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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云看着她生疏的神色,心中一酸,眼中涌起薄雾:“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原谅?卫云兮心中一涩,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原谅他当初在谣言甚嚣尘上的时候弃她不顾?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周皇后掌心最宝贵的明珠,也是未来的南楚皇帝,她不过是假的卫国公千金,而且还曾那么别有用心地接近他。

“殿下别说了!”卫云兮猛的回头,声音已冷:“前尘往事已过,不必再提。如今云兮已是建王侧妃,他待我…很好。”

慕容云如玉的面上一白,看着她就要走,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云兮…”

卫云兮一惊,连忙挣脱他的手,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云兮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既然天意如此安排你我各自嫁娶,毫不相干,也是一种幸运。”

她说罢,飞快走了。慕容云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中仿佛缺了一块,再也填补不齐。

不远处,长风过处,这一幕都被一双犀利的深眸收入眼底。

周燕宜一笑,纵马靠上前去:“王爷,如此看来传言竟是真的,云兮妹妹与太子殿下情深似海,竟连嫁了人太子殿下都如此念念不忘。”

慕容修收回眸光,掩下眼底的汹涌怒意,微微一笑,轻抚座下马儿的长鬃:“他们两人不过是故人叙旧。王妃若不谨言慎行,本王倒是无所谓,就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脱不了干系。”

周燕宜一怔,这才明白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顿时脸上尴尬得青白交加。

她方才只顾暗讽慕容云与卫云兮藕断丝连,可却忘了这句话岂不是给慕容修扣了上了一顶绿帽子,要是这流言传开,对太子的清誉也有损,万一周皇后怪罪下来,自己更是倒霉。所以慕容修方才才有这么一说。

周燕宜还想要解释,慕容修已不再看她,冷笑一声,纵马离开。

周燕宜见他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由气得俏脸发白:“慕容修,难道你真的喜欢那个贱人卫云兮,也不肯看我一眼吗?”

卫云兮回到了自己的凉棚,小香连忙端来茶水。卫云兮极目远眺,只见这连山的平原前,锦旗遍野,有不少贵妇诰命与公子们都纷纷骑马四处游览。不一会,有雄浑的牛角声吹起,一队金甲武士护着御驾向草原的深处缓缓而去。

“娘娘,快来看啊!”小香兴奋得直招手。

云兮上前,当看到那众人团团围绕着的皇帝的时候,美眸中不由一紧。

这便是十年前叛变窃国的慕容拔吗?!她心中冷冷地笑了起来。时间果然是一把无情的刀,她还记得慕容拔是当年那声若洪钟,器宇轩昂的武将,如今再见,却已是满头白发,干扁瘦弱的老头。

卫云兮心中隐隐的涌起一阵畅快,她抬头望着碧蓝的天,若是父皇母后苍天有灵,一定会亲眼看看当年的乱臣贼子是怎么样一个下场!

“爱妃不出去赏春景吗?”不远处飞驰而来一匹黝黑的骏马,慕容修身穿皮革软甲,正凛凛而来。他的骑术很好,堪堪在她跟前勒住马儿。

卫云兮看着那高头大马,后退一步,道:“皇上出游,殿下理应在一旁照应,实在是不必理会妾身。”

慕容修看着她清丽的面上发白,俯下身,深眸中带着一丝她看不明白的暗沉:“皇上自有龙影司护卫。你如此推脱本王的好意,难道是心中还有什么人不能或忘?”

卫云兮一怔,不由盯着他的深眸,果然看见他眼底深深的不悦。她犹豫了下,只能道:“可是妾身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本王带着你。”慕容修朝她伸出手去。卫云兮咬了咬牙,拉着他的手上马坐在他的身前。慕容修哈哈一笑,低声在她耳边故意地说:“爱妃坐好了!”

他说完狠狠一抽身下的马,骏马长嘶一声,向前方飞奔而去。卫云兮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由惊叫一声死死抓住了马的鬃毛。风呼呼地迎面吹来,卫云兮只觉得自己就如在滔天巨浪中无依无靠的一叶扁舟。慕容修不停打马,身下的骏马是千里良驹,飞奔起来风驰电掣,两旁景物飞快向后倒退,不一会慕容修已带着她离开了营地。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马,卫云兮却伏在马上半晌起不了身。

慕容修看着她的样子,下了马,还未开口问,卫云兮忽地挣扎下马,跑到了一旁呕吐起来。慕容修剑眉一皱,上前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卫云兮忍着心口的不适,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那打着响鼻的骏马,美眸中掠过深深的厌恶与惊恐:“妾身不会骑马,扫了殿下的兴致,实在是该死!”

她后退一步,风中她的脸色惨白:“殿下不要为难妾身了,到底让妾身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修正要说什么,忽地远远看着一队人行了过来,当先一人正身着白色劲装的慕容云。

卫云兮看着缓缓而来的慕容云,心中陡然明白了一切,她心中轻叹,低声道:“殿下何必如此。妾身与他毫不相干。”

慕容修扶着她,飞快地在她耳边冷笑:“相干不相干,本王才不在乎。不过等等我要你引他离开这里。”

卫云兮还要再问,慕容修又附耳飞快道:“你想想你的父亲,这可是你父亲为本王献的计策之一。只不过需要你的协助。”

他说完放开卫云兮,迎向慕容云:“参见太子殿下。”

慕容云看着脸色发白的卫云兮,关切地问道:“二哥,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云兮不惯骑马,所以有些头晕。一会就好了。”慕容修笑道。

慕容云眼中浮起淡淡的忧虑,正要说话,忽的远远有一队明黄的队伍逶迤而来。慕容云与慕容修连忙上前迎接,众人跪下,参见皇帝。慕容拔看见慕容修也在其中,眉头微微一皱:“修儿也在这里?”

慕容修道:“儿臣刚好在附近游览,不知父皇驾临,实在是惶恐。”

慕容拔抚了抚胡须,看了他一眼:“既然来了,就一起狩猎吧。让父皇看看你在西北带兵,这功夫进益了多少。”

慕容云上前,衷心赞道:“父皇放心,二哥的骑射功夫肯定比儿臣好。”

慕容拔看着慕容云,心中一叹,淡淡道:“那就一起随朕来吧。看你们谁猎的多,朕重重有赏!”

卫云兮躲在一旁冷眼旁观,慕容修原来早就探听了皇帝想要考校慕容云的骑射功夫,如今他横插一脚,自然是想在皇帝面前显示自己的本领。正思附间,皇帝的御驾已向草原深处而去,卫云兮无奈,只能忍着不适骑了马跟着去。

慕容拔终究是武将出身,对皇子的骑射武艺十分重视,就连看似儒雅斯文的慕容云也自小习得一身好武艺。他穿上金丝织就的软甲,一身雪白劲装,拿了弓箭,在白马上犹如俊美无匹的天神。慕容修身穿漆黑皮革软甲,一身玄黑精装,身姿笔挺,容色俊美冰冷,犹如百战归来的煞神。两个人品貌皆是人中之龙,看得慕容拔连连点头。

到了草原深处,慕容拔一声令下,慕容云与慕容修各自领一队人护卫就要纵马深入草原狩猎。正在这时,远远有一队人疾驰而来,当先一人紫衣金冠,外披玄黑披风,面色如雪,眉眼俊魅,卫云兮看得一怔,竟是殷凌澜。他座下的马如风,顷刻便到了慕容拔跟前,跪下参见。

慕容拔上前扶起他,含笑:“我儿还是不放心吗。”

殷凌澜起身,淡淡一扫四周,在卫云兮面上停了停,这才若无其事地道:“孩儿已经很久没有见义父如此好兴致了,所以过来凑凑趣。”

慕容拔哈哈一笑,转头对慕容云与慕容修道:“去吧,让朕看看你们的武艺。”

慕容云与慕容修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带着队伍向草原深处而去。卫云兮看到慕容修示意的眼神,不得不跟上。她听得身后殷凌澜对慕容拔道:“义父,儿臣也想去小试身手。”

慕容修与慕容云分开,慕容修带着卫云兮疾驰了一段路,分给她一匹马,冷冷道:“记住本王说过的话。”卫云兮看着几乎有一人多高的草原,不由脸色发白,他竟想要让她在偌大的草原中独自一人去找慕容云?

慕容修坐在马上,冷峻的面上半分怜悯也无:“你好好想一想,是想做本王身边最有用的女人还是从此就老死在王府中。”他把缰绳塞在她的手中,笑意冰冷:“你寻个借口把慕容云引开让他无法拔得头筹。若是不肯,往后走就是营地。本王可没有逼你。”

卫云兮咬了咬牙:“好!但愿殿下能信守承诺。”她说完,翻身上马,向着慕容云的方向而去。

慕容修看着她略显笨拙的上马姿势,深眸中一紧,但是很快他别过头,对护卫喝道:“出发!”说罢,人如龙,马如蛟,很快远远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卫云兮骑着马辨别方向,心中却是无比惶恐,这草原大得无边无际,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迷路。她不擅骑术,走走停停,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要西坠,却依然看不到一点人影。茫然四顾,四处草茫茫,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正在这时,天上一声鹰鸣,只见在湛蓝的天上,有一头黑鹰在盘旋翱翔,那头鹰似看到了她,叫了一声,飞快向下扑去。卫云兮在马上只觉得阴影覆来,不由尖叫一声俯在马上。

可同时,远远响起一声欢快的声音:“公子!她在那儿!”

卫云兮心中诧异,不由抬头看去,只见远远一抹重紫飞驰而来,天光下,他的面容显露无疑,正是殷凌澜。

他很快到了卫云兮跟前,勒住马,眸色沉沉,看不出半分喜怒,他皱了皱修长的眉:“卫小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处?”

卫云兮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她低声道:“我…迷路了。”

殷凌澜看着她懊丧的神色,薄唇一抿,声音沉沉:“建王难道没有与卫小姐同行吗?”

一旁的挽真插嘴:“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把一个女人丢在草原中!这草原中有狼呢!”

卫云兮闻言心中苦涩难当,她明知她不过是慕容修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他也不会管她的死活。可是这是她的机会,一个可以取信慕容修的机会。想罢她岔开话题,问道:“不知营地在哪个方向。”

挽真指给她看,卫云兮道了谢,调转马头往回走。她只要知道营地在哪里就可以算出慕容云的方向了。

殷凌澜看她要走,忽地道:“没用的。卫小姐为何一定要去做这般蠢事?”

第11章 惊闻有孕(1)

卫云兮一颤,不由勒住马匹,回头看着他。殷凌澜挥退随从,上前冷冷道:“我知你要去哪里,慕容修带你来这里本就是居心不良。他是不是叫你引开慕容云?”

卫云兮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殷凌澜头也不抬,深眸微眯,拢了拢披风:“可是卫小姐可知,若你引开了慕容云之后又怎么办?你毁了太子的声誉,周皇后岂能容你活在世上?更何况你不过是慕容修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事成之后,他可以随意弃了你。”

卫云兮被他的话惊起一身冷汗。

殷凌澜淡淡看着她:“回营地吧。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卫云兮定定看着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放弃吗?慕容修不信她,她以后如何在建王府中立足?如何施展自己心中的复仇大计?

殷凌澜看着她迷茫的神色,轻叹一声:“取信慕容修要慢慢来,刻意为之,并不是好办法。”

殷凌澜看着天上盘旋的鹰,一声呼啸,那黑鹰居然乖乖地落在他的肩上。那凶猛的鹰靠着殷凌澜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它一转头看见卫云兮,猛地竖起脖子一圈羽毛,鹰目中神色狠戾。原来这鹰竟是他豢养的。

殷凌澜轻抚黑鹰的头,忽地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慕容修此人阴狠有余,思虑不周。今日死期将近都不知。”

他说罢放开黑鹰,对身后的挽真道:“护送卫小姐回营地。”

卫云兮还要说什么,殷凌澜已调转马头,风中传来他冷淡清冽的声音:“要与狼为谋,要比他更狠更毒,还要洞悉先机,卫小姐以后凡事要好自为之。”

越到草原深处,越能看见有许多活物,慕容修箭无虚发很快收获颇丰。有护卫上前建言:“建王殿下,密林中有虎豹,还有黑熊,只需猎一头便能得胜回营了。”

慕容修一听觉得有道理,立刻打马向草原旁的密林而去。

很快一行人到了密林中,只见林中树木森森,虽是白天但却是十分昏暗,时不时密林深处有野兽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慕容修打了个手势,所有护卫下马一律潜行。

林中阴暗,慕容修辨别着林中野兽踪迹,渐渐向林中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林中黑熊的踪迹。他悄悄拔出匕首,回头正要招呼护卫,这才发现身后早就空无一人。

糟糕!慕容修心中一凛。

忽的林中一声尖利的呼啸,四面树上无声而迅捷地落下条条黑影,他们手中寒刀似水,狠狠向慕容修砍去。慕容修怒喝一声,迎上前去,手中的匕首“叮”地一声迎上刺客手中的刀,他只觉得虎口一震,手中的匕首几乎要被震落。

这些刺客居然不是泛泛之辈!慕容修心中惊怒交加,这是个陷阱!引他入了密林,然后再行刺!

“你们到底是谁!”慕容修背靠着大树,看着渐渐围拢而来的黑衣刺客,怒问道。

“来要你命的人!”刺客头领冷笑一声,若有若无的杀气渐渐弥漫。

慕容修看着这些刺客不下二十几人,而且个个武功高强。看来这一次不能善了了。慕容修冷笑一声,拔出长剑,恨声道:“要我慕容修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完大喝一声,冲入刺客之中。刀光剑影,似秋水寒光,刺客们人多,占尽优势,慕容修即使武功再高也觉得十分吃力。不经意中身上已挂了几处彩,划得鲜血淋漓。慕容修退了回来,往前是更深的密林,往后的退路也被刺客们堵住了,难道今天就是他慕容修的毙命之日吗?他咬紧牙关,打算再搏一回。忽的只听见密林上一声鹰鸣,紧接着,如蝗的箭雨纷纷射向那些黑衣刺客。黑衣刺客们不提放有人隐藏在旁施暗箭,纷纷中箭倒下,连多哼一声也无。

慕容修一怔,连忙靠在树上,只见不知哪里蹿出的一个个锦衣护卫们正弯弓搭箭,面无表情地从密林中蹿出。

“龙影司!”慕容修不由惊呼。刺客们不提防有龙影司前来,一个个顿时眼露惊慌,有的人已被流矢射伤,“撤!”刺客头领咬牙喝道,手中长剑砍向飞来的劲箭,就要突围而去。

殷凌澜缓缓走出,看着那箭雨中的刺客,淡淡道:“一个不留!”

“是!”华泉冷声应道,人已比那箭更快,飞掠入刺客中,手中剑芒如银花陡然绽放,刹那间划出一蓬蓬血雨。锦衣护卫们也纷纷弃了弓箭,迅速地上前助阵。

慕容修惊疑不定,一侧头,却只见殷凌澜正逗着肩上的黑鹰,意态闲暇,仿佛眼前的杀戮与他毫无一点干系。密林中响起刺客中剑哀嚎的声音。龙影司的锦衣护卫们果然训练有素,很快将所有的刺客立毙剑下。

华泉收起剑,上前对殷凌澜道:“回公子,已杀!”

殷凌澜淡淡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那躲在树干之后的慕容修,冷淡道:“刺客已除,殿下可以出来了。”

慕容修咬牙走了出来,看着密林中一地的血腥蔓延,沉声问道:“到底是谁想要本王的命?”

殷凌澜轻抚肩头的黑鹰,薄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殿下自以为能在皇上跟前一展身手,却不知被有心人利用,反而设下圈套,要殿下的性命。”

他拍了拍手,密林外的锦衣护卫拖来一个麻袋,丢在慕容修的跟前。里面滚出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已气绝多时。

慕容修眸光一紧,这是向他密告皇帝行踪的人!难道…

殷凌澜上前,微微皱着眉看着那麻袋中的死人,淡淡抬起黑漆黑的眸子看着慕容修:“殿下这下知道是谁要害了殿下的性命了吗?她是不容许有人窥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殿下有了这份心,就是招来了祸事。”

慕容修恨得牙关紧咬,周皇后这个贱妇!

殷凌澜继续慢吞吞地道:“而且不用本司说,殿下也明白皇上对殿下也颇多忌讳。殿下想要成事,是难上加难啊。”

慕容修猛的抬头看着悠然自得的殷凌澜,冷声道:“殷统领现在是来嘲笑本王的吗?”

殷凌澜一笑:“单靠殿下的有勇无谋,自然是难以成事…”他顿了顿,看向慕容修:“可是若是有本司相助,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以后殿下要做什么事,还是先告诉凌澜才是。”

慕容修眼神紧紧盯着他俊美苍白的脸,似在考虑他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以后本王都要由你来指挥?”慕容修冷笑:“那岂不是变成了你们龙影司的傀儡?”

殷凌澜并不生气,轻笑道:“是否傀儡还尚未可知,可是如今殿下不依仗龙影司,可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慕容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殿下好好考虑一下。”殷凌澜说着转身向林外走去,已有锦衣护卫上前为他牵来马。

“好!”慕容修忽地凝声怒道:“本王答应你!”

殷凌澜顿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这才是殿下最聪明的决断。”

卫云兮由挽真带着往营地走去,她心中有事,便一路沉默。挽真见她神思不属,哼了一声:“卫小姐,照奴婢说那慕容修真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偏偏还听他的话?”

卫云兮淡淡道:“你不明白。”

挽真闻言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忽地前面有什么窸窣而过。挽真定睛一看,不由眼中发亮,连忙示意噤声,拿出身上的弓箭,只听得“嗖”地一声,正中目标。

挽真欢呼一声,连忙上前提起自己的猎物,高兴地向卫云兮示意:“卫小姐,你瞧,我猎的獐子!”

她把射来的獐子拿到卫云兮跟前,兴奋地说:“这獐子皮还能弄成一副手套给公子。”

卫云兮正想说几句夸奖的话,一股血腥味扑入鼻间。她只觉得心中泛起一股恶心,忍不住推开挽真在一旁干呕起来。

挽真见她吐得连眼泪都滚下来,不由上前扶着她,急问道:“卫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卫云兮摇了摇头:“不知道,闻到这味就受不了。”

挽真扶着她起身,忽地叫道:“卫小姐该不会…有孕了吧?”

卫云兮浑身一颤,瞪大眼睛看着挽真。挽真嘴一撇:“这有什么的,卫小姐都成亲一个多月了,算一算,刚好。”

卫云兮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双冰凉的手狠狠抓住,久久才放开。她下意识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怔怔道:“我…我有孕了?…”

挽真见她面上茫然又无措,连忙道:“这是好事啊,说不定慕容修这个坏蛋会因为你怀孕了对你好一点呢。卫小姐,回到营地找个太医来把把脉,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卫云兮脑中一片迷茫,想要抓住什么头绪,却是半分也抓不住。她木然上了马,由着挽真带回了营地。小香见她终于回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急忙扶着她进了凉棚中。

“娘娘,你去了哪里,让奴婢好找。”小香念念叨叨地说。

卫云兮呆呆坐着,半晌才道:“去帮我请个太医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小香见她神色古怪,想要再问,却是不敢,只能匆匆去请了太医来。不一会,太医前来,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姓林。

林太医小心为她把脉,把完脉,眼露喜色:“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刚好一个月。”

卫云兮这才怵然而惊,她一把拉住林太医的袖子,急急问道:“真的是…有孕了?”

“当然是真的。”林太医笑眯眯的,开始收拾东西:“这喜讯要禀报给皇上皇后,还有建王殿下…”

“不!——”卫云兮连忙拦住他的去路:“不,不能告诉皇上皇后,…我…”

她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她怎么可以有孕,还怀了慕容修的孩子?!林太医疑惑地看着她,见她面上不像是欢喜之色,心中一叹:“那好吧,那就由娘娘做决定。微臣告退。”

凉棚之中又剩下她一人。小香想进来伺候,但是见她神色不对,便只能退了出去。卫云兮心中乱纷纷的,告诉慕容修吗?可是一想起他眼中的厌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下去?

一向沉静如水的她乱了。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一大群人闹哄哄地涌了过去,卫云兮一看,不由美眸一紧,只见慕容修一身是血,伏在马上一动不动,似受了很重的伤。

小香急匆匆奔了进来,惊慌叫道:“不好了!娘娘,王爷遇到了刺客了!”

卫云兮一惊,连忙跟着她出去。慕容修由人抬下马,正在这时,皇帝的御驾已经赶到。慕容拔看着奄奄一息的慕容修,气得脸色煞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皇子!”

慕容修从侍卫手中挣扎起身,跪下泣道:“父皇,儿臣差点…差点就见不到父皇了!”

慕容拔再怎么不喜欢慕容修,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此时见他浑身是血,心中又是惊又是痛:“胡说什么!太医呢!赶紧来把修儿扶下去医治!快点!”

随行太医急忙上前,慕容修这才被扶了下去。

慕容拔回头对跟在身后沉默的殷凌澜怒道:“去搜查刺客!活的要见人,死的要见尸!朕要看看,有什么人居然这样胆大包天。”

殷凌澜淡淡道:“是。”说着勒马而去,临走前,他玄眸掠过卫云兮的脸,停了停,这才绝尘而去。

卫云兮对上他的眼眸,心中一惊,忽地想起他在草原中说过的话,他说,慕容修死期将近了都不知…她越想越觉得心惊,难道殷凌澜早就知道有人要行刺慕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