着要不要将宁王,不,如今该叫太子了,犹豫着要不要将太子根本容不下凌孟祈之事说出来,也省得他们白为她和凌孟祈高兴,到头来希望越大,失望与愤怒也就越大;可若告诉了他们,除了让他们跟着担心以外,也是于事无补。

陆明萱的犹豫看在戚氏眼里,还以为她是有话不方便当着自己的面儿说,立刻站了起来,笑道:“我忽然想起有几句话方才忘记与亲家太太说了,劳烦大姑奶奶打发人个引我过去亲家太太那里。”说完不待陆明芙发话,已径自出去了。

弄得陆明萱是任她去也不是,出声挽留她也不是,只得向陆明芙道:“姐姐就打发人引太太过去亲家太太那里罢,回头我再与爹爹说,让爹爹与太太说去。”

陆明芙点点头,打发了落梅跟出去,颜十九郎是个谨慎人,又将其他服侍的人都打发了,才正色问陆明萱道:“小姨说有些事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可方便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省得将来骤然出事时,来不及应对。”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与小姨和妹夫一早便已注定荣辱与共了,还请小姨有话千万不吝告知,我虽不才,未必能帮上妹夫的忙,不拖妹夫的后腿却是做得到的。”

陆明萱想了想,颜十九郎是凌孟祈连襟的事只怕如今京城半数以上的人都知道了,若届时有人因此去百般奉承巴结颜十九郎,他推得了一次难保次次都推得了,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让太子因此记恨上他,太子又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日后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

的确不如趁早让姐姐姐夫知道太子入主东宫于他们来说,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坏事的好。

因满脸凝重的接着颜十九郎的话道:“姐姐姐夫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我便不瞒你们了,太子殿下他…自知道了夫君的存在后,便一直容不下夫君,甚至几次三番派了人在夫君出京办差时,暗中刺杀于夫君,所以太子殿下不是太子还好,一旦是了,夫君的处境反倒越发不妙…”

“竟还有这样的事,妹夫再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的…他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陆明芙性子急,不待陆明萱说完,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好在她叫归叫,有些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大家只心照不宣就好。

颜十九郎当然也吃惊,但养气功夫到家,也不过就是皱起了眉头,咝声道:“且不说大皇子那边妹夫已是得罪得死死的,便没得罪,大皇子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如今太子殿下又容不下妹夫…妹夫得早做打算才是啊,看是找机会辞了官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再不然谋一任外放避得远远的,总不能坐以待毙才是!”

至于他自己,以后若再有人隐隐晦晦的因此事来向他套近乎,他驳斥那人的态度也要更坚决了才是,不管别人信不信,务必要做出一副传言真的只是传言的态度来。

陆明萱听得苦笑不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就算想隐姓埋名,又能藏到哪里去?谋外放就更不必说了,凌孟祈是去是留的权力,早在罗贵妃见了他第一次后,便不在他手里了,何况如今太子入主了东宫,他们离开京城,不是正中太子的下怀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陆明萱都挺感激颜十九郎,因点头道:“姐夫的提议,回头我会与夫君细细商量的,就是将来极有可能会连累到姐姐姐夫,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如果将来,我是说如果,如果形式实在不妙,姐姐姐夫就宣布早已与我恩断义绝了罢,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们也尽量不要往来了,以免将来你们宣布早已与我恩断义绝了时,不足取信于人,爹爹那里,我回头也会这么与他说的。”

总之她不能连累了陆中显和陆明芙,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若因她的缘故一朝再毁于一旦,她便是死也不能安心!

至于定国公府那里,他们既是百年世家,根深叶茂,又一向是太子的支持者,想来太子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也未必能将他们怎么样,那她便不必多此一举了。

陆明芙被妹妹一席话说得柳眉倒竖:“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在你心里,我们就是那只能与你共富贵,不能与你同患难的人?那我们成什么人了,又算你哪门子的亲人!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了,爹爹会怎么做我不管,反正我是定要与你同舟共济到底的,哪怕为此要赔上自己现下所拥有的一切,乃至性命,都在所不惜!”

一边说,一边不忘狠狠瞪了颜十九郎一眼,大有他敢应下陆明萱的话,反驳自己的话,她就立刻与他翻脸的架势。

颜十九郎就摸了摸鼻子,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忒急了些…不过急就急罢,她也是一心系在妹妹身上,若她不表现得这般着急,他反而要觉得她凉薄了!

“你姐姐说的是,我们若只能与你们共富贵却不能同患难,也不配作你们的亲人了。”苦笑毕,颜十九郎正色道,“何况一切仍是未知,小姨又何必这般悲观,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如今赠与小姨与妹夫共勉。”

陆明芙会这么说不奇怪,上辈子她都被自己祸害成那样了,依然保持善良的本性不改,何况这辈子姐妹二人还同吃同住那么几年,感情早今非昔比。

让陆明萱感动的是颜十九郎也这么说,不管他是因为本性如此,还是因为陆明芙爱屋及乌,她和凌孟祈都承他的情,——说来也是陆老夫人有眼光,为陆明芙挑了这么好的一个夫婿,只可惜她老人家走得太早,不然如今她只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心里也能一片安宁!

带着满心的感激与唏嘘,陆明萱在颜家用了午膳便打道回了自家,她如今身子重了,便容易害乏,偏陆明芙如今又在坐月子,总不能让她在颜八太太屋里歇中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