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到香港挑一套好看的首饰给你。”
国外的珠宝设计理念远远要比国内要新奇,当大上海的银楼里流行着福禄寿之类的刻字戒指时,蒂凡尼这些珠宝就已经做出了各种精美的造型。孟氏银楼从香港那边引进的珠宝首饰为何会在上海销售得好,也就是“新巧”两个字。
“琮珠,你干嘛这样客气?”盛雅茗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我跟你是最好的朋友,这么客气就是见外了。”
“正因为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才要挑最好的礼物给你呀。”
两个姑娘凑在一处,嘁嘁喳喳的说着对将来生活的向往,实在开心。方琮珠已为人妻又经历过两辈子,故此比盛雅茗要现实,而这位娇滴滴的盛大小姐,满心还依旧是酒会里的玫瑰香槟酒。
“等着他向我父亲提亲以后,我们要筹备一个盛大的婚宴,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呀。”盛雅茗抓住方琮珠的手:“即算你去了香港也要回来。”
方琮珠点头:“好。”
搭上盛家这条线,上海这边上层阶级总算是有了个切入点,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也会容易些。即便是盛雅茗没有开口提这事,方琮珠也是会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撇去盛家的身份不说,她们是最好的朋友,而且盛雅茗还出手相救过方琮珠。
白俊飞得了盛雅茗的话,思量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了盛家拜会盛安生。
盛家的庭院极大,那扇铁艺雕花大门也做得甚是阔绰,当白俊飞来到盛家门口站着时,有些犹豫,手里提着的东西挨着一双腿不住的晃来晃去,他有些犹豫,可出于心底的那一份渴望,还是朝旁边的小门走了过去。
“你找谁?”看门人望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军装,不免多了一份尊敬:“我给你通传。”
“我想找盛安生先生。”
看门人又打量了他一眼:“先生找我们老爷?”
老爷一直没有和军界有什么联系,怎么凭空来了一位军官找他,好像手里还提着……那些应该是一些礼物吧?
“是的,我找盛安生先生。”
白俊飞见他不住打量自己,竟然有些不自在,一双腿擦来擦去的,只觉脸热。
“贵姓?”
“我姓白,家父白越昀。”
看门人拿起话筒与里边通了内线电话,盛安生听说故人之子来拜访,赶紧让那看门的放他进来:“把门打开。”
白俊飞走进大门,看看前边的草坪,只觉一片宽阔清新,此刻正是眼热的时候,可盛家的花园里却是一片绿意盎然,就如春天般明媚,高高的楼房上爬着一墙的绿色植物,把整堵墙遮去了一半。
这可真是大户人家,他抬头看了看半圆形的拱门窗户,上边装着的彩色玻璃,有些还刷着色彩艳丽的画,看上去热情而奔放。
下人引着白俊飞进了会客室,盛安生看着他走进来,眼里满满都是微笑。
“越昀有这样成才的儿子,真是可喜可贺!”他溜了一眼白俊飞的肩章,这职务还不低呢,都做到中校了,也算是年轻有为。
“盛伯父,”白俊飞朝着盛安生行了一礼,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站在那里就如一株青松似的,身姿挺拔。
盛安生乐呵呵的让他坐下:“世侄,不必这样客气,你父亲和我有一些年头没见着了,最近他身体可还好?”
“有劳伯父挂念,父亲身子挺硬朗,家里的生意有二弟打理,他就回家休养了,每日里钓鱼养鸟栽花,倒也乐得清闲自在。”白俊飞恭恭敬敬的回答了盛安生的话,那些求婚的话热烘烘的在心里头,就是没法开口。
“他这日子可真是好过。”
盛安生点头赞许:“这可是真的逍遥自在。”
“哪里比得上盛伯父这般逍遥呢。”白俊飞接过娘姨递过来的茶水,冲着盛安生笑了笑,心里头盘算着,究竟怎么开口说这事才好。
“你现在是何处供职?”盛安生又看了看白俊飞,这故人之子倒也还生得一表人才。
“回盛伯父话,我在淞沪警备司令部任参谋,一直在上海,只是以前没来盛伯父府上拜访过,今日……”他有些紧张,忽然下边的话说不出来。
盛安生微笑着看向他,这年轻人真是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司令部的参谋,真是前途光明啊!只是……他心里头大致轮了轮,白越昀比他要大几岁,根据方才白俊飞说的,他二弟打理家中的生意,那明显他是长子,从他爹的年纪来算,白俊飞应该至少有二十七八岁,也不算太年轻,做到参谋这个位置不算是太早。
白俊飞见盛安生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更是有些窘迫,脸忽然就红了。
“今日白参谋过来拜访,可是有什么事情?”盛安生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大堆东西,心中有些奇怪,他与白越昀有些年头没有联系,怎么他的长子忽然找上门来了?
“盛伯父,是这样的……”白俊飞稳了稳心神,直视盛安生的双目:“我今日过来是想为自己来提亲的。”
这句话甫才出口,就如在盛安生耳边响了个炸雷一般,他大吃一惊:“你给自己来提亲?”
他疑惑的看着白俊飞,按理来说,他至少二十七八了,怎么还没成亲?白越昀就不管这长子的亲事?
“你想要娶我的女儿?”盛安生的脸色变了变,他的宝贝女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许配人家的,一个二十七八的人还想来娶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白参谋,你认识我的女儿?”
盛安生有些奇怪,雅茗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军官?
“去,将夫人与小姐请出来。”
这种大事,当然要夫人出来主持大局,另外也得将雅茗喊出来问一问,她和面前这白俊飞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人竟然有娶她的念头。
第82章 一帆朝南辞行去
会客厅的门开着, 门口那个立地花瓶看上去特别显眼,花瓶里的几枝绢制的牡丹开得很好,碗口大的花朵, 颜色秾丽, 一派富贵景象。
从门口走进来两个女子, 一个身上穿着的衣裳显得很高档,和花瓶里的牡丹一般,富贵逼人。她身边的年轻女子,打扮很随意,一件淡蓝色简单大方的连衣裙, 手腕处有一条珠链, 珍珠颗颗圆润。
“俊飞!”
盛雅茗见着那个穿军装的人, 飞快朝他跑了过来, 眼中带笑:“你今日过来了?”
白俊飞站起身,冲她点了点头,见着跟着她走进来的盛夫人,赶紧行礼:“伯母好。”
盛夫人疑惑的看了看白俊飞, 刚刚娘姨过来请她的时候没说设么事情, 现在瞧着盛雅茗对他这亲热模样,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点底儿, 可是瞧着白俊飞那略微带着棕褐色的皮肤, 心里头老大不乐意,这小伙子看上去年纪挺大的啊,至少比雅茗要大个七八岁吧?
再说……盛夫人皱了皱眉, 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女婿是个军官。
军官有什么好?不能顾家,军营里有什么事情,只需一句话,马上就要去,不管你现在要做什么事情,也不管你会有什么计划。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种说法已经让盛夫人把白俊飞排除在女婿的范围之外。
而且,这军人可是有风险的,一声令下要上战场,谁知道是个什么结局?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到时候做了寡妇,到时候还不得心疼死?
想到此处,盛夫人没给白俊飞太多好脸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你好。”
在主座上坐下,盛夫人没有再看白俊飞,只是将脸朝向了盛安生:“老爷请我出来所为何事?”
盛安生瞟了一眼那边的盛雅茗,心里头暗暗叫苦,看起来女儿还是挺中意这个白参谋的,一双眼睛只在朝他身上看,脸颊全是笑意。
“夫人,这位是白越昀的儿子,现在正在淞沪警备司令部当参谋。”盛安生伸手指了指那边的白俊飞:“他今日过来想向咱们家提亲。”
果然是了,盛夫人哼了哼,自己还是看得挺准的。
“白参谋,请问你今年贵庚?”
盛夫人压着心里的不快,开始询问白俊飞的年龄。
“我今年二十九了。”白俊飞有些忐忑,年龄是硬伤,他与盛雅茗相差八岁。
“你二十九了?”盛夫人吃了一惊,原来以为是白俊飞作为军人,天天在外边日晒雨淋的,故此显得老相一点,没想到他竟然真有这么大年纪了!
“既然你已经二十九了,如何还没有成亲?”
这个年头,再迟也不过是二十三四就成亲了,哪里有到二十九还是单身?这位白参谋的婚事真令人疑惑,要么就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故此无人问津,要么就是这位白参谋已经娶妻……
不对,都已经娶过妻了还来提什么亲?盛夫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回伯母话,我十年前曾经成过亲,只是发妻嫁进家门还只几个月就染病而亡,我自此一直孤身至今。”
盛夫人大惊失色,原来是个二婚!
而且这人的命也太硬了,竟然将自己的发妻克死了!
“白参谋,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女儿今年才二十一岁,与您的年纪相差有些大,而且她是被我们家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总是要人宠着,只怕白参谋您这样的身份与她有些不适合,毕竟军人以保家卫国为重,哪有那么多时间放在自己的小家庭里?”
听得盛夫人如此说,白俊有些尴尬:“伯母说得是。”
盛安生看了白俊飞一眼,只觉这小伙子倒也识大体,用安慰的口气道:“虽然咱们做不成亲戚,可是与你家之间的关系还是不会断的,既然你的部队驻扎在上海,以后有空的时候多来我家走动走动,也是替你父亲照顾你一二。”
白俊飞尴尬的应了一句,站起身来,刚刚想朝门口走,却被盛雅茗拉住了手。
“俊飞,你别走!”
“我……”白俊飞有些窘迫,他与盛雅茗接触了一段时间,只觉这姑娘让热情大方又心地善良,本来不敢向她求婚,可她那一份至深的感情深深的让他心动,就如一堆柴火里扔了一支火把,已经呼呼的燃烧起来。
送了戒指给她,筹划着来提亲的事情,也想过千百次被拒绝的场面,可真正被拒绝的时候还是觉得非常难堪。
“雅茗,我走了,以后咱们也别再联系了。”白俊飞低头看了一眼盛雅茗的手指,那上边戴着一枚红宝石戒面的戒指。
那是他送的,就让它继续留在她的手指上陪伴着她罢,就如同自己还在她身边一般。
白俊飞大步朝会客厅外边走,盛雅茗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你们家不同意我们的亲事啊。”白俊飞心里头有些难受:“我肯定只能走了。”
“是我要与你结婚,不是他们!”盛雅茗气呼呼的望着白俊飞,眼睛里流露出伤心的神色:“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说法,却要依照他们的吩咐行事呢?”
白俊飞很尴尬:“他们是你的父母,当然要听他们的话。”
“哼,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盛雅茗拉着白俊飞就朝盛安生与盛夫人身边凑,白俊飞有些不愿意,可她这么拉扯着他走,他也不好意思站在原地不动,两个人一前一后,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主座前边。
“父亲,母亲,让我来给你们俩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心上人,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白俊飞参谋,我与他心心相印,今天他过来提亲,是经过我的授意。”盛雅茗将自己的手上伸了出来:“实际上我已经自己答应他的求婚了,手指上的戒指就是证明。”
盛夫人的脸孔瞬间就白了:“雅茗,你怎么这样糊涂!”
“母亲,我不是糊涂,这是爱情。”盛雅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这是一见钟情!”
“白参谋,你作为一个已经成过亲的男人,怎么能诱惑一个未经历过感情的年轻姑娘?”盛夫人声色俱厉的职责起白俊飞来,这是从哪里来的老男人,竟然想将雅茗骗到手,实在可恶!
“母亲,不是白参谋诱惑我,是我自己主动去找他的!”
盛雅茗勇敢的望着盛夫人:“这一辈子我只嫁他,其余人我根本不会考虑。”
“雅茗,你别这样冲动!”盛安生吃了一惊,他这个自小就娇宠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性格倔强,要是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只怕是很难改变。
白俊飞也非常不安,他赶紧劝盛雅茗:“雅茗,父亲母亲都是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过来的,他们的话你要慎重考虑。我自己也觉得真的配不上你,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美丽又热情的姑娘,而我却是一个曾经结婚过的男人,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你?任凭是谁来看我们俩的婚事,都会觉得不相配。”
盛夫人心里的那口恶气渐渐的消了些,这个白参谋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与她唱对台戏,想要拐着雅茗去成亲。
“你别说什么配不上配得上,我说你配得上,那就配得上。”
盛雅茗嘟起嘴,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日子是我们过的,干嘛一定要别人来评判?我就喜欢与你在一块儿,就想要嫁给你,谁也不能替我做别的决定!”
她冲着盛安生与盛夫人瘪了瘪嘴:“父亲,母亲,你们从小就疼爱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你们都会尽力满足我,可是现在我想与俊飞结婚,你们怎么又不答应了?你们还是宠着我护着我的父亲母亲吗?”
盛夫人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雅茗,不是我和你爹不疼你不宠你,实在是白参谋不是你的良配。”
“他哪里配不上我?”盛雅茗有些生气,问话的口气里都有些不耐烦。
“家世什么的,我和你爹都不在意,可是他已经娶过妻,而且年岁也大了,怎么配得上你!”盛夫人有些着急,女儿怎么就不开窍,一定要选这么一个人呢?上海滩年轻才俊多得很,一表人才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女儿就不喜欢呢?
早在盛雅茗十八岁的时候,盛夫人就想与她相看合适的富家子弟,可被盛雅茗断然拒绝了:“我这年纪还小,刚刚念大学你们就要催着我结婚,怎么可能!”
她这大学里晃完三年,现在都是二十一岁了,按理说是该要说亲了。
可是没理由她这花朵一般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已经娶过妻的老男人,雅茗怎么能捡别人剩下来的东西呢?
“夫人,您说的都对。”
白俊飞决然将手从盛雅茗的手指间挣脱开来:“是我不对,我的出现让您家里发生了争吵,我今日真不该过来提这门亲事的。盛伯父盛伯母,我做得有什么不对的,还请两位包涵。”
看了一眼盛雅茗,白俊飞强忍住心中的难受,双脚的后跟一碰,站得笔直:“雅茗,你还是该听你父母的话,别再和他们置气了,再见。”
那穿着军装的背影飞快的走出了会客厅,一双腿直得似乎不会弯曲任何一点。
他的身姿高大,挺拔。
“你们……”
盛雅茗看了盛安生与盛夫人一眼,飞快的朝外边跑了出去。
大半个月里,方琮珠成了盛雅茗忠心的倾听者。
自从白俊飞提亲失败以后,盛雅茗的心情就没有舒坦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痛苦的皱着眉,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我原以为这事情会很快就解决下来,我就要跟你去香港预订最豪华的婚纱,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我父母,还有俊飞,他们好像都联合起来了,只把我一个人孤立了。”
盛雅茗说这话的时候,眼泪汪汪的,那小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非常同情她。
“雅茗,他们都是因为爱你。”
方琮珠只能耐心的劝导她,盛安生与盛夫人是出于关心女儿的角度,不愿意让她找一个原来结婚过的男人,而且白俊飞的年龄相对于盛雅茗来说,确实是有些大。而白俊飞却是害怕因为他而让盛雅茗与自己的父母生分,故此才忍痛离开。
“他怎么可以这样!”盛雅茗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应该和我一起抗争的!”
“雅茗,你别激动,白参谋是军人啊,他哪里有什么时间过来跟你一起抗争?现在上海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作为保护上海人民的军队,淞沪警备司令部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你要是诚心想和白参谋结婚,就多去做下你父母的工作,只要他们松口,白俊飞肯定会很开心的来你家提亲。”
“嗯!”
盛雅茗想了想,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我想也是这样,他只是没时间,他心里肯定是想我的。”
躺在方琮珠的床上滚了滚,盛雅茗忽然叽叽咕咕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方琮珠看着这样儿的盛雅茗就觉得好笑,少女的心事真是变幻莫测,刚刚还在这里掉眼泪,瞬间就又笑了起来。
“我家里为了不让我嫁白俊飞,拼命的想给我找一个什么门当户对又长得不错有能力的年轻男人,结果你知道上次我在家里见着了谁?”盛雅茗抓住扇子遮了半张脸,牙齿间漏出了一丝风来:“呲呲……真是笑死人了。”
“你见着谁了?”方琮珠看她那模样,心中忽然就有了数,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否则盛雅茗不会笑成那个样子。
“你猜!”盛雅茗的眼睛一睁一闭的,就像天空里两颗眨着眼睛的小星星。
“不用猜了,肯定是孟敬儒,是不是?”
方琮珠“噗嗤”一笑,能和盛雅茗这身世勉强搭得上的,而且她能认识的,也就是孟敬儒了。
“哇,琮珠,你真是太聪明了!”盛雅茗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知道吗?那次我走进会客厅,看到孟敬儒坐在那里,着实惊讶,我爹还一本正经的喊我过去,给我介绍一个老朋友的儿子……”
方琮珠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让人尴尬。
“你完全想不到当时那气氛!”盛雅茗乐呵呵的笑:“我直接跟我爹说我们认识,不用劳烦他给我介绍了。孟敬儒看到我出来,也明白我家和他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跟我爹告罪说店铺里还有一点点事情,先行告退。”
“哼,我反正是不会顺着他们的意思。”盛雅茗一脸的不开心:“他们就会说这说那的,一点也没想到我自己的感情。我就这样跟他们慢慢耗着,他们总会拗不过我的。”
方琮珠叹气:“可不是,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儿,还不得顺着你。”
不知道白俊飞这是前世积了多少德,这才遇到盛雅茗,得了她一片真心。只要盛雅茗坚持,方琮珠觉得盛安生肯定会服软的——盛家用不着选门第比自家高的,他们要求的,不过是能找一个全心全意护着女儿的女婿罢了。
白俊飞即便是二婚,只要盛雅茗坚持,盛家肯定会让步。
“琮珠,我和你一块去香港好不好?”盛雅茗似乎想起什么来,忽然兴奋起来:“我就让他们吓一跳,不知道我到底去了哪里。”
“千万别这样。”
方琮珠赶紧劝盛雅茗打消这个念头:“这样对你父母太不公平了。”
“嗐,我跟你去香港玩几日就回来,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下学期念大四,都没什么课程了,我不在上海,我爹娘自然会派人去学校给我请假的。”
有钱就是好,能有各种特权,即便复旦是高等学府,可还是摆脱不了资本的支配。
复旦的图书馆,就是盛家捐资重修的。
盛家的子弟,只要是想念书,考试成绩差那么一点点,都能进复旦大学,毕竟面子还在那里,复旦也不会拒绝得很生硬,所幸盛家的子弟都还挺聪明,就没有一个是靠关系进去的,全是看成绩。
盛雅茗很有主意,她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
就这样,八月下旬的某一天,方琮珠与盛雅茗登上了前往香港的幸运号。跟他们一块儿过去的,还有林思晴林思巧,以及从苏州方氏织造厂招揽的一大批工人。
上船的时候,简直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方琮珠将一百六十多个工人编成了四个班,每个班一个班长,每个班长手下又有七个人,每人管着六到七个人员,这样一来就能以点到面,以组为最小单位,大家都能互相照应,以免出现不测。
四个女生坐的是一等舱,工人们全是三等舱,几乎将这艘幸运号占了半壁江山。甲板上看过去,全是一片橙黄颜色的背心,醒目亮眼——方琮珠特地找了孟敬儒,请他家的裁缝流水线般做了一片马甲,披在身上很显眼,一看就是一个整体。
甲板上一半是那种橙黄,从一等舱的甲板看过去,底下一片温暖,就如潮水在不住的晃动。盛雅茗趴在栏杆上朝下看,一个劲的喊头晕:“琮珠,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瞧着下边这么一大片,感觉真的很晕。”
“这样目标性很强呀。”方琮珠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林思晴与林思巧:“你们不过来吹吹风?”
两个人有些羞涩,看了看甲板上的几个人:“大嫂,我们有些头晕,就在这边坐一会儿罢。”
刚刚她们俩站在舷梯那边的时候,就有人走过来搭讪,林思晴与林思巧慌忙逃回了方琮珠这边,两个人坐在圆桌旁边,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不敢再乱动。
两个人第一次出远门,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
“思晴,思巧。”
方琮珠坐回到了她们的桌子旁边:“出门在外,你们要放开手脚,别畏手畏脚的,这个世道,那些恶人专会欺负老实人,你们只管挺直了背,别怕,咱们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那些无赖!”
林思晴与林思巧赶紧坐直了身子听方琮珠教导,到了香港,一切都得靠她们自己了。
“香港那边的富人,其实大部分都还是挺好说话的,女子会所里接待的大部分都是富家太太,不少人都是有修养的,遇着了那些没修养的人,你也别与她们争吵计较,有些委屈先默默的受着,等我过来以后再处理。”
林思晴点头:“这个我知道,在《申报》做事的时候,曾经受过冤枉,也没与他们去争执太多,毕竟自己在他们手下做事,是要忍着点儿讨生活的,这世上哪有轻轻松松就能挣大钱的事情。”
“你能想通就最好。”方琮珠微笑起来,林思晴倒是个聪明人。
这一次乘船去香港比较轻松,盛雅茗的行李中有一副围棋,她们几个搬了桌子在阴凉处下棋,有时候落一个子要思考很久,一个上午下了三盘棋,这边就有船员过来提醒她们要吃午饭了。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盛雅茗伸了个懒腰:“原来还以为船上的日子难熬呢,没想到一晃眼这光阴就过去了。”
“那是有人陪着嘛。”方琮珠笑着将她们领去了餐厅。
一等舱这边条件相当好,餐厅什么的,不要太干净,饭菜也做得好吃,盛雅茗尝过餐厅的饭菜以后,不住的点头夸赞:“感觉我们家的厨子也就这样的水平,做出的饭菜跟这种饭菜水平差不多。”
“以后你多坐两次幸运号就行了。”方琮珠取笑她:“要是想吃这里的饭菜就来香港看我啊。”
“没问题!”盛雅茗笑得很惬意:“我爹娘这阵子应该在看我留给他们的信件了。”
“你呀,到了香港以后赶紧打电话报平安,要不是他们都要急死了。”
盛雅茗这一辈子没遭受过挫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结婚这事情上边,她头一回跟父母杠上了。
“知道啦。”盛雅茗无所谓的笑着:“我又不会出什么事情,他们何必担心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可真是心大。”
方琮珠望着对面坐着的盛雅茗,长长的头发披肩,肌肤雪白,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火苗,拿着筷子吃饭时,手腕上一双翡翠手镯绿得发亮,映着阳光,一晃一晃的闪着。
天之骄女,大概就是盛雅茗这样的年轻姑娘。
她们从来不需要考虑太多,就只要幸福快乐的活着,那就已经足够。
船到码头,有黎生接她们,见着船靠码头,黎生很快上了船,将方琮珠给接了下来。
“大小姐,这辆汽车先送你们回去,这边的卡车来回运三趟,大概就能全把他们送回工厂了。”
黎生准备得很充足,从郑庆东男爵那边借了一辆汽车,不知道从哪里喊了一辆类似军车一样的火车,连行李带人,一次应该能送四五十个。
“黎生,接四趟罢,我这边刚刚好将他们分成了四班,每班有一个班长,先把他们送去宿舍,前边三个班都是单身的,你就让他们去单身宿舍住下来,从最高一层的零一号开始,四人一间朝旁边排。”
“知道了。”
黎生点了点头,看着码头外边站着的一大片橙黄色马甲:“一班的出列!”
一大群人从橙黄马甲的海洋里走了出来,在路边站好,班长开始点数,一个个的爬到货车上去。其余三个班的人羡慕得很,站在那里嘁嘁喳喳。
等一班的人全部上了车,黎生坐进了驾驶室,汽车“噗噗噗”的冒着青烟朝前边开了去,卷起一地的沙尘。车后厢的人朝在出口那边站着的伙伴们挥手,一阵欢呼声,汽车越去越远。
方琮珠正准备带着盛雅茗坐车回家,从人群里跑出了几个人
“大小姐,我们一直在这边等着?”
三个班长的眼神里都有些惴惴不安,心神不宁的看着她。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香港,心里头根本没有底,看着走了一批人,已经有些骚动,现在瞧着方琮珠也要走,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方琮珠看了看站在那里的人,能理解到他们此刻的心情。
“高师傅,”她走到了司机那边,冲着司机师傅笑眯眯道:“你能不能将她们先送去我的住宅?我得到这里把工人们安排一下。”
开车的是郑庆东家的司机,她坐过郑家的车子不知道多少回,彼此都很熟悉。听她这样说,高师傅点头答应:“好的好的,那我帮你载过去,男爵和夫人这边都在等着方小姐回香港呢,有时间就尽快过来宅子里陪他们用饭啊。”
方琮珠笑着点头:“那是当然。”
见方琮珠说留下来,工人们这才稳了心思,方琮珠与他们一道说说笑笑,一边等着车过来接人,倒也不觉得太疲乏。
新界到码头并没有太远,车子往返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只是黎生带着车接了四趟,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最后一趟,方琮珠随车过去检查了一下工人们的住宿情况,看看那边食堂能不能及时开餐。
工厂里目前只有一个本地人在守夜,食堂什么的都还没分配到人,好在黎生计划不错,让新界那边的一个饭铺提前做了好多笼包子馒头,工人们每人可以分到两个,暂时对付着吃了个午餐,晚上食堂正式开伙。
方琮珠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一百六十多人好好规划了一番,除了正式在车间里干活的工人,还有一批工人家属,有些分了在食堂做事,有些则是专业保洁,还有一些人负责跟着黎生打杂,如工厂上夜外出采买之类。
还在苏州的时候就把这个分配名单给大家宣读了一遍,有觉得不合适的可以找她来协商调解岗位。这年头的人都很淳朴,大家都觉得大小姐是全心全意为自家着想,哪里还会挑三拣四?一个个都点头应下来:“大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把一百多人都送到工厂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大家分了包子馒头吃,方琮珠也跟着一块儿吃了一个包子,大抵是饿了,吃什么都觉得香。
吃完以后,方琮珠将工人们集合在一处开了个会,把自己的期望要求告知了工人们:“我会照顾好大家在香港的衣食住行,若是厂子发展顺利,以后你们可以把孩子接过来,我会请人教他们识字念书,你们想将他们送去继续读中学也行,让他们出去做事也行,留在厂里给我做工也行,随便怎么样都行,一个人念了书有本领,到外边总是能谋得一份差事的。”
听方琮珠说还要给他们的孩子谋出路,工人们更是感激,大小姐真是好心,不仅为他们考虑,还为他们的家人考虑,一定要好好的替大小姐做事。
“今天下午大家先歇息,我们选出一些管理人员,每层楼有楼长,每个宿舍有个寝室长,每个车间要有个负责的主任,主要就是这些事情,开工等着明天再说。”
苏州那边的机器已经运了两台过来,德国那边的暂时还没到,估计还得要大半个月的样子,生丝是从国内收的,自己还要想办法到广东那边靠近香港的村庄开设一片桑蚕基地,这样供货就会更方便了。
这些都是明年的事情,现在主要是把这边的工厂安排就绪,让机器转起来再说。
工人们听着方琮珠说选举,一个个很好奇,有些人试着问了一句:“选出来的人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协助黎生管理呀。”
现在黎生相当于是这个工厂的厂长,而她是老板,底下还需要一些中层管理干部。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他们都习惯被管理,听说去管理别人,一个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放得下面子!
“各位,各位,不用害怕,不过就是帮着做些别的事情而已。”方琮珠笑着鼓励大家,眼睛朝人群里看过去:“有没有自愿报名的?”
最终,有个年轻姑娘走了出来:“大小姐,我试试吧,我是干选茧缫丝的活儿。”
方琮珠鼓励的冲她笑了笑,让黎生把她的名字记了下来:“她负责缫丝车间。”
万事开头难,有了带头人,后边就好办了,接下来陆陆续续的有几个开了口,愿意协助黎生管理,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这事情总算是给搞定了。
把这事情办妥当以后,方琮珠就让他们各自回宿舍整理东西,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娱乐室休息——这边与苏州的工厂类似,有一间大会场做闲聊室,后边还有一块坪,装了两个篮球架子,青年人可以在这边打篮球。
苏州方氏织造那边弄出篮球场来的时候,工人们对于这个东西很熟悉,方琮亭亲自示范了一下以后,厂里不少年轻工人感兴趣,大家得空的时候就打个半场,有几个打得来劲甚至还忘记要回家吃饭。
苏州那边,大部分人都是回家吃饭,只有几个带饭到厂里来,中午在煤火上热热就能吃,故此打篮球的不多。可是香港这厂子就不同了,大家吃住都在这里,还开设了食堂,方琮珠觉得有必要增加一些娱乐活动,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
篮球是必不可少的,另外看看有没有羽毛球之类的体育设施,可以买几副拍子放在娱乐室里,这样女工也能有自己的娱乐活动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方琮珠和黎生回了浅水湾住宅,这时候已经快四点钟,翡翠有些不安的在门口朝外边看。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翡翠的肚子已经有些大,站在那里,一只手撑着后背,似乎要将重心朝前边顶。
方琮珠赶紧扶住她:“你快些歇着去,已经有五个月了罢?虽然已经过了那个不稳定期,可也要注意啊。”
“小姐,我知道的呢,现在都是黎生弄饭菜了。”翡翠开心的笑,望向黎生的眼神里全是温柔:“我都生怕他累着了。”
“弄饭菜不累的,你别太心疼他。”方琮珠扶着翡翠朝屋子里走:“有些事情就该放手让男人去做,别以为他们天生就不能做这做那的。”
翡翠多多少少还是有男人是家中的天那种思想,对黎生格外维护,家务事都不让黎生动手做,全是她包了。发现有了身孕以后,方琮珠就和黎生说得清楚,家庭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只有翡翠才能干家务活的。
黎生倒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在方琮珠与他说过以后,他就主动承担了家务。
妻子怀孕的时候,丈夫当然要多做点,总不能让妻子拖着沉重的身子服侍他。
“琮珠,香港这边的海鲜可真是不错!”
刚刚进屋子,盛雅茗就一脸欢快的迎了上来:“翡翠给我们弄了好几盘海鲜做中餐,比上海吃到的强多了,虾子个头大,肉也嫩。”
“你要是这么喜欢吃海鲜,明天我们租一条船出海,自己去捞了海鲜上来煮了吃,保准更新鲜美味!”方琮珠冲着她笑了笑:“香港这边别的不说,海鲜可是货真价实。”
“行啊行啊!”盛雅茗点了点头:“我现在打电话告诉我母亲明日我要出海打渔!”
看着盛雅茗急急忙忙冲向电话机那边的身影,方琮珠笑了起来。
其实她很想和家里联络,只是碍着面子不好开口。
“姆妈!”盛雅茗说的是上海话,软软糯糯,娇滴滴的。
电话那边,盛夫人握着话筒,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雅茗,你安全到了香港?”
“当然了!”盛雅茗故作轻松:“我住在琮珠家里,她这房间布置得真是好看,下次我也要照着她这房子起一幢这样的宅子。”
“行行行,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
宅子什么的,盛夫人这时候都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只盼着盛雅茗能平安归来。
第83章 喜盈门新店开业
工厂第日正式开工, 一切运转正常。
方琮珠先带着盛雅茗去拜访了孟佩君,得知是盛安生的女儿,孟佩君很开心的与她提起了昔时她父亲的一些趣事——孟家与盛家在上海滩都是有名的, 两家彼此免不了有一点点那样场面上的交情, 待客的时候把这点关系拿出来说, 无疑是最好的。
盛雅茗听着孟佩君说起家中长辈昔日的趣事,也格外新奇,心里头只将孟佩君看做了一个可敬的长辈,与她说笑间颇为轻松。
孟佩君要留方琮珠和盛雅茗用饭,方琮珠婉拒了:“干妈, 改日再来领饭, 今日工厂开业, 还得过去瞧瞧。”
“你那厂今日正式开业?那是该过去看看。”孟佩君很宽厚:“新界那边路太远, 我派司机送你罢。”
“干妈,我正是想过来借汽车的。”
方琮珠赶忙站起来道谢:“没想到还未开口,干妈就帮我想到了,您真是太体贴琮珠了。”
“说这客气话干啥?我不体贴自己女儿, 还体贴谁去?”孟佩君笑眯眯的望向她, 一脸欣赏得意:“我一直盼着有个好女儿,在五十岁上头竟还真的添了一个!”
方琮珠实在合她心意, 在香港的这一年里, 没事的时候就陪着她聊天说话儿,方家新出了什么衣料儿,她总是亲手缝制一件自己设计出来的时髦衣裳给她送过来——这衣裳虽然不是价值千金, 难得是那一份心意,更别说在香港找不出这种款式类似的,每次穿着去参加酒会,人家都拼命夸赞她这衣裳实在制作精巧,追着问在哪家铺子里定制的。
“没地方定去,这是琮珠给我亲手做的!”
孟佩君说到此处就极为高兴,一脸得意。
儿子都比不得琮珠细心,只有她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而且,她的设计和做工都很精良,随随便便在哪些地方做点改动,整件衣裳给人的额感觉就不同了,香港那些富家太太们看了她穿着的衣裳只有羡慕的份儿。
“你们这可是羡慕吧来的,”孟佩君很得意:“这是我与琮珠前世就定好的母女缘分!”
她喜欢这个长相俊俏又优雅知性的姑娘,真心疼爱她,真如母亲般慈爱。
“干妈,不用麻烦司机了,我自己开着出去便是。”方琮珠向孟佩君说明了一下情况:“我请了两个小姑子来香港,让她们帮着经营女子会所,等会打算带翡翠和她们去中环那边看看,若是司机送我们就坐不下了。”
孟佩君听了点点头:“那也行。”
忽然间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你怎么不带小姑子过来瞧瞧?怎么把她们放家里了?”
方琮珠笑道:“她们在和翡翠取经呢。”
她没带林思晴林思巧过来,是怕孟佩君不高兴与家世不特别好的人打交道,故此只带上了盛雅茗,没想到孟佩君全然没有这阶级壁垒,主动提出要她带她们过来,方琮珠总算是放了一颗心,以后有什么摆不平的为难事情,也可以让林思晴与林思巧求助孟佩君了。
“还这样认真啊!”孟佩君笑了起来:“小姑娘还真是好学!”
孟佩君虽然来香港快三十年,可一些上海话依旧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话里,方琮珠忍俊不禁:“干妈,一个十九,一个十七,也不小了哪。”
“这样年轻,哪能不是小姑娘?”孟佩君看了她一眼:“你都还是小姑娘!”
盛雅茗在一边点头:“可不是吗?哪能不是小姑娘,我二十一了都觉得自己还是小姑娘呢,琮珠,虽然你已经结婚了,也是小姑娘,我们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就连郑夫人啊……”盛雅茗笑吟吟的:“在我瞧着也还是小姑娘呢,看着这样面嫩,谁会相信您现在的年纪呢?”
孟佩君听着盛雅茗夸她,高兴得眉毛都飞了起来:“盛小姐可真是说话,啊呀呀,真恨不能留你在我这里住着,每日里听你赞我心里头多舒服。”
方琮珠抿嘴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每个人都喜欢别人恭维自己,特别是女人更喜欢夸赞自己年轻漂亮,哪怕是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依然有扮嫩的心思。
“琮珠啊,要不这样,后日我在家里办个酒会给你接风,将香港有名的夫人们都请过来,介绍盛小姐和你那两个小姑子给大家认识,盛小姐是上海的名媛,香港这边的太太们一定是要要结交的,你那两个小姑子到时候要管理女子会所的,提前与大家混个脸熟,以后遇着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干妈说得对。”方琮珠点头:“多谢干妈费心。”
孟佩君这是在给她开路呢,借酒会的名义替她的女子会所做广告,方琮珠心中实在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