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下人,在她从北漠回来之后,杨嬷嬷便统一了服饰,这样出外便也叫人知道是王府的人。
奴婢丫鬟是青色衣裳,家丁小厮是蓝色。
样式也是规范了的,是就着做事方便来设计,窄袖掐腰,衣襟上有绣有花瓣来分开几等丫鬟侍女。
小荪和杨嬷嬷是她身边的人,进屋伺候,是一等侍女,因此,衣裳绣的是菊花。
二等丫鬟绣的是海棠。
三等丫鬟绣的是夕颜。
而今日婉静穿的,是绣着夕颜的青色衣裳,是属于三等洒扫侍女的工衣,不知道是不是问那春夏秋冬随便一个人借的。
穿着这一身衣裳来,有两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是说王府把她当做了三等侍女。
第二个意思,是她愿意在王府做一个三等的侍女。
婉静进屋后,也没敢正眼看子安,只是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奴婢婉静给王妃请安。”
她的声音如她的名字,婉转沉静。
子安看着她那张不曾施了脂粉的脸,清素但是可人。
第一日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端庄温和,如今纵然穿了下人的衣裳,也没有抹去她贵家小姐的气势。
倒是个不俗的人。
“你起来!”子安的声音不由得便温和了起来。
婉静站起来,垂首敛眉,静待子安的吩咐。
子安道:“你这身衣裳,是谁给你的?”
婉静恭谨地回答:“回王妃的话,是奴婢亲自做的,料子是着屋中的人在外边买,奴婢赶了两日赶制起来。”
“这是下人的衣裳。”子安提醒道,怕她不知道府中下人衣着的规格。婉静却说:“奴婢知道,奴婢入了奴籍,便是奴才。”
第七百二十二章妥当了
子安觉得此人倒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至少,没有怨天尤人,没有不甘委屈,倒像是命运给她什么,她就坦然接受什么。
一个官家的小姐,沦落为奴婢,眉宇见不见半点屈辱之气。
要么是戏好,要么是她真的认命。
子安道:“皇太后送你出宫,入了王府,是让你做王爷身边的人,你愿意只做一个奴婢?”
婉静依旧没有抬头,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既然入了奴籍,便安守本分,不会有其他奢望。”
“嗯。”子安点点头,“你的事情,我也听王爷说了,识字算数吗?”
“回王妃的话,识得几个字,算数,也略懂。”婉静道。
子安对小荪道:“你叫桂圆把这个月的府中的账本送过来,把算盘也拿过来。”
小荪应声便去。
婉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也没问,垂着手在一旁等着。
片刻,桂圆和小荪便气喘喘地来到,桂圆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拿着算盘,进门便行礼。
“婉静,你把这个月的账算一下。”子安道。
小荪脸色微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子安。
婉静也怔了一下,只是也还不敢问,依言上前接过桂圆的账本和算盘,蹲在地上,就着矮几算了起来。
子安道:“你坐着。”
婉静道:“不妨不妨,很快就好。”
桂圆道:“这是这个月府中开销的账,不多,但是琐碎。”
桂圆的意思是这些琐碎的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算清楚。
婉静冲桂圆感激一笑,手指却在算盘上飞快的拨打起来。
她的手指很纤细,动作优美飞快,屋中,算珠的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竟让人觉得是一首动听的音乐。
桂圆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他虽说算账不久,但是也有些日子了,这速度还没人家一半快啊。
而且,她是一边打算盘一边翻账本,压根无需一一用手指对着算,就是一眼下来,那边飞快地打着。
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站起来,用账本上夹着的炭笔写下了数字道:“回王妃,算好了。”
“桂圆,对一下!”子安道。
桂圆凑过去看了看她的算盘的算珠,眼睛再瞪大了一些,“王妃,基本无误的。”
这个月的账,因还没到月底,所以,桂圆不曾结算,但是每天的支出,桂圆都会先归账,所以,有个每天开支的总数,桂圆心里有数,婉静算出来的这个账,和他自己每日归总是不差的。
子安满意地笑了,对桂圆道:“从明天开始,你带一段时间婉静,让她接你的手。”
桂圆和小荪都是微微变色,桂圆嘴唇哆嗦了一下,脸色灰白,“是!”
“婉静,你可愿意?”子安问道。
婉静这才抬起头,眼底盈了泪水,“王妃,便没有女子算账的。”
“王府没那么多讲究,你只说愿意不愿意。”
“婉静谢王妃提携之恩。”婉静跪下来,声音已经不若之前平静,激动了许多。
子安道:“也得你有这个能耐,你先去吧。”
“婉静告退!”
她退了出去,出到门口,泪水便簌簌落下。
若说认命,那是无奈的,不认命她能做什么?做个奴婢,虽受人白眼,却也能活下去。
账房虽然也是府中的下人,但是,却不必做伺候人的活儿,这是王妃的恩典。
婉静刚走,小荪便忍不住了,“王妃,你让她做了桂圆的活儿,桂圆怎么办啊?你偏心!”
桂圆连忙道:“小荪,不要胡说。”
子安嗔了小荪一眼,“女生外向,说的没错。”
小荪红了脸,“哪里?只是替桂圆觉得不公平,他很努力了。”
子安轻哼了一声,看着桂圆,“桂圆,在府中算账,最大的出息也就是个账房先生,你可愿意去庄子里头?”
“庄子?”桂圆猛地抬起头,“去庄子做什么?”
“当然是管事。”子安笑道。
小荪啊了一声,圆脸蛋掩不住的欢喜,“王妃是要提拔桂圆去庄子做管事么?”
“没错,做个管事,不比在府中做个账房先生好么?”子安笑道。
桂圆激动地道:“但是,但是奴才怕做不来。”
“我相信你,庄子里头的事情,王爷也都了解过了,放心吧,你去之前,王爷肯定为你洗了路,那些黑心贪心之辈,都得先撵走,如今王府的几个庄子,都暂由你接管,以后你会很辛苦。”
“桂圆不怕辛苦,就怕半不好差事。”桂圆道。
小荪不禁听得要管几个庄子,不由得道:“他一个人,算得来那么多账吗?”子安失笑,“傻瓜,桂圆是去做管事的,不是去做算账的,每一个庄子里头,都有算账的先生,桂圆要做的就是汇总,查账,总管事,以后他身边必定得配几个人,好帮衬着,庄子里信得过的人,你自己也
看着办提拔一下,但是,必须可信的才能提拔。”
“桂圆知道,谢王妃!”桂圆擦着眼泪,他做梦都没想过,能做庄子里头的管事,而且,不是一个庄子的管事,是几个庄子的总管事。
小荪笑嘻嘻地问道:“那桂圆以后多少月钱啊?”
她在府中一个月是一两银子,已经是很好了,其他府中,多是二钱银子,最多也不过是五钱。
“一百两一年!”子安道。
“啊?啊!”小荪惊叫出声,激动地看着桂圆,“你要请客。”
桂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百两银子一年?这太多了,就算如今庄子的总管事也没有一百两银子一年的。
“王妃…这太多了,太多了!”桂圆连忙推辞。
子安道:“这个薪酬,合理的,多历练历练,只要你做得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荪也苦口婆心地道:“对啊,王妃恩典,你谢恩就是,说那么多做什么?”
子安翻翻白眼,小荪…
桂圆千恩万谢地出去了,小荪一味地傻笑。
“怎地?一百两银子是你的了?”子安哼道。
小荪笑嘻嘻地道:“哪里?奴婢这是替桂圆高兴。”
“替你自个高兴吧?”
小荪火烧般地红了脸,“王妃胡说。”
子安漫声道:“说来,桂圆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亲了,回头得叫嬷嬷留意一下,看哪家姑娘贤惠,便…”
小荪急得直跺脚,眼圈说红就红了,“王妃,你欺负人。”
子安哈哈大笑,“行了,逗你的,谁不知道你这丫头思慕人家许久了?回头等事儿妥了,便给你们把大事给办了,可好?”
小荪娇羞地道:“王妃怎么说便怎么办吧,奴婢素来是个听话的。”子安乐得前俯后仰!
第七百二十三章阿景和苏青的私人恩怨
秦舟在申时左右便到了,柔瑶先她一步,见秦舟来了,便连忙问道:“阿景还没回来吗?”
秦舟也显得很无奈,“还没啊,都三天了,已经派人出去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柔瑶道:“他怎么就那么傻啊?”
秦舟笑了,看向子安,子安也笑得眉目弯弯。
陈太君今日带来了一串“葡萄”一模一样的葡萄。
子安见到陈将军"S,高兴坏了,“你们都回到了?”
陈龙道:“王妃,我们昨夜便回了,今日入宫见过皇上,听得今晚王府宴客,便厚着脸皮来啜一顿。”
子安笑道:“欢迎欢迎,萧枭什么时候到?”
“大将军后天便到,他要先跟安亲王的会师之后,安置妥当才入京。”
子安瞧了壮壮一眼,甚是欢喜,“那就好,那就好。”
喜事,都是喜事啊。
壮壮和萧枭,是别后第一次见,子安都忍不住替她高兴,也特别想看那个场面,她觉得自己需要感动地哭一场。
壮壮虽然极力维持着平静,但是,眼底的波澜彻底出卖了她。
怎么能平静啊?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时辰,多少个瞬间,那人就仿佛刻在她的脑子心上,怎么都拂不去。
秦舟和老太君是一见如故。
老太君是北漠的头号强敌,但是,却深得北漠人民爱戴,这真是奇怪的现象,不过由此可见,北漠人是崇拜有能者的。
老太君拉着秦舟的手,不无感叹地道:“见到你,想起昔日的自己,你比老身更出色。”
秦舟少不了是要谦虚一番的,好歹是老前辈呢,“哪里?太君谦虚了,小将哪里及得上太君半分英明?”
气氛空前融洽。
这种融洽的气氛,在礼亲王夫妇来到的时候,戛然而止。
慕容桀见到礼亲王进门,便寻了个由头想脚底抹油。
礼亲王哪里容他逃?当下大喝一声,“大金,上!”
三个大金,窜了出去。
一个大金,是他的侍卫,另外一个大金,是梁王身边的侍卫,还有一个大金,是他的金毛狗王。
人能比狗跑得快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尤其,在慕容桀还得顾忌形象之下。
于是,大金狗咬住了慕容桀的衫尾,礼亲王府的大金也窜上去拦住了,至于梁王府的那位,是条件反射出去的,后得知不是自己的主子吩咐,也就讪讪地退下。
这里得说一下两块金。
两个大金,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双生子,但是,谁都不愿意做小弟,因为,大金们的娘,都记不清楚哪个先出生。
于是,两人都自称是大金,谁要以成就论大小,最后一个去了礼亲王府,一个去了梁王府,都跟着王,如今还论不上什么成就大小,旗鼓相当。
礼亲王也是个半点脸面都不给人留的主,他走到慕容桀面前,哼了一声,“前些日子,你往我礼亲王府送了礼物,今日,是回礼的。”
说完,一扬手,便见两个侍女带着被慕容桀送出去的婉慧回来。
婉慧显然是怕了礼亲王,见到慕容桀,便跪下来哭道:“王爷,奴婢求您别赶走奴婢了,奴婢再也不敢。”
慕容桀脑仁有些发痛,他皱着眉头,“杨嬷嬷!”
杨嬷嬷连忙挥手,让人拉走婉慧,先安置回蓝婼阁。
今日这么多宾客在场,可不能叫她丢了面子,好歹是她办的第一个比较像样点的宴会。
子安看到婉慧被拖下去的时候,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
她还心存希望。
子安有些无语。
秦舟瞧出了端倪,直接便问子安,“杀了她?”
子安失笑,“不用。”
秦舟皱着眉头道:“她是个威胁,是个祸害。”秦舟的意思,主要是这婉慧心术不正。
“除了杀人,还有很多办法。”子安望着她道。
秦舟眉头没有松开,“有些事情,半步不让。”
“谢谢,我知道的。”爱情的领土只能有两个人,多一个,就容不下。
倒是慕容桀听到秦舟说要杀了婉慧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他想剁了秦舟,她才是个威胁。
子安扫过去,慕容桀顿时和煦一笑,“进去说话。”
迎了一行人进去,柔瑶还在门口张望,却不见那人。
她失望地跟着大家往回走,刚走了几步,便听得门口有急乱的脚步声响起。
她连忙回头,只见进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一身的肮脏,发鬓凌乱,胡子拉茬,眼窝陷下去,眸子却异常的锐利。
不是阿景,又是何人?
柔瑶惊呼一声,“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阿景本是寻不到柔瑶,便打算回京问问子安,知道柔瑶去哪里不。
结果,进来就听到柔瑶的声音,他揉揉眼睛,果真是她。
寻找了三天,他就认着这张脸去找,每一刻都盼着下一个见到的人是她,突兀地站在眼前,他跳后一下,惊愕地道:“你…县主?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众人看到这样的阿景,都十分吃惊。
秦舟上前,问道:“你怎么回事?这三天去哪里了?怎么如此落魄?”
阿景伸手胡乱擦了一下脸,看了看柔瑶,县主回来了,却是千万不能再提她伤心的事情。
“有吃的没?三天没吃一顿,光喝溪水了,没带银子,不好意思抢。”阿景道,他是军人,军人不抢。
“我的天啊!”子安闻言,连忙转身找王俊,“你快给他弄点吃的来。”
“是,马上!”王俊急忙就去。
三大鸡腿,一盘大米饭,一锅小羊肉汤,一碟山药糕点,整整十二块,只见阿景风卷残云,片刻就见底了。
“天啊,你真是三天没吃啊?”柔瑶瞧见他这样,心里可酸可酸的,“你这傻瓜!”
“吃,吃过一顿,前天半夜吃了条蛇。”阿景抹了一下嘴巴,又喝了一口说,便听得有人说苏青来了。
阿景眼底杀气顿生,他飞快地看了柔瑶一眼,见柔瑶定睛看着一身青色衣裳的苏青,和府中的侍女差不多的款式。
他手里摇着羽扇,好一副俊俏郎君的模样。若不是两只眼圈比较黑,脸比较肿,走路比较不便,还真是京中绝色公子。
阿景看到柔瑶不敢看苏青,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他大怒,竟也顾不得失礼了,一拍桌子,走到苏青的面前,“苏将军,末将有话跟你说,你出来一下。”
苏青怔了一下,“有话跟我说?就在这里说啊?”
众人上前,正想劝说,阿景却伸手压了一下,“私人恩怨,死人恩怨!”说完,便拉住苏青出去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我想成亲
柔瑶担心地看着慕容桀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私人恩怨,打死无怨!”慕容桀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众人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倒是柳柳和萧拓,有些不明白。
柔瑶跺脚,哎,跑了出去。
那边厢,苏青已经被阿景提了起来,苏青主要是不知道情况,见阿景忽然发凶,连忙问:“阿景,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了?”“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你伤…”他的话刚出口,就见柔瑶跑了出来,他连忙把苏青放下来,仔细扫着苏青肩膀上的尘埃,口中道:“是这样的,那日见你用了一招剑法,一直心神向往,想跟苏将军
讨教讨教。”
苏青怔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用过剑法?”
他侧头,看着小跑出来的柔瑶,“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柔瑶拉开苏青,道:“你先进去,我有话跟阿景说。”
“但是阿景说有话跟我说,你排队。”苏青心里通透,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今算是明白过来了。
“我的事比较要紧,你进去。”柔瑶道。
苏青却以为柔瑶要跟阿景说知难而退的话,阿景确实是个好男儿,他希望,柔瑶跟阿景能成,所以,怎么也不愿意让柔瑶跟阿景摊牌。
至少,在摊牌之前,他得跟阿景做好疏导工作,让他千万不要被柔瑶打击得真的退了。
虽然,阿景从没进攻过。
“柔瑶,你先进去吧,我跟阿景说几句话,说完,你再说,好吗?”苏青摆出杀死人不偿命的眉眼,企图以色动人。
阿景奔波了三天,一直在寻找柔瑶,他心里头如今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见苏青之前拒绝了柔瑶,如今又摆出要勾,引的姿势来,当场大怒,一拳就打了过去,正中鼻梁。
苏青脑袋嗡了一声,两行鼻血当场流了下来,他怔怔地伸手抹了一下,看到手背都是血。
他第一个想法是,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今年年头的时候没拜太岁。
怎么老被揍?
柔瑶生气地道:“阿景,你怎么打人呢你?”
她拿出手绢,帮苏青擦了鼻血,“要紧吗?”
阿景看到这一幕,脑袋也是嗡嗡地响,胸口憋着一口气,在体内不断地流窜,总觉得要打谁一顿才能出了这口气。
柔瑶见阿景还想动手,沉下脸厉声道:“你给我站一边去。”
阿景看着她,见她一张俏脸欺霜傲雪,顿时不敢造次,讪讪地退到一边,却是拿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苏青。
“伶俐!”柔瑶喊了一声。
伶俐在墙头上趴着,看着,本以为谁都不知道,但是柔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爬上去偷看了。
苏青抬起头,便见伶俐讪讪地从墙头跃下。
“你带他进去,上点药,仔细被打傻了。”柔瑶道。
伶俐瞧着苏青那张比较精彩的脸,想起前几天他才跟主子打了一架,如今又被阿景揍一拳,这小子,最近招黑啊。
“伶俐!”苏青眸子一暗,记起她说的话。
她生是夜王的人,死是夜王的鬼。
伶俐叹气,“我有话跟你说。”
苏青却苦笑,“不听!”
怕又是重申一下,她对夜王是如何的忠心吧?
“不听也得听!”伶俐恼怒。
苏青转身,“我回去了。”
伶俐怔怔地看着他,不过是片刻,他整个人就落寞起来了,背影叫人觉得无比的伤感。
苏青心里,确实是难受。
阿景也好,萧枭也好,纵然经历多少事情,但是他看得出,最后他们都能收获美好,唯独他,不可以。
何必直面残酷?
“伶俐,追上去看看。”柔瑶道。
伶俐苦笑,“不用了。”
她转身进去,便只剩下阿景和柔瑶站在那里。
阿景有些无措。
“阿景!”柔瑶喊了他一声。
阿景应声,“在!”
“你这三天,去找我了?”柔瑶问道。
阿景摇头,“不是。”
“真的不是吗?”柔瑶明眸染了斜阳的金色。
阿景看她一眼,便像是触电般,连忙移开视线。
“我…我是去找你,我以为,以为你离开京城了。”阿景说。
“我离开京城,你为什么要去找我?”柔瑶问道。
阿景有些难堪,他觉得,柔瑶的意思是她离开京城和他没有关系,他凭什么去找。
“我…我不知道,就是不想你走。”他的声音如蚊蝇般细声,柔瑶几乎听不清楚。
柔瑶轻声叹气,柳叶眉弯起来,眸子垂下,“阿景,我心里有一个人,怕一时半会忘记不了,你愿意等我吗?”
阿景张大嘴巴,“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若愿意等我忘掉那个人,我们便在一起,好吗?”柔瑶咬音清晰地道。
阿景嘴巴再张大了一些,几乎能看到喉咙,“你说真的?”
“是!”柔瑶点头,微微抬眸,眼底有些濡湿。
阿景傻笑起来,“你不忘掉我们也能在一起啊。”
“这对你不公平。”柔瑶摇头道。
阿景摇头,“不打紧,人都是我的了,心迟早也是。”
柔瑶扑哧一声笑了,整个人笼罩在他高大的阴影下,显得她特别的娇小。
阿景一直傻笑,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后面去,但是随即,他的笑容一收,“我…我是北漠人。”
“是的,我知道,但是想来经过秦舟和表哥的努力,北漠和大周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可我…我没有爵位,我委屈你。”阿景有些懊恼,早知道他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该再努力一些的。
柔瑶依旧笑着,“不打紧,我不在乎。”
阿景哦了一声,“那…那我明儿去提亲?”
“明儿?”柔瑶一怔,他是听不清楚么?等她忘记了苏青。
“是啊,一宿,你还忘记不了苏青吗?他有什么好的?就是个纸板人,风一吹就得飞走,哪里有我厚实?”阿景挺起了胸膛,在北漠,高大强壮才是王道。
柔瑶摇头道:“再等一些日子。”
阿景看着她,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使劲地亲,“等多久?我想成亲,想和你洞房。”
柔瑶啊了一声,脸色顿时羞红,“你…你无耻!”
阿景懵了,“我…我哪里无耻?”
她的脸红成了樱桃色,阿景瞧着,喉咙咕咕作响,一股子邪火就上来了,柔瑶这副模样,他就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恣意疼爱。他哪里错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忽然病倒
柔瑶早就听说北漠人性子直爽,不拘小节,但是和阿景逃亡的途中,他一直以礼相待,从没半点逾矩,本以为,她表明态度之后,他依旧会像之前那样退缩温吞,不曾想,竟是这般的热烈。
她心里有些不安,却也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仿佛,她骨子里就是期待这样一份狂热的感情。
她不禁嘲笑自己,也轻视自己,心里头还有苏青,却被阿景这个莽夫几句话叫撩拨得心头大动,哪里有半分女子的矜持和自重?
柔瑶想着,眼圈便越发地红了,转身飞奔进去。
阿景傻了眼。
苏青的离席,虽说叫大家遗憾,但是因为安亲王萧枭马上就回京,眼前摆着的都是喜事,大家也就忘记了苏青。
酒席间,觥筹交错。
子安一时高兴,贪饮了几杯,脸上便抹了飞霞,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慕容桀眸色如墨,眼珠追着子安转动。
痴迷的模样,便是说他大声宣告不在乎这个女人,也无人相信。
秦舟瞧得心中酸涩,一杯杯下肚,大周的酒,终究是过于温纯,不若北漠的烈性,因此,这酒便苦不过心底,掩盖不住眼底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