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郗徽浑身颤抖,惊到了极处,他几乎是想也未想,拉住伸手的訾槿,单手扣住了訾槿的喉咙,动作可谓快、准、狠。

訾槿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独孤郗徽冰冷一片的侧脸。

独孤郗徽琥珀色的眸子阴森一片:“你若敢再伤她半下,你的小哑巴……便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日出。”

西乐不动声色地看向訾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媚笑。

独孤郗徽见西乐态度如此笃定,心中不禁微微着急。他狠下心来,稍微用了用力。

訾槿顿时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咳……咳……呵呵……咳咳。”呼吸得不顺,让訾槿咳嗽了起来,但脸上却露出倔强的苦笑,“西……乐,够了……我……我看得够……够清楚了。”的1a

西乐嘴角缓缓一勾,笑得异常的妖媚。她放下了手中的剑,一掌将那女子推了出去。独孤郗徽反手扔下訾槿,轻柔地接住了那女子。

訾槿趴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她感受一阵阵的眩晕,胳膊的疼痛让神经变得恍惚起来。的b8

楼烁与锦御停下了争斗,各自护在自己主子的身边。

“把小哑巴还于我吧。”西乐的声音在訾槿耳边缓缓的响起,忽近忽远。

“先将……解药给我。”

独孤郗徽微微喘息的话语,如把坚韧不催的利刃一般,字句如刀,刀刀地割在訾槿的心上,让訾槿身上的伤更加地疼痛难忍。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地伤心难过,自己好似曾经仿佛拥有过,那些美好得,能让一切都失色的东西,转眼间,转眼间,失去得了无痕迹。她很累很累,想休息一下,休息一下,那怕一下也好。

“小哑巴!”西乐见訾槿突然趴在了地上,没了声息,声音顿时变了调,异常地尖锐刺耳。

独孤郗徽也察觉出訾槿的顿时了无声息,微微一顿。

楼烁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担心,缓缓地蹲下身去,想看看訾槿伤势如何。

“不许碰她!”对面传来西乐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西乐喊声未落,店门却被人大力地踢开,众官兵如潮水一般冲进房来。

千钧一发之时,一人影突然从窗外飞身进来,剑锋直逼独孤郗徽。独孤郗徽抱住那女子连退数步,楼烁想也未想起身抬剑挡去,那人却突然改变了目标,抓起昏迷在地的訾槿朝门口掠去。

西乐脸色剧变,欲挥剑上前,却被锦御挡下,指了指窗外晃动的人影:“主子三思。”

独孤郗徽见訾槿被掠,脸色微微一变,半眯缝着眼眸,喘息着。

那人影在一个身穿蓝袍之人身旁站定,只见此人凤眸之中布满血丝,发髻无比凌乱,蓝色的长袍之上,已是污点斑斑。他紧张万分地察看着怀中之人,当碰到訾槿肩窝之时,訾槿疼得呻吟一声。他瞳孔微缩,对身后的黑影道:“祁咏跃!将众人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风槿如画 倾情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前尘往昔一场梦(七)

章节字数:5186 更新时间:08-07-12 09:50

訾槿仿佛置身火炉之中,覆灭的热度让她忘记了呼吸。远处一团炙热的火球朝她飞来,她惊得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眸。

入眼的是陌生的明黄色纱帐,訾槿缓缓地起身。看到屋内的两人,不知为何,訾槿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看不到自己。她悄悄地下了床,朝那两人走去,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是夜,屋内的琉璃宫灯,发出昏黄的亮光。窗外的圆月分外的明亮。一个身穿九龙玄袍,头戴帝王金冠的女孩,倚着窗户玩弄着手中莹白色的小花。那背影看着无比的单薄,不过十四五岁。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孩,看着不过十八九岁。他狭长的眸子,痴痴盯着女孩的背影,那眼眸中承载了太多的深情和隐忍。

“今年的木槿花,开得甚是稀落。”女孩玩弄着手中莹白色花朵,悠然叹息道。

“陛下不必忧心,此时只是夏初,并非木槿盛开之季。”男孩声音之中,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訾槿不禁也陶醉在这声音之中。

延载女帝缓缓地转过脸来,一双漆黑的丹凤眼,丰满圆润的鹅蛋脸,面若芙蓉,唇似点朱。与别的女子的轻灵雅丽的丰姿不同,她是十分秀美之中带有三分英气。她淡淡地看向男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君小三,你说,朕的未央宫美吗?”

君赢缓缓地垂下眼眸,眼底多了一丝黯淡:“美。”

訾槿看到女帝脸后,惊得连退了两步,怪不得自己看到那女子,会如此的眼熟,原来那女子居然和延载女帝有七成相仿,怪不得……怪不得……

“你可想知道,今日哥哥看见未央宫时的反应?”延载女帝侧过脸来,凤眸中满满的女儿家的得意,“呵呵……他痴在了原处,心中明明很喜欢,口中却责备着朕。你没看到,哥哥的表情真真的可爱极了。”延载女帝扔了手中的花朵,踏着它走了过去,继续说道。

“陛下其实不必如此,就算没有未央宫,他对陛下也……”

“是啊,未央宫的花费真是让朕心疼了。但想来哥哥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才子,冠绝天下,用未央宫换他一生,也不能算辱没了他,是吗?”延载女帝眼底闪过淡淡的怜惜与不忍。

“陛下,霞央宫的福来公公求见。”门外响起了太监那特有的声音。

延载女帝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回道:“不见。”

外面顿时没了响声,延载女帝似是沉思着什么,脸上少了一份安逸,多了一份忧虑,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陛下,霞央宫的人很少求见,想来是发生了大事。”君赢那安抚人心的声音,适时响起。

延载女帝看向君赢,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是仍未下定决心:“今日才送了哥哥未央宫,此时朕若去了霞央宫……”

“侧君年纪尚小……依他的性格,定不会介意,再说侧君有事,陛下去关心一下也属正常。”

“朕倒是知道哥哥不会如何,就怕司寇宰相拿此事大做文章……舅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将手握的权力逐渐给了朕了。如今舅父能自保都已是不错,何来心力照顾徽儿,……再说舅父当初妥协于朕,朕曾答应过舅父照顾徽儿,朕却……将徽儿放在比冷宫还不如的霞央宫内。舅父与徽儿都无半分怨言,朕怎么能让舅父和徽儿再受到宰相一族的打压?”延载女帝缓缓地坐到椅子上,紧闭凤眸悠悠道来。

“独孤侧君尚且年幼,陛下虽是心中有他,却如此待他,只怕他……”

“皇上!皇上!老奴求求你去……看看小公……呜呜……呜……”门外穿来福来公公凄厉的叫喊声,叫到一半却被人堵住了嘴巴。

延载女帝快步走向门外,猛地打开房门,厉声喝道:“住手!”

架住福来公公的两名太监,立即依言放了手。福来公公挣开了钳制,猛地跪了下来,上前数步:“皇上!皇上!太医说小公子若熬不过今夜……便……”福来公公话未说完悲恸地大哭起来。

延载女帝脸色剧变,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大步朝霞央宫的方向走去。福来公公连忙起身,抽泣着紧跟其后。

“徽儿怎会突然病重?!”延载女帝看似对独孤郗徽不闻不问,但是并非真的如此。大内最精英的三名暗位,早被女帝放在了独孤郗徽的身边,每三日报告一次其近况。

“今日小公子一早……去了新建未央宫,回来时在御花园待到午后,后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让奴才进去。到了晚膳时分,奴才想着小公子纵是有天大的气也该消了,谁知他饮了酒……引发了痼疾……”福来公公唯唯诺诺地说道。

“混帐!你们是怎么当奴才的!”延载女帝已是怒到了极点,她恨不得脚下生风,快快去看看独孤郗徽到底如何了。

他身有痼疾,御花园内种的满是木槿花。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到处飞扬着花粉和花瓣,他又不要命般的饮了酒,他到底想如何。女帝满腔的怒气不知如何发泄,惟有加快脚步。

延载女帝怒气冲冲地走进霞央宫,入了卧室便见一名御医,孤孤单单、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

独孤郗徽瘦小的身体,蜷缩在诺大的床上。他身上的月白色的长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剧烈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被褥,双眼瞪得老大,嘴唇呈妖异的血红色,想来是痛苦至极了才会狠狠地咬住双唇。

延载女帝满腔的怒气,顷刻间覆灭得了无踪迹,她快步上前,愣愣地看着煎熬中的独孤郗徽。

独孤郗徽圆圆的眸仁中,倒映出女帝的身影,顷刻间眼眸中满满的欣喜,呼吸更加的急促。

“怎么回事?!”延载女帝的问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侧君不肯让人扶起,更喂不进药去……若过不了今夜……怕是凶多吉少。”那御医抬起头来,忧虑地回道。

“废物!诺大的御医院,难道就你一个废物吗?!……钟太医呢?素太医呢?黄太医呢?其他人呢?!”延载女帝怒视着眼前这个年青且又陌生的御医,恨声道。

“……前几日司寇小世子得了急症,其他的同僚被帝后遣去了司寇府,日日守在那里……只留我一人,看守御医院。”御医声音不卑不亢,丝毫不敢隐瞒。

延载女帝脸色瞬间满是阴霾,她怒极反笑:“司寇郇翔!好!很好!这天下还是朕的,你们倒是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奴才了!好!很好!真真是听话的好奴才,那你告诉朕,如今该如何?!若侧君有了万一……你也不用委曲地看守御医院了!”

“请皇上扶起侧君,让他坐起来。”那名御医大着胆子说道。

独孤郗徽已不再剧烈喘息了,似是窒息般,浑身颤抖,脸色青紫一片。他那双如小狐狸般的眼眸渐渐地失去了光彩。延载女帝连忙坐了下来,轻轻地扶起独孤郗徽。独孤郗徽浑身无力地,软软靠在延载女帝的怀中。的f3

“不好!侧君闭过气去了!”那御医情急之下忘记了礼节,快速起身掐住了独孤郗徽的人中穴。御医一点点地用力,独孤郗徽却没有一点反应。只见那地方都掐出了血来,独孤郗徽小小的身体还是软软的,一点呼吸的迹象都没有。

延载女帝着急地看向御医,只见那御医的脸色越来越阴郁。延载女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感到自己的心疼痛无比,仿佛塌陷了一大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凤眸通红一片。

“徽儿徽儿,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娘子错了,娘子不该把你扔在霞央宫……娘子不该对你不闻不问,你起来……你起来,要做什么,娘子都答应你……你起来好不好?”

御医垂下眼眸,猛地咬了下牙,执起身旁的最粗的银针,猛地朝独孤郗徽的百汇穴扎去。

独孤郗徽疼地惨叫了一声,微微地睁开眼眸,开始剧烈地呼吸。

“快!用手给侧君顺气。”御医此时早忘记了被自己使唤的人是女帝。

惊惶失措的延载女帝,来不及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抚着独孤郗徽的胸口。独孤郗徽浓重的喘息声,微弱的呻吟,仿佛一根根的荆刺,深深地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痛不欲生。

慢慢地,独孤郗徽喘息得不似那么厉害了,虽然气息还是不稳,但也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

那御医擦了擦头上的汗,欣慰道:“能让侧君坐起来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为何朕来的时候,徽儿还躺在床上,无人过问?”延载女帝凤眸凌厉地一转,冷然问道。

“小公子不肯让任何人碰他。别人一碰,他扭动得厉害,呼吸更加费力。”福来公公擦了擦泪,连忙答道。

延载女帝责怪地看了一眼独孤郗徽,但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柔。仍在微喘的独孤郗徽似是察觉到了女帝的责怪,微微地垂下眼眸。

一名宫人将煎好的药,送到了福来公公的手中。

“徽儿,可有好点?”延载女帝用袖口一点点地擦拭着独孤郗徽脸上的汗水,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娘……子……”独孤郗徽侧了侧眼,嘴唇蠕动,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徽儿,莫要说话,娘子喂你喝药可好?”

独孤郗徽窝在延载女帝的怀中,无力地点了点头,琥珀色的眸中闪烁出一丝惊喜的亮光。

福来公公上前一步,端住药碗送到二人的身旁。延载女帝执起汤匙,一点点地喂着独孤郗徽。独孤郗徽还在喘息,小狐狸般的眼眸中一片水雾迷蒙。他虽配合无比喝着汤药,但是也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延载女帝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似是欣慰独孤郗徽如此地配合。那汤药一点点地喂到他的嘴里,延载女帝的笑容便更深了一分。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待一碗药喝完,已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独孤郗徽的呼吸已慢慢地平稳下来,神智也恢复了不少。他那双小狐狸一般的眼眸,微微垂着不敢看向延载女帝。的0f

延载女帝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换了个位子让独孤郗徽靠得舒服些,她的手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独孤郗徽的胸口。独孤郗徽脸色苍白,乖顺地靠在延载女帝怀中。

“可还难受?”延载女帝温声问道。

独孤郗徽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安地咬着下唇:“娘……子。”

“嗯?”

“娘……子不要讨厌徽儿,徽儿再也不敢了。”独孤郗徽话说完后,眼中已通红一片,他极度不安地抬眸看向女帝。

“知道错了?”

“嗯。徽儿……”

“既然知道错了,那朕若要惩治你,必是甘愿了?”延载女帝冷下脸,打断了独孤郗徽的话语。

“嗯……”独孤郗徽那双仿如小狐狸般无辜的眸子,眨了眨,再次红了眼眶。

那名御医连忙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万万不可,侧君如今非常虚弱,禁不起任何的惩罚。”

“熬一碗青菜肉丝粥来。”延载女帝揶揄地一笑,宠溺地捏了捏独孤郗徽苍白的小脸。

“娘子……”独孤郗徽的脸微微地泛红,他不安地朝延载女帝怀中又靠了靠。

“等下把这碗粥喝完,娘子便原谅你。”延载女帝俯身在独孤郗徽耳边,柔声哄道。

独孤郗徽点头连连,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是娘子不好,冷落了徽儿……坏人太多了,娘子现在只想让徽儿好好地活着。徽儿必须要听话,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延载女帝怜惜地擦着独孤郗徽的眼泪,无奈地叹息道。

“娘子,徽儿错了,徽儿以后都不敢了,徽儿方才好害怕……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娘子了。”独孤郗徽紧紧地抓住女帝的衣襟,努力地朝她怀中靠去。

延载女帝双手轻柔地环着独孤郗徽,用下巴蹭了蹭他软软的头发:“傻徽儿……”

独孤郗徽腾然放开了抓住延载女帝衣襟的手,努力地朝外面挪去,脸色又是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

“徽儿?”延载女帝不明所以地看着,努力挣脱自己怀抱却浑身无力的小人。

“徽儿现在一定很难看……很难闻……娘子莫要看徽儿……徽儿身上很脏……都是汗水……娘子……”独孤郗徽说着说着,快哭了出来。

延载女帝柔柔一笑,更加地搂紧独孤郗徽,将头靠在独孤郗徽的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徽儿一点也不脏,一点也不难看,一点也不难闻。徽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娘子很喜欢呢。”

独孤郗徽烦躁的情绪,顷刻间被安抚了下来。他乖顺地靠在延载女帝的怀中,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慢慢地平和下来。

“花开季节,不准去御花园。”

“嗯。”

“不准再饮酒。”

“嗯。”

“不准再这般任性了。”

“嗯。”

耀辰年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

延载女帝第一侧君病危,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便在此时整个御医院被帝后遣去了司寇家照看病中的小世子,只余一名年青的见习御医留守。延载女帝与那御医在霞央宫三日未出一步,天神庇佑,侧君险险捡回一命,从此落下一生的痼疾。

与延载女帝同在霞央宫三日的那名年青的御医,自那后无端地蒸发人间,其档案被意外销毁,只是留意的人,还记得他的名字——楼烁。

耀辰528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延载女帝——纳蓝风槿一十五岁

耀辰528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侧君——独孤郗徽七岁

耀辰528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帝后——司寇郇翔二十岁整

风槿如画 倾情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初入江湖多波折(六)

章节字数:10992 更新时间:08-07-12 09:56

訾槿努力地蜷缩成一团,躲避着那彻骨的冰冷。那是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阴寒,这种寒意缠绵入骨,丝丝连连地浸入全身,一点点侵蚀着訾槿的身体与感官,逐渐地僵化着她的肢体和血脉。

冰冷的气息一波接着一波,让訾槿的承受达到了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已冷到毫无知觉的訾槿,突然感到一丝丝的暖气从外围渗了进来,虽只是一丝丝的暖意,可也让訾槿温暖不少。本已失去抵抗意志的她,瞬时又有了生的渴望。她努力地吸取那一丝丝的温暖,逐渐地那丝暖意一点点地增多。似是找到了方法,那暖意蜂拥而至,让訾槿瞬时感觉又活了回来。

“槿儿……槿儿……槿儿……”是谁?是谁在呼喊着自己,声音是那样的悲切无力?是谁?是谁将自己拥入了怀中,胸膛是那样的温暖炙热?

冰冷才刚刚消失,周围就被一片浓重的白雾包围住。訾槿在白雾中行走着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却怎么也走不出那团团的白雾。訾槿精疲力竭地坐在路边,等着别人来寻自己。但这浓雾却没有散去的意思,而是越聚越多,越来越浓重,已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美妙的琴声,訾槿朝着琴声一点点地摸索着。琴音低沉悲切,似是控诉,似是思念,似是不舍,似是哀伤,声声打在訾槿的心头,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弄琴人的绝望和希望。走了一会,看到一处亮光,訾槿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更坚定地随着琴音走去,一道道的光线从雾障中打了出来。

逐渐地,琴音无力起来,訾槿能清楚地感到弹琴之人,已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已是勉强地支持琴音传来。訾槿不禁加快了脚步。琴音越来越微弱,一声比一声悲鸣,一声比一声的绝望,弹琴人的心底的呼喊也弱了下来,似乎也失去了生的意志。

訾槿对弹琴之人非常好奇,几乎飞快地跑着。她心底惶惶不安,隐隐地为那弹琴人担忧着。

瞬间豁然开朗,一整片的阳光照了进来,訾槿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又是陌生的纱帐,肩窝上有个很紧的绷带。訾槿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脸,疼死了!好真实好漫长的一个梦啊。差点以为一切都是真的了,幸好是梦,幸好是梦。

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而无力的琴声,与梦中的甚是相似,强烈的好奇心,让訾槿慌忙下床朝门外跑去。

粉色的蝴蝶花开满院内,春日的阳光照在花瓣上折射出梦幻般的仙境。一阵微风吹过,百花随风舞动,好一片春色无边。

花间的凉亭中,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十指轻快地抚着古琴,微微抬眸见到訾槿,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而后微微地一笑,停下了手中的琴。

訾槿微微一怔,随即快步朝亭内走去,乖顺地坐到了西乐的身边,讨好地靠在她的肩头,生怕她再计较“金玉满楼”内的事情。

西乐的身子微微一僵硬,侧脸看向訾槿:“感觉可好点?”

訾槿转脸看向西乐,只见此时的西乐脸色不似正常,声音也异常地虚弱:“方才那琴是你弹的?”

西乐慌忙地敛下眼眸:“不像吗?”

“我在梦中也听到了同样的琴音,你信吗?”话毕后,訾槿又安逸地靠在西乐的肩头。

西乐微微地闭目了好一会,叹息了一声:“信,槿儿说什么,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