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萧拓这个大嘴巴提出要她住在王府,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她,但是慕容桀怎么可能会把她招回去?连夜送了她去西苑,才回了府。

秦舟倒是不愿意住王府的,有些事情,亲眼所见总比想象更让人难以接受。

秦舟在来北漠的途中,一直心事重重,一则是因为离开北漠,虽然知道此时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总怕生出变故来。

二则,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马车离开西苑的时候,萧拓道:“王府这么大,其实留秦舟住在王府不是更好吗?她做什么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那多安全啊。”苏青敲打了他的脑袋一下,“安全?你从哪里看出秦舟住在王府会很安全?秦舟是北漠的将帅,手里握住重兵,且如今北漠四分五裂,若有人暗中揣测,王爷请她来是为了帮王爷…”苏青压低了声音,“叛

变,然后王爷再相助她回北漠夺取帝位,那王爷真是水洗不清了,这是多大的麻烦你知道不?”

萧拓哪里想到这一层去?听了苏青的话,他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如今就算住在西苑里,人到底是王爷请回来的,皇上会不会认为王爷有居心?”

“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更要避嫌了,以后我们和秦舟的来往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密,总之,你记住两个字,避嫌,莫要为你们萧家招惹麻烦。”

皇上一直都忌惮萧枭,如今萧枭马上就要回朝了,萧拓若不知道轻重,一个劲地往西苑跑,那可就是瓜田李下了。

“我知道了。”萧拓点头应道。

苏青看着一直没发话的慕容桀,道:“王爷,皇上那边,您打算怎么说?”

“直说。”慕容桀简洁地说了两个字,皇上早有内应监视着一切,若隐瞒反而不妙。

“也好,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带秦舟离开北漠,让战事可以真正地终止,而皇上也不会对秦舟怎么样,非关要紧,我们也不要管太多。”

慕容桀嗯了一身,但是,显得心事重重。

萧拓问道:“王爷,你还担心什么?”慕容桀扬了扬浅淡的眸子,道:“本王只是担心,洛亲王未必能斗得过楚敬,我们回国之前,本王与天机子见过一次,天机子也担心这点,因为,洛亲王如今被杀妻之仇蒙蔽,未必听得进劝,如果楚敬出了狠招,他不一定招架得住,如果意气用事,反而会伤了康平帝,而且,洛亲王是要给秦舟洗清罪名的,我只怕他没有以这个为主,只一心想要复仇,那么,秦舟就始终背着杀王皇后的罪名,在大周耽误的

日子也要久一些,而她在大周越久,对我们的处境就越不利。”

“这对我们处境越不利是什么意思?我们避嫌不就行了吗?”萧拓问道。

苏青代为解答:“因为,秦舟不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

“不懂!”萧拓直接道。

苏青叹息,“若皇上要刁难秦舟,你觉得秦舟会像一根木头般没有反应吗?”

“皇上为什么要刁难秦舟?”萧拓问道。

苏青看着这个问题青年,决定放弃解释,“不会,皇上不会无端端刁难秦舟,是我们多虑了。”

萧拓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总算是回来了,柳柳肯定等得着急了。”

他回头瞧了慕容桀一眼,“王爷,明日不是早朝日,要不要入宫?”

“当然要。”慕容桀白了他一眼,“刚回来就想睡懒觉了?”

“倒不是,只是明日想去老太君家里。”

“那就出宫回来再去吧。”苏青说。

萧拓显得郁郁寡欢,一时没了话。

苏青拍了他一下,“怎么回事?忽然就像斗败的公鸡那样了。”

“不是,”萧拓看着他,浓眉大眼的汉子,却愣是挤出了一丝深宫妇人的哀怨来,“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青一怔,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萧拓,竟也忽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只是,他说得对啊,这些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当初刚入官场,意气风发,总想着要干一番大事,十六岁跟着出征,到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却发现,原来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日子。

慕容桀没做声,他生为皇家人,这些是他的宿命,逃不开。

但是,也着实厌烦。

以前心头没惦记的时候,觉得无所谓,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开始向往平静的生活。

但是,他这辈子还会有平静的生活吗?

“有时候想想,真的羡慕二哥。”慕容桀苦笑。

想管的时候,就管,不想管的时候,门一关,管你天崩地裂。

“羡慕安亲王,还不如羡慕礼亲王。”苏青笑着说。

萧拓瞪圆了眼睛,“怎地急羡慕礼亲王了呢?他就是个事儿精,什么事看不过眼都得管一管,你说秦舟…”

萧拓忽然一拍大腿,“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以后秦舟但凡出点什么事,就让礼亲王去解决,满朝可无人敢惹他呢,就是皇上见了他,都得躲。”

慕容桀和苏青对视了一眼,皆笑了,两人都把手放在萧拓的肩膀上,苏青说:“呆子,你的脑筋开始活动了。”

萧拓推开他们,“得了,我知道你们又在笑我。”

“这一次是真心赞赏你,你说得对,若说大周还有一个人是连皇上都不敢惹的,那非礼亲王莫属了。”苏青说。

礼亲王,是真真的事儿逼啊。

礼亲王府!

“啊吃,啊吃!”

早早睡下的礼亲王,在睡梦里忽然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坐起来,怔愣了一下,总觉得耳朵发热。

“怎么了?这睡觉都不踏实,像个孩子似的。”阿蛮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不悦地道。

礼亲王揉揉鼻子,“这大热天的,怎么睡着睡着就打喷嚏了呢?”

“是不是鼻子又不舒服了?叫你沐浴之后不要跟那狗玩闹,那狗毛总是往鼻子里钻。”阿蛮起身,从床尾爬下去,“躺着,我给你拿药去。”

“不要去了,没事了。”礼亲王拉了她一把,用脚一顶,把阿蛮生生地摔回了里面,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阿蛮气得牙痒痒,兀自想了好一会,生了会儿闷气,道:“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

见他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着了,便也不说了。

礼亲王翻了个身,瞪大眼睛看着她,火大地道:“你倒是把最后一个字说了啊,我等着呢。”

“睡吧!”阿蛮痛快地转身,抱着被子心满意足地睡觉去。

礼亲王却再也睡不着了。兀自生了一宿的闷气,又舍不得吵醒阿蛮。

第六百九十九章老子先不吃了

慕容桀却披星戴月地回到了王府。

子安早早就命人热着菜,备好了酒,就等着他回来。

从酉时开始等,一直等到子时,才听到外面有人飞快地奔走。

小荪奔跑着闯进来,一张小脸蛋都笑成了花儿,“王妃,猜猜是谁回来了?”

子安戳了她的脑门一下,“还能有谁?”

说着,便已经跑出去了。

小荪笑着说:“王妃太心急了。”

子安还没跑出和煦阁的大门,便只觉得灯光被一阵阴影笼罩。

抬头还没来得及定睛看,便被一双铁壁圈入了一个宽敞的怀抱中。

那人使劲抱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子安眼底便陡然生了一丝雾气,双手抱着他,泥土灰尘的气息钻入鼻子里,哽咽地道:“可算回来了。”

“是回来了,但是明日还得去一下城门,装作明日才到。”慕容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本来是策马回来的,因着不想被人知道今夜回到,便先坐了马车回来。

因为,皇上早就命人去了途中驿馆传旨,说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到,总之,明日一早,会有百官在城门迎接他。

他松开子安,扶着她的脸,贪婪地看着那张叫人思念入骨的面容,不甚高兴地道:“瘦了!”

“吃不下,想你!”子安依旧哽咽,看着他脸上长出来的胡子,越发的英气勃发。

想来是回京的时候刮了胡子,只是这几日,便又长了出来。

“你倒是懂得说几句好话了。”慕容桀眼神一紧,一把抱起她便往屋里走。

小荪跟在后面,连忙捂住眼睛,“奴婢就在外面,王爷王妃要吩咐,尽管喊。”

慕容桀进屋之后放下子安,皱起眉头:“那小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啊?该不是以为本王一回来就要便野兽吧?”

子安笑了,冲门外喊了一声,“小荪,准备热水,王爷要沐浴。”

“好嘞!”小荪兴高采烈地去了。

打发了小荪,杨嬷嬷却又随即到了,进门就福身,喜悦地道:“王爷可算是回来了,可把王妃的眼睛都盼穿了。”

慕容桀坐在椅子上,飞了子安一眼,“有么?”

“怎么没有?一天起码得念道三十次的,这不,知道王爷兴许今天回来,这锅里一直做着热菜呢。”

“还有酒!”王俊出现在身后,手里抱着一坛子酒,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传菜的小厮。

慕容桀虽是饿了,但是本是想跟子安说说话再吃饭,却看到满院子的人涌进来,不由得道:“先退下去,回头再吃。”

杨嬷嬷噢了一声,对王俊道:“那先撤了吧,让王爷歇口气再吃。”

王俊扬手,“好嘞,那就先撤了。”

只是他也不走,只是含笑看着杨嬷嬷。

杨嬷嬷道:“先去,先去,王妃横竖都等了一晚上,再饿一会儿也没事的。”

慕容桀闻言,“慢着,慢着!”

他看着子安,“你也没吃?”

子安笑眯眯地道:“等你陪我吃。”

慕容桀连忙招手,“还愣着做什么?上菜,上菜!”

杨嬷嬷笑得眉开眼笑,就知道王爷一定紧张王妃的。

两个人,五道菜,还有两盅炖汤。

杨嬷嬷笑得十分神秘,道:“大的那盅是王爷的,小的那盅,是王妃的。”

慕容桀把两盅炖汤对换,对子安道:“你喝大的,多喝点,瘦成那样。”

杨嬷嬷连忙道:“可使不得的,功效不一样,王爷的这个…是强身健体,是专门给男子喝的,女子喝了受不得,王妃这个呢,是滋阴补肾,专门调理女子体弱血虚。”

慕容桀皱起眉头,“还有这个讲究的?”

“当然,当然,王妃要调理身子,皇太后这几日还老说王妃不能生育,已经往府里塞了两个人,说是给王爷您传宗接代的。”

杨嬷嬷从不是多嘴的人,但是,这话她得说,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被欺负的。

慕容桀果然就愠怒了,“传什么宗,接什么代?本王传宗接代还得她帮忙?马上送回去,简直胡闹。”

子安道:“不忙,咱府中又不缺这碗米饭,先养着。”

如今事儿还多着呢,这些小事,犯不着劳心。

“她往府里塞人,你就照单全收?”慕容桀瞪着她。

子安亲自为他倒酒,一张脸笑得跟花朵似的,“先喝一杯消消气,我慢慢再跟你说。”

她起身,对杨嬷嬷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杨嬷嬷福身,“是,那奴婢们就先告退了,王妃…您记得喝汤。”

杨嬷嬷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委屈自己。

子安知道她的担心,便宽慰道:“没事,我有分寸。”

杨嬷嬷便与众人退了出去。

慕容桀拉她在身边坐下,问道:“她给你气受了?”

子安凝望着他,黑了一些,但是,依旧帅气得惊人,“没有,她倒是想给,但是我不受。”

“明日把那两人送走。”慕容桀皱眉说,“本王不爱府中有陌生人。”

“行!”子安自然不想留着这两人,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先喝汤吧。”慕容桀见她面容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便知道她必定有事要说,但是得先让她吃饱。

他亲自把汤倒在碗里,用汤匙慢慢地搅动,热气腾腾地升起,他吹了几下,把汤递到子安的唇边,“喝。”

“我自己来!”子安伸手去拿汤匙。

“喝!”慕容桀把汤匙再递近一点,威严地道。

子安巧笑倩兮地饮下,一口一口,慕容桀喂得很慢,子安喝得很急,倒像是要完成任务一样。

这些汤是她自己开的药膳,已经喝了好几天,味道确实不咋地。

只是,慕容桀那一盅,却不知道是什么,是杨嬷嬷自己做主炖的。

喝完一盅汤,子安便已经饱了大半,她打开慕容桀那一盅,也没看,只是细细地闻着味道,便知道下了什么药材。

菟丝子,肉苁蓉,巴戟,杜仲…

她顿时哈哈大笑,“这杨嬷嬷,是在小看咱们王爷吗?”

慕容桀见她忽然就大笑,狐疑地问道:“什么汤?”

“强身健体的。”子安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收不住眉角那抹春风。

慕容桀盯着她,忽地站起来,“老子先不吃了。”一把抱住她,便往内室里走去。

第七百章希望怀孕

小荪领着几名小厮一桶桶的热水往门口里提,却见杨嬷嬷守在了门口,一脸会心的笑。

“嬷嬷,您怎么不进去伺候着?”小荪奇怪地问道。

嬷嬷嘘了一声,“你们先候着吧,等一会儿吩咐了再提热水进去。”

“等一会儿?水可热呢,先放浴桶里摊凉啊。”小荪道。

“着急什么?先等着!”杨嬷嬷道,“这事更着急。”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小荪好奇地问道。

“王妃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么?”杨嬷嬷笑眯眯地反问,药膳用了那多天了,她也暗地里下了一剂猛药,专门找了一位以前宫中退休出去的圣手问要了一道方子,每天浸泡身体,用以驱寒暖宫的。

自然,也没那么快见效,但是,总得存点希望,若王妃怀上了,皇太后还有什么借口为难王妃?

杨嬷嬷在宫中多年,见惯了不少嫔妃和命妇们因为无子而遭受的刁难,在这个大周朝,无子,就是罪大恶极。

礼亲王妃是无人敢刁难的,因为挡在她前头那人,谁都不敢轻易说半句闲话。记得之前孙家那位老夫人,在宴会上无意中说了一句,指礼亲王妃成亲这么多年还没有所出,只是闲话一句,但是这话传到了礼亲王的耳中,礼亲王连续一个月,每天登门去孙家,说老夫人既然这么关心

他子息的问题,他也得做点什么来回报。

于是,但凡人家歇息的时候,他就说要去人家房间里,监督人家做生孩子的事情。

整整一个月,孙家的那位老爷,都只是单独一人睡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因为,榻上有一个人虎视眈眈。

这个举动虽然变…态,但是,却十分凑效。

自打那之后,再无人敢说礼亲王妃半句闲话。

只是,礼亲王会做的事情,咱家王爷可不会去做。

而且,杨嬷嬷也太想看到王妃怀上孩子了。

太苦了,那一碗红花,圣手说本来不会导致女子不育,但是,王妃那时候是身受重伤,且底子本来就极寒,因此,对身体的损害也就极大。

杨嬷嬷心里十分愧疚,因为这一碗红花,是她熬的,分量下得很重。

王妃一天没怀上孩子,她就一直愧疚。

小荪见杨嬷嬷脸色时而哀愁,时而伤感,便道:“生孩子是着急,但是,王妃都没怀上啊。”

“你再阻挠,王妃就真的怀不上了。”杨嬷嬷没好气地道。

本来成亲之后就总是分居两地,如今难得重逢,圣手说,这夫妻分开一段日子再重聚,可是十分了不得的,兴许,就真的能怀上。

小荪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了,捂住嘴巴,吱吱吱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让人撤走。”

小荪使劲地往外撵人,那小嘴巴一直捂着笑,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总之,当慕容桀和子安危坐正襟地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门外总是偶尔飘来一阵阵暖昧的笑声,偶尔还能听到窃窃私语,说什么生孩子的事情。

子安狐疑地瞧了瞧外面,又狐疑地看了看慕容桀,慕容桀大模大样地吃菜喝酒,浑然不受影响。

“那些货都在笑什么啊?”子安郁闷地道。

她扬声,“小荪!”

小荪急忙扑进来,“王妃!”

子安瞧着她脸上那大刺刺的笑容,问道:“你们在外面说什么生孩子啊?”

小荪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啊,没说生孩子啊。”

“没?我分明都听到了,你们还在哄笑。”子安放下筷子道。

“噢,对,说小三子呢,小三子的姨婆今年都五十了,还生了一个儿子,这不,大家都笑着呢。”小荪脸上红彤彤的,欢喜极了。

子安无语,“五十就不能生了?老蚌生珠不也有的吗?”

“是,是,是!”小荪捣蒜般点头。

慕容桀瞧了瞧子安,一脸嫌弃地道:“方才他们在外面是说你呢。”

“说我?我老蚌生珠?”子安瞪大眼睛。

她的听力虽然不错,但是,却也及不上慕容桀。

慕容桀嗤笑了一声,继续吃菜。

子安黑了脸,合着一个个都盼着她生,如今可不是生孩子的最好时候,这一堆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此时怀孕,还真是危险。

只是,她心里多少也有些感动的,她太清楚一个女子若不能生育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社会压力。

尤其,皇太后如今还以她无子为由,往王府里塞人。

杨嬷嬷她们是真心疼惜她的。

“想什么?吃吧,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本王不在乎。”慕容桀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眸色灼灼,“你在就行。”

子安心里头暖暖地,这老小子,很少说这种温情的话。

小荪听到自家王爷表态,也是眼底濡湿,转身出去,把王爷的话说给了杨嬷嬷听。

杨嬷嬷道:“阿弥陀佛,王爷对王妃是真真的好。”

只是,总也得有孩子才行,否则,以后王妃还是很难在皇家立足。

吃了饭,东西撤下,小荪便着人往浴桶里打热水。

大浴桶里,能容下两人,还绰绰有余。

子安帮他擦着背,他大手一伸,拉她到身前,紧紧地抱着,“子安,嫁给本王,你便没一天的安生日子过,你后悔吗?”

热气腾起,迷了子安的眼,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她轻轻地抱着他坚实的肩膀,把头枕下去,“我没想过后悔不后悔,嫁给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是欢喜的,不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是想着你的,哪里有时间想后悔不后悔呢?”

慕容桀的铁臂收紧了一下,轻轻叹息:“本王总觉得亏待了你,你看哪家的王妃,不是在家中安享荣华?哪里像你这样东奔西跑,还得担惊受怕?”子安笑了,撑起身子看着他,“你忘记了?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太皇太后便说过这摄政王妃不好当,且我也必须要和你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后,当时,你还说相信我的能力,怎地如今却觉得我是那

种该在家里躲起来的小女人了?”

原话不是这样,但是意思一厘不差。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总还是希望能叫你过点安稳的日子,因此,本王才会努力促成两国和平,不再兴兵有战事,希望尽快把所有的事情都妥当安排,然后陪在你的身边。”慕容桀重新搂着她入怀,这些日子,他们聚少离多,忙着的时候还好一些,可晚上静下来,他总觉得愧对子安。

第七百零一章一场噩梦

子安闻言,胸口盈满了感动。

搂住他的脖子,热气染得脸色通红,眉眼里也晕染了温情暖意,风情柔媚。

看到他的眸子颜色顷刻变得深邃,她主动献吻,用唇齿的辗磨来诉说她心底的感动和情意。

他大手缠上她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触感细腻光滑,是叫他思念千百次的温柔入骨。

抱着她上了床榻,帐幔落下,便遮住了一床的风情无限。

这一晚,子安累得全身酸痛。

将近天亮,才能睡去,临睡前,看到他支起手臂凝望,她迷糊地道:“睡一下吧。”

“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本王还得去城门,快睡。”他伸手抚摸她看着累透了的脸,动作轻柔。

子安真的睁不开眼睛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床榻已经空无一人。

她掀开被子,赤脚落地,喊了一声小荪。

但是外面无人应答,甚至,没有任何的声响。

子安觉得诧异,莫非,都去城门外看热闹了?

她回来穿了鞋子走出去,竟看到外面雪地消融。

子安一怔,这夏天,怎么就有雪地?这里…这里不是王府,

这里是哪里?

怎么叫,都无人答应,子安只觉得后背凉透了,裹紧了衣裳,沿着石阶往外走去。

这里,果真不是王府,是她睡着的时候,老七带她来的?

老七呢?

沿着石阶走了出去,上了回廊,听得那边有动静。

她急忙跑过去,看到小荪和桂圆在一所院子外坐着,两人都急得团团转,眼睛时而瞟向里面,小荪在哭,桂圆也在抹眼泪。

“小荪,桂圆,你们怎么了?”子安诧异,连忙上前问。

然而,两人似乎看不到她,没听到她说话。

这到底怎么了?子安脑袋一阵阵的发痛,恐惧钻上了心头。

忽地,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惊得子安急急退后几步。

小荪和桂圆也听到了声音,小荪惊跳起来,想冲进去,却被桂圆拉住,桂圆着急地道:“你不要进去添乱,你什么都不懂,反而碍事。”

忽地,门打开了,杨嬷嬷惊慌地从里面跑出来,她一张脸都白透了,小荪见她出来,连忙拉住她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嬷嬷带着哭腔道:“生不出来,还是生不出来,我得去拿药。”

说完,推开小荪就急忙跑了。

子安脑袋轰地一声,王妃?生不出来?

她呆呆地走进去,只见房中有好几个人,有两个稳婆模样的人在床边,壮壮和欢喜也在,欢喜就坐在床头拉着床上的人呆呆的手,一脸的着急。

秦舟也在,秦舟一身的戎装,脸上有伤,她握住拳头,也是十分着急。

老太君也在旁边坐着,一脸的沉重。

还有柔瑶,柳柳…

子安吃惊得很,看过去,顿时被惊呆了,床上的人是她自己。

腹部隆起,应该是临产了。

稳婆都要哭了,道:“看到脚,天啊,天啊,怎么是脚先出来的?这孩子得闷死啊!”

“休得胡说!”秦舟怒喝一声。

子安脑袋轰轰地响着,没有人看到她。

她难产?老七呢?方才在外面没看到老七。

这是幻境?梦境?还是真实?

她伸手掐了自己的脸一下,似乎感觉到疼,但是也似乎感觉不到疼。

她听到欢喜拉着她的手哽咽地说:“子安,你一定要撑过来,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老七如今生死未卜,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床上的子安,几乎已经昏迷了过去,听了这话,陡然睁开眼睛,“老七…老七!”

子安双腿一软,老七生死未卜?这是这么回事?

她走到秦舟的面前,伸手,想摇她一下,但是,手穿过了秦舟,没有触摸到她。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子安喊道,但是无人能听到她的话。

杨嬷嬷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粉,道:“这是王妃之前研磨的药粉,说如果难产便服下药粉。”

“快,服下药粉!”一道男声响起,子安仓皇看过去,原来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

她疾步走过去看,认得此人是宫中的御医。

子安脑子里还在打结,但是多少理清楚了眼前的事情,她难产,然后老七也出事了,大家都来守着她。

子安哭了,看着眼前忙乱的一切,这些人,都提心吊胆,只盼着她活过来。

忽地,她听到床上的自己传来一声叫喊,紧随着,杨嬷嬷惊喜地道:“出来了,出来了。”

她连忙冲过去想看,但是,忽地,胡欢喜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怒道:“你怎么回事啊?”

她脸上一痛,吃惊地看着胡欢喜。

“子安,子安,你怎么回事?你哭什么啊?”

耳边,传来胡欢喜焦灼的声音。

子安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杨嬷嬷小荪欢喜都围在了床边,她一把拉住胡欢喜的手,“生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胡欢喜皱起眉头,“什么生了?你没事吧?”

小荪扶着她起来,子安环视了一下,不禁吃惊,这里是和煦阁她的房间。

欢喜,小荪,嬷嬷,都在。

“怎么了?”子安嗓子沙哑,脸上冰凉冰凉的,她伸手抹了一下,脸上都是泪水。

小荪哭着道:“王妃,奴婢方才听得您在梦里一直喊着,便进来叫您,却怎么都叫不醒,刚好,胡大掌柜过来,便叫了她进来瞧瞧,打了您的脸好几下您才醒来,可吓死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