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合计着接下来要去哪里,身上有伤,还全都湿透了,会不会还不等她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就得冻死?

这时候,李墨说话了。

那元儿抱着身体缩在雪地里,面色煞白,正无助地望着他。

李墨看她一眼,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如其所愿走上前。

他只是冲着自己的哥哥低下了头,道:

“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以后墨儿都听你的,再不轻易相信别人。”

李修拍拍他的肩,不再说什么。

却转向赵敏,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再顿了顿,终还是道:

“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知道你在怪朕。不过现在你身上有伤,我不能就这样放你离开。”

他再扬了扬手里那张人皮密文,道:

“谢谢你把这东西抢了回来,这是一份很要紧的军事密方,如果落在敌国手里对大仪来说是很致命的。跟朕回宫去,好歹把伤治一治。等好了之后是留是走,朕都不拦。”

他好言相劝,本以为赵敏定会答应。

可却没想到,话音一落,等来的却是一句——

“我不!”她说:“我不!绝不跟你回去!”

她选择跟李墨回王府

说话时,赵敏还在打着哆嗦。湿透的衣物尽贴在身体上,将这身体十六岁玲珑身段娇好地展露出来。

“你不相信我,你疑心太重,我不跟你走!”

“可是你受了伤又泡了水,我若就这样扔下你,怕只有死路一条!”

李修极力地劝说着,甚至放下了皇帝的身段,言语里带了哀求。

赵敏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还在生气,或者说还在怪李修昨晚对自己的怀疑。

她赌气,所以不愿意跟他走。

两人僵持着,李墨却在这时走上前一步,冲着赵敏道:

“如果实在不爱回宫,你也可以选择回我的墨王府去。”

他说这话时,目光中又覆了那一层慵懒。

就好看前几天因为元儿所受的伤痛从不未存在一样,目不斜视,都不去往那个还蹲在地上半身赤裸的女子处看上一眼。

赵敏想了一会儿,再看一眼李修,也不知怎的,竟点了头,跟他道:

“好!我去你的王府!”

李墨邪邪一笑,再大步上前,将人打横往起一抱,转身就往自己的马前而去。

赵敏也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动作,被他吓了一跳。

想要挣扎,可是刚动一下,肩头那枚还没拔下来的簪子就会搅在肉里,让她疼得冷汗直流。

经过李修身边时,她有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顿了一下下,可也只是一下下而已,然后又大步离去。

她有扭头去看,看到了李修眼里复杂的神情。

有无奈,有微怒,有诧异,也有……不舍。

赵敏没工夫去分析他为何会有这些奇怪的情绪,因为寒冷和刺痛,她已经觉得自己就快要晕倒了。

……

宫里有个深爱的,府里一群圈养的

她是跟李墨共乘一骑,被他抱回墨王府的。

总算是咬牙撑着没有昏过去,也正因为这样,在他们进了王府之后,赵敏接受了无数无数艳羡的目光。

那些目光均来自于女子,不同的女子。

有在院子里闲坐的,有在梅树上摘花的,也有倚在窗边遥望的,还有不甘心地一路跟着李墨往屋子里头走的。

那些女子都很漂亮,且个个儿衣着华丽。

就算并不是绫罗繁复,却也金银相伴,珍珠宝石皆不吝啬地挂在她们的身上。

赵敏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还是能看得出,这些都是王府中的女人,或者说,都是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的女人。

她低叹,到底是个王爷,宫里有一个深爱的,府里还有这么多个圈养的。

男人多情,看来真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她被放到一个房间的床榻上,屋子很漂亮,满是古香的摆设在她看来实在是比赵家别墅里的那套宋版家具要好得多。

床榻并不是靠墙而设,是绕过一个屏风进了暖阁之后,放在屋子中间的。

有纱幔围在四周,紫色的,半透明,触感极软,还飘着淡淡的馨香。

赵敏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一定是哪个女人住的地方。

现在这位墨王爷把自己抱了来,不知道那个女子会做何感想,又要住到哪里呢?

太医很快就来了,听说是皇上在回宫的路上就宣好的。

那簪子插得不算太深,又没伤到骨头,这算是让前来医治的太医皆松了口气。

这是皇上亲自下令来医治的人,若是治不好,他们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明天的太阳。

原来你也会哭啊

古时没有太好的麻药,那些中药汤子喝进去,药劲儿迟迟也上不来。

赵敏却不愿意多等,于是吩咐太医动手拔簪。

东西从身体里拔出来时,她疼得飚了一串泪来,却惹了李墨的嘲笑。

他说:

“原来你也会哭啊!”

她太疼了,没心思跟他斗嘴,却对这男人如此快速的情绪转化很是佩服。

前几日还一脸哀愁地在灵堂里头喝酒,这只一转眼间就可以再现谈笑。

也不知道该怪他薄情还是该赞他深明大义。

知道了元儿确是细作,两兄弟的心结也该解开了吧!

那皇帝应该不会再被自己弟弟埋怨,也应该不会再被人吼其不可理喻了。

赵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身体如此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些事情,这让她有些懊恼。

于是强迫自己不去瞎想,闭了眼,想要睡一下。

到底是体能消耗过大,再加上受伤,眼刚一闭上竟马上就睡着了。

李墨看着沉睡赵敏,自耸了耸肩,想要伸手去帮她拭去额上因疼痛而冒出的汗,可是想了想,却不知为何又放了下来。

“帮这位姑娘换衣裳!”站了半晌,自他口中随意地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然后下人上前,他退后,再一转身,大步而去。

赵敏并没有睡太久,因为伤口并不深,再加上皇宫里送出来的好药,待到晚上的时候,人就已经醒了。

试着动了动手臂,肩上还是挺疼,但总不至于像白日里那样影响活动。

这点伤她还是能忍的,以前也有子弹打进肩里过,那时候她还硬是忍着痛开车跑了两个城市。

别人的衣裳

见她起身,一直在屋子里侍候的丫头赶紧上前来扶。

她这才想起来往自己身上去看,发现衣裳已经新换过,是一身湖蓝色的棉裙,很漂亮,也很暖合。

有个丫头主动开口,跟她道:

“是王爷吩咐奴婢们给姑娘换的衣裳,姑娘还满意吧?这是前几天宫里才赏出来的料子,本来是盈儿姑娘看中的,便着人赶工,好几个裁缝一起忙活,只一天就做好了呢!”

她这样说着,见赵敏并不答话,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磕头:

“是奴婢错了!奴婢口无遮拦!姑娘饶命!”

墨王府里常有女子进来,本来下人们都习已为常了。

但赵敏的到来不同,她是李墨亲自抱进府门的,而且又有李修亲自差来的太医,还有那些个随后就送进来的珍稀药材。

这让下人们对她的身份开始了纷纷的猜测,甚至有人说她恐怕就是墨王府里的正妃了。

可赵敏不明白,看到小丫头磕头她还不解。

想了想,便知道可能是因着刚刚那句“本来是盈儿姑娘看中的”。

于是抬抬袖,往这身衣服上瞅了瞅,再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衣服是别人的么?看起来没有人穿过,还是崭新的。是不是我不应该穿这个?”

听她一问,马上又有另一个丫头接了话——

“姑娘您别多心,让您穿这件是王爷允了的,没有人敢怨。”

她大悟,无奈地“呵”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衣服是你们王爷的某个女人喜欢的,刚做好还没等上身,就被我给穿了,是这样吧?”

为她梳妆

丫头们点头。

她再道:

“其实我穿什么都无所谓,也没那个心思去抢别人的东西。我又不是你们王爷的女人,争啊抢啊的,有什么意义。”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刚一打开房门便听得不远处有一阵鼓乐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有歌舞盛宴。

她有些纳闷地问身边的丫环:

“这是什么声音?”

丫环赶紧答她:

“姑娘,这是王爷在摆宴,这是咱们府里常有的事,所有的夫人都会到场呢!王爷喜欢谁,当然就会在谁的房中留宿,还会有很多赏赐。”

丫环们话里有话,虽然刚才她已经说了自己不是王爷的女人,可是谁信呢?

她们只是希望自己服侍的主子能够成为李墨身边的红人,这样她们在府里的地位就也能跟着提高几分。

虽然这样的荣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新来的人给取代,但能过几日算几日,总好从来不曾享受。

“姑娘咱们快过去吧!”已经有人在催促她,“姑娘今天这身衣裳一定是最漂亮的!”

“对呀!”又有丫头接话,“虽然那个盈儿姑娘大冷的天儿也会穿得那么少,但总用一个法子王爷早晚会看腻,听说还有些伤了风,正流鼻涕呢!”

正说着,后出来的丫头拿了好些个首饰出来,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她颈上、耳朵上还有手上去戴。

还有人开始利索地给她拢了拢发,看起来她们一定是常做这种事,只用手指梳了几下,再一挽,头上就被弄出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随即又有人往上插了一根簪子,她没看清楚那簪子是什么样的,只瞄了一眼,知道是通体纯白。

墨王府的淫靡

赵敏轻哼,心道谁乐意当什么夫人,她只不过是来养伤,等伤好了就会离开了。

从此以后要找个地方好好地生活,鼓捣出来点古代没有的东西,多挣些钱,然后安心享乐。

这是她一直都挺向往的生活方式,有门手艺,有点闲钱,游山玩水,乐在四方。

前世没法办到,但愿今生能如她所愿吧!

一边想着,脚步已经在丫环们的引领下往那鼓乐齐鸣的地方迈了去。

穿过了一个院落,走完了一条回廊,又经了一片花子,还绕经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湖,这才到了一个圆场。

那块空地很大,依赵敏的目测来看至少有一个篮球场的面积。

在那上面正有成群的舞者翩翩起舞,还有一排一排的乐师在奏着欢乐的喜乐。

她看到在宴席的上位坐着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

那个男人一身蓝袍,头发依然没有束起,很嚣张地披散在脑后,整个儿人看起来带着几分妖魅。

而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个女人则是各色着装,花枝招展,各尽所能地往他身上扑去。

男人一口一口地喝着女人们送上来的美酒,一双大手时不时地在那些女人的身体上游走,伴着哈哈的大笑,现场尽现了一片淫靡。

赵敏很不解,今天之前还在宫里头满面哀伤的祭奠着另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又做出这种事?

带着鄙夷的目光,赵敏被丫环们拉着,一步一步站到了李墨的面前。

那些女人看到她来,只微愣了一下,便对着李墨开始了新一轮的谄媚。

因为我爱的人终于死了

李墨望着她,半晌,竟伸出了一根手指冲着她摇了摇,然后道:

“不该哦!你不应该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你忘记啦?我们曾经一起渡过了三天三夜呀!”

赵敏发誓,面前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加上辈子一起,见过的最恶心最欠揍的一个!

如果不是她们位份悬殊,如果不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赵敏一定会冲上去狠狠地扇他一个巴掌。

但是现在没办法,所以她只能忿忿地看着对方,以冷哼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李墨却并无所谓,这样的场面他早就司空见惯,根本丝毫也引不起他任何的反映。

酒宴又在继续,赵敏就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是该上前去好,还是该转身离开。

半晌,到是李墨大手一挥,退去了围在其身边的诸多女子。

然后又冲着赵敏招了招手,叫她:

“过来!”

赵敏很听话,几步就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坐在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