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林木樨咬牙冷哼一声,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让皇上踏出这个军营半步!那个女人,早该杀掉才对!竟留下这么大的祸害!
他正想着,那琵琶声又清晰的传了进来,幽幽的,弱弱的,却带着勾人心魂的魅力,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这个妖女!
不再多想,他挥剑而上,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招式明显散乱。百里牧云见招拆招,应付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花镜缘与王伯瀚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无奈。花镜缘对墨兮倒没有像林木樨他们那般,憎恶得如此之深。
许是见过了她在后宫中的不易,甚至带了几分怜悯。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在当初的太后手中活下来,墨兮吃的苦头,他很清楚。只是如今,如今总归是要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了啊。
未过片刻,林木樨已额头见汗,手上的长剑舞得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飘逸,带着些疲惫。终于“叮——”的一声,剑被挑飞,直直插入不远处的柱子上,剑身轻颤出阵阵轻吟声。
“这样,够了吗?”百里牧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阴冷,目光危险,连握枪的手也已经开始发颤,他要去找墨兮,若林木樨再敢阻拦,他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木樨用尽了力气,此时连站立也有些不稳,更不要说他的气息了,早已紊乱得不成样子。却仍自倔强地笑着:“皇上果然一如既往,总这么卓而不凡。可打败了我,却还没打败老王和老花呢,还有常海也等着皇上赐教!”
“常海你敢!”十一一听林木樨这话,第一反应便是一把拉住常海的手臂,恶狠狠地凶道。好像常海要是敢往前踏一步,她就要吃了他!
而那边的王伯瀚和花镜缘只是沉默,他们知道,今日他们真的过份了。
第十一章 求你救她
见们如此,林木樨气苦,不由得放声苦笑,笑到最后咳嗽起来,说道:“好,好好好!”一连说了诸多个“好”字,他跪倒在地,对百里牧云行君臣大礼:“皇上武功盖世,末将自愧不如,皇上要做的事,末将也拦不住。但皇上,臣有一话放在这里,那不是什么好女人!”
百里牧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难道真的要为一个女人翻脸吗?半晌才说:“朕会向你们证明,她值得朕去把她找回来!”
说罢,放下长枪,跨上烈马,往外追着那琵琶声急驰而去!
再见到她时,她背对着他,长发用头巾包起,单薄的衣裳在料峭春寒中不能御寒,但他认得出来,那就是他思之如狂的女人,那就是墨兮。
“墨兮?”翻身下马,百里牧云轻唤一声。
墨兮不答话,只是手中的曲音却停了,百感交集,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然不会只凭一首曲子便匆匆赶来。
“墨兮是你吗?”见她不说话,百里牧云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胸口突然又作痛起来,那里是她一刀留下的伤口,虽早已痊愈,可是痛却从未少过。聪明如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墨兮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杀自己?
不恨她?怎么可能,自己一腔深情换来致命一击。
恨她?怎么恨得起,她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受的那些苦哪一样不令他心疼?
爱么?又怎么再提这个爱字,本来做为帝王就不该深情,天家最是薄情啊,爱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混**织的情绪让他几乎要嘶吼出声,奔涌着的愤怒和无奈要将他的胸膛撑破,她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可他却不敢转过她的身子看一看每晚出现在梦中的脸。
他怕,怕这又一场梦,梦醒了她便又烟散云散。
他更怕,怕这不是梦,现实总是要比梦境残酷得多。
这一次,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将利刃送进自己的胸膛?
夜晚更寂,只听得见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野兽的低吼,而后听到墨兮的声音在风中飘荡着不可捉摸:“我来此处,是来还命的。”
“什么?”百里牧云不解话中之意。
“我欠你一命,今日还上了,牧云…”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越来越弱。但这些话却激怒了百里牧云,他要她还什么!他只要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说一句:那日是一时失手误伤了他,他也愿意相信,愿意原谅!
他不要她还任何东西!她怎么就不能明白?一把拽过墨兮的肩头,入手却是不堪一握的瘦弱,那样惊心,她手中的琵琶跌落在地,弦断时发出撕裂人心的脆响。扳过她的脸,百里牧云低吼着:“说一句请我原谅这么难吗?说一句爱我这么难吗?墨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两人对视,彼此心心相牵的人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打不开心结,至到百里牧云掌中触到一片温暖的湿意,带着黏糊的触感,惊恐地低头一看,即便在夜色中也可以看到那样鲜红的血,浸湿了他整个手掌。
这才看清在明亮的月色下,映着未消融的春雪,她的脸色有多么苍白,连往日里红润的嘴唇都全无血色,明亮的瞳孔眼神也在慢慢涣散,两缕露在外面的青丝贴在脸颊上,飞扬着没有依处。
胸口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如此醒目,正是那日刺入百里牧云胸膛的那一把,腥红温热的鲜血顺着繁复美艳的花纹滴在坚硬的石头上。这就是她说的还他一命!
“墨兮!”百里牧云知道墨兮性子绝决,却不知她绝决至此!抱着她软软倒下的身子,不知所措,一路上交织不清的爱恨只化作无尽的心疼和害怕,他不要她死,不管她做过什么,他想让墨兮活着!
“牧云啊,别恨我。”墨兮清泪应声而下,细长的手指抚着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英俊的脸庞上。
“墨兮,你为什么要这样?”百里牧云搂着她单薄的身子,胸口疼得厉害。
“我…咳…”墨兮话未说尽,先咳出一口血来,皱起的眉头看上去痛苦万分。
“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百里牧云再不想耽误,拦腰抱起墨兮就往军营跑去,去它该死的阴谋,去它该死的疑惑,只要她还活着,那又能算什么?
他的胸膛依然温暖厚实,身上仍是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一切都像是没有变过,多想就这样一不小心便是天荒地老?墨兮乖巧安静地搂着百里牧云的脖子,忽然袭来的满足感让她愿意沉沦至死也再不逃出。
但是,有些事从来由命由天就是不由人啊。
“牧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墨兮昏迷之际最后呢喃着这句话,细若蚊音,却被百里牧云听去,抱着她的手不觉一紧,心底像是被划过一刀,咬紧着牙关暗自发誓再不会问她半点,那些事,他就当全未发生过!
她回来了,便好。
“军医,给朕传军医!”尚未进大营,百里牧云已喊开来,守夜的士兵忙成一团,不知皇上出了何事,匆匆忙忙将军医从被子里拽起来。当然这个军医,便是王伯瀚了。
看见百里牧云怀中抱着的女子,王伯瀚与林木樨对视一眼,心底略沉。而十一早已吓得乱了分寸,只扑过去看着墨兮哭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却换来百里牧云更暗沉的脸色!
“王伯瀚,救她!”百里牧云抱着墨兮,身上原是浅青色的袍子上染了大片血花,不用想也知他怀中之人伤势有多重。
“微臣先看看。”王伯瀚没想到,皇上带回来的是一个垂死的墨兮,心中有其它地,嘴上便只这样应道。
百里牧云将墨兮放在他的软榻上,满目焦虑地看着正把着脉的王伯瀚,良久王伯瀚才松开手,拱手回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脉象全无,微臣医术不精,只怕回天无力。”
“你给我救她!”百里牧云一听这话,几步冲过来拉着王伯瀚的衣襟狠狠地说道。他知道王伯瀚不想救她,想置她于死地,他们,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希望墨兮死!
但自己怎么能允许她死?
“臣无能为力。”王伯瀚抬头看着百里牧云与他对视,他不信,不信这个一起长大的皇帝,会因为一个女人杀了他。就算要他真的龙颜震怒,真的要将自己处死,那也拉这个危险的女人一起死!
“你…”百里牧云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连额头的青筋也跳着,却无半点办法,躺在榻上的墨兮气若游丝,仿似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
心急如焚,百里牧云松开王伯瀚,后退一步,一掀袍子竟直直跪下!
“我求你,救她!”
“皇上!”一屋子人惊住,齐齐跪倒在地口中大呼,那是九王之尊,拜天拜地拜先祖,唯独不用拜他们!
“我救,我救还不成吗?”王伯瀚着实没有想到百里牧云会如此,肯放下皇帝的身份和地位,一跪求他!他哪里还敢说不?
这个女人,对皇上而言,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第十二章 昏迷七日
当冰凉的匕首从墨兮的身体里猛然拔出时,带动她的身子狠狠抽搐,喷涌而出的鲜血像是挥霍着她最后的一点生命泼洒在半空。即便是在昏迷中,也疼得她痛苦不堪。王伯瀚本可以用更温和一些的方式,但他就是希望这一下,能让她气绝身死。但天佑墨兮,她虽气若游丝,却仍有一口气在。
刀子拔出来的那一刹那,十一吓得急急转过身去将脸埋在常海胸前不敢再看,紧捂着嘴发出呜咽的哭声。常海怔怔地挺直着身子,半晌才伸出手来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不要害怕。再抬头看皇上时,溅飞的鲜血有不少百里牧云脸上,而他只直直地看着墨兮,眼都不眨一下。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刚才那一瞬间,他心脏窒住不再跳动的感觉,连手脚也发硬,动不得半分。只能就这么看着,甚至不敢上前一步。至到王伯瀚替墨兮把完脉,看到他眼中微有些失望的神色,以及手中的药瓶时,百里牧云才拼命压着心里对王伯瀚的怒意,沉声说道:
“朕来,你们退下。”
王伯瀚看了一眼同样站在一侧的林木樨,递药瓶时巧妙地在袖子中换了一下,那瓶清肌养颜的蜜脂就换成了止血愈伤的良药了。看来以后再要对这个女人下手,难上加难了。
片刻过后,帅帐中重新归于安寂,昏黄的油灯照在她面无人色的小脸上,紧蹙的眉头透着疼痛与不安。百里牧云握着药瓶坐在榻边,理了理她有些发结的长发,看见她清瘦得高高突起的锁骨,无由来地低头闭眼敛眉,强压下心里太过强烈地想将她狠狠拥入怀中的冲动。
伤在她胸口处,撕开她带血的外衣,她的肌肤依然光洁如玉,洁白如雪,只是太过凄艳,与她右肩上的纹身遥遥相应,像是一把血红的枷锁缠住了她的脖子。
百里牧云看不下去她这幅样子,一把拉过锦被将她牢牢盖住,唤人送来热汤,不许任何人进来,他要洗尽她一身的污血,从此再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身边。
忽然想起那日自己第一次被刺客刺伤,她也是这样拿着帕子替自己擦拭着身上的血迹,神色嘁然,说她不过是一介乐师不值得自己舍命相救。没想到现如今,她双目紧闭在氤氲水气中,拿着帕子的却变成了他。
清亮的热水滑过她凝脂肌肤,冲掉刚凝结不久的血痂,洗去她一身的疲惫风尘,她依然是那个光艳夺目,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她右肩上的纹身也依然妖艳夺目,刺痛他眼他心。这是她身份的象征,她与那个神秘的组织有关。
“牧云…”怀中的她轻声梦呓,细眉堆着伤感和内疚,双手胡乱挥动,抓住他一角衣袍,不肯松开。
百里牧云差点要落下泪来,一把将她从身后紧紧抱住,不要再想了,管她是谁,她是墨兮就好,“我在,我在这里,墨兮。”
“牧云,对不起…我很想你。”昏迷中的她依然在胡言乱语,但这样的胡言乱语却听得百里牧云的心细密发疼,看啊,她还是爱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牧云温柔细致地替她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肢,一如她从未离开过,一直这样睡在他怀中一样。
墨兮一连昏迷了七日,十一每日细心照料,甚至请了陈嫂过来特地给墨兮熬粥做饭,但无奈墨兮一直未曾睁开过双眼。高烧也未退下,她皇兄的眉头越皱越紧。
白日里她的皇兄要批阅从邺京送来的奏折,查看林木樨他们送来的军情,更要与士兵们同吃同练,分析敌情。到了晚上,却还在彻夜难眠的守着墨兮。很多次十一经过他们的营帐,都听得到里面百里牧云在对墨兮轻声说话。
十一终于忍不住,拉住常海对他说:“我虽不知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墨兮姐姐,但是就算为了皇兄,你们也不该让墨兮姐姐继续这般昏迷下去啊!难道你们希望每日看到皇兄伤神吗?”
常海只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又何尝看不出这些皇上的魂不守舍,强撑着精神,怕削弱了士气,军中也生出了许多谣言。但王伯瀚不肯救人,他又能怎么办?
“公主这话真是折煞末将了,末将岂敢与老王对贵妃娘娘见死不救啊?”林木樨依然风骚地挥着扇子悠哉游哉,说着不冷不热的话。而王伯瀚则站在他身边,不发一语。
“林将军,你不要太过份了!”十一气得脸都涨红起来,若不是他们捣鬼,墨兮姐姐只怕早就醒了,皇兄也不必夜不能寐。
“公主这话又让末将迷糊了,末将自认无将于皇上,又何来过分一说呢?”林木樨脸上的笑着实令人想抽他。
“公主你别生气了,伯瀚他们一定不是故意的,公主你可能误会他们了。”小乱有些担心公主会不会真的一发脾气,将王伯瀚他们全部罚上一遍,只好小心翼翼地劝着。
“小乱你不要再相信那个王伯瀚了,他太可恶了!他就是要害死墨兮姐姐!”十一气道,小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退到后面皱着眉。
花镜缘在远处听了半晌,心底里叹了口气才走过来说:“公主先回吧,让我与他们说说。”
“花公…不,老花,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些浑蛋!”十一叫花公公叫了这么些年,突然看到花镜缘长出了胡子,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但这不妨碍她依然生着那几个人的气。
“微臣一定,公主放心吧。”花镜缘稍弯了下身应道,见着十一带着小乱走远了,才反过身来问他们:“说吧!”
“不知义父可还记得当日刺中皇上心口的一刀?”王伯瀚不答反问。
“自然。”花镜缘说。
“那一刀不偏不斜不倚不歪,正中心脏,若不是有人给皇上上了药,只怕…”王伯瀚未将后面的话说完,但几人心中都是一沉,当日的情景他们都在场,的确凶险之极。
“接着说。”花镜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都知道那一刀谁最有可能刺下去,可是,今日墨贵妃胸口这一刀,却正好偏离了人体心脏半寸,看似凶险万分,实则并不伤命。”王伯瀚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可不是一天半日可以练出来的精准。”
王伯瀚的话让众人一片沉默,不约而同地望着帅帐那边,皇上几乎一有空便会去守着墨兮,不过几日,人已消瘦了一圈,乌黑的眼圈透着疲倦。
花镜缘想起墨兮在宫中的点滴,还有上官绾绾不时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几乎可以确信墨兮是真的喜欢过皇上的,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要谋害皇上?好不容易逃出宫去,她又为何要回来?明知自己这些人不会放过她,她何必自投罗网?是真的舍不得皇上,亦或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深思良久,花镜缘最后说道:“把她救醒吧。”
“义父!”林木樨不解,就要发问,却听见花镜缘说道:
“就算为了皇上吧。”
若她真的是因为舍不得皇上,那便只当自己成全了他们这对佳人。
若她带着什么目的,那也得放着长线才能钓大鱼,说不定就要查出那些神秘人是谁了。
第十三章 抵死缠绵
墨兮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外一直有人在叫她醒过来,可她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眼,困顿的感觉让她像是被囚在梦里。她很想跟那个唤着她名字的人说一声,我很好,别担心,很想动一动手指,告诉他自己听得见。可是墨兮只能生生承受着煎熬,却无能为力。
直至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头顶传来,她终于能慢慢打破那囚笼,一点点冲破困顿她的壁垒。
醒来的那一天,已经是深夜了。朦胧中睁眼,眼前是陌生的环境,偏过头去,却是她熟悉的五爪金龙纹,再闻到的是她日夜不能忘的龙涎香。泪眼中,他英气逼的五官似被烦心事所扰,未得舒展。
墨兮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心满意足。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高耸的鼻梁,入鬓的长眉,微微卷起的睫毛,还有紧抿着的薄唇,每一处每一寸,她无时无刻不想念。任由泪水浸湿了枕巾,就只当那时胸口的伤,疼的吧。
“墨兮!”百里牧云一把握着她正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猛然睁眼,入眼便是她含笑流泪的模样,如露中之花,水中之月,“墨兮?你醒了?”
似乎不确定一般,百里牧云不太确信地伸出手去碰触她的脸庞。墨兮却主动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贪婪地呼吸着有他气息的空气。
她想他,想得一度要疯掉!
泪水沾湿了百里牧云的睡衣,带着几乎要灼伤他的温度,她哭得无声无息,咬着的唇有着深深的痕迹,只是起伏不定的胸口,一直在出卖着她激动的情绪。看得百里牧云心如刀绞,抚开她额头上的碎发,微微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温柔地用舌头撬开她紧咬的唇,轻吮着她滑进嘴里的泪水,微咸苦涩,看见她颤抖着睫毛扑烁不定着不安,百里牧云的目光一紧,他的吻突然霸道起来。
翻身压在她身上,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托着她的头,舌头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征伐,在她小巧的嘴里放肆掠夺,吸吮得墨兮嘴唇都有些发疼。粗重的呼吸落在墨兮脸上,她有些羞意,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微眯的眼睛里漾着朦胧的水意。
百里牧云细长的手指顺着耳后,颈项,从肩头宽大的衣襟处,一路下滑,像是剥开一朵花的花瓣。稍事有些粗鲁的撕开墨兮原本便薄的衣衫,吻也绵密着跟上,辗转在她的耳垂和颈项间,他的鼻息挠得墨兮全身颤栗,体内沸腾地叫嚣着。
几乎是不带任何怜惜地的挺进,疼得墨兮身子都弓了起来,双手猛地拽过被子,指骨泛白!全身紧绷,却咬着嘴不肯发出半点软弱的声音。
“你,总要这样逞强吗?”百里牧云见她痛苦的样子,动作停了下来,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流连在她的胸前,那里的伤口快要愈合了,还剩一个浅浅的疤痕,颜色绯红。
墨兮得到暂时的缓解,松开贝齿,轻喘了一口气,却一眼就看见了百里牧云左胸上自己留下的伤痕,那几乎要他一命的伤痕。与自己胸前的,相互映衬。不由得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手指冰凉,带着一丝丝清凉的舒适,温柔掠过那片伤痕时,百里牧云身子一僵几乎又要克制不住。
“你别恨我好吗?”墨兮话语未落,眼泪先流,这样软弱的墨兮是百里牧云未曾见过的,她脆弱得像是要被她自己轻而易举地撕得粉碎,近乎带着乞求地神色讨要他的原谅。
“傻瓜。”百里牧云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昵喃,他怎么会恨她?怎么恨得起她?这个傻瓜,难道不知道她已将自己整颗心掏了去吗?
墨兮重新伸出双臂搂着百里牧云的脖子,看着飘荡着的纱幔,带着摇摆的姿态飘荡在不可捉摸的半空。身子微微用力,她翻起身来坐在百里牧云身上,影子教了她那么多的东西,其中不乏床笫之术。
百里牧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纵情纵欲的墨兮,她似乎要将一切都贡献出来,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一切。汗水淋漓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疯狂耸动的身子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韧性,自喉间发出的呻吟低喘让人血脉膨胀,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勾起百里牧云原本尚可压制的欲望。
于是他坐起身子,不可遏制的欲火,在他体内疯狂腾起,似要炸开他的胸膛,几乎毫不费力地将墨兮反压在身下,按住她纤细的手腕定在床上,看她因为过份激烈而急喘着不断起伏的胸口,百里牧云很是诧异。
“你是妖精么?”百里牧云沙哑着声音,不然怎能这样撩惑人心,缠绵抵死。
回应他的只是墨兮攀上他腰间的玉藕般的小腿,泛着象牙似的光泽,百里牧云的手顺着她的大腿滑下,触感丝滑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缎子,紧致的肌肤上还带着刚才激烈欢好过后的汗滴,莫明透着妖娆和致命的诱惑。
墨兮只觉得身体太过空虚,太需要填补,然后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事狠狠挤出身体。贪得这一刻的欢愉也好,愿与他一起,共抵神仙之境!
百里牧云尽量放温柔自己的动作,她刚苏醒,实在不忍身下的人儿太过劳累,而墨兮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沉浸在鱼水之好里,头脑一片空白。只想更用力的抓住些什么,紧紧的,不愿松手的,把自己燃烧,化灰,奉献。铺散的青丝纠缠在一起,粘在肌肤上,蜿蜒如**,高涨不熄!
激烈的身体碰撞声,女子销魂连绵的呻吟声,还夹杂着男子阵阵低吼,在不算空旷的军帐中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神荡漾的春光。外面的弯月悬着,拉过一片云朵,似也羞涩。
许久许久过后,累极的两人相拥而眠,谁都不再说话,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许久没有这么安心过,睡吧,等一觉睡醒来,梦就要醒了。
第十四章 两只驼鸟
北清国的军队驻在不过十里之外,林木樨凭着多年打探情报的本事,很快探清了北清国的动向。运送粮草的军队正从北清国内赶赴廊城,而护送粮草的军队着实多了点,足十万之数,很明显这是他们在等援兵和粮草。
百里牧云自然不会给他们休养生息,调兵谴将的机会,但主动出击便是要放弃廊城的守城天险,对于玄乾这只积弱已久的军队,百里牧云着实不放心得很。
“此次北清国的领兵之人竟然不是他们的世子陶赫,而陶审辑二子陶泽,这倒是颇为令人费解。”林木樨说道。
“不错,这个陶泽以往从未听说过,只知道他为人低调,极少有他的蛛丝蚂迹。”王伯瀚亦觉头疼。
“从上次陶赫来玄乾看,他是一个张扬的人,此次领兵按理来说应该他,但这次他竟能容忍他的弟弟掌握兵权,这着实奇怪。”林木樨扇子一合,不解的摇头。
百里牧云一直静坐在椅子上,只听他们细细说着,听到此处,才慢条斯理说道:“是么?若朕是这个陶泽,有这样一个恨不得时时提醒天下人他才是王位继承人的哥哥在,朕一定敛尽锋芒,绝不出任何风头。除非…”
“除非,他可以与他的哥哥分庭抗礼,而且,有争夺王位之心。”花镜缘接过百里牧云的话说道。
“所以,你们这些年查不到他蛛丝蚂迹,一定是他在暗中筹备着什么,而且他已经筹划成功了。”百里牧云半点也未因为猜到了陶泽的真相感到欣慰,反而更加忧虑。
若只是一个张扬跋扈的陶赫,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将北清国击败,收入玄乾版图。陶审辑已经老了,这些年又疾病缠身,不成威胁。可如今多出来一个陶泽,无疑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没有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或多或少都有人为的安排。
陶泽是看准了时机显身,甚至,攻打玄乾之事说不定就是他的主意。他需要一个可以立威,并掌握军权的机会,而战争从来都是个好主意。
想到此处,百里牧云眉头微敛,对陶泽没有半点情报,不知他行事手段,也不知他用兵方法,未知的敌人总是最可怕的。他有一种感觉,或许他遇上了此生最难对付的人。
而且,他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测,那个神秘的组织是不是陶泽的?如果是,那墨兮…
他没再想下去,摇了摇头拿起杯子想喝口茶,好驱逐出脑子里越来越大的疑团,却发现茶杯早已空了。正在烦闷地想重重放下杯子时,一只素手却接过茶杯,转而递给他一杯满茶。
百里牧云这才发现帐中的人不知何时都已退下,墨兮正带着笑意看着他,“牧云为何事烦忧?”
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百里牧云端端正正地看着墨兮,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为你这小傻瓜的身子担心呢。”
“我身子无碍,你总担心做什么?”墨兮有些心虚,眼神闪躲了一下。
百里牧云只深深地看着她,他不会忘记,墨兮昏迷的那七日里,有两次她即使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也疼得弯起身子,在床上翻滚着呜咽哭泣。她向来是一个能忍的人,百里牧云不知是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她接近崩溃。
他以为是王伯瀚暗中在药中动手脚,但王伯瀚举手起誓的样子不似做假。而且自墨兮醒过来后,他依然在半夜感受到她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栗,还有一阵阵冷汗浸湿她单薄的睡衫,他很担心她,看她痛苦的神色,像是她的身子快要被撕一般。
他总希望墨兮告诉他,到底怎么了,但墨兮只说身子受了风寒一直未痊愈罢了。这么明显的搪塞之词任谁也不会相信,但她执意不说,百里牧云却也奈何不得半点,只是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总是心疼。
“牧云是在烦前线战事吧?”墨兮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在两人间凭空堵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墙,百里牧云微微后仰的身子意味着他带上了戒备,虽然他嘴角依然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