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对康嬷嬷道:“把酸梅汤舀出来,放一放再给他喝。”又接了宫女献上的手帕,拿在手里替朱安靖擦汗。

朱安靖闭上眸子,乖乖地等凤涅替他擦干了汗,才小声道:“皇婶,我真的没骗你,这回我有事才着急跑回来的。”

“哦,什么事?”凤涅细细地替他将脸擦干了,才示意康嬷嬷将酸梅汤端过来,“慢慢地先喝一小口,别呛着,也别偷喝太多,肚子会疼。”

朱安靖小心地喝了口:“真好喝!”将酸梅汤放下,蹭到凤涅身前,张手将她一抱,“皇婶!”

凤涅笑着将他推开:“一身尘……对了,你说有急事?”

朱安靖站住脚,手拢在嘴边,低低道:“皇婶,是三王叔,刚才我回来,路上遇到三王叔,他求我给你带个信,说要见皇婶一面。”

凤涅有些意外,笑道:“他自己没长脚吗,干吗要你带信?自己不会来?”

朱安靖笑道:“我也是这么问的,可是三王叔说,是皇叔下了令,让他一个月内不许靠近凤仪殿,哈哈哈……皇叔为何下这样的命令,好有趣。”

凤涅一怔之下,也笑道:“好吧,既然如此,他有没有说在哪里见?”

朱安靖道:“说在御花园的八角亭。皇婶,你真要去吗,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凤涅摸摸他的脸:“你想去吗?”

朱安靖点头:“我要跟着皇婶。”

日头将到头顶,正午时分,朱镇基一身白衣,手握折扇,玉树临风地站在八角亭旁边,望着那一树开的正好的月季,姹紫嫣红,清香扑鼻,甜意沁人。

过往的宫女见了他的身影,个个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朱镇基一边享受着被人“暗暗瞩目垂涎”的感觉,一边心中无限惆怅,五味杂陈。

正在多愁善感,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秦王怎么有兴致站在这大太阳底下赏花?不怕脸儿被晒黑了吗?”

朱镇基一回头,却见来者正是凤涅,身后跟着康嬷嬷同十几个宫女太监,却不曾上前,只停在十数步远的地方,凤涅身边,只跟着朱安靖一个人。

朱镇基看一眼朱安靖,才行了个礼,道:“朱镇基参见皇嫂!”

凤涅一笑,深深看了朱镇基一眼,迈步进了八角亭,放眼四顾,道:“这里景色倒好,可以把整个御花园一览无余,也能让整个御花园的人把这里一览无余,——王爷选的好地方啊。”

此刻朱安靖已经爬上石凳,俯身在栏杆边上玩耍起来。

朱镇基重重叹了口气,道:“不如此,我那爱猜疑的皇兄,恐怕更要不依不饶了。”

凤涅笑道:“皇兄?”

朱镇基看着她,脸上透出几分笑意:“是啊,我皇兄,也是皇嫂的……怎么说呢,丈夫?老公?”

凤涅听到那四个字,心里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朱镇基走近一步,相差一步之遥却又停住:“简凤妮,凭空得了个如意郎君的感觉……不知怎样?”

凤涅哼了声,转头看向朱镇基,以同样的低声道:“林见放,我左思右想,都比凭空变成了男人的感觉……要好点儿。”说完之后,脸上便露出一种甜蜜而意味深长地笑。

这皇宫禁苑,御花园内,八角亭中,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如画般悦目,底下却是针锋相对,暗潮汹涌。

趴在栏杆边的朱安靖回头看了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将耳朵捂住。

却在御花园数里开外,皇宫内最高的凌云阁中,那五层高楼上,栏杆之前,有人望着八角亭里的一幕,忽地轻声道:“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第五十八章

蝉声隐隐。随风传来,眼前繁花似锦,身边美人如玉。

暖风从八角亭内穿过。凤涅同朱镇基。两人相隔一人距离,双双站在栏杆之前,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观赏庭外花开般悠闲自在。

而凤涅说完之后。朱镇基望一眼她。嘴角略一抽搐,却又露出笑容:“好吧,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瞧起来你是颇为高兴的,我算是白担了心事了。”

凤涅并不转头,只是微微侧过脸来,斜眼望着他:“哦?你担什么心事?我若是过得不好,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朱镇基闻言便抬手,指着亭外那一朵迎风摇曳的红色月季,嘴里道:“怎么,我在你心里是那么无良的人吗?”

凤涅看向那一朵花,笑着点了点头,嘴角挑起道:“一直都是啊,难道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是天使?”

朱镇基叹了声,手顺势落在栏杆上,轻轻一握:“好吧,不要斗嘴了,能见上一次很不容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留在这里?”

凤涅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镇基垂眸,微微看了一眼身后的朱安靖,却见他趴在石桌上,双手捂着耳朵,他便又低声道:“……正如你所说,我实在、不是很习惯现在这身子……虽然说并不是十分难看,但……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自己比较多一些,简凤妮,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否甘于现状?倘若你喜欢的话,那么……这些话就当我没有提过,我自己想法儿就是了。”

凤涅道:“你说的想法儿……又是什么?”

朱镇基道:“自然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原来……”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伸手摸了摸臀,叹道,“比起这个,我更习惯原来……”

凤涅看着他嘟嘴皱眉,委屈之态,那眉眼里流露出几分娇媚,配合那张男人脸,真是说不出的妖异违和……

凤涅双眉一蹙,咳嗽了声:“我说,你能不能敬业一些,这种表情……让我有些不舒服,类似……恶心什么的。”

朱镇基斜睨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轻易说不恶心想吐,会让人误解的,——你不会是有了我皇兄的宝宝吧?听说他……可是宠你宠的很呢。”

凤涅歪头看向他:“怎么你的口吻听起来,倒像是酸酸地,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吃醋……”

“醋什么?哼……”朱镇基眨眨眼,转开脸去:“我只跟你说正经的,你实话跟我说,想不想回去?”

凤涅道:“想是想的,你有什么法子?”

朱镇基点点头,放眼看一看周遭:“那天晚上你落水的时候,我……咳,我一不小心也掉了下去,稀里糊涂就变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凤涅道:“说起来,……那天晚上,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才落水的。”她说着这句,便细看朱镇基的脸。

朱镇基面上露出惊诧神色:“你说真的?怪道……”

“怪道什么?”

“我那天听到异动去而复返,曾经看到有个影子在你原先站着的方向一闪而过,我以为是有人受了惊吓,可是你这么说的话……”

“林见放,”凤涅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假装之意,便道,“当时我掉下船的时候,你就算是想救我,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朱镇基怔了怔,而后问道:“你的意思是?”

凤涅道:“既然已经来不及救我了,又怎么会跟我一样落了水?当时我落水的时候,的确是听到上面有噗通一声,想来就是你了。……你方才说你不小心,是怎么才能不小心地从船上翻下来,总不会是有人也推了你一把吧。”

八角亭内一阵沉默,而后,朱镇基缓缓道:“我如果说,我是想要救你,……才掉进海里的,你信不信?”

他的神色略见几分严肃,凤涅看了会儿,终于笑道:“说实话,不怎么信。”

朱镇基叹了口气,脸上又露出那种类似轻佻的笑,淡淡说道:“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

凤涅心头一动:“你……”

朱镇基道:“算啦……对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凤涅犹豫片刻,心中掠过朱玄澹一双锐利深沉眸子,只道:“不知。

朱镇基道:“我听闻这前身是落了水,才换了我的,所以我一直琢磨着,是不是再落一次水……就可以回去,只不过我还没那个勇气尝试,曾经在脸盆里小小地试了几次而已。”

凤涅噗嗤一笑:“脸盆啊……”

朱镇基道:“你又不信么?”

凤涅道:“不,我是信的,只不过……这法子不能随意用,毕竟命只有一条,万一回不去,反而彻底死了,那就没法子了,所以等闲还是不要做先驱的好。”

朱镇基叹道:“我也是这么想。”

两人说到这里,凤涅回身,走到桌边上,看朱安靖已经耐不住寂寞,自动跑到八角亭下,在花树底下钻来钻去,似很快活,不时地起身冲凤涅打招呼。

朱镇基轻声道:“这小家伙可真听你的话。”

凤涅一笑,朱镇基坐了下来:“其实,单看现在的话,你我倒还混的可以,你是皇兄最宠爱的人,我又是他的亲弟弟,身份可是尊贵,……唉……如果真的想不到法子,这样混下去,也未尝不可,你说呢?”

凤涅道:“一口一个皇兄,你对他的感情倒也颇为深厚,他的字是见清,你又叫见放,难道你们两个真是冥冥中的缘分?八百年前的弟兄?”

朱镇基眼睛一亮道:“你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见了他,当真是格外的亲切……心中又有种敬畏爱慕之意……”

“哈,”凤涅轻蔑一笑,“恐怕在你林见放的眼里,但凡是个面目俊美点的男人,你都觉得格外亲切爱慕。”

“这个不同,他是我皇兄。”朱镇基肃然道。

凤涅望着他的眸子:“那假如你穿的是一具女身,你可还当他是你皇兄吗?”

朱镇基目瞪口呆:“这个……”想到朱玄澹那模样气质,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浑身热血沸腾地。

凤涅啐道:“哼,瞧你的模样我就知道,如果你穿为女子,此刻怕是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了吧……”

朱镇基手拢着唇,低低咳嗽数声:“这些事不过是你随意猜测罢了……”

凤涅望着他,道:“说起来,前些日子范梅仙跳的那芭蕾,是不是也是你的杰作?”

朱镇基面上露出讪讪之色:“那个……我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这招声东击西好得很,”凤涅越发蔑视地看他:“我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糊,还以为自己猜错了,范梅仙才是真的你,不过……哼,我看,你不是心血来潮,怕是你想看看我的反应吧。”

朱镇基摸了摸脸,叹道:“那你还不是早就看出了我是谁?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凤涅翻了个白眼:“打从冷宫见你,我就觉得你……走路姿势怪怪的。”

朱镇基撅嘴道:“我已经尽力而为了,但是我虽然演过女扮男装的角色,但那是电视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别急,……除此之外,当看着你时候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爽,像看到毒蛇之类的。”凤涅恶毒地望着他。

“演技我可以尽力提高,”朱镇基却已经刀枪不入,笑道:“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

凤涅哼了声,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觉得有些可笑:各自都顶着陌生的皮囊,灵魂却仍旧是故旧认识的那个。

八角亭内一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儿,朱镇基悠悠然道:“是了,我刚刚想起来,上一回那件事,在那么危急的关头,你那一巴掌,好像不是必须的吧……”

凤涅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啊,那是我即兴自己加的,打得我的手疼死了。”

她说着,便故意抬起手腕,轻轻地晃了下腕子。

朱镇基望着她白嫩纤细的小手,羡慕之极,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佯怒道:“那么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一救我,反而落井下石的,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恐怕就会被处死了,你可真忍心啊。”

“你是他最疼爱的亲弟弟,怎么会呢,”凤涅轻轻笑着,“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拉了你一把,你往床底下一钻的话,才会必死无疑呢。”

朱镇基道:“那不过是我一时手足无措……接下来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凤涅道:“勉强及格。”

朱镇基不服道:“什么!我觉得在那种情形下,能及时作出那种反应来,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如果能打分,我给十分满分。”

凤涅慢悠悠道:“对你来说的确是不容易,可以给十分,不过我跟你的标准是不一样的,你懂得。”

朱镇基牙痒痒地:“你是不损我浑身难受?”

凤涅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实话实说的人就是比较不被待见的。”

朱镇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生气不生气……要想想好的事……”喃喃了两声,才又看向凤涅。

凤涅叹道:“你这种自我催眠的法子倒是挺简单的,可是……有效吗?”

朱镇基磨了磨牙:“只要你别再用这种笑这种讥讽的口吻对我,就会有效……”

凤涅笑容甜美:“哪种笑?这身体就是这样啦……没有法子,虽然不如我原来的样子漂亮,但是胜在年轻。”

朱镇基又羡又妒地看她,听了最后一句,却又哼道:“简凤妮的容貌虽然很美了,但范悯的样子也很不比你差,公平来说,算是各有千秋。”

凤涅不以为然道:“那也成,怎么都要比你美上一点就是了。”

朱镇基本想反驳,忽然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虽然保养极好,也算得上“白皙”,但绝对是男人的手,对比之下,凤涅的小手便更显得可爱。

朱镇基悲哀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凤涅的手,忍不住探出手指碰了她的手指一下:“为什么老天会这么不公平……”

“遗憾你没有变成女人?”耳畔声音轻轻道。

这真是“她”的心声了,朱镇基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如果是女人,就可以怎么样?”

朱镇基眼睛一亮:“那当然是……”

“勾引男人?”那声音继续如梦似幻地引诱。

朱镇基眼前桃花盛开,正在陶醉,忽然反应过来,一转头正对上凤涅笑吟吟地眸子,顿时身子震了震,叫道:“胡说什么!”

凤涅望着面前男人的脸,这俊美漂亮的脸上还泛着淡淡微红……她却似又看到昔日那个妖娆风骚的林见放。

凤涅缓缓收敛了笑,冷冷道:“不能做你自己擅长的事儿……所以觉得很痛苦很遗憾,才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吧?”

“简……”朱镇基怔住,而后慢吞吞道:“你……仍是记恨我抢了马珂?”

“谈不上什么记恨,”凤涅淡淡道,“那种贱男人,没有你,也会是别人,迟早我都会扔了不要。”

朱镇基挑了挑眉,而后一笑:“这才是你简凤妮的性子,不然我还以为你多爱他呢。”

“爱?”凤涅眸子一垂,嘴角挑了挑,“那种东西,你还相信吗?我不过只是想找个不会背叛自己的人罢了……真可惜……”

“简凤妮……”朱镇基望着她,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容颜,脸上却露出一种跟年龄极不相称的苍凉忧伤之色,“其实我……”他迟疑着,不知要不要说。

第五十九章

朱镇基这一犹豫,凤涅却又抬眸看他,唇角抿起笑道:“其实,刚刚你问我,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地方……你有没有想过,有果,就必会有因?”

朱镇基皱着眉,一时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就该是个男人?还是你的……小叔子?”

凤涅笑得云淡风轻:“唔,就算是吧……你就把这当做是老天给你的惩罚,或者是历练……想想也挺有趣的。”

朱镇基一脸挫败地叹气:“你……”

凤涅正要再说,外面朱安靖跳进来道:“皇婶,你们还没说完吗?”

凤涅道:“立刻就好了。”看他满头的汗,便拉过来,替他擦了擦,朱安靖才又蹦跳出了八角亭。

朱镇基一直细细地望着凤涅的动作,那种温柔细致,绝非是能伪装出来的。

他见朱安靖离开,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凤涅道:“是啊,小孩儿总是比一些大人可爱些。”

“他本来是跟着我的,据说,是皇兄主张让你养着的。”

凤涅听他说起这个,正好跟她心头那一点疑惑搭上,便望向朱镇基,以为他知道点什么内幕,谁知朱镇基却又道:“凤妮,你喜不喜欢他?”

“小孩很可爱,自然是喜欢的。”

“我不是说朱安靖,”朱镇基摇头,“你知道……我是说他,——我皇兄,也就是当今天子。”

凤涅搁在桌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动,问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朱镇基双眉皱起,盯着她的眸子:“简凤妮,你对他们产生感情了?”

凤涅震了震,这才明白朱镇基的意思。

果真,朱镇基又道:“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懂,不过既然见了,索性都说开了,我希望你……不要轻易动感情,尤其是别轻易对他动情,他是皇帝,是古人……他跟我们不同不说,你也演过那么多戏,读过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历史,你也该很清楚知道真正的皇帝会是什么样儿的人。”

“然后呢?”凤涅淡淡地问。

朱镇基道:“最可怕的是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就好像我吃板子,不是做做样子的,而是真的打得肉疼,触怒了他,是会真掉脑袋的。”

凤涅仍旧不语,朱镇基继续说道:“而且我知道,以你的脾气,你连出轨的马珂都忍不了,会想要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我是了解你的性子的,在戏里你可以挥洒自如,也演过妾房二室宫妃之类,那些要讨好要谄媚能委屈能所谓‘奉献’的戏码你可以应付,但那只是戏,如果是现实里,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绝对不会接受,简凤妮……”

“你倒是挺懂我的,”凤涅不等他说完,一笑出声,“那既然你这么懂我,当初又为什么要触我逆鳞?”

“马珂?”朱镇基皱眉。

凤涅嘴角一挑,声音很轻很低:“虽然区区一个贱男人不足以让我仇视你,只不过,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恶心。”

朱镇基喉头一动:“其实我……”

“其实什么?”

“其实……就像是你方才说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那个男人,本来就靠不住的,”朱镇基忍了忍,终于道,“你知道他暗地里瞒着你也曾经对我……”

“我知道,”凤涅一笑,“苍蝇不抱没缝的蛋,这种事情,本来也是双贱合璧狼狈为奸才能成的,只是……我本来以为你还会有些底线。”

“什么?”朱镇基一愣。

凤涅长睫一眨,抬眸看他:“你也说了,索性把话说开,那我也告诉你,……其实你我虽然不对付,但我原先,真的曾经把你当做一个对手,只可惜你自降身价,用出那种手段,如果说你堂堂正正地跟我竞争,我会当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虽然你用的手法有些比较低劣,但你比我年纪小,我可以对你的一些行为付之一笑,可是心里头却仍旧对你有一份敬重,因为你是个称职的演员,比如虽然这么红却仍旧能亲自跳进污水里演一出戏不用替身……可是,是你亲自毁了我对你的这份敬重,因为你沾染了我的私生活,碰了我不能碰的底线。”

朱镇基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闪烁不定:“简凤妮……”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怎么看你,但是对我来说,”凤涅望着他,慢慢说道,“狭窄的心胸,龌龊的手段,以自己的身体做交换来刺激我,……我非常的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