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日日被三夫人如此关怀爱护,但侍女依旧感激,“夫人,求求您休息一下吧,这鞋子从舒来纳,只求您能休息。”
三夫人的笑意加深,依旧是摇头,声音温柔如风,“盟主穿惯了我纳的鞋子,况且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快去吧。”说着,便轻轻将侍女推了出去,逼着其去休息,自己则是坐到梳妆台前,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靴子的半成品,开始缝起来。
突然门外有吵杂,也有女子的惊叫声,紧接着便是匆忙的敲门声。
三夫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向门的方向,“是谁在外喧哗?”
“三夫人,是我,我是银芝啊,三夫人,大事不好了!”也许为了凸显自己的可怜,也许真是疼急了,银芝带着哭腔,声音也是颤抖。
手中的针猛地扎破了手指,纳鞋的针很粗,这狠狠的一下,扎破的手指立刻血流如注,但三夫人如同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出事…难道是卿儿!?银芝快快进来!”扔下手中的鞋,三夫人忍不住慌张地站起身来,手指滴下的血掉落在衣襟上,却浑然不知。
门被推开了,胳膊上插了根佩刀的银芝踉跄地跌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哭喊道,“三夫人,您一定要为银芝做主啊,银芝兢兢业业伺候三公多年,却被人害得如此…”
三夫人大吃一惊,赶忙冲过去查看银芝的伤情,当看那刀时,眸中竟闪过异样的光彩——这是…卿儿的刀,她认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次,三夫人的声音比刚刚冷静了许多。
银芝却未察觉,依旧哭喊,“三夫人,银芝没用,没守好三公,三公大人被鸾国那几个小妖精蛊惑了,竟然刺伤了银芝,三夫人一定要为银芝做主啊。”
“我会为你做主的,但你要告诉我前因后果。”三夫人的声音平静,却有着另一种威严与说服力。
银芝不知不觉被三夫人气场所带动,止了哭,抽咽道,“昨日三公大人半夜跑去和四公大人还有鸾国公主瞎闹,却落了水,这件事银芝已禀告夫人了,夫人也知道。今日三公状况依旧不好,银芝便跑去请了巫医,巫医长十分重视三公的健康,派了四名巫医前来,但…但三公大人竟要从后门溜走。”
“哦?”三夫人忍不住惊讶道,实在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中规中矩,绝不会出现溜走这种情况。
银芝赶忙为不羁卿解释,“夫人您别误会,三公大人是无辜的,都是鸾国来的那几个妖精,尤其是什么金玉公主,先跑来勾引盟主,现在又蛊惑三公大人,她…”
“闭嘴!”还没等银芝的话说完,三夫人便狠狠骂了去,声音一反之前的温和,极为严厉,“齐兰与鸾国的和亲是齐兰提出,而这和亲人选也是北大人定下的,金玉公主年轻貌美,鸾国富饶强大,为何会来勾引盟主?你若再这么造谣生事,我也是保不住你的。”
银芝吓了一跳,她说金玉公主勾引盟主是为了勾起三夫人的憎恨,毕竟三夫人也是盟主的发妻,却没想到三夫人这般公正不阿。“是是,夫人息怒,是银芝口误,但那金玉公主竟蛊惑三公大人从后门溜走,而不接受巫医的祈福。”心中暗笑,这个罪名,那个公主是逃不掉的吧?
可惜,三夫人压根就没理会,“银芝,你这伤,是怎么来的?”语气已恢复了温和。
银芝这才想到,自己胳膊上还插个刀呢,立刻哎呦呦叫个不停,“还不是三公大人受那妖女蛊惑,银芝上前劝三公休息,三公却用佩刀伤了银芝,夫人一定要为银芝做主啊!”紧接着,又哭喊了起来。
“来人。”三夫人扬声道。
门外立刻小跑进来三名侍女,“是,夫人。”
三夫人声音柔美和煦,“银芝受伤了,你们将她带下去,好好帮她疗伤,去吧。”说完,又轻轻拍了下银芝未受伤的那侧肩,“放宽心,好好养伤。”
就这样,银芝被稀里糊涂地拉了下去疗伤,不大一会便是听到隔壁方便传来惨叫,那是拔刀时带来的疼痛,银芝被疼得死去活来,哪还注意到,从始至终,三夫人华月都未质疑过金玉公主一次,谴责过不羁卿一句。
华月的房间,依旧平静。
受伤手指已不再流血,而三夫人则是安然坐在椅子上,纳鞋,一举一动无比的从容,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其平静,好像刚刚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
一晃,已是傍晚。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不羁卿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兵法知识,而夏初萤也将脑海中记得的兵法慢慢说出来,一边背一边讲解,而且是有选择性的讲解,例如,那种迂腐正派的兵法就很少说,说的大半都是奇招妙诡招。
到最后,连夏初萤都不知为什么要说这些,难道是潜意识要将不羁卿培养成鬼才枭雄?
“公主殿下,您渴吗?奴婢为您取一些凉茶吧。”彩蝶趁着两人授课的间隙,忙道。
夏初萤这才惊觉天色已暗,抬头望了望天色,“是啊,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今日的授课便到此为止,改日有时间再为你讲。”说着,站起身来,彩蝶忙过来为其整理衣衫。
伴随着夏初萤的起身,不羁卿只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袭遍全身,是不舍?那种奇怪又复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公…公主殿下,您还想吃牧兴草吗?”当不羁卿的理智回归时,这句话已经喊出来了,话出口,无比后悔。金玉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而鸾国又是何其富饶,牧兴草是草原人放牧止渴时吃的,人家公主吃那东西干什么?
想着,不羁卿的俊颜再次红了,绞尽脑汁地道,“公主您还记得昨日中午,您让我去挖牧兴草吗,后来又发现四弟他…他被惩罚,我以为公主不会有品尝的雅兴,就都扔了,如今再挖给公主好吗?”编着理由。
夏初萤一愣,而后甜甜一笑,“好啊,正巧我也想挖呢。”说着,兴高采烈地跑到假山外,“我们去哪挖,你知道哪里的牧兴草最大、最甜?”
“…”彩蝶无语,公主殿下怎么对挖草有如此浓厚的兴趣?“公主殿下,但晚膳…”
“知道。”见夏初萤高兴,不羁卿也一下子高兴起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因在山脚,牧民们很少去那里,但那里的草却是最好最甜的。”
“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夏初萤已经急不可耐,天知道自上次挖草,她就一直意犹未尽,整日和臭鸡蛋斗智斗勇,还要给不羁卿讲人生大道理太累,能放下一切烦恼出去玩耍是最好的。
不羁卿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公主殿下稍等,我回去取一些工具,我们也不能徒手挖吧?”
初萤一把抓住他袖子,“别急,你就不怕又被银芝发现?这工具让彩蝶去找便好,顺便把诗语她们也叫来,带上一些点心,晚膳便在湖边用了。”
“湖边?”不羁卿疑问。
初萤笑道,“是啊,找一块平地,而后铺上粗布,摆上点心和美酒香茗,一边聆听天籁,一边享受清闲,一边品尝美味,此为野餐,岂不妙哉?”
不羁卿听着,脑海中呈现出自己和夏初萤在坐在湖光山色之间享受悠闲,傻傻地笑了。
“若是在鸾国,文人骚客少不得要做几首诗出一本诗集,但在这里还是算了,搞不好被族人们骂为矫情呢。”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羁卿也随着笑,“是啊,我每次写诗都被好顿笑,最夸张的一次,父亲竟还委托了位巫医前来为我驱魔,呵呵。”
“那你放弃写诗了?”初萤好奇道。
不羁卿抿唇一笑,眸间闪过狡猾,“偷偷的写。”
初萤伸出拇指,“坚持信念,好样的!”
“谢…谢谢。”不羁卿又再次害羞起来。
彩蝶等了半天没等到接下来的命令,只能出言提醒,“公主殿下,奴婢叫上诗语姐等人、带上点心就行?若没有叮嘱的,奴婢便去了。”
初萤略微想了下,笑道,“再带上几名机灵的太监侍卫,会钓鱼抓鱼的那种,还有孟永和杜宇,都叫上,我们抓鱼烤来吃。”
“钓鱼?烤鱼?”彩蝶睁大了眼,眼中满是惊喜。
“期待吗?”夏初萤眨了几下眼,撇去媚眼无数。
“期待!实在是太期待了!”彩蝶也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要知道,她们这些宫人实在没什么休闲娱乐,尤其是来到齐兰国后。
夏初萤一努嘴,“那还等什么,快回去喊人,至于本宫和三公,我们便先行出发,一会到昨日那湖边找我们便好。”
“遵命,公主殿下。”彩蝶喜滋滋的,想到愉快地夜晚,一改平日里的端庄,真如同彩蝶一般飞了去。
没了人,夏初萤便毫不掩饰地伸了个懒腰。“走吧,放松一下,也算是慰藉这几日烦闷的心情。”
伸懒腰是个极为不雅的动作,别说在鸾国,即便是不羁卿也从不做那种动作,但此时伸懒腰的夏初萤在不羁卿的眼中,非但没有什么不雅,反倒是憨娇可爱。“好。”已经不知再说什么话来表达惊喜的心情。
…
不羁卿口中挖牧兴草的最佳地点,离湖边不远,因是傍晚,族人们都赶着羊回了部落驻地,湖边毫无人影,万籁俱寂。
夏初萤忍不住挖草的冲动,竟等不及彩蝶归来,拔下头顶名贵的珠钗准备刨地。
“殿下别浪费那宝钗,”不羁卿一伸手,摸上自己腰间的佩刀。
草原男子从出生时,父亲便会赠送一把佩刀,这佩刀必须一生佩戴,与生命一般,人在刀在。但不羁卿的手却落空了,随后才想到,佩刀早被银芝带了去。
这是他今日第一次出手伤人,但直到如今,却依旧没有负罪感,连自己都暗暗称奇。
“公主殿下,这宝钗怕是十分昂贵,切勿暴殄天物,用这个吧。”说着,不羁卿将自己佩刀的刀鞘递了过去。
不羁卿身为盟主的儿子,其佩刀自非比寻常,那刀为罕见精铁打造,削铁如泥,而刀鞘上也是雕工烁金,玉石镶嵌。
夏初萤噗嗤一笑,将自己的珠钗拿到他刀鞘的一旁,“你傻啊?你自己瞧瞧,是你的刀鞘值钱还是我的珠钗值钱?”夕阳下,两个宝物在太阳的余晖中闪着耀眼的光,美不胜收,而握着两个宝物的两只手,也是同样白皙优美,一小一大,赏心悦目。
不羁卿依旧不忍心,“就用我的吧,这珠钗,还是殿下带在发上漂亮。”
初萤挑眉,“好啊,就听你的,用你的刀鞘挖,最起码你的刀鞘比我的珠钗结实,但这珠钗嘛…”尾音抻长,带着一种恶作剧的感觉。
不羁卿后背一凉,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夏初萤抬头看不羁卿,只见其发丝乌黑柔亮,因出门匆忙,并未编起草原男子惯用的小辫子,而是用一条布带束于脑后。一些散发,更是调皮地溜到了他面颊旁,将其本就阴柔的容貌更显柔美。
“这珠钗,送给你,如何?”夏初萤眯着眼,浓密的睫毛间,一双瑰丽的眸子闪着阴谋的光亮。
“好啊。”公主殿下要送赠与他礼物?不羁卿一颗心狂跳不止,用尽全力扼制住自己因太过狂喜的失常。突然,乐极生悲,他意识到一件事,傻眼地看向夏初萤。“但是殿下,我是男子,要珠钗做什么?”
“谁说男子就不用珠钗,只要有长发,就能佩戴珠钗。”夏初萤的笑容越来越奸诈、越来越狡猾。
不羁卿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头发,有种想逃的冲动。
69,湖光山色赏美人
“东西拿好,千万别落下了。”满堂院,秦诗语一边查看着手上仓促开出的单子,一边盯着将一样样物品送上马车的太监和宫女。口中嘟囔着,“巾子,盘子,碗,碟,点心,清茶,热水,清酒,盐,油…”
一旁的彩蝶都看晕了,“诗语姐,公主殿下只是想简单弄一个野餐,您这样兴师动众的,不妥吧?”如今,哪还是什么野餐,分明是准备皇家狩猎。
秦诗语白了一眼,道,“所以说,你们这群小宫女欠调。教,记住了,太后娘娘曾说,这皇家威严绝不能有半点马虎。若关了大门,咱爱怎么将就就怎么将就,但出了大门,一举一动代表的就是皇家,若失了排场,岂不是被人笑了去?尤其是在这齐兰国,出了满堂院大门,全是齐兰国人,若见我们大包小包如同逃荒一般搬着东西,能不笑话?”
彩蝶恍然大悟,“诗语姐教训的是,彩蝶受教了。”
秦诗语笑笑,“难怪殿下最喜欢你,就是机灵。”表扬了句后,便又开始一遍遍核对单子,生怕有什么遗漏。
满堂院奴才们折腾得火热朝天,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将马车整理好,而后队伍便浩浩荡荡向湖边出发。
…
太阳彻底落山,天色虽不算是黑漆漆的,不过也是黑了大半,好在,皎皎明月在。
当金玉公主随行宫人们驾着马车小跑赶来时,远远见到公主与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相谈甚欢,时不时传来欢笑声清脆。
一时间秦诗语竟恍惚,有种涟漪郡主归来的感觉,这一幕也正如当年一般,两名女子相伴,一人娇小可人、一人高挑端庄,两人犹如出自画中,那般和谐安详,时过境迁,却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那一幕。
“咦,公主殿下身旁那人是谁?”秋云忍不住疑问道。
彩蝶定睛一看,一下子笑喷了出来,“哈哈哈,那人竟然是三公,你们快看!”
彩蝶的声音不小,一群人都听得到,赶忙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女子”身材虽高挑修长,但仔细看却是男子的身材,离得更近时,忍不住发出不小的惊呼,只因——此人太美了。
他身上虽穿着齐兰国的男装,但发式却是鸾国女子的发式,男子再柔美也做不到与女子无二,身材终归比女子魁梧,面颊终归比女子英气。于是为配合其身材以及气质,其梳了一个已婚妇人的发髻,便是将头发盘起,在头顶挽成一只优美的髻,发髻之上,插了一只精美的珠钗。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面颊两旁留了两绺发丝,柔顺的发丝在晚风中微动,将绝美的容颜半掩。
众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中齐齐感慨,在这荒蛮的草原竟能有三公不羁卿这般美貌的存在,实在是天地间一大奇迹。
“那不是公主殿下的珠钗吗?”彩霞惊讶道。
彩蝶继续笑,“不用猜了,肯定是公主殿下捉弄三公大人呢,我们过去吧。”
湖边,正聊着草原风土人情趣事的两人听见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齐齐回头,但见一行人赶着车而来。
不羁卿一惊,下意识想将头顶珠钗拔下,但又怕浪费了公主殿下为其费心盘起的发髻,左右为难,最终只能哭丧着脸,双手抱着头,尴尬地遮掩着。
初萤掩嘴轻笑,低声道,“快将发髻打开,休要被下人们笑了去。”
不羁卿心中感激,因为鲜少有人关心他是否被人嘲笑,一边怀着感激,一边飞快将珠钗拔了下来。瞬时,如同瀑布一般的柔韧发丝倾下,比流动的湖水还要美丽几分。
车队中,又有一群小宫女发了花痴。
“闭嘴,没见过男人吗?别给我们鸾国丢人。”秋云不悦地回头低吼了去。
花痴的声音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当人们再次抬眼时,那美景已消失,不羁卿重新将发丝随意束成辫子,垂于身后。
“奴婢、奴才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康。”离得近了,众奴才齐齐见礼,声音宏亮,在这平静的大自然中略显突兀。
夏初萤没起身,更没端出公主的架子,而是随意侧了下身,笑意盈盈道,“大半夜的,出门在外,就别再讲什么礼节了,叫你们出来也是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下,今日本宫便与民同乐,我们一同在这湖光山色间野餐一次吧。”
众人惊喜,互相瞧着,交换着笑脸。
夏初萤依旧是笑眯眯的,支着自己小巧的下巴道,“本来觉得吃吃点心就好,后来一想,为何守着这么好的湖泊不吃些野味,这就好比守着金山砍柴一般,你们说对吗?”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夏初萤站起身来,秦诗语等人赶忙上前扶着。
“你们都别这么拘束,今夜都别当本宫是金玉公主了,只当本宫是你们的朋友,大家无拘无束才能玩的好,不是吗?”夏初萤话虽如此,但根本没人敢不拿她当公主。
初萤挑眉想了想,又道,“游戏,要有彩头才好玩,这样吧,你们谁会抓鱼?无论是用竹竿钓还是用网捞,甚至是脱了衣服下湖里抓,只要是抓到鱼就有赏,以本宫这巴掌为标准。”说着,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虽然众人觉得惊奇,不过依旧拘谨居多,但听到这“赏”字,一下子忘了许多拘谨,都齐齐看向公主殿下那只晶莹如玉的小手。
不羁卿也是好奇地盯着夏初萤的手,感慨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手,滑嫩无骨,白皙如玉。
“抓上来的鱼分两种尺寸,没超过本宫巴掌的便算是小鱼,奖励一两银子,超过本宫巴掌的便算是大鱼,奖励二两银子,如何?”结尾处,初萤的语调挑起,好似带着蛊惑,而这大赏,绝对是蛊惑!
要知道,一两银子可不算是小数目。这些宫人一个月的薪俸也就三两到五两,辛辛苦苦干一个月的活,还不如轻轻松松抓几条鱼来得快。
其中有一名小太监怯生生道,“奴才斗胆,想问下公主殿下,若那鱼与您的玉掌同大,怎么算钱?”
众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贪财鬼、守财奴。
初萤也咯咯地笑了起来,“若与本宫的手掌同大,那便算大鱼,奖励二两。”其实奖励是小,而是想趁着机会,给大家打赏罢了。
事实上,夏初萤本人十分心疼这些背井离乡的宫人,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谁能舍得离开家乡、离开家人?她想赏,却不能无缘无故地赏,如今也正好组织下活动,当了彩头。
“你叫梁力吧?”初萤勾起唇,问刚刚提问的小太监。
名为梁力的太监一愣,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知道他一个小奴才的名字,立刻跪下,“回公主殿下,奴才正是梁力。”
初萤掩唇而笑,“你的霉豆腐味道不错,是否会做?”
梁力脸儿一下子白了,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早就该将霉豆腐扔了…”
“没事磕什么头啊,本宫也不是在责备你,快快起来,”初萤白了一眼,“本宫没逗你,是真觉得霉豆腐不错,从前觉得太臭难以接受,但一旦是品尝,便觉得很开胃。听说你是鸾东人,应该知晓霉豆腐的做法,回头教给厨子,让厨子做上一些,给我们这儿留点,给军队那边也送点,想来那边也有不少鸾东兵士。”
梁力鼻子一酸,竟没骨气地想哭,公主殿下竟然允许他吃霉豆腐了,还让厨子做霉豆腐给鸾东人,公主殿下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公主,他愿意一辈子好好伺候。
也许是受梁力的情绪感染,整个队伍都开始感慨感激起来。
夏初萤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们都不去抓鱼?都不想要赏银了吗?”
众人哗然——对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忘了,一条鱼一两银子,这可是天价啊,他们愿意这辈子啥也不干只在这抓鱼。不知谁带了个头,人群开始呼啦啦地向湖边跑。
“停!”初萤咯咯笑的出声制止众人。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停下,想知道公主殿下还有吩咐。
夏初萤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犹如夜莺一般,“这有奖捉鱼,自是有时间限制的,鱼是要吃的,若你们抓上一晚,本宫难道还要饿上整整一晚?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抓多少算多少,之后就准备烤鱼吃了。去吧。”
随着初萤一声“去吧”,人群呼啦啦地继续向湖中冲。
“杜宇、孟永。”初萤扬声道。
两名影魂卫立刻上前,“是,公主殿下。”
初萤依旧坐在石头上、不羁卿的身旁,两只小手搁在腿上,撑着小巧的下巴,“你们两人怎么不去?”
两人一愣,作为皇上从小培养的影魂卫,两人的金钱观念从来淡薄,加之两人的使命是保护公主殿下,自然不去抓什么鱼。
夏初萤眨着清澈的双眼,“我自然知道你们二人的身份,从前也听说过你们的经历和成长环境,但那些都过去了,既然来到这里,便重新开始吧,现在开始,你们只是普通的侍卫,和他们没有区别。”说着,对湖畔热火朝天使用各种办法抓鱼的侍卫方向努了努嘴。
两人震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你们啊,这一辈子怕也回不去鸾国了,既然留了下来,便只当重生一世,为自己而活吧。你们可以有喜怒哀乐,可以有金钱上的欲求,更可以寻一名情投意合的女子组成家庭。”说着,初萤小手一指秋云等人的方向,“那边有三名貌美如花的未婚女子,你可以考虑下哦。”
除了秦诗语掩嘴而笑,其他三人都羞红了脸,“公主殿下,不许取笑奴婢。”一个个抱怨。
初萤直起身子耸肩,“谁取笑你们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难道你们想等到四十岁束发做嬷嬷?还是跟着本宫一起嫁给盟主?如果你们愿意,本宫是不介意的。”轻松惬意的夜晚,没什么比逗逗自己身边小宫女更好玩的事儿了。
秦诗语差点没忍住笑。
三人俏满羞红,“公主殿下,您不能这样。”
初萤见差不多,不能将自己的小宫女逗坏,否则下次便没的玩了,于是又将矛头转向了可怜的两名影魂卫,“你们下去捕鱼吧,鉴于你们的特殊身份,本宫准备给你们双倍赏银,去吧。”说完,还挥了挥手。
孟永和杜宇两人,只觉得额头有一堆黑线,公主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喝多了耍酒疯的模样。
夏初萤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两人真是被毒害已久丧失幽默感,本宫让你们去湖边,是看着这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们,别为了几两银子掉湖里丧了性命,这样可以了吧?”
孟永和杜宇两人皱眉,相互一看,想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何况殿下的泳技之高超甚至高于他们两人,便放下了心,“遵命!”掷地有声地接了命令,向湖边而去。
夏初萤看见彩蝶等人,“你们怎么不去?”
彩霞道,“奴婢留下来伺候公主殿下啊。”
初萤一摊手,“本宫坐在石头上,还用什么伺候?去玩玩水吧。”
几人说不想玩,那是假的,毕竟是年轻人、玩心重。
“快去啊,还等什么?你们也按照孟永他们的标准,捉到鱼给双倍赏金。”初萤道。
彩霞一下子垮了脸,“殿下啊,我们哪会捉什么鱼啊?”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