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么?”轻轻触着那雪白皮肤上惊心的齿痕血迹,她忍不住眼圈泛红。

“没关系,我喜欢你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他翻个身,温柔地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傻瓜!”她浅笑,泪滴落在他唇上。

“对不……。”他揽紧她柔软的腰肢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们是一家人啊。”她轻轻拨开他乌黑汗湿的长发,手指眷恋地在他晶莹白皙的面容上细细描绘。

欢爱后的他眉眼慵懒而性感。

“姐……。”他沙哑地轻唤着,淡然的神色有不知名的情绪。

“嗯……。”

“我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很讨厌,很讨厌……。”双臂紧紧地、密实地拥着她柔软温暖的身躯,他的唇在她颈间游,凤眼中闪过狞色。

“朕要拥有绝对的权力!”

“我帮你,如果这是你的心愿……”她微笑。

“姐……爱我。”

看着身下之人诱惑迷蒙的神色,她闭上眼,在他泛出美丽粉色的肌肤轻轻落下温柔的吻。

*

长夜漫漫,回宫不到一月却仿佛很久很久了。

窗外的树上仍然残留着薄薄春雪,这个冬天比想象要长。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坐坐就走呢。”幽幽烛火下,长榻上看似沉睡的人突然缓缓出声。

长长的纱帘轻轻飘荡,若隐若现的一声叹息,伴随着黑色的娇小身影出现。

“请坐,燕贵妃,别来无恙。”风玄优慢慢睁开眼,看向立在桌边帘帐的人。

轻抽一口气,黑衣人愣了片刻,随即扯下自己面上的黑纱,一张温柔秀雅的脸露了出来,眉宇间带着灵气,让人不由暗叹。

“不愧是镇国将军。”燕婉儿微笑着上前几步坐在凳子边。

“娘娘,三番五次夜探丽景殿还有之前留下那些字条,所为何事?”风玄优淡淡地倒了杯茶递给她。

接过茶水,燕婉儿笑道:“将军唤我婉儿就好了。”

风玄优垂下眼,看着杯中的茶:“我想知道娘娘为何要帮我,至于将军,我早已不是将军了。”彼时和尘势同水火,她曾在房内接到过警告的字条,一次是在泗州中计前,一次是被萧云歌掳走前,虽然她不敢完全取信,但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做第二种打算。

“不!您在婉儿心中永远是丰神俊逸,踏马天下的磊落战将!”燕婉儿突然神色激动起来,随即又黯然下去:“将军还是不愿意唤婉儿的名字么?不过无妨,是婉儿不配……。“

看到风玄优眼底一闪而逝的微讶,她怅然一笑,轻道:“将军是不记得婉儿了,没关系,但将军两次救命之恩婉儿永远记得。”

“将军可还记得当年跟在萧后,不,彼时还是萧郡主身边的一个小使女,您曾经救了为捞郡主手帕差点落水的丫头,只是那时她叫燕儿……。”

似乎曾经很久远的记忆里,曾经有这么一件事,但她并不太记得清楚,只是当时觉得萧云歌的性子偏阴狠,差点为小事弄死一个小使女。

“那是婉儿第一次见到将军。”她的脸微微泛起美丽的佗红,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随即又道:“可那时,其实已是将军第二次救了婉儿……。”

第二次?她微微皱眉,评估着她话的可信度。

“婉儿本不姓燕,婉儿本姓上官……。”

上官婉儿?

“你是上官仪的孙女?”震惊地看着面前流下清泪的女子,风玄优睁大眼。

上官仪,她祖父昭孝帝的宰相,性耿直,后来因忤逆之罪赐死,家族籍没,曾当过她的授课老师,所以她不忍那样博学耿直的老师因莫须有之罪从此绝后,力荐保下了他唯一的孙女,但那女孩也死罪难逃活罪不免的被收入掖庭,她曾交待掖庭的嬷嬷好好待那个孩子,但从未曾见过。

只听说那女孩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通读五经四书,出口成章。弹得一手无双好琴,也是盛安京内出名的小才女与萧云歌和淳妃齐名。

“……后来嬷嬷帮我改了姓,又被萧郡主要了去。”

她说得轻松,可想必在萧云歌那吃了不少苦头吧,看出她眼底的隐忍。

“难为你了。”想起当年那个博学雍容的老师,风玄优忍不住轻叹。

心头一颤,泪无声无息地落下,上官婉儿绽开美丽的笑颜,摇头:“不,婉儿能为将军做的只有这么多。“

“你何苦为了我糟蹋自己大好年华,老师必然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轻轻地抬手为她擦去泪水,风玄优眉间微颦。

当初救她并不曾图她报恩。

“婉儿知道……可,婉儿希望能为将军做点事。”所以她才能去服侍自己不爱的人,轻颤着握住那为自己擦泪的手,上官婉儿轻咬下唇,面色微绯。

“将军是唯一把婉儿当人看的人,……。”抬起水眸,她痴痴地笑着看向那张极清秀英气的面容,当年,将军也曾为她拭去泪水。

“婉儿……。”风玄优心头一动,有些怔然。

“当年的上官婉儿,今日的燕贵妃以诗书闻名,撰写宫中史卷,士子们皆云其敏识聆听,探微镜理,开卷海纳,宛若前闻,摇笔云飞,成同宿构。虽汉称班媛,晋誉左媪,文章之道不殊,辅佐之功则异”

以罪臣之后而成为上位的贵妃,没有背景势力却文倾天下才子,掌管六宫,能得到尘的赏识必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可这女孩儿不但没让她妒忌,反而生出怜惜之心。

“将军,婉儿不会让任何人阻碍和伤害将军。”她眸中闪过坚毅的目光。

好一个义烈的女子,风玄优反手握住她的纤指,正色道:“婉儿,若你还认我是将军,就不要做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你的才华不该埋没在这深宫中,我请陛下放你去做掌管天极经史子集的一品女官可好,若有良人还可……。”再嫁。

泪落得更凶,这样的温柔,日日夜夜让她熬过那些非人煎熬的便是将军这一抹铁血柔情,她上官婉儿果然没看错人。曾经风华绝代、金枝玉叶之身却沦为阶下囚,她生不如死,是将军让她有活下来的信念。

上官婉儿凄然一笑,轻喃:“来不及了……将军。”

至于良人……垂下眼睫,她起身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腕,附耳在风玄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即缓缓起身。

“婉儿你要去哪!”有些心惊地看着她孤寂的背影,风玄优直起身子。

上官婉儿身子顿了顿,随即一边低吟着一边离去:

隐隐骊山云外耸,

迢迢御帐日边开;

岁岁年年常扈驿,

长长久久乐承平。

飘飘荡荡的帘子渐渐隐去她单薄的背影,婉转低柔的声音却带着祈愿和……决绝。

心头莫名地抽痛,风玄优皱着眉捂住胸,那首诗……她的神色阴郁下来……

若她没记错,那是另一个时空大唐王朝的上官婉儿的名句,如今却从她的口中吐出,莫非这才华媲美班昭的女子——这一个上官婉儿也要走上和她相同的路么?

如此相似的历史,自己又将走上怎样的路?抬头看向漆黑的天际,没有星辰,只是寂静的幽暗。

太平,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宫廷,真能有太平之路么?

风凄然的滑过天际。

“快来人啊,萧充容晕倒了,好多血,好多血啊~!“

女子凄厉的惨叫划破沉静的夜晚。

让闻之的人心头莫名的惊跳。

 

[宫廷月华夜卷:第56章 双生缘之—若真有约定未完成 1]

听着远远传来的喧嚣。

她因该高兴么……

风玄优慢慢闭上眼,僵直的身子靠向榻背,唇边浮现出一抹涩然的笑。

平行空间果然如千年后异世书中记载,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平、薛绍、上官婉儿都到齐了,还剩下的就是……则天女帝和……隆基。

不知由谁来演绎这出戏。

这压抑沉郁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宫里传来消息

萧充容陷入昏迷,龙胎可能不保,太皇太后震怒,下令追查,那碗由她亲自喂下的药究竟被何人做了手脚。

最后通过御医院和宫门御林军值班军士的证言,矛头指向了宝林宫的主子燕贵妃,但证据不够全面,皇帝下令将燕贵妃禁闭宫内,所有伺候宫人全部下狱拷问。

所有的宫妃们暗自里喜不自胜,只盼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翰林院的士子们不相信那样文采风流,满腹经纶、编撰经史的幽雅妃子会做出这样的事,联名上书请皇帝彻查。

静静一曲《江南月》,失却轻扬明媚,只剩哀婉如悲歌。与那义烈女子同游湖时,和奏之曲不过是不到一年前的事,世事变幻莫测,回中原后惊涛骇浪让她觉得仿佛已过十载。

阳春三月,却依然冷风入骨。

春暖花开待何时……

哪里也不去,风玄优便在这窗台边一遍遍地吹着那《江南月》,直到天边暗沉,黄昏降临。

幽幽笛声一直未停。

甚至她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人,她都恍如未见般地吹着笛子。

“我说,你不累,我都听烦了!”那人终于忍不住在听了一个时辰后,伸手夺下她的笛子。

“阁下不喜欢听又何必到这来。”无所谓地负着手,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穿着绣金纹的紧身武衣的蒙面人。

她这里是市集么,这么多人喜欢来逛。

注意到来人露出的那双湛蓝的眸子,风玄优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不是你让我进来,我也不可能坐在这听你吹笛子啊。”他们一个是周瑜一个是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蒙面人笑弯一双蓝眼,如同两弯蓝月亮。

这个人知道她身边有人,不简单,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西突厥使团里有一双湛蓝如海眸子的人,似乎只有王家的人吧,譬如说公主殿下。”她伸手抬起蒙面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

“是啊,我是阿史那茉朵尔。”微微一怔,蒙面人继续弯着眼笑,看来镇国将军名不虚传呢,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瞧着他大方承认,风玄优不禁微微疑惑起来,突然蒙面人手腕一翻擒住她的手,用力一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镇国将军这么弱么?”轻易得手,蒙面人反而有些惊奇,这和他所见到不同。

“你要杀我,还是害我?”好整以暇地迎视那双碧蓝大海般的眼,风玄优悠哉地一笑,她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气。

“你!”蓝眼睛眨了眨,有一丝讶异和郁闷,随即感觉到身下的人不着痕迹地移开身子。

他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和邪光。

一只手擒住风玄优的双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突然放肆探入她袍下的腿间。

“放肆!”风玄优没料到他的举动,顿时神色阴沉下来,肩一顶撞开他的脸,腿也顺势一弓顶上他跨下。

头上被撞了一记,他赶紧撤开腿,可手却依旧不规矩地在她双腿间用力摸了一把。

“你是想要西突厥使团永远回不了突厥还是要你的手。”

唇边浮现似笑非笑的神色,风玄优眼中的杀气却凌厉得让躲在一边蒙面人一缩。

蹲在一旁的蒙面人眨着水汪汪的蓝眼,一副委屈的模样。“人家只是确定一下你是女的还是男的嘛,不要生气了。”

“现在结果如何。”轻轻搓着手,她的语气轻柔,微笑扩大。

似乎没感觉那笑容愈加危险,蒙面人又弯着蓝眼笑了:“男女我都喜欢!”

随即又一副沉思的模样喃道:“你身子很软,却不习惯被人碰,难道阿史那颇黎没得手么,真是出乎意料啊。”

“唰唰!”两只毛笔穿过他衣服没入一旁的地上。

“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手上拿着一只毛笔,风玄优坐在软榻上冷冷地瞪着他,她今儿没心情玩游戏。

“人家是茉朵尔啊,说了你不信嘛。”摸摸肩膀的血痕,双腿一盘,他毫无顾忌地坐在地板上,支着下巴笑眯眯地说。

莫测高深地看着他,风玄优评估着他话的可信度

茉朵尔绝对是个女子,不论是她在校兵场抱着自己时,还是在夜宴上穿得稀少舞蹈时,她都可以确定这一点。而面前的人绝对是个男子,除非那个公主是假的,但是能舞出那样的神侍之舞以及她所得到的情报都证实了那个茉朵尔是真正的茉朵尔公主。

眼前这个人虽蒙面,但根据那布下的轮廓可以推测出他和茉朵尔有一张极其相似的脸,身材也差不多,他只是略高一点。

莫非是公主的兄弟或者双胞胎?莫非是她的情报有疏漏?

“茉朵尔真是独生女儿哦!”别有深意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摇了摇,蒙面人笑着点出她脑中的疑问。

“不信算了,不过呢,我来是因为要请你去一个地方。”看出她眼中的戒备,蒙面人耸耸肩膀,轻松地道:“就在宫里,愿不愿意随你,不过别后悔哦。”

说罢,他做鬼脸似的眨了眨眼,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大喇喇地从窗口跃了出去。

犹疑片刻,她捡了片叶子搁在窗台上,足尖一点飞身跟上,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去,一切都会不一样,可却必须去。

随着那道鬼魅的人影忽隐忽现,风玄优的身形一点没有停滞地紧跟,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七成,跟上他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随着在各个宫禁间飞跃,越走她心中越发有种奇怪的感觉,熟悉却带着一丝惊惶。直到来到一条长长的回廊宫巷,那影子便不见了,这便是那人要引她来的地方么。

这回廊宫巷仿佛很久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荒草丛生,阴暗幽深,红色的墙漆早已在风吹日晒下剥落。

黄昏下更显凄凉阴森,有些墙边的草竟长得和人一样高。

那种突然而来的昏沉让她身子一晃,赶紧扶住斑驳的柱子,风玄优深深的喘气,等眩晕过去。

还好快恢复正常,她全身戒备地沿着回廊向里走去,这里看得出曾经和其他宫殿一样精美华丽甚至更好,壁上雕着精巧的一只只华丽白凤显示这里的主人曾是女子。

不知是哪任宫妃、公主的住所,似乎曾经是很受宠的人,只是为何她一点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连冷宫都比这里要好些,破败的宫殿结满蜘蛛网和灰尘。再往里走,她并未来过这里,似乎知道该在哪里拐弯,避开那些挂落飘荡的黑色尘网,她越走越深。

这个地方蔓延着沉沉死气,让人觉得极端不舒服。

穿过肆意生长的野花野草,眼前突然一亮。风玄优怔怔地站在阶梯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那是一片破败的殿宇而且被大火焚烧过,一片斜阳荒草、断壁残垣,乌黑的墙壁和柱子透露着曾经的辉煌,可如今却变成虫兽的居所。

几只黑色的鸟见到有人来,也不惊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或看她。

可风玄优却心中一惊,莫名地觉得那些鸟的目光极其诡异,让人背脊蹿上凉意,刻却丝毫移不开眼,只得僵直着脖子与其对视。

突然其中一只鸟嘎嘎地尖利地怪叫起来。其他鸟也随之尖叫,刺耳的声音让她身子一晃绊到不知什么东西,跌坐在地上。

手一撑,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身子一紧,下意识地想移开手,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拿起那东西提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