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想报这次空手道夏令营,一方面是真想抽出大把时间练空手道,二是因为这次夏令营的营地在近郊山里。小时候我总怀疑我爸我妈趁着没人,要把我丢到穷山沟里卖了,坚决抗拒任何异地旅游。长大后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他们无法解除的负担,只可惜旅游的机会也少了(我妈倒鼓励我出去,但我爸坚持让我大学后再出国旅游),因此想找机会出城看看。

我百无聊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过了会,感觉书包里手机震动,拿起来发现是个未知号码,估计要推销保险和房子,于是直接挂断,没想到十分钟后又打来。姑奶奶说不接就不接。二十分钟后手机又震——旁边戴着耳机的程诺也闻声看过来。

“喂?!”我口气很冲的接电话。

“特长生?我是钱唐。”

其实在说第一个字时,我就听出来钱唐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一下子死机了,死的完全彻底的那种,感觉周围都是蓝屏,只能听到自己突然放大的心跳声。

“春风?”他叫我。

“呃,是我。嗯,我还挺好的…”

钱唐那方顿了顿,他疑惑说:“不方便说话?”

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顶着的是脑袋,不是菜花:“咳咳,不好意思。方便啊方便的。有什么事情?”

“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想到你今天去参加夏令营,所以打电话问问你。”钱唐沉吟片刻,他说,“前几天,看你好像一直不在状态。”

我把脸紧紧贴到车玻璃上,指望自己能冷静点,显得有智商点:“没,我挺好的,就是之前熬夜…”

钱唐没等我编完瞎话,他问:“期末成绩怎么样?”

“…哦,考得还行。”

“能让你说还行的,那肯定是第一了。”

钱唐这么说,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没没没,真的是还行的程度。班里第五。考第一的那都不是人干的事呀。”

钱唐在那方显然轻轻的笑了,他安慰我:“能参加夏令营也算如愿以偿。”

我沉默片刻,突然说:“我自己无所谓。但我爸不满意我成绩,我考第一名他才会高兴。”

钱唐反问我:“换了你你难道不高兴?”

我不响了,心情有点烦躁。

幸好钱唐没继续纠缠这话题。他轻松的说自己今天也要出一趟急差,先飞香港,再去成都,三天后回城。

“啊,你是又有工作了?”我真心替他高兴,“又要拍新电影是吗?还是新电视剧?”

“不是工作。”钱唐在那方耐心回答,“收拾以前的烂摊子。”

我忍住想问他说的烂摊子是不是指众多的男朋友女朋友这问题,觉得降低我档次。现下只能特别悲伤的说:“…唉,你总得想出点新法子来赚钱啊。不为别的,你那车不能总留在修车厂里啊。”

钱唐在那方笑得很愉快:“唉,连你都这样奚落我,特长生!我太伤心了。”

我也被钱唐逗笑了,心和手指都隐隐发痒,却又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钱唐最后说:“好好练空手道,回来到我家玩。”

我老生常谈:“还有剧本啊,我的剧本不要忘记。”

他叹口气,过了会说:“实在是不敢忘记。”

挂了电话后,程诺用种非常奇异的眼光打量我。然而我心情已经全面好起来,也不跟她计较:“对了,你上车前是不是问过我去没去过杭州?”

程诺勉强说:“是,你去过吗?”

我笑眯眯的回答:“从来没去过!”

程诺挑了下眉。然后她明智的决定不搭理我,继续戴上耳机玩手机。

大巴到达的终点是一小县城。小县城归属旅游景点,背靠凤凰山,有不少露天野游项目,也像模像样的建了个空手道中心。空手道分很多流派,每个流派级数安排和标准不通用,技术和“型”有很大差别。教练当初推荐我参加这个夏令营,因为这次夏令营就是我们刚柔流,对参加者的段位也有要求。

我不仅能得到集中训练,也能在里面能找到很多势均力敌的对手。来的路上我坐的大巴里都是高中生和一些大学生,乱七八糟的说话。然而到了营地,我发现其他参与者是有工作的人,甚至还有些面容刚毅的大叔大妈。

住宿是两人一房,自由分配。我和程诺互相瞅了眼,显然都不太愿意住一个屋檐下,索性就此分开。我等着夏令营的人分配房间,但拿到门卡进屋,震惊发现坐在另一张床上的是位年轻男的。精巴瘦,剃着个光头,戴着无数闪亮的耳钉,正穿着牛仔裤伸着腿坐在床上看电视。

我呆了两秒,赶紧带上门去前台找负责人换钥匙。结果对方振振有词的说:“没给错房间,萧小姐就是女的。”

我哪相信,拽着负责人跟我来到房间里。那个萧什么的站起来——她外表怎么看都是男的,胸巨平,腿巨长,五官缺乏辨识度。但一说话,却立刻听出是低沉女声:“放心吧小女孩,不会半夜扑向你。我眼光可没这么差。”

如果换成别的陌生人敢这么随便跟我开玩笑,就算不嘴上回击,我行动上也要给他点厉害的。但眼前的这个光头女的,说话间散发种气势。那种气势和我教练非常相似,叫打不过。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认栽。

送走负责人,对方也没搭理我,继续看电视。我收拾书包时瞄了眼内容,发现是本期的娱乐新闻,内心不由哼了声。庸俗!

夏令营总共组织四十多口子人参加,俗话说砍倒高粱显出狼。我这种空手道程度在学校混得特好,但在这里属于垫底类型。程诺自然和我一起垫底,唯一庆幸的是,至少我俩没分在一个小组。

与我的兴致勃勃相比。第一天的训练就非常不顺利。我在平常的训练里,只负责注意技巧,都是教练明确喝止我该如何注意力道。然而这次,我发现我用尽全力,却连眼前的沙袋都踢不动。

“你们往里面多灌了沙子了?”我疑惑的问。

得到否定答案后,我再尽全力的用右肩撞了下沙袋。这回沙袋动了,然而我自己重心没克制好,往前摔了个大马趴。大家都在笑,我坐在地上有点恐慌。怎么回事?手脚突然感觉都没劲了,一定是之前懈怠没练空手道,体能下降。

临睡前,我绕着宾馆的草坪跑了几圈步。山里风大,即使夏天也有森森的凉意,我跑了两圈就顶不住回来。发现自己的室友还没睡,在看一个古装连续剧。

我心情不太良好,匆匆洗完澡,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然而过了会,我感觉有人在看我。睁开眼,果然是那个萧不男不女在凝视着我。

…她不会扑过来吧。我镇定的思考。下午看空手道的分组名单,我室友貌似是最高段位的空手道。而如果年限够的话,也几乎可以开馆教徒弟。但没关系,即使她扑过来,我拼命挣扎一下,还是很有可能残疾的活下去的。

“你是高中生?”萧不男不女突然问我。

“…呃?嗯,是的。明年高二。”

“岁数真小。”她的口气很淡,目光终于不看我,重新望着电视,“你要不要看会电视剧再睡?”

我礼貌性的扫了眼电视。一个破古装连续剧吱吱呀呀的,各种衣冠人士在说话,神吵神烦。

“阿姨你自己看吧,我先睡觉了。明天早上要练习空手道。”我板着脸说,“我今天练得不好,想休息下明天继续。”

她闻言关了电视,声音在黑暗中没有一点波澜:“好吧。”又说,“我叫萧玉玲,是梁氏影视的武术指导。”

“哦那萧阿姨晚安。”

等过了会,突然明白她这职业意味什么的我赶紧重新亮起台灯。萧玉玲还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动作,她安静看着我。专业级别的就不一样,眼神特别锐利,再配上她那大光头,实在是精神极了(但也太他妈的像男的了)。

“萧阿姨,你指导武术?那你愿意指导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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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好难。。。这两周应该能保持更新的比较频繁。

作者有话要说:

8.3

第二天我很早的就起床,不甘心的望了眼旁边床上睡觉的萧玉玲。她昨晚并没答应我的要求,面无表情瞪我眼,直接翻身睡了。大概当我是不开窍的。

其实我也没报什么指望。有些要求你知道提出来后可能没结果。但主动问出来,也就图个不遗憾而已。

眼前的萧阿姨突然睁开眼:“…你坐我床边干什么?”

我也哆嗦了一下:“没事,阿姨,我就想看看你。”

她用种可以冻死人的目光盯着我。然后简洁的说:“走开。”

我走。我走。

接下来一天的训练依旧不顺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练得比昨天更差,甚至反应都慢半拍。指导我侧踢的人笑着说力道轻的像小绵羊。我简直不能相信。以前我都像坦克一样扑上去,教练费尽力气扒拉下来,再扑上去。但今天的流程却是我扑上去,对方轻轻闪开。然后我扶着膝盖喘气。

中午去餐厅取自助。感谢上午的训练,我各方面兴致都很低。颓然躲开组员,默默盛了碗白米饭,上面浇了点肉汤汁,坐在角落里。还没吃到一半的时候,程诺和他们那小组的人走进来。我独自一人挑了个大圆桌坐,现在非常不幸的被询问可不可以拼桌。

我只好点头,加快吃饭进度。

程诺应该是那个组里年纪最小的。互相在聊什么第一版的西游记电视剧话题的时候,只有她和我满脸茫然。但程诺比我装得好,即使不说话也不显得突兀。我就不行了。

可能看我表情太迷惑,他们组的一个大妈对我搭话:“小姑娘,你应该没看过这电视剧。”她感叹说,“在当时你的年纪里,还很喜欢里面的女儿国国主。”

说实话,我真他妈应该像程诺那样保持沉默的,但我没有。

我随口说:“噢,如果我也去取经,我要当唐僧。因为我不太喜欢走路。”

程诺有点好奇的看我眼:“你居然想当唐僧?我还以为,以你的个性会想当孙悟空。但其实,我自己倒很想当悟空。”

我不耐烦的说:“你空手道练得不怎么好啊,怎么想当悟空?你要当悟空,怎么保护我?难道帮妖怪一起打我?”

程诺笑了笑:“唔,这倒可以考虑一下。”

我提醒她:“你敢打我,我会念紧箍咒的你知道吗?”

程诺很冷静的说:“你要敢对我念禁锢咒,我就杀你白龙马。你可以老对我念禁锢咒,但别忘了你只有一匹马。我杀完马后,你又得自己走路去取经…”

我气得翻白眼,一时根本说不过她,只好怒说:“你丫闭嘴!”

因为上午就心气不顺,声音大了点。吼完这话后,发现整个餐厅的人都诧异的看我。我又悔又烦,狠狠瞪一眼同样有点发怔的程诺。“不好意思。”我嘟囔句,然后推开大半碗饭走了。

那真是异,常,难,熬的一天。

下午的空手道训练和上午一样,没啥起色。好像是在突然间,真的是就在这两天里,自己的力道和准确度小了特别多,精神也非常蔫。

晚上翘掉篝火晚会,我独自坐在房间里写作业。目前来看,夏令营似乎被我毁了一半。我爸还只让我参加一半行程的夏令营,这可真要命。然而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不想说话不想跑步,只想坐着。

眼前的函数题也给我添乱,我算出了三个答案,每个答案都和标准答案不一样。草稿纸正反两面都被用过,圆珠笔印沾了自己满手。我很烦躁的拿去厕所冲洗,背后又出了一身腻汗。今天已经洗过两次澡,索性开了冰箱,一大瓶矿泉水喝下肚子,才感觉略微好过。

没一会,同屋子的萧阿姨也回到房间。她没跟我打招呼,只迅速的洗完澡,接着躺到床上看书。我讪讪的回过头,继续写作业。好不容易把那道题算出来,只觉得全身脱力。也不想继续,摸上床准备睡觉。

“需要关灯吗?”萧阿姨冷淡的问我。

我闷闷不乐的答应一声,眼神随意一瞥,发现她看到的那本书作者特别眼熟(感谢我在考试时养成的无聊习惯)。

“啊!钱唐!”我忍不住说。

萧阿姨听到后,默不出声的放下书,盯着我看了眼。她眼珠颜色很浅,跟玻璃珠似的。

我俩互相看了得有一分钟,场面有点尴尬,终于我诚恳的说:“阿姨你看我干什么,你是在想怎么指导我空手道吗?”

“不是。”

我噎了下,只好指着那本书,“那阿姨,你这本书能借我看一眼么?”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看钱唐写的书。好吧,曾经也无聊的问过钱唐,可不可以把他写的书借我看看。结果钱唐直接说他家没有。“我家又不存垃圾。”钱唐挑了下眉,用招牌的“钱唐”淡定口气说。

眼前这本是由电视剧本改编的小说,封面特简单,白色加上书名。书的扉页介绍作者:最佳编剧,金牌制作,以及跟着无数电视剧名,最后列出获得过什么什么奖项。

我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钱唐家垃圾场汇集了全天下最装逼的东西,但我从没有看到过钱唐自己的任何奖状奖杯(得直到五年后,我才知道那堆奖状奖杯都搁哪去了)。

我看了眼书的封底,价格是34块钱。我再想了想:“阿姨,你这书看完后,能卖给我吗?”

“怎么,你喜欢他?钱唐?”萧阿姨问我。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闻言后冷冷的笑了,唇角却只扯起一点点。萧阿姨估计忘记把耳钉摘下来,因此当她望着我,她的光头,她的耳钉,她的眼睛,齐齐的闪着寒光,交映生辉。

“也是,高中生肯定都知道钱唐。那人的剧啊,书啊,各种捞钱。平日又不接受采访,故意搞得神神秘秘一套。你们小女生的确都吃这套。”

我不太喜欢她提起钱唐时的讽刺语调,皱皱眉没搭话。

“这本书,你想要就拿走。”她漠然说。

我原封不动的推回去:“大爷我不要了。”

萧阿姨,不,我现在郑重决定管她叫萧玉玲。她看着我,嘲讽说:“呵呵,怎么,生气了?就因为我说了几句钱唐?小丫头,你不知道钱唐的事海了去。”

我盯着她,心下知道肯定和钱唐认识,但我又不想主动开口问。胃里翻江倒海的。一方面恨钱唐找女朋友没眼光,居然找了个嘴和他一般坏的光头。另一方面,那种想找对方打架但又打不过对方最重要的是对方压根不乐意跟你打只在你面前炫耀曾经打赢过谁——这感觉也真是特别糟糕。

我只好站在道德制高点攻击她:“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我喜欢人的坏话。就算有一天我不喜欢那个人,我也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

萧玉玲又用白开水般的目光看我半晌,随后淡淡讽刺我:“小丫头还挺天真!现在头头是道的,怎么中午在餐厅光知道喷脏话。”

我恼羞成怒:“我他妈乐意!再说了,程诺要杀我白龙马,我能怎么办啊?!!”

她笑了,这次不是扯嘴角。真的笑了。但即使真笑,萧玉玲的气场都没有半丝柔和。她突然解释句:“我也没有喜欢钱唐。”

我才不信这种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

8.4

我很想猜萧玉玲的年龄,但不得不说,剃光头这事太有迷惑性了,每次我想好好看清楚她的长相,都忍不住先盯着光头看了又看。而我从萧玉玲嘴里问出的话,比她的头发没多几根。

萧玉玲只说认识钱唐,她的大表姐叫梁细细,家里开着内地最大的娱乐公司,现在做头把交椅,好像对钱唐有那么点意思。但剩下的j□j,萧玉玲又立马封嘴了。在我忍不住抓狂的时候,她冷淡的解释因为我不是圈内人。

“向圈外人说圈内人的j□j,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她说,“抱歉,没有更多八卦。”

“你刚刚还跟我说钱唐的坏话!”我抓住她的语病,“你还说钱唐这个那个的!”

“我说这些,就是让你了解你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你一不懂事的小丫头,别在钱唐身上浪费功夫。”

简直忍无可忍。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什么上浪费功夫啊!”

萧玉玲用她那双透明的眼睛不带感情的看了会我。

“我今天看到你空手道训练了,动作不错。”她说。

到此为止,我可以先剧透下。姑奶奶的空手道夏令营已经算是彻底毁了。但不,你猜错了,暂时还不是毁在萧玉玲第两次拒绝指导我空手道的晚上。

因为和萧玉玲多聊了会天,睡眠不够,临睡我把所有能上闹铃的电子设备,都上了闹钟。起床的时候大概低血压,我扶着对面萧玉玲的床头站了会,依旧觉得缓不来。

萧玉玲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命令我:“从我床边走开。”

我只好扶墙站。萧玉玲昨晚挺晚睡的。半夜我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还隐隐听她站在阳台讲电话。“…多想了…个缺孩子…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只会越推越远,别闹了…”

我不由暗中诋毁,萧玉玲说不能和圈外人说坏话,但她和“圈内人”说得倒挺欢畅。

吃早饭的时候,我又碰上程诺。现在的洋娃娃对我来说,跟鬼娃花花子没什么区别,我三十米之外看到后就想遁走。

然而我们组空手道的指导员把我叫住。他老生常谈,叨叨了一些空手道是什么古老高贵的东西,说我昨天的口出恶言违反了空手道的原则。总之一句话,就是让我向程诺说句对不起。

今天馒头明天鱼,不久前,我还在大马路上逼程诺对我道歉。现在,我在众目睽睽下,被要求向程诺道歉。只可惜姑奶奶没带拐杖,不然我他妈也能装瘸。

…噢噢噢噢对了,装病啊。于是我立刻跟教练说:“我生病了。”

本来还想继续找有力的论证,然后话出口后,我看到站在教练后的程诺脸色微微一变。说实话,我现在特怕她脸色变。于是顺着程诺惊讶的目光,我赶紧低头看向脚下。

我的白色球鞋,此刻正踩着一坨黑水上面,天哪,姑奶奶是大清早就踩到屎了吗?

多想下又觉得不对,餐厅里虽然饭难吃,但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我那么好的视力,刚才怎么没发现!

再然后,我惊奇发现那坨深色的水正是从我身上淌下来的,而且它们沿着白色裤腿,还在一滴一滴的流。啊啊啊啊啊啊!我眼前有点发黑,然后更丢脸的事情发生了,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忍不住捂着肚子。妈的好疼,刚才还以为是没吃饭饿的。

足足四个月没来的例假,在我都全面忘记这茬的时候,突然就来临了,而且颜色深的像某种排泄物。算了,我也不用形容的那么委婉了,妈的当众尿裤子也就这感觉吧。

我坐在小县城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无力的把头搁在胳膊上。和刚才那丢脸到死的一幕相比的,估计也就是此刻等我爸(在疼了几小时后,夏令营的负责人不顾我的抗议,把我送到医院,而且坚决给我爸打了电话)了。

门响了下,我以为是护士给我送饭来,挺期待的抬起头。结果发现是我爸推门进来了,他居然亲自开车过来的,身后没人,估计连那俩秘书和司机都没带。

我脸上不由讪讪的,也不知道说什么:“爸爸,呃,对不起啊…”

我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挺久的,不知道他对眼前这场景什么想法,反正依旧是那副石膏面孔:“穿上鞋,跟我走。”然后又转身出去了。

车路过夏令营的宾馆时,我爸并没有停。我以为他要先带我吃饭,也敢没说话。但我爸开车本来就快,等车都上了回城的高速好几公里,我这才意识到我爸是要直接带我回城。

我的心当时就凉了,说实话真不想回家。

“爸爸!我我我,我夏令营还没参加完!你怎么就…我暑假作业还留在宾馆呢!”

我爸看着前面开车,过了会他淡淡说:“你给小诺打电话,让她把作业给你带回来。”

“小诺是谁,哦,程诺。”我恍然大悟,内心又是一沉,“我跟她不熟!爸爸,你把车开回去,我至少拿回作业,书包手机钱包还在里面呢!然后我还有两周的空手道,你让我练完再回城好不好啊?我现在挺好的,喝点热水就没什么大事啊!爸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言而无信——”

我爸一言不发,突然间他打灯,把车子刹在紧急车道上。

我刚被安全带拉回来,就听到我爸说:“好,你想回去练空手道,就在这下车。自己搭车回去。”他的声音,和车里空调一样冰冷,“李春风,我回去还有工作,没工夫和你耽误时间。”

我望着我爸,他的脸像个石膏雕塑,除了没有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所有人都说我和我爸长得很像,曾经他的新秘书找不到我家的小院,满头大汗,看到在警卫处玩的我后一路跟回来。当时我爸还难得的开玩笑,说自己丑,我以后长相该像我妈才对。据说,我哥长得就像我妈,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