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如果你愿意重新煎一碗药来。”

我…

“等着!”

狠狠吐出两字,看在银票的份上,我就暂时屈就屈就吧。

今日雨过天晴,天空湛蓝近乎透明,如果不是眼前这冒着浓烈药味的墩子,心情不知该是多么的好。

院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我紧了紧心,朝内屋看了一眼,盘算着要不要去开门,便听门外道:“叶儿你在吗,昨日怎的没来参加宴会,二少还专程提起你呢。”

“啾!”

我吸了一口气,飞快的站起身打开门,小玉有些担忧的站在门外。

“怎么这么重的药味,臭死了。”

小玉掩鼻,我吸吸鼻涕,道:“昨日淋了雨,病了。”

小玉皱了皱眉。

“臭死了,我就不进去了,就来和你说一声,二少昨日在宴会上说,要招几名丫头,家里那些家丁都去收割作物了,二少家缺些人手…”

“真的?什么时候?”

“双花昨日就跟二少说了留她们一个名额,你现下要是快点去,估计还有个着落。”

“这就去这就去,你等我啊。”

我急匆匆的跑回院子,将药端进房内,流氓似乎睡着了,我小心关上门,急切切拉着小玉朝二少家冲去。

二少家和村外那些富家子弟比起来,其实并不算好,只是比我们这些小家小户多了几亩田地,加上人长得也算俊俏,脾气又好,是以成了我们村少女心仪的对象。

到他家的时候,除了双花,倒未见得其她少女,我尚纳闷,便见双花朝我走来。

“我还以为叶儿你不来了呢,我就说,你怎么会放过如此近水楼台的机会。”

“但是叶儿你可来迟了,二少要招的丫头,已经满额了。”

“不过,我们姐妹可心念念着你,这不,我们和二少说了,给你叶儿留个名额,二少也应允了。”

“现在快进去报个名吧,明日起,就和我们一起尽心尽力服侍二少吧。”

我掏出手帕捏了捏鼻涕,顺势打了个喷嚏。

“多谢。”

说完,已经踏进了二少家。

“你看她脏的…”

“道个谢一点诚意都没有!”

“浪费你我一片苦心。”

从二少家出来,双花已经走了,小玉等在门外,见我出来,笑着拉住我的手。

“这次可多亏她们姐妹了,不然叶儿你要哭死也换不来这么好的机会。”

我“恩恩”了两声,和小玉说着闲事,走回了家。

那对姐妹的小九九,我会不知道?

无非是想在二少面前表现自己有多大度善良宽容不和我一般见识,顺道在日后的日子里方便在二少面前让我丢尽脸面。

哼哼,我叶儿是何人,就能那么容易让你们如愿?

咱们走着瞧吧!

握了握拳头,心下做好再次奋战的信念,前头却传来哼笑。

“你这是,要和我拼了?”

流氓在我回来之前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看我忙东忙西,一副十足的主子样儿。

“臭流氓,本姑娘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姑娘嫌在下臭吗?那便劳烦姑娘打些水进来帮在下擦擦身子吧。”

“个死不要脸的!”

“在下自觉目前这张脸尚看得过去,不需要再要一张。”

我掀桌,我捶地,我怎的就捡了个这么不要脸的无赖回来。

奔出门又煎了一碗药,递到他面前。

“喝药!大哥,我求你快点好起来然后离开我这个小地方吧。”

流氓笑,接过碗喝下,而后咂了咂嘴。

“味道还不错,姑娘要不要尝尝?”

“不…”

要字未说出口,嘴唇已经被满是苦涩的舌头堵住。姑娘的!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又被吃豆腐了!扬起的手尚未扇下去,流氓已经离了我的嘴,以手撑头半倚在床上。

“无耻之徒!”

我气极,怒吼一声,顺手抓起身边的药碗便要朝他砸去,却被他伸手捏住了手腕。

“昨日叶儿才与在下耳鬓厮磨,交鱼水之欢,行房中之事,今日不过浅尝了一口,何必动怒。”

说完,幽怨的看了我一眼,那模样甚至有点我见犹怜。

我深吸两口气,狠狠挣脱开他的桎梏,扬手便朝他的伤口打去,却被他轻松躲过。又作势想打他几拳,都被他闪过。

我收了手,笑。

“精神挺好是吧,动作挺敏捷是吧,伤好了是吧。公子,你可以走了。”

他愣了愣,亦笑。

“伤尚未好,不走。”

“我这里不待见你这种流氓,管你伤好没好,赶紧走。”

我咆哮,抓住他的手便往床下扯,他倒顺着我离了床,站起身来。

将他拖至门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公子,请吧,后会无期。”

流氓笑了笑,好整以暇的掸了掸那身脏衣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注意,是一叠。

“叶儿收留我一月,每日一张银票,可好?”

咬牙。

“我只需一套换洗的衣物,每日管饱就行。”

握拳。

流氓笑,又从怀里掏出一颗圆润的珠子,尽管在白天依旧散发着莹润的光华。

“待我离开那日,这颗夜明珠,也交给叶儿。”

“进屋休息去吧,我去集上给你买衣服。”

我很没出息的,灰溜溜的出了门。

身后传来流氓满是笑意的声音。

“我喜欢白衣,还有,别忘了给自己抓副治风寒的药。”

鼻子莫名其妙的酸了一下,看来我真的应该给自己抓副药。

每年到了丰秋,沿街贩卖作物的人家就特别多,桃源村此时看起来便特别繁荣,连带着人的心情都要好一些。

怀揣流氓给的银票,我第一次踏进了往前从不敢涉足的锦衣坊。

锦罗碧襦,满目琳琅。

不知流氓的尺码,只得比划个大概,让老板挑了件差不多合适的衣衫。

老板认识我,笑问:“小叶儿,这衣服是给谁买的?”

“一个朋友。”

我将衣衫包起来,正准备离开,却见双花姐妹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哟,叶儿也在呀。”

“这包里,莫不是买的衣服吧?可是为了明日到二少家做准备?”

“为了二少,叶儿你可真舍得下血本,这锦衣坊的衣服…”

我寻思着她们的话,想着确实也应该给自己买套衣服,遂转了身对老板道:“再帮我寻一件合衬的衣服吧。”

一旁伙计应了声,便带着我朝内走去。

双花沉着脸看着我,我心里乐得开花,也不搭理她们,自顾选得开心,待选合适了,在店内换上新衣服,站在铜镜前有些飘飘然。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谁说我叶儿不好看了,打扮打扮,还是看的过去的。离开锦衣坊,又去药铺抓了药,一出门却脚下一个打滑摔在了地上。

进门前尚还干净的地面此时布满污泥,手臂摔伤了不说,一身新裙子也被染脏。转角处,双花的身影一闪而过。愤愤爬起来,不顾周围人嘲笑的眼光,我拔腿便朝两人追过去。

“哈哈,看她摔得那个狗吃屎的样子。”

“以为穿身新衣服便能入二少眼吗?”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怒吼一声,我扔掉手中的累赘物,直奔两人面前。

“门口的油和污泥,是你们放的对吧?方如花,方翠花,我告诉你们,我不是好惹得,不要太过分!”

话落,我就着手中的污泥,一手拍到了妹妹如花胸口。

本未多用力,只是想让她身上也不那么干净,谁知她竟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呜咽起来。

“叶儿!你竟敢打我妹妹!”

翠花大怒,扬手便要扇我,我堪堪闪过,却被站起身来的如花踢到小腿,吃痛跪了下去。

自此,我已经完全和这两姐妹厮打开来,战况依旧如以往一般惨烈。头发被揪掉,衣衫被撕烂,膝盖处已经汨汨渗出血丝,脸上更是有浅浅抓痕。到后来,三人都已累的气喘吁吁,方住了手。

我躺在地上看着两姐妹互相搀扶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龇牙咧嘴的笑。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吃好果子。

回到家,原想悄然换了衣服,没想流氓就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打架!回屋去。”

“被打成这样,还有力气凶我,你这个女人…”

“请不要用女人来形容本姑娘,本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哦?那可如何是好?这样吧,今晚本公子就行行好,将你这个黄花姑娘变成女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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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工佛堂,调戏无妨

屋内只有一张小木床,被流氓占了去,我裹着有些潮湿的背子在地上滚了个圈,以便被子更紧的贴在身上。

“叶儿要是睡在地上不舒服,本公子可以勉强将就一下,让你睡在旁边。”

黑暗中,流氓低沉的声音听着格外具有诱惑力。

只是,如果真上床去,只怕今晚清白不保了。

“死流氓。”

咒骂一声,我闭了眼强迫自己入睡,流氓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后便也没了声响。

次日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昏昏的沉,风寒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也不管流氓是否醒着,交代道:“我要去帮工,你好好在屋里呆着,不要被别人看见了,要是误了我清白,饶不了你。”

无人应答,我只当他尚未醒,用冷水扑了扑脸,铜镜里的脸有些病色的潮红,脸颊上的浅浅抓痕便也不那么明显了。

走到二少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家丁将我带进去,双花和其她几个丫头都已经等在里面了。

“没爹没娘教的死丫头。”

走过如花身边时,嘲骂声钻进耳朵,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碍于是在二少家没敢动手。

二少很快从房内出来,面容温柔的看了看我们,随后眼光落在我身上。

“叶儿,上次宴会怎的没来?如今看你,倒像是生病了。”

我心里一阵激荡,悄吸几口气才稳下心神,受宠若惊道:“得二少爷惦记着,叶儿前日淋雨受了凉,不过不碍事,不会碍着做事的。”

听我如此说,二少放心的点了点头,对我们几人道:“因为缺人手的关系,近日便要麻烦各位姑娘了。”

“二少哪里的话,能来这里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翠花笑的花枝招展,头上的金翅蝴蝶翩翩像要飞起来一样。

如花符合着点头,眼波如水的看着二少,如一只正待发情的母猫。

“我身边需的两个丫头,花园需要两个丫头,佛堂那边需要一个,不知几位…”

“我们姐妹想要服侍二少,还望少爷,成全。”

如花上前一步,眼神灼灼的看着二少,眼里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握拳,亦上前,道:“叶儿也想在少爷身边服侍。”

“叶儿生病了,若是不小心将那风寒传染给二少也就不得了了。”

翠花叹气拍了拍我的肩,如花赶紧接答:“是呀是呀,我看叶儿去那佛堂比较合适,还可以在菩萨面前祈福早点好起来。”

祈你姑娘的福,我要去佛堂也是咒你们俩一辈子没人要。

“如此,叶儿便去佛堂吧,那里不是太累,只需每日打扫一下便可完事。”

二少一语定下,我只得哀怨的受了,末了,待大家准备离开各司其职的时候,我很不小心的,用脚将翠花绊了个狗吃屎。

“叶儿,你…”

“哎呀,翠花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往日便要服侍二少了,还这么粗心,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