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荀嬷嬷道:“易贵妃容貌艳丽,圣宠十年不衰,只可惜没个子嗣,再得宠也只是贵妃。不过陛下没嫌弃她,恩宠不少,她日子过得也不错。”

无子嗣,不争后位也不争皇位,那身边有什么秘密值得大将军把伺候过的宫人都圈养在府里不让走?风月想不明白,眼里满是好奇。

看见她这神色,荀嬷嬷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微笑道:“能坐稳高位的人,自然是滴水不漏,就算咱们什么也不知道,也出不去这将军府。”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风月捂着腰撑起身子,凑近荀嬷嬷一点,眨巴着眼问:“那您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荀嬷嬷道:“知道不知道的,都是要带进棺材的。有什么要紧?”

“要紧啊!”风月认真地道:“奴婢想听!”

一双眼闪闪发光,像极了那些个茶肆里吃饱了没事干要听人私事趣闻的闲人。荀嬷嬷失笑,反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是说知道得多死得快吗?”

“奴婢想通了,反正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主子打死,那临死前不如多知道点事儿。”咬牙往自己身后看了看,她一脸悲愤。

这姑娘委实有趣,加上也没别的事要做,荀嬷嬷想了想,将手里的绣花针放了,起身去关上了门。

“这么多年了,老身一直想不通一件事。”在她身边蹲下,荀嬷嬷缓缓地道:“贵妃娘娘曾经怀过孩子,皇家的子嗣,无比的尊贵,可她自己流掉了,还顺带着害死了一个昭仪。用自己的孩子去对付一个昭仪,不觉得不值得吗?”

皇家秘事啊!风月兴奋了起来:“她自己流掉的?”

眼神有些迷茫,荀嬷嬷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喃喃道:“是她自己心情不好喝多了酒,没日没夜地关在宫殿里喝。大夫明明说过不能喝酒的…之后有一天她不喝了,沐浴更衣之后散了很久的步,然后就撞见了那昭仪娘娘,推搡之中一倒地,孩子就没了。皇上大怒,将昭仪娘娘关进了冷宫,可是老身不明白,要是当真想要这孩子,她怎么会喝那么多酒?可要是不想要…她为什么会不想要?”

听得一脸震惊,风月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该不会不是皇上的吧?”

脸色一白,荀嬷嬷惊恐地看了她一眼。

被她这眼神吓到,风月连忙摆手:“奴婢随口胡说的,嬷嬷别往心里去。”

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荀嬷嬷摇头。长出了一口气,转了话头道:“不过易将军对贵妃娘娘很是关心,在国都的时候一月要进宫三次请安,也是有他在,娘娘才没被什么人欺负。”

“嬷嬷。”风月眨眼:“奴婢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大将军进宫请安的时候。通常跟娘娘聊些什么?”

摇摇头,荀嬷嬷道:“他们兄妹说话,所有宫人都在外头等着的,没人能进去,自然听不见说什么。”

这样啊。风月点头,又笑道:“早些歇息吧,奴婢这身子可能要躺两日,正好不用干活儿,可以陪嬷嬷聊天解闷。”

“分明是我说你听。还说是陪我解闷?”荀嬷嬷摇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嬷嬷最好啦。”风月嘿嘿直笑,把脸往枕头里一埋,直接假寐。

荀嬷嬷起身,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打水收拾了院子,之后才上床,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规规矩矩地入睡。

睡着睡着,风月就觉得身子一飘,失重之感让她立马睁了眼!

天已经?了。今晚连个月亮都没有,很是适合杀人放火,偷鸡摸狗。

正准备去偷鸡摸狗的殷戈止殿下穿着一身?不隆冬的衣裳,墨发高束,正抱着她飞出荀嬷嬷的院子。

“哎哎?”风月小声问:“您做什么?”

偷东西就好好去偷啊,偷她这个人干什么?

嫌弃地看她一眼,殷戈止径直将她扔在无人的角落,然后伸手就直接袭胸!

“喂!”风月咬牙,双手环胸:“殿下,您想要奴家。也得看看地方吧?”

翻了个白眼,殷戈止扯开她的手,双手扣着压在后头的墙上,而后低头,雪白的獠牙咬开她的衣襟。直接将那片儿护心麟给叼了出来。

风月:“…”

这丫属狗的?

“您不是该去客房吗?”手被松了,风月尴尬地整理着衣襟,小声问了一句。

殷戈止没吭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眯着眼睛在黑暗里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人手里的是她扔了的那个耳环。

已经到手了?!风月愕然:“这么快?”

府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啊,连“走水啦”这种声东击西的招数都没用,他就已经拿到了?

轻蔑地看她一眼,殷戈止道:“若不是你有两分用处,这么蠢的脑子。我真该让你被打死。”

她蠢?!风月瞪眼,反正四周一片?谁也看不见谁,胆子瞬间就肥了:“奴家怎么蠢了?要不是奴家,您也不会那么简单地就找到地方啊。”

“所以说你有两分用处。”殷戈止道:“剩下的就是蠢。”

我靠,这是成事了有心情来挤兑人了?风月眯眼。脚下狠狠地一跺!

“唔。”殷大皇子吃痛,恼怒地道:“你做什么?”

“不好意思啊,奴家看不见,只当这儿有地可以踩呢。”无辜地眨眨眼,风月道:“既然您完事儿了,护心麟也拿回去了,那奴家回去继续休息了。”

“慢着。”殷戈止抿唇:“还有件事要你做。”

“什么?”

“客房里的东西。”殷戈止抿唇:“太多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全部弄出去,现在都堆在你住的院子的后头,你想个办法,天亮了把那些东西运到后门。”

啥?!风月脸都绿了:“还天亮了运?您当这儿是使臣府啊来去自如的?那么多机密的东西,奴婢这种丫鬟,怎么跟人解释?”

“这不归我操心。”殷戈止微微勾唇:“我信任你。”

你信任鬼去吧!鬼能飘,她不能!风月气得瞪眼,刚想再说,却被这人面兽心的混蛋扛起来,无声无息地扔了回去。

苍天呐!风月很崩溃,她该怎么办?先不说别的,明儿一早起来,怎么跟荀嬷嬷解释那一堆凭空冒出来的东西?

头疼地把脸埋进枕头,风月想,去他奶奶的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儿跟荀嬷嬷装傻好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荀嬷嬷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风月笑眯眯地拿着毛笔问她:“嬷嬷识字吗?”

体谅一下我这个昨天5点睡然后今天10点被吵醒的小可怜..半睁着眼睛在码字。下一更16点

第82章 风雨将起

摇摇头,荀嬷嬷道:“倒是不曾识字,你想写字?”

“啊…是啊,殷殿下让奴婢练字。”心虚地别开脸,风月道:“不过嬷嬷要是不识字,那奴婢还是自己趴着练吧。”

瞧着她有些奇怪,荀嬷嬷起身,先洗漱更衣,而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她面前问:“天都没亮,殷殿下怎么会来让你练字?”

眼睛眨啊眨啊,风月咬着毛笔傻笑:“谁知道主子怎么想的呢?还给了奴婢一大堆书让奴婢看,都堆在后院了。”

好奇地起身。荀嬷嬷去屋子后头瞧了瞧,果然是有一大堆纸和册子,于是回去问风月:“将军府里的书?”

风月点头:“是将军府里的没错!”

“堆在这里也不像话,殷殿下怎么不让你去书阁看啊?”

“这些…似乎是殿下想拿回使臣府让奴婢看的。”趴在自己的床上。她低着头道:“来的时候殿下就说将军府藏书甚多,定要借点回去。”

微微皱眉,荀嬷嬷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这孩子。说话这么紧张,怎么让人相信是真的啊?

转头就想出门找人问,结果门刚打开,就见易掌珠身边的点钗带着人过来了。站在外头道:“这些都是殷殿下要的书,殿下说了,让风月先自己搬回使臣府,再自个儿回来复命。”

荀嬷嬷皱眉,看了看她背后的家奴手里抱着的书,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摇头道:“风月还伤着,怎么可能搬得动这么多书?”

“那奴婢就管不着了。”翻了个白眼,点钗道:“话带到了,殷殿下的意思,请风月姑娘午时之前务必回来。”

说罢,挥手让人将书放在门口,转身就走。

荀嬷嬷脸色有点难看,盯着那些书籍看了一会儿,转头进屋去,很认真地蹲下了问趴在地铺上的风月:“你连殷殿下也得罪了?”

“嗯?”正冥思苦想解决办法的风月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话,茫然地抬头:“殷殿下?”

得不得罪他,他都是那个谁都欠他命样子啊!

叹息一声,荀嬷嬷道:“方才点钗姑娘来了,又送了一堆书。说是殷殿下让你一个人搬回使臣府去,午时之前要回来…你说说,这不是为难人吗!”

“太好了!”兴奋得差点跳起来,风月咧嘴,抬眼就对上荀嬷嬷震惊的眼神,身子立马就压了下去,语气缓和地道:“奴婢是说,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这孩子是被打傻了吧?荀嬷嬷怜悯地看着她,想了想,道:“我替你找人弄辆牛车,你可以把那两堆东西都运回去。”

“多谢嬷嬷!”风月这叫一个感动啊,拉着荀嬷嬷的手就道:“以后奴婢一定不会忘记您的!”

拍拍她的手,荀嬷嬷笑着起身出去。等那影子消失在门口,风月立马就蹦起来往后院跑。

幸好荀嬷嬷不识字,这些机密的信件,来往的账本和各种名单她都看不懂,算是让她逃过一难。挨个仔细地夹进点钗刚送来的书里,风月觉得,殷戈止还是有良心的,没当真把这种艰巨的任务交给她一个人完成。不然可能真的要给她收尸了。

牛车找好了,荀嬷嬷帮着风月把书慢慢搬上车,点钗在后门门口看着,对荀嬷嬷这么帮忙有些不舒坦,不过看看风月那一脸痛苦扭着脚走着路的样子,倒也算爽快。

一堆书从她眼前过去,点钗看也没看,直接让人放行。

于是,身残志坚努力干活儿的小丫鬟风月,就抱着将军府最多的秘密,痛苦地走在了回殷戈止老巢的路上。

殷戈止在将军府慢悠悠地喝茶,没一会儿点钗就来复命了,颇为不满地指责了荀嬷嬷两句,又朝他道:“倒是辜负了殿下一番磨砺之心。”

“无妨。”他淡淡地道:“不必跟个丫鬟计较太多。”

“是啊。”易掌珠颔首:“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太子哥哥已经答应给贫民以援手,现在我要去订衣裳的款式和料子。殷哥哥陪珠儿去吧?”

“好。”殷戈止颔首,甚是有风度地跟着她出门,从布庄跟到钱庄再跟到布庄,又陪她在街边吃小摊儿上的馄饨,再十分体贴地护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整整一上午,一句怨言都没有。

易掌珠感动极了,她觉得自己的殷哥哥又回来了,四周也都是赞叹之声,无不是说她命好,这位公子真是有气势之类的,听得人很是受用。

没几个时辰。叶御卿那儿就收到了消息,听得他怔愣不解:“陪着珠儿?”

“是,据看见的人说,殷殿下身边没有别人。目光一直停留在易小姐身上,看起来很是倾心。”

殷戈止一直喜欢易掌珠,他知道,但本以为风月会慢慢取代他心里易掌珠的位置。没想到…大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他喜欢易掌珠是好事啊,不能当真在一起,却会因为喜欢她,而对易大将军多为宽容。原先他一直担心殷戈止会逮着机会就弄死易国如。现在有易掌珠在,他也能放心些。

摇了摇扇子,太子殿下觉得,至少在目前看来,殷戈止是可以完全倚仗的。

午时一到,风月麻溜儿地就在荀嬷嬷房里继续趴着了。

荀嬷嬷问:“都搬完了?”

“搬完了,殿下想必不会再为难奴婢。”咧嘴笑得开心极了,风月抱着枕头道:“可以睡两天安生觉了。”

岂止是安生啊。简直还能做几天好梦,愉快地迎接之后的暴风雨!

太子殿下要的名单很快到了他手里,虽然收到的时候叶御卿觉得太快了,很是不可思议,但按照名单上的名字去查人,一查一个准儿,都是与易大将军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这下就好办了,老虎不在家。家里的少主人直接挥起手里的刀,一刀狠狠地砍了老虎留在家里的尾巴。

冷严获罪,直接被关进了大牢,对着自己亲笔的书信和来往的账本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落在太子手里。禁军之中有八十禁卫、十个将领入狱,史称“御军洗”,一夜之间,很多人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蹲在了大牢里。

不阴城又是一日大雨,风月站在凉亭里,捂着腰眼子笑眯眯地道:“狂风暴雨啊,狂风暴雨。”

国都里的军权。最重要的也就是禁军和护城军,太子雷厉风行,在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把两处都给抽筋扒骨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冲易大将军下手了。

有老臣在朝堂之上以头磕柱,说吴国要重蹈魏国覆辙,将士在边关拼杀,皇权却挥刀对准将士的背心。

一向温和的叶御卿当即在朝堂上摔了扇子,满脸怒气地道:“我大吴国的将士,皇室的禁军,竟然成了别人的背心?廖大人,您此话何意?”

一句话呛得那老臣哑口无言。是啊,谁都知道最近抓的人都是易大将军的人,但岂能是放在朝堂上直说的?谁的人,当了朝廷的官,那都该是朝廷的人!

于是,再有想求情的,都往皇帝的御书房递折子。老皇帝懒得看,转头还是扔给了太子。

叶御卿就抱着这些折子,挨家挨户上门谈心,吓得一群人战战兢兢,再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殷戈止本该在完事之后就回使臣府的,但他没想走,风月也不想出去,就抱着易大将军府的柱子,笑眯眯地道:“这屋檐大啊,大点好,什么雨也淋不到。”

下一更18点

第83章 卖艺不卖身

斜她一眼,殷戈止道:“你倒是机灵。”

“过奖过奖,在您?下,蠢了可就没活路了。”眼睛弯成月牙,风月一脸谄媚地道:“跟着殿下,奴家觉得很安心。”

嫌弃地睨着他,殷戈止板着脸问:“是因为觉得我厉害?”

“不!”风月握拳:“是因为您两个徒儿已经坐上了护城军统领和都尉的位子,等于咱们在这吴国的官场里有人了啊!就算不小心进牢里了,以那两位公子对您的尊敬程度,一定把您给抬出来,顺带就能捎上奴家。”

说着,一抬下巴就朝他抛去一记秋波。

漠然地无视这秋波,殷戈止道:“你别太得意,当真犯事进去了,他们保不住你。”

“奴家知道。”风月道:“不过禁军统领大人获罪入狱。这位置会落在谁手里啊?您可没有第三个徒弟了。”

“禁军是皇室的盔甲。”殷戈止道:“太子只会用忠于皇室之人,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先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看看还有什么能用。”

易大将军的客房里藏的都是好东西,除了一目了然的账本之类。还有不少没有署名的密信,内容殷戈止没来得及看全。

风月垂眸,笑着应了一声:“是。”

暗地里与易大将军来往的人很多,他们说的秘密也很多,她不是很感兴趣。毕竟是吴国的事情。

但,那么多陈旧的信里,没一封提及关苍海。

当年殷戈止是收到告密信,说是关苍海与易国如暗中有往来,出卖了军机。那么现在。往来在哪儿啊?那么重要的信,是不会被轻易烧毁的,可她翻遍了那一大堆的书信,半个字都没有。

捏着的拳头紧了紧,复又松开,风月笑着抬头问了一句:“殿下,您觉得,要是哪天易大将军真的犯了大错,证据确凿,吴国的皇帝会处死他吗?”

“不会。”想也不想,殷戈止摇头:“时局动荡,易国如是吴国的利剑,不管怎么样,他也折不了。”

那为什么关苍海就折了呢?!

很想将这句话吼出来,然而吼出来的后果太严重了,她只能生生压下,盯着地面冷静了一会儿,又笑道:“奴家去忙了。”

殷戈止侧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

来将军府上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是半夜来的。可府上就易掌珠一个主事的,并着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姨娘,让众人一时慌了神。

不过他们慌归他们慌,风月倒是从荀嬷嬷的院子里以“学好了规矩要贴身伺候”的理由,趁着易掌珠焦头烂额。暗戳戳地混到了殷戈止的房间里睡。

同样是床,殷戈止的床上就铺了凉玉席,那不睡白不睡啊!反正大家都是游手好闲看热闹的,凑个床一起睡啊!

于是这天晚上,月?风高,当易掌珠披着斗篷推开客院的门的时候,风月就被殷戈止一脚踹到了床底下,玩了一把狮子滚绣球。

“殷哥哥。”眉目间满是忧愁,易掌珠进来就放下了斗篷的帽子,哽咽着道:“珠儿不知道怎么办了。”

三更半夜的,这易大小姐也真是不顾名节了,竟然搞夜奔?风月无声地咋舌,心想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是不是要出点事儿啊?

殷戈止那衣冠禽兽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害得你的小美人儿琐事缠身,人家搞不定了,来找你了呗!翻了个白眼,风月换了个舒坦的姿势躺好,然后准备听个壁角。

易掌珠叹息,犹犹豫豫地开口:“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情,很多叔叔伯伯都来让我联系父亲,可是这国都离边关甚为遥远,等消息来回,怕是要一个月,他们好像很着急。”

哦,很着急。然后呢?告诉殷戈止能咋地?让他变成鸟人飞过去?风月撇嘴。

“你是女儿家,不必操心这些。”殷戈止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

说是这么说,易掌珠咬唇,眼里陡然多了些怨恨:“可太子哥哥也太过分了!为什么非要同这些人过不去?如今国泰民安的,他们也没犯什么大事,非得革职查办这么严重?”

还没犯什么大事?风月愕然,别的不说,冷严玩忽职守,买卖禁军名额,将毫无武力之人收进禁军吃皇粮,这件事就足够他死一百次了,不叫大吗?叶御卿是怕处置太狠引起反弹,所以才定了革职查办,她还觉得严重了?

吴国将军府的女儿真可怕。

然而,外头那个魏国的大皇子,竟然还顺着她的话点头:“是啊,太子殿下有些急功近利了。”

要不要脸了?有没有底线了?

感动地看着殷戈止,易掌珠道:“父亲不在,珠儿能依靠的只有殷哥哥你了,还望殷哥哥帮珠儿想想办法。阻止太子哥哥。”

“掌珠。”殷戈止皱眉:“我只是质子,无权插手吴国之事,实在爱莫能助。”

“那…”呜咽出声,易掌珠问:“那怎么办啊…太子哥哥跟我对着干,你也帮不了我…”

越说哭声越大,话没说完干脆直接抽泣了起来。风月听着,心想这种时候,殷戈止好生安抚她一下,抱一抱亲一亲,那易小姐基本也就被他抓牢了,以他的个性,这种送到嘴边的肉,那是不咬白不咬的啊!

然而,外头那人却道:“回去喝些热茶,好生休息吧。别多想了。”

易掌珠:“…”

这一张脸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为什么殷哥哥还让她走?她想不明白,有点委屈地抬眼看着面前这人。

殷戈止神色温和,眼里却没太多情绪,看着她这张只有眼泪没有鼻涕的脸。低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再留在这儿,怕是对名节有损。”

本来就没顾着名节来的,却被他这么说了一句。易掌珠涨红了脸,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殷哥哥当真喜欢珠儿吗?”

“喜欢。”殷戈止淡淡地答。

可书上都说男子喜欢女子,会很想跟她…他为什么每次都将自己推得远远的?虽然她没有献身的打算,可他这半点不感兴趣的态度。也着实让她心里不舒坦。

咬咬牙,她又问:“风月姑娘现在是算您的丫鬟还是暖床的?”

“通房丫鬟。”四个字,给了风月一个精准的定位,让床底下躲着的人龇了龇牙。

脸色更白了一点,易掌珠问:“殷哥哥喜欢跟她睡?”

“珠儿。”脸色微微沉了沉,殷戈止道:“注意身份,莫要失言。”

这种话哪里是个高门大小姐能说出来的?

很是耻辱地转头,易掌珠飞快地就跑走了,临转头的那一眼,当真是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殷戈止平静地看着。顺手去关上了门,带上了栓。

转头,床下面伸着个脑袋,表情诡异地看着他。

“作甚?”他问。

“您不想跟易大小姐睡啊?”风月神色古怪地问。

这话从这种人嘴里说出来,殷戈止就觉得很顺耳,并且嫌弃地瞪过去:“瞎说什么?”

从床底下爬出来,风月道:“摆明了人家是来求您安慰一二的,您倒好,让人家回去喝个热茶就完事了。殿下,您这样怎么讨女人欢心啊?”

看了一眼她寝衣上的灰尘。殷戈止伸手就把她衣裳扯了,后者还挺配合,一点也没有要害羞的样子,伸手任由他剥了皮,然后穿着肚兜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继续叨叨:“您最近不是总爱表现得很喜欢易大小姐的样子吗?那好歹演到底,别让人家本人怀疑啊。”

“你知道我在演?”殷戈止冷笑:“万一是真的呢?”

“是真是假奴家不知道,但您这故意要表现的意思,奴家看出来了。”眯了眯眼,风月道:“虽不知殿下意欲何为。但戏得做全套,才能让人信服。”

伸手抱起她,将她那沾满灰尘的下袴也脱了,然后将人扔去床上,殷戈止淡淡地道:“卖艺不卖身。”

啥?风月怔愣。仔细想想这五个字,脸都青了。

真不愧是殷大皇子,就是这么厉害,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人家姑娘家家的都没在意损失。他倒还嫌弃人家了?

也不知道易掌珠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碰上这么个禽兽,还把他当宝似的!

躺在床上,殷戈止伸手搂过她,像两只虾米似的弯着脚挤在一起。

“明日回使臣府。”殷戈止道:“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吗?”

“有。”风月问:“可以把荀嬷嬷带出去吗?”

“将军府的规矩,奴仆不得外赠。”

“那就没有了。”风月闭眼:“奴家明日去一趟梦回楼,整理些东西,之后再回使臣府跟您请安。”

她的肚子软软暖暖的,搂着手感非常地好,殷戈止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伸手去捏了捏。

“嗷!”下意识地就挠了他一爪子,风月怒道:“不要捏!”

背后的气息瞬间森冷,于是她怒着怒着就软了,可怜巴巴地道:“肚子上很痒,您换个别的地方捏捏。”

最后一更20点

第84章 你自由了补偿加更

肚子上的手微微一僵,身后的人淡淡地道:“你怎么跟猫似的,摸不得肚子。”

“这很正常啊,很多人的肚子摸着都会觉得痒。”顺口解释了一句,风月吧砸了一下嘴就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殷戈止沉默,一双眼在黑暗里睁着,有点迷茫。

第二天,风月老早就起身,去给荀嬷嬷请了个安。

“奴婢一定会去您说的地方找阿虎的。”朝她行礼,风月认真地道:“若是知道了消息,定当来报。”

“好,好。”荀嬷嬷颔首。眼里隐隐有些水光:“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有心哪儿成啊?一定得去做才是,就算看在那一碟子麻团的份儿上,她也得往那村子跑上一跑。

于是在跟易大小姐辞行、经历了一番挽留与拒绝之后,风月高高兴兴地就蹦上了马车。

“屁股不疼了?”背后有人冷声说了一句。

风月一听。立马“哎哟”一声,抓着车辕捂着腰眼,十分痛苦地爬进车里去。

嗤了一声,殷大殿下也跟着上来。斜眼看着她道:“装得太假了。”

“那是,奴家哪有您会装啊?”风月撇嘴。

旁边坐着的人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感觉到了点杀气,她一扭头,立马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奴家是说。不管什么方面,殿下都比奴家强太多了,是奴家效仿的榜样,是奴家前行的方向!”

轻哼一声,殷戈止别开头,坐得笔直地道:“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别的不用多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听着好话明明就还是很爽的!风月撇嘴,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等到了招摇街附近,立马喊停了车,跟只老?似的一溜烟蹿了个没影。

殷戈止瞧着,当真是很想不明白,就这种跑得跟风一样的野丫头,人家教习嬷嬷是为什么觉得她很好的?

风月跑得极快,依旧从后院溜进梦回楼,找着金妈妈就问:“什么情况了?”

金妈妈正在嗑瓜子,看见她,一点没惊慌,拉了她到屋子里就给她塞了一把五香的。然后在软榻上坐着道:“吴国要出大事啦。”

“我知道。”风月点头:“我是问易大将军那边是什么情况?”

“等他收到消息,也得半个月之后了,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咱们太子殿下将他的手足砍个干净。”金妈妈道:“您着急个什么啊?都不关咱们什么事儿,咱们嗑瓜子就好了,要茶味儿的吗?”

看她这么轻松的样子,也就是没有发生任何对她们不利的事情了。松了口气,风月看了看外头:“生意怎么又这么好了?”

“何愁不是回来了吗?”金妈妈道:“花魁的名头还在,凑热闹的人自然多了。我还想给她放个假让她好好休息几日呢,谁知道那丫头跟断弦聊了一会儿之后,坚持要接客。”

断弦?风月皱眉:“不是不让她挂牌了吗?”

大仇已报,不去过自己的好日子,还在这地方呆着做什么?

“她说想等您回来,这几日也是歇着的,您放心吧。”金妈妈说着就起身,打开门,伸手一抓就跟抓鸡崽子似的把断弦拎了进来。

“东家。”脸上脂粉全无,断弦看起来竟然有些苍老,不过换了一身正常的衣裳,倒是挺温良的。尤其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欲语还休感恩戴德,完全没了以前的挤兑和嘲讽。

“行了,别喊这个。”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她坐下,风月翘着二郎腿,痞里痞气地问她:“大仇报了还不走?想干什么?”

“…我,还想再见您一面。”捏着衣裳,断弦看着她,说着说着话眼泪儿就往上冒:“想谢谢您的大恩。”

“得了吧。”伸手拿帕子捂了她的脸,风月撇嘴:“咱俩之间还是相互挤兑比较舒坦,别来什么大恩大德永生难忘之类的话,俗!”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只是给了你个挣钱的地方,再给了你个报仇的机会。”风月道:“钱是你自己挣的,仇也是你自己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用不着谢谢我。真的要谢也可以,把你棺材本拿出来给我买点心吃。”

帕子捂在她眼睛上,断弦也没去扯,就任由风月这么压着,嘴巴一扁,两道?涕就流了下来。

“噫…”嫌弃地皱眉,风月干脆连她?子下头一块儿捂了。

“我挣的银子,都留给您。”断弦艰难地吸着气道:“反正我拿着也没用,已经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微微一顿,风月皱眉,看了她一会儿之后道:“你别给我说,大仇报了。你活不下去了,所以打算来谢恩然后给我遗产再去自尽。”

断弦:“…”

东家真是很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可歇会儿吧。”翻了个白眼,风月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你可以做。难不成好不容易报了仇,你就着急赶着下黄泉去再见李勋一面,跟他去同一个油锅里炸?”

“我为什么要下油锅?”听着听着断弦就不乐意了:“除了报仇,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

“那行。你不下油锅,你排在他后头投胎。”风月摇头:“用你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换跟他殊途同归,你亏不亏啊?”

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断弦伸手,拿开了帕子。眼泪?涕糊了满脸地看着她:“那我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啊?”

“去睡你想睡的男人,看你想看的风景,吃你想吃的东西。”风月挥手:“咱们梦回楼的人不挂牌了,都是有奖励的,游山玩水的花销,统统可以找金妈妈报销。”

嗯…嗯?!正在嗑瓜子看好戏的金妈妈瞪大眼:“银子都在您那儿呢!”

“我知道,之后给您。反正我也没空管,瞧您激动得。”风月撇嘴,推着断弦往后门走:“天地广袤,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对得起人间走一遭啊?”

“可是…”

“别可是了。”到了后门门口,风月打开了门栓,朝她灿烂一笑:“没有仇恨的人是最自由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将断弦推出了梦回楼的后门。

四周的变化好像都慢了下来,断弦睁大眼。慢慢回头,就见风月朝着自己笑得很开心,摆了摆手,缓缓关上了门。

喉咙有点发紧。她站稳脚,朝着那关上的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关上门的风月心情很好,蹦蹦跳跳地就回到金妈妈身边。

金妈妈“呸”着瓜子壳。伸手拉了她的手来瞧了瞧,摇头道:“真是不知道爱惜身子,这伤没好好养吧?手上现在都还这么一大块淤青。”

“骨头不痛就行了。”风月道:“干活儿都没感觉了。”

微微皱眉,金妈妈叹息:“您也得心疼下自个儿。”

“我疼了。”风月痞笑:“做了不少对自个儿好的事情。”

说起这个。金妈妈严肃了神色,拉着她上了三楼,关上了门。

“您送来的东西,我们全部都仔细研究过了,其中这个字迹的信来往最多,已经让人在查是谁的字迹。”拿了张纸出来,金妈妈指着道:“不过要是咱们接触不到的人,没有字迹样本,那也就查不了。”

拿过纸来看了看,风月道:“来往内容是什么?”

“就是这个内容有意思。”金妈妈笑道:“没什么要事,全是些诗词歌赋,不像是传递消息的,倒像是友人间的问候。”

友人间的问候?风月挑眉,接过原件一看。

“画楼一夜多风雨,宫漏三声乃入眠。清水淡药裹口舌,牛羊肉糜难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