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都悬到喉咙口,正一筹莫展之际,旁边藤萝突然一阵簌簌轻响,里头冒出手来,将两人都给拉了进去。
秦婠还来不及叫,眼前就被绿影迷过,待她再看清之时,人已经进了处狭窄的洞穴中。原来那被藤萝层层覆盖的叠石山中竟然有个小凹洞,里面不知几时藏了个人。
“唔!”秋璃吓得要大叫,却被人飞快拿着一把藤萝塞进嘴里,只能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一切。
想比秋璃,秦婠要冷静许多,但也撑不住想叫——
“别叫,是我。”低哑的声音像阵雾,从她耳边散开,温热气息拂过。
秦婠这才发现将自己拉进去的人是沈浩初。
洞中狭小,容纳两人已是拥挤,现在进了三个人,秋璃占了半壁江山,所以秦婠只能…背靠山石缩在沈浩初胸前。
她抬头,前额堪堪擦过他的下巴,些许胡茬扎得她额头发痒,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别开头。她心脏咚咚作响,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这番突然的靠近,正待要问他躲在这里做什么,又听他说:“别问了,看。”
藤叶被拔开一道缝,前面藏人的地方尽落眼中。
秦婠愕然——认识他这么久,她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癖好。
窥人…行淫?
察觉到她气息突滞,沈浩初低下头,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这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不小心又看穿她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我想哭了…
另外,回复上章评论里一个比较多人问的问题哈,就是北安叔叔对小婠儿怀不怀疑的问题。
其实,从第四章开始,卓北安就已经在试探小婠儿了,后面已经不止一次怀疑了,同样的,他对那个夜闯沈府的人也有很大怀疑,我不记得在哪章有写,不过可能太隐晦了,而且这文女主视角,所以男主的心理活动并没太多描写,所以被大家忽视了?
后面我会注意的,谢谢大伙意见。
第18章 迟迟
如果声音是有气味的东西,那沈浩初这一刻的声音,应该是介于松柏与岩兰之间,厚而沉,可能尾香还要些佛手柑,因为他在笑。
很浅的笑,几乎不能让人察觉。
风一样拂过她耳畔。
秦婠被他说得脸发烫,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专注朝外望去。
出来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系着裤头,身上穿着府内下人的灰褐色衣裳,粉白的脸,细长的眼,唇边的狎笑似在回味,正是府里小厮沈兴。
秦婠有印象,这沈兴是沈府家生子,没什么大本事,却喜欢给府里年轻的公子爷们带外头不入流的东西,勾诱他们行那起下三滥的事,讨他们欢心。有段时间沈浩初非常喜欢他,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后来不知怎么就淡了。
听秋璃说这几天沈浩初的饭食都是沈兴给送的,她心念一动,又转过头看他。两人靠得近,她脑后绾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在他下巴来回扫,搅得他难受。他手一抬,飞快把她后脑勺的发簪给抽走。乌油的发散了大半到肩头,他舒坦了,她却怒瞪双眼。
眼神交错,没有时间说话,沈兴冒着油气的声音响起。
“晚上再来外头寻我,咱俩好好亲香一回。”
石隙里藏的另一个人并没出来,只有时不时露出的裙裾与汗巾子,那女子约摸正在整理衣裳,只压着嗓道:“冤家,你饶了我罢。你平日里没个正事,我可有一大摊火烧屁/股的事。”
“那咱们几时再会?”沈兴意犹未尽,朝那人伸手,也不知摸了什么,引得里面一阵尖细的喘吟。
“急什么,等你办好了主子的事,自有你的好日子。”玩了一阵,那人拍开他的手,“你可记好了,别办差了。”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不过,你主子到底是谁?竟然想算计…”沈兴欲言又止,眸中几分意味不明的光。
里面那人掷出物,沈兴忙伸手接下,放在掌中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竟是包分量不轻的银子。
“拿好你的银子,办好这事,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该过问的,就不要问了。”才刚还妩媚的语气转眼就凉透。
沈兴掂着银两不作答,石隙后闪出个窈窕人影,抬手整理起脑后的发。衣袖滑落,露出两截藕似的小臂。秦婠记起沈浩初交代的事,仔细望去,那人的手臂白皙光滑,肘上并没伤痕。那人整理完发髻并没再说话,推开沈兴朝着秦婠来时相反方向的曲径走去,沈兴被推了一把也不恼,站在原地四下张望片刻,与那人背向而行,从秦婠藏匿处走过,转眼消失。
由始至终,他们都没瞧见那女人模样。不过根据那人衣裳的浅亮颜色与身形,秦婠可以断定她确是内宅之人,年岁在二十左右,要么是待嫁的丫鬟,要么是新嫁的媳妇,只是不知是哪房哪院的人。
————
两人远去,四周安静,沈浩初将秦婠拉了出来。他长年习武,手掌生茧,粗砺地磨过她的手腕,秦婠有些恼,甩开他的手,低头整理发皱的裙裳。叠石山的阴影里,她长发半散,乌油油垂过脸颊,把整张脸衬得愈发雪白。
沈浩初手中还攥着她绾发的簪子,簪头的赤金蝶蝶翼微颤,像他忽然颤抖的心绪。身量才到他下巴的小姑娘长大了,腰纤体娇,明晃晃的风情让他意识到,他不能再把她当孩子看待。
“呸——”秋璃把嘴里塞的藤萝吐干净,站在自家夫人身后敢怒不敢言地盯着沈浩初。
秦婠理完衣裳又将发拢起,见他愣着,便自他手中抢回簪子,让秋璃替自己绾上。沈浩初回神,面上浮起薄红,为自己一时的意乱感到愧疚。
这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是沈浩初。她只是他故人的女儿,一个他很想要保护,也很想弥补的人。
没有别的。
“你为什么来这里?”沈浩初听到自己的声音沉了几分。
“来这儿散步消食,还能干嘛?总不至于我也青天白日跟着别人,还躲在暗中窥探吧。”秦婠嘴皮子利索,狐疑地目光粘在他发红的脸颊上。
哟!她还从没见过喜欢寻欢作乐的沈浩初脸红的小模样儿。
“我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做这些事。”沈浩初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解释,“最近一直是沈兴给我送饭,我有些怀疑,今日又见他鬼鬼祟祟的,就跟过来看看。”
结果目睹了一场活春/宫。
“可惜刚才没能瞧见那女人模样。你为何不追上去把她拿下审问?放走了人我们又到哪里抓去?”秦婠一叠声地问他。
“现在抓还太早,一则你我不知沈兴与那女子做了何事;二则也不明背后之主到底是何人;三则我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沈兴投毒。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即便抓了他们审问,他们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又或者编造谎言,而我们无从分辨。”沈浩初非常耐心地向她解释,“放长线钓大鱼,既然知道他们有所牵联,往后必还会再联系。”
除了与秦婠说的这些理由外,沈浩初还有诸多顾忌无法明言。
投毒之事与五年后的案子有没关联,他当时没有查出,而五年后的案子他虽记忆全在,可那是五年之后的事,也就意味着很多的事情如今只是才现端倪,又或者根本还未发生,他无法凭借未来的记忆查案,因为他要查的那些东西,现在可能还不存在。
这给沈府这桩案子带来诸多困难,不过他很清楚他要做的事——并非查清凶手,而是扼制这件凶案的发生,保住沈浩初的命,保住秦婠的命。
“可你刚才没听他们说,似乎还有什么诡计要施?”秦婠认真地把他的话听进去。凭心而论,虽然她并不信赖沈浩初,但当他头头是道地分析案子时,便自然而然散发出让人信任的气息,谜一般叫人心服。
“有诡计才好,我们保持警惕,方能从中摸出蛛丝马迹。”沈浩初道,眼前一片鳞光晃过眼。
秋璃远远跟着,秦婠与他并肩而行,身边并无他人,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叠石山外的莲池畔,碧波微漾,满池莲叶随风而动,像少女转开的裙摆。
“随你便,反正诡计也是针对你的。”秦婠耸肩,坐到池畔石头上探手去掰莲蓬。
“你不打算帮我吗?”沈浩初坐到她身边,手臂一伸,就将她够不着的那莲蓬给拉到她面前。
“不是已经帮了?”她用力扭下莲蓬。
“新的诡计和那个女人的身份,你不好奇?后宅的事,你比较方便。”沈浩初松手,荷茎弹回,抛起些微水花,迷人眼眸。
“哦。”秦婠敷衍地点头。
“不是让你打听,你只要稍加留心就是。”沈浩初想了想,动之以情似乎对她不管用,那就晓之以利,“你帮了我,我也帮你。我可以带你回娘家看你爹娘,还可以求老太太放你出府散心,嗯…还能带你去大理寺看看…”
秦婠握着莲蓬转身,看了他良久,才道:“这是交易?”
“对。”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成交。”
————
秦婠对沈浩初说的话上了心。
其实不必沈浩初叮嘱她也自会留心,毕竟事涉上辈子她的大冤,她怎会白白放过?不过那傻子既然愿意给她好处,她哪有理由拒绝?
自然坦然收下!就让他欠着她吧。
不过可惜,连着几天下来,沈府连丝风吹草动都没有,别说诡计,就是先前闹脾气的沈芳龄也安静下来。府里来找她套近乎的人不少,秦婠并没一直在蘅园呆着,除了老太太与小陶氏那里,二房与三房也都一一拜访过去,均未能发现异常。
要查的事没有着落,倒是老太太那边交代的事她已经回了话。徐太妃的寿宴,她想带大房的沈芳华与二房的沈芳龄前去,理由很公平——这两个嫡女已到议亲之龄,自然该带出去见见场面。余的,就等老太太发话,她也不急。
到了八月下旬,诡计她没等到,倒是先等到了一个人。
“夫人,西角门外头有人想求见您,没有名帖,门房不让进,如今正在门口跪着哭呢,赶也赶不走。二门的李妈妈来讨您示下。”青纹得了消息小跑进屋禀道。
秦婠正在看邱清露送来的给徐太妃备下的寿礼礼单,闻言抬了头:“是什么人?可问清楚了?”
“是个女人,看打扮…不像什么正经人家,问她来历她也不说,只说了名字。”青纹迟疑了一下才道,“叫马迟迟。”
“名字这么奇怪?”秋璃站在旁边咕哝,“我怎么没印象夫人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
秦婠却已将礼单按在桌上,沉默了一会才道:“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马迟迟…是月来馆的头牌。”
“啊?”秋璃愣住。
“月来馆…那不是…烟花之地?”青纹也惊呆,良久才道,“这,夫人若不想见,我让人把她撵走?”
“不必。”秦婠起身,“把她带到偏厅。”
马迟迟,秦婠怎么能忘记这个名字?自己与沈浩初之间第一次撕破脸面的争吵,就是因为这个马迟迟——她奉子而来,求入沈家之门。
可是不对呀?按记忆,她应该是在沈浩初成亲三个月后才出现,为何早了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愉快的打脸副本一开启。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出自北宋柳永《少年游》。
第19章 背锅
秦婠不是个爱读诗词的人,会记得那首《少年游》,正是因为马迟迟。
兆京里达官显贵、文人骚客多,但凡有些名气的青楼楚馆都会请教习教馆里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不落,比大家闺秀学得还多,就连取个花名也要附庸风雅,为讨恩客欢心。马迟迟本姓马,迟迟是花名,就照着那首《少年游》给起的。
月来馆是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青楼,这马迟迟就是馆里头牌姑娘,花名在外。
上辈子马迟迟是在她嫁入沈家后的第三个月,才挺着微凸的肚子找上门来,和今日一样,跪在门口要见她。
秦婠还记得,那天是沈浩初生辰,在此之前他们冷战许久,好不容易有破冰的迹象,她知道他少年心性常思走马天涯,仗剑江湖,所以特地挑了块好玉,编成剑穗打算送他作寿礼,好让两人之间别总是剑拔弩张。谁知,剑穗还没送出去,她就先等来了这个奉子而至的马迟迟。
那天,沈府被秦婠闹了个天翻地覆。
不管哪个女人,都很难接受自己才嫁入夫家三个月,门口就跪着个烟花女子,口口声声称自己怀了她丈夫的孩子,而那个孩子还是在他们大婚前一个月种下的。
即便她在他心里有再多的不好,他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她,更何况她并没过错。
那时她年轻气盛,学不来委屈求全,也想不到顾全大局,心里大概对沈浩初还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幻想,毕竟是要执手共度余生的男人,她不甘心,所以撕破脸闹起来。
沈浩初想要马迟迟进门,想要这个孩子,她偏偏不让,甚至负气回了娘家,让沈秦两家闹得大不愉快,她母亲也就在那时候开始忧心加重。后来又不知是谁将此事流传到坊间,结果闹得全京城人都知道沈府这件丑事——
正室才嫁三个月,嫡子未怀,就有娼妓携子上门。
京城中议论纷纷,都道沈家门风败坏至此,镇远侯府还有什么脸面自诩百年世家,而沈浩初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甚至有言官向皇帝进言,指责镇远侯德行有亏。
最后还是老太太出面,将马迟迟赶出侯府,直言即便这孩子生下,镇远侯府也绝不承认,这才平息风波。
后来,秦婠听说马迟迟的孩子落了,人也不知所踪,沈浩初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这层罪,又由她担下。到此,她与沈浩初之间,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京中人又论及她容不得人,连子嗣都不肯留,真真心肠恶毒。
毒妇之名,再难洗脱。
————
“砰”一声,听完马迟迟来意的秋璃气得将青瓷茶碗重重搁到桌面,碗盖被震得歪斜,茶水洒了满桌。
秦婠自回忆中醒来,坐在锦榻上把玩着掌中一只脂玉兔子,面无表情道:“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张素净脸庞,眼眶微红,汪着泪,端是惹人心疼。身为月来馆头牌,模样自是上选,难得的是她身上似乎带着清净之气,并无太多风尘味。
娼门女子一抬眼,一扬唇,都经过调/教,怎样转头,笑要露几颗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逢迎男人的心,那清净大方中难免流露出烟柳媚态,与正经的大家闺秀还是有所区别。
到底,失之自然。
不过沈浩初会看上马迟迟,并非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像一个人。
秦婠毫无避忌地审视着她,在心中暗道,果然与秦舒有六分相像。
“求夫人成全。”马迟迟才看了秦婠一眼就将头又低下。
她已将来意说过,此时正忐忑地等秦婠发话,可眼前这年纪轻轻的侯夫人似乎和她想得不一样,不惊不躁,不吵不闹,甚至连一丝火气都没有,高高在上,宛如观音座下含笑的小仙童,分明是稚嫩的脸庞,那目光却让她心里发虚。
“几个月了?”秦婠一边问,一边向秋璃示意,让她将人扶起。
秋璃不情不愿过去扶人,马迟迟却不肯起来,只道:“前日大夫才来诊过,已有一个半月。”
“难怪还没显怀。”秦婠见她不起,便随她跪着。
马迟迟以为她不信,便道:“夫人若是不信,可请大夫来此再诊一次。”
“我没说我不信,不过兹事体大,关系我侯府子嗣,马姑娘又身份特殊,我必要弄得明明白白才好。”秦婠摆手,无波无澜地说道。
马迟迟面上一红,那丝自信在她面前出现裂缝。
“马姑娘,并非我有心鄙薄你,只是我尚有一事需要向你问清,你莫介意。你既是月来馆之人,又如确定你怀的一定就是我们侯爷的的骨肉?”秦婠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啜饮,等她回答。
马迟迟脸色大红,抬起头时盈亮的眸子里水雾大泛:“夫人,那段时间奴家身体不大好,馆里的妈妈怜惜我,所以让我将养了一个多月。月来馆里所有姐妹但凡有客,必有记录,夫人只需遣人往月来馆调看这段时日的记录便可。”
“你既然在休养,那怎么又与侯爷…”秦婠继续追问。
“我与侯爷不是在馆里认识的,是在月来别苑休养时遇见的,侯爷那时不知道我的出身,以为我是良家子。”马迟迟细语解释着。
秦婠点了点头,不予置评,道:“你说的这些,我自会派人查明。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作主的,马姑娘也知道自己的出身,就算我允了,老太太那边也未必同意。”
“奴家不求能进门,只希望侯爷能接受我肚里这孩子,余愿足矣。也求夫人大发慈悲,救救奴家的孩子,若是馆里的妈妈知道这事,这孩子恐怕…”马迟迟以退为进,往前跪了两步抱住秦婠的腿。她本以为秦婠听到此事就算不当场动怒,必也要气恼的,怎料竟是副无悲无喜的小菩萨模样,她心里反而没了底。
“行了,有身子的人就别跪了,快起来吧,让人见到了还以为我苛待了你。”秦婠眼角一翻,终于不耐烦了。
马迟迟这才撒手,抚着并不显怀的小腹慢慢站起。
“马姑娘先回去吧,此事待我禀过老太太之后再作定夺,放心,沈家不会让骨血流落在外。”秦婠理理衣裙也站了起来,不容置喙地吩咐,“秋璃,让门房备辆车好好送马姑娘回去,再叫常给咱们府诊病的李大夫跑一趟替马姑娘把把脉,开些养胎调身的方子,只管用好药,诊金与药银来找我便是。”
“夫人,奴家想见见侯爷。”马迟迟又道。
“我们侯爷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秋璃看不过她这作派,抢嘴道。
“那奴家能留下等…”
“马姑娘,别说了,今日能让你进门已是破例,留下是万万不能的。你回去吧,好好安胎,有消息了我会着人通知你。”秦婠语毕轻喝,“秋璃,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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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马迟迟,秋璃捧着碗酸梅汁小心翼翼地递给秦婠,见秦婠神色尚静,并无怒态,她反而急了:“夫人的心性也忒好了,竟不将人打出去了事。还有侯爷…平时看着挺好,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秦婠正想事,心思不在,便没理她,只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饮着。
“夫人,您不能让这女人进门,他沈家也欺人太甚了,这才嫁过来一个月不到呢!不成,夫人,要不您回去同咱们三老爷和太太说说…”
“秋璃,你给我把嘴巴闭紧了,这件事不准传回秦家。”秦婠听她提及自己爹娘,断然出声冷道。
“可是…”秋璃不甘心。
“没有可是,你去把奉嫂叫来。”马迟迟这事,秦婠自有打算。
————
不过半碗酸梅汁儿的功夫,珠帘一响,奉嫂便进来了。
“奉嫂,有两件事要交托给你和你家那口子,我可一定要替我办好了。”秦婠放下碗道。
奉嫂身上还穿着灶上炒菜避烟油的兜裙,闻言忙道:“夫人请说。”
“让奉大哥跑一趟月来馆,把叫马迟迟的女人给我赎回来,银两我支给你,这事马上去办,她的身契我一定要拿到手。奉嫂你到西六坊那帮我赁一间三进的小院,待奉大哥将人赎出后先安置在那里,不要带回侯府。”
秦婠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末了又叮嘱:“这两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秦楼楚馆她是去不得的,交给别人她又不放心,思来想去这事也只有奉嫂的男人许奉能办了。
“是。”奉嫂也不多问,领了包银子便告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