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已经坐着晋国公一族的长辈,西门太保被尊在了上座。
子安看过去,见他须发皆白,一身青色锦缎衣裳,虽然陈旧一些,但是却十分整洁。
面容极其威严,眸光睿智,坐在那里,无端便叫人肃然起敬。
这是一种历练世事后沉淀下来的稳重与气度,一般人,堆砌不出来这种气势。
正如慕容桀,他即便闲散地坐在椅子上,哪怕脸上还带着笑容,可依旧从他的身上看到萧杀与金戈铁马。
他的气势,是从沙场历练回来的。
所有人入座之后,少不了是要先寒暄几句的。
西门太保与夏丞相也说了几句话,问了一些情况,夏丞相回答得体,太保也很满意。
就在一片和谐的时候,梁氏进来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梁氏追究
梁氏进来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因为,但凡府中有什么宴会或者聚餐,她总是忙进忙出的那一个。
但是,这一次她进来却是直接就坐下来,然后问夏丞相,“对了,相爷,大婚之日侧屋起火的事情可调查清楚了?”
晋国公不妨她忽然说起这件事情,面容微沉,呵斥道:“二夫人,这事儿今日提不妥当,回头再说。”
梁氏却微微笑,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冷意,“怎么不妥当呢?趁着今日大家伙都在,这事儿该说道说道的。”
西门晓月瞧了瞧西门二爷,这事儿西门二爷后来是知道的,因为事后她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忍了下来之后,夏丞相会保荐他为户部侍郎。
西门二爷回来与晋国公说起,晋国公对西门晓月的决定也很满意,因为,户部侍郎是个肥缺,一年可亏空不少的银子。
最重要的是户部的晋升一向都很快,户部尚书也到一定年纪了,只要有夏丞相的保荐,这户部侍郎是暂时的,户部尚书才是最终目的。
晋国公一族已经许久无人上到二品了。
尚书,便是正二品的大官,对国公府而言,是一个大飞跃。
老大是注定没出息的,混了二十几年,也不过是在衙门挂个闲职,他只盼着能有一个人出头,莫说牺牲梁氏,哪怕是牺牲老大,他都愿意的。
“相爷,调查得如何啊?”梁氏见他不回答,又再问道。
夏丞相面容复杂地道:“二夫人不必着急,此事已经交给衙门去调查了,不过,初步断定,应该是意外。”
梁氏冷笑一声,“既然是有衙门的人调查,那么,该来问问妾身才是的,毕竟妾身和夏家大小姐当日也在火场里。”
众人听得此言,顿时一惊。
相府在婚宴当日起火,在场的人都知道的,包括太保在内。
但是,因火场只抬出一具尸体,且最后证实是夏泉,而夏子安与梁氏虽然有人说她们在里面,但是在火即将扑灭的时候,夏子安却出现了,所以很多人便以为,她们在起火的时候已经离开侧屋。
老夫人听了梁氏的话,便知不妙,梁氏要反了。
她连忙打圆场,“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大家济济一堂,且太保大人也来了,不要净说不愉快的事情。”
晋国公横了梁氏一眼,表现出他作为大家长很不悦的一面,“你下去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府中的事情本是你主持,一贯得体,今日既然是请女婿更是不可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晋国公这是在众人面前抬举了梁氏,本想着她一向是好这个面子,听了这话,应该会知道分寸的。
但是,显然今日的梁氏是油盐不进,她抬起头,直视着西门晓月,“侧屋起火的时候,我与夏家大小姐在准备回礼的事情,但是,说来也奇怪,自打我喝了一杯老夫人身边侍女倒的酒之后,就全身无力,进了侧屋之后,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说这怪哉不怪哉?”
老夫人倏然而惊,“二夫人说的什么话?是在说老身下毒吗?”
梁氏阴沉一笑,“老夫人别自个对号入座,毕竟,除了喝酒之外,我还吃了好多的菜。”
太保大人知道梁氏为人,是个不依不挠的泼辣子,但是却一向十分维护国公府的面子,对她而言,国公府的一切便是她梁氏的一切,今日竟不要这份面子一个劲地发难,莫非是真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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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一向沉稳,所以如今只看着梁氏,却不说话,静待事态的发展。
西门晓月软声道:“二婶,您是不是对晓月有什么误会啊?起火的事情,其实就是意外,谁知道火龙忽然倒塌呢?这引起火灾,大家都不想,而且,二婶不也逃出来了吗?”
梁氏哼了一声,“是逃出来了,但是你们要不要听听我是如何逃出来的啊?”
这件事情,夏丞相和老夫人都很想知道,但是必定是不能在现在说的。
老夫人看着晋国公,“国公爷,对于起火差点伤了二夫人,老身也很内疚,但是这真的是个意外,没有人想害二夫人。”
说完,她起身对着梁氏施礼,“二夫人莫怪了,老身给你赔罪,实在意外的事情,人力难以控制的。”
晋国公压压手,道:“没有人怪罪相府,老夫人不要在意。”
说完,他沉着一张脸怒斥梁氏,“好了,不要再说了,人还活着,又没受什么伤,过去就算了,老夫人都亲自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
梁氏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被困在侧屋有三个人,我,夏大小姐,夏家的管家夏泉,当时我进了侧屋后觉得头晕全身无力,大小姐便让喜娘去给我倒水,因此喜娘避过一劫。夏泉管家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当时我与大小姐都不知道外面即将起火,所以便令他留下来帮忙记着数,夏泉不愿意,为了离开侧屋,甚至拿起椅子要砸大小姐。他急于离开的态度,引起了我与大小姐的怀疑,当时外面还没起火,只是听到了火龙经过的声音,锣鼓喧天。就在锣鼓刚好在门口的时候,夏泉拉开门要冲出去,大小姐随手拿了一张椅子砸过去,刚好砸中了他的腿,断了腿,他跑不得,大火烧过来的时候,他只能在地上爬,一个劲地求我们救他,还说他只是听命行事的,火不是他放的。”
梁氏说到这里,身子都颤抖起来,她无法忘记夏泉被火烧的时候,那种痛苦,那种挣扎,眼底尽然是破碎的惊恐和绝望。
他像火虫一样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哀嚎的声音,当时的她,已经在绸缎上,子安拖着她上去,她从房梁上看下来,看到他举高双手,对子安喊道:“大小姐救我,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的。”
“够了,闭嘴!”晋国公霍然站起来,厉声道:“既然你们三个都在火场,夏泉被烧死,你们又怎么活着出去?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要跟外人联合起来对付国公府?你记清楚,国公府才是你的家,那夏子安和袁氏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出卖国公府?”
梁氏冷冷地笑了起来,“出卖国公府?好大的罪名,父亲听到这里,可有听到我说过国公府一句不好的?起火这件事情,又和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第二百章大家来找茬
晋国公简直是快气炸了,以往在这个府中,莫说他动怒,就是咳嗽一声或者是黑一下脸,梁氏便很识趣了。
但是,现在他都已经勃然大怒了,梁氏竟然还没闭嘴收声。
西门二爷上前拽住梁氏的手臂,“行了,你看,你都惹父亲生气了,还不出去?”
梁氏盯着自己的夫君,真的是恨不得一巴掌就打下去,作为枕边人,他竟然可以默认西门晓月牺牲她这个相伴二十年的发妻。
但是,她忍住一口气,自从死过一次之后,她开始理性思考,今日既然是要说个明白,就得好好说下去。
梁氏挣脱他的手,缓缓地在太保的面前跪了下来,扬起头,眼中已经噙泪,“大人,您是我们西门一族的长辈,今日妾身斗胆,跪在您的面前,求您帮妾身做主。”
太保沉着一张脸,“说下去!”
梁氏于是把那日在相府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包括对桂圆下手打算诬陷子安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其中好几次,晋国公和西门晓月都想打断她的话,但是,太保一记冷冽的眼光扫过来,便叫人噤声了。
梁氏说完之后,老夫人的脸色已经特别的难看了,“二夫人,伤害我相府小厮企图嫁祸我孙女的事情,老身并未与你计较,你也休得把事情都推到晓月的身上,她虽嫁过去我们相府,却也是西门家的子孙。”
“老夫人,”梁氏毫不留情的反击过去,“这件事情已经由衙门查办,是我的罪过,我会承担,但是,西门晓月也休想逃得过去,如今衙门调查火龙起火一事,却没有调查有人在酒中下毒的事情,在我的酒里下毒,害我被烧死在侧屋里,这件事情你以为可以遮瞒过去吗?”
老夫人冷笑道:“简直荒谬,你二夫人与我相府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害你?”
“你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夏子安,但是有我这个国公府二夫人陪葬,那么外人都会觉得是一场意外,毕竟,你相府没有任何的理由对我下手。”
“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你臆测的,只能说,二夫人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有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去说书,真是屈才。”老夫人冷冷地道。
说完,她站起来对国公道:“国公爷,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老身无端担了个罪名,实在是既窝囊又委屈,来日相府设宴,再请国公爷到府就是。”
晋国公见太保一直都没说话,便一拍桌子须发震动地怒道:“你满意了吧?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真是把我国公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往日见你贤惠稳重,让你主持家事,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野蛮恶劣之辈,老夫真是错看了你。”
西门晓月的母亲李氏像是忍不住地指责道:“没错,他二婶,我家晓月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来诬陷她?我知道你嫉恨她嫁给了相爷,而你的女儿却只能嫁给一个小小的武将,可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你怎可以这样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任由外人利用?”
子安听得此言,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个外人大概就是她了吧?
族中长辈听得此言,都互相对望了一眼,梁氏往日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有嫉恨之心也是正常,加上这一次被火烧了一下,吓个半死,便阴谋论了起来。
又或者,真的是被人利用了,毕竟外人都说那夏子安是极富心机的。
西门晓月得意地看着梁氏,还以为她有什么证据,却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单靠她一张嘴说,谁会相信?
但是,她这份得意并未表现出来,她站起来,走到太保的面前跪下,“五公,这事儿不怪二婶,本就是我处理不当,婚宴那日,因着相爷的嫡女夏子安不愿意尊我为母亲,没给我磕头敬茶,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跟二婶说了,二婶便认为辱没了国公府的面子,怎也要替我出一口气,我已经劝解过,奈何当时二婶激动得很,怎么都劝不住,我私下把此事跟相爷说了,相爷因不了解二婶的为人,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便让我不要理会,谁知道,二婶竟真的跟弟弟串通去对付子安,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都怪我,若我当时能再劝劝或者是让人送二婶回府,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事了。”
太保嗯了一声,问道:“那么,后面的事情,起火的事情呢?”
西门晓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五公,这事如今衙门还在调查,但是我们都希望是意外,因为,当日除了侧屋起火之外,新房也起火了,我和侍女红花石榴都被困在火场里,瞧我这一身的烧伤,便是那日落下的。”
“你说希望是意外,就是说你也不排除有人放火?”太保捏须问道。
西门晓月道:“这事儿我也不好说,因为衙门还在调查,至于说下药一事,简直就是子虚乌有的,一桌人在一起,都是喝一壶酒,老太君和崔太妃也在,总不能在酒壶里下毒,若说在杯子里下毒的话,但是碗筷杯子都是事先就摆好的,谁坐哪个位子也没有确定的,都是谁想坐哪里便坐哪里,二婶坐在左上角事先谁都不知道的,请问五公,这如何能下毒啊?”
“那,她说浑身无力,头晕,其他客人有无出现这种症状?”太保再问。
西门晓月看向老夫人,“婆母,事后可有客人说出现头晕无力的症状?”
老夫人见西门晓月力挽狂澜,之前对她的厌恶便减去几分,道:“没有,所有宾客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不适的情况。”
太保点点头,然后问梁氏,“二夫人,按照她说的,确实无法下毒,你想想,可还有什么遗漏?”
梁氏在西门晓月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插嘴辩解,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无法辩驳,但是唯独子安知道她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她先把尖锐的问题丢出来却没有说证据,就是要西门晓月和相府那边的人多说一点,唯有多说,才会出现破绽。
而相信找破绽的,就是这一位太保大人。
子安觉得这个太保大人除了眸光锐利之外,心思也是十分缜密的,因为,她留意到他在听的过程中,是十分的仔细,听到有疑问的时候,他不问,但是眼睛会有一个定住的动作。
第二百零一章高手
梁氏还没说话,晋国公便怒道:“她还有什么话好说?整天在胡思乱想说谁要害她,起火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想也知道,相府不可能会对我们国公府的人下毒手,这对相府来说有什么好处?若按照她说的那样,是为了杀相府的大小姐,更是无稽,且不说做父亲的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就算要杀死,也不必设计这么大的一场火,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想,而且,话说回来,我们家晓月嫁过去之后,本来说好是平妻,夏子安却不磕头不敬茶,按照规矩,本来就可以直接教训她的,何必要暗地里放火?”
刀老大和小荪站在门口外,一直听着里屋的人说话。
刀老大听了了晋国公的话之后,轻声问小荪,“这老东西嘿是讨厌,会不会欺负大小姐?”
小荪轻声道:“会。”
刀老大静默了一会,轻轻地念叨,“一次。”
“啥子?”小荪听得懵懂,也学他说话了。
“三次嘛,得欺负三次才得动手嘛。”刀老大压低声音说。
小荪戳了他的腰子一下,“可别乱动,这种场合若无大小姐吩咐,不可随便出手,免得坏了大小姐的事。”
刀老大见小荪说得凝重,连忙捣蒜般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内屋里,太保对晋国公的插话没有表示不悦,一脸和颜悦色地道:“磕头这事儿先放下,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老夫知道一些,先说正事再论对错。”
他看向西门晓月,“敬茶的时候,娘家的人一般是不在里面的,二夫人是如何知道夏家大小姐不尊重你的?”
西门晓月怔了一下,“这个,也不知道二婶从哪里听到的,许是下人出去说的,我是不太在意这事儿的,到底是一家人。”
子安微微笑了起来,西门晓月压根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是她因为心中不舒坦所以跟二夫人诉说的,一个人若编造谎话的时候便会心虚,心虚便会出乱子。
太保没有戳穿,而是再和颜悦色地问:“你说你曾劝过二夫人不找夏家大小姐报复,那二夫人是如何应你的?”
“,二婶说不能饶了她,说无论如何得给她点教训。”西门晓月说。
太保点点头,又摸了一下胡子,“这起火的时候,是游火龙的时候吧?”
“是的,正是火龙来的时候,许多年轻的公子小姐都跟着火龙走,陈太君的孙女还差点被倒地的火龙烧着了,幸好她自小练武反应敏捷。”西门晓月抚住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说。
“噢,老太君的孙女是陈柳柳吧?老夫记得这个丫头,确实是个莽撞的娃娃,那她后来没烧着吧?这也太危险了,你们相府舞火龙怎地一点安全的措施都没做好?”太保一脸关切地问道。
西门晓月听得他关心陈柳柳,便连忙道:“没事,五公放心,她好着呢,但是跟着游行的人很多,府中大半的丫头都跑过去,真出事,府中也有应对办法的。”
老夫人听着听着,又重新坐了回去,但是她越听越不是滋味,总觉得太保问的话仿佛都十分温和,不尖锐,却让人觉得设下了语言陷阱。
她想警醒西门晓月,于是道:“晓月,你先起来吧,这事儿衙门已经调查,清者自清,不需要说太多,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太保抬起眸子,含笑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言之有理,清者自清,实在是没有必要理会那些闲话的,而且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愉快的事情既然过去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好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晋国公的。
晋国公虽然巴不得停息,但是到如今,话说到了这份上,梁氏提起了这么多的质疑,若不说个清楚,族中的长辈对国公府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看法。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再说一说,尤其现在他们这边已经掌控了全局,太保也没有偏信梁氏的话,若不趁着今日平息这个误会,指不定日后还要被提起来。
所以晋国公站起来拱手道:“太保,我们西门一族在京中伫立二百余年,名声清白,声望极高,也从不沾染什么肮脏阴暗事,因此十分得百姓爱戴。虽然说起火的事情是发生在相府,但是二夫人却是指责老夫也有纵容之罪,老夫断不能忍。太保既然已经问了话,便不妨再问下去,也好叫二夫人心服口服。”
太保为难地道:“今天是国公府宴请女婿,本是很开心的事情,为何却要一再地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呢?”
西门晓月也道:“五公,说实话,我对二婶绝没有不恭敬之心,二婶为我出头伤害了相府的下人诬陷大小姐子安,我难辞其咎,所以,我在这里跟二婶赔罪。”
说完,她转身对着梁氏便磕头,连续磕了三个,都是咚咚作响的。
磕完之后,她抬起头,眼底已经有了泪意,声音哽咽地道:“二婶,侄女很谢谢您为了我出头,但是,我真的没有让人害你,更没有下毒,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
嗯,被人的谗言,子安觉得后背都是洞了,被人戳的。
哎,她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好戏快点上场才是啊,否则她都要困了。
太保也一副做和事佬的样子,对梁氏道:“是啊,这件事情要不就这样过去了,而且你也是太冲动了,怎可以因晓月跟你诉苦几句,你便真的去找人家相府的大小姐算账?这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家事嘛,若她做得不对,自有老夫人和相爷处理,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身在其中的人都没听出太保话中的陷阱,但是子安却听出来了。
她今日算知道什么叫高手了。
她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必定会被牵扯进去。
西门晓月擦拭着眼泪,“对不起,二婶,你原谅我,好吗?”
梁氏看着她,仿佛是相信了她的话,“你真的没有让人下毒要把我烧死在侧屋?”
“没有,真的没有。”西门晓月说。
太公伸手拉起两人,和颜悦色地道:“好了,起来吧,这件事情都过去了,二夫人受伤了,晓月不也受伤了吗?正如相爷所言,那一切都是个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不可控制的。”
梁氏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劳累您老人家了,都怪我这疑心生暗鬼,觉得自己头晕便以为有人要害我。”
老夫人与夏丞相对望一眼,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这梁氏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过是闹剧一场。
第二百零二章步步逼近
梁氏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西门晓月,“对了,之前说送过去的嫁妆要回一部分的,那一部分带回来了没有?”
西门晓月不妨她忽然提起这茬,支吾了一下,“这不是都在侧屋里吗?被火烧了。”
在施行起火计划之前,她就已经命人把所有的值钱的嫁妆都搬走了。
梁氏盯着她头上的簪子,“这簪子就是嫁妆啊,是我亲手放在嫁妆里的首饰箱,烧了怎么你还能取出来戴?”
西门晓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簪子,面容有些僵硬,“这个…是吗?这个是吗?”
“没错,你的嫁妆都是我亲手张罗的,你今天所戴的头面,都是我命工匠连夜赶工打造出来的。”梁氏盯着她说。
西门晓月一时接不上茬,刚说烧了,总不好说记错了没烧吧?若说承认了没烧,岂不是告知大家有侵吞之心?
还有,回嫁妆本来就是一件丢脸的的事情,她此刻提起来,可真是让人难为情,在座的长辈们都面面相窥了。
“嫁妆本来是放在侧屋的,在大小姐与我进去回礼的时候,嫁妆就该全部放在里面,我拿出一部分回了之后,剩下的你才可以收归库房,是不是?但是起火的时候,我与大小姐都没离开过,一直到火烧完,整个侧屋也完了,请问这些首饰是怎么逃得出来的?”梁氏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西门晓月慌神了,舌头都打起结来,支支吾吾半响,只得嗫嚅地承认,“嫁妆我自己匀出了一部分,二婶不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拿出一部分?我怎么不知道?你嫁过去除了行礼我没在你身边之外,之后一直都跟着你。”梁氏逼问道。
“这个,这个…”西门晓月绞尽脑汁,想着梁氏没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刻。
“太保大人!”梁氏凛然道:“这事还有蹊跷,请您一定要查明白,所有的嫁妆我很肯定送过去之后就在侧屋,首饰箱是有钥匙的,钥匙只有我有,当然了,锁可以撬开,但是,在婚礼当天撬开锁拿走一些首饰不怪哉?若不是拿走一部分就是整个首饰箱搬走的,为什么要搬走首饰箱?放在侧屋也无人守着,因为她知道有一场大火,一旦烧过来,就会毁掉这些首饰。”
“二婶,我真的没有要纵火害你,你别多想,如果你不愿意把这些首饰给我,我还回去就是。”西门晓月楚楚可怜地说。
太保微微不悦地对梁氏道:“好了,你总是不依不挠的,看来今天若不问个明白,你是不罢休了。”
说完,他看着西门晓月,“你再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老夫来主持公道。”
西门晓月被梁氏弄得慌了神,乱了心,如今见太保又让她说那天的事情,她只好努力凝聚思绪,从头说一遍:“…敬茶不愉快的事情我也没记在心上,回了新房之后,二婶见我不高兴便问什么事,我…”她说到这里,忽然有些疑惑,忘记了之前是怎么说的。
犹豫了片刻之后,太保提醒道:“你说你跟二夫人诉苦。”
西门晓月点头,“对,我跟二婶诉苦之后,二婶便要去教训子安,我劝阻她,但是劝阻了几次都无效。”
太保又插了一句,“嗯,后来相爷过来,你跟相爷说了,相爷不以为意,觉得二夫人不会动手。”
西门晓月连连点头,记得自己是说过的,“对,相爷说今日是大喜之日,二婶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因此铸成大错。”
“嗯,是的,这个口供对得上,后来二夫人去找相府二小姐帮忙对付夏家大小姐夏子安,你是反对的是吗?”太保又问。
西门晓月下意识地点头,“是的,我是反对的。”
但是,说完,又怔了一下,她之前说过这些吗?
她求救地看向夏丞相,夏丞相的脸色很难看,聪明如他,已经知道太保一步步地套她说话。
但凡她有一句错漏,便可暴露出许多错漏来,一旦错漏多了,她说的话便没有可信程度。
而且,他相信今天太保绝对不是被动问话,太保曾任尚书令,如今的刑部尚书以前是他的下属,刑部如今与京兆尹衙门一同查相府的案子,这一位刑部尚书会不会求助太保呢?
果不其然,太保的脸色陡然一变,横眉冷眼地看着西门晓月,“你前后说了两次,便出现了六次有疑问地方,要老夫一一数给你听吗?”
西门晓月没想到太保忽然变脸,心中更是一慌,“什么疑问?没有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或许有些细节我忘记了。”
“第一,你说你本来没有不满于夏子安轻慢你,但是后来又说有些不高兴,这便当你前后口是心非,可不予追究。”
“第二,你先是说回去跟二夫人诉苦,但是,后来又说二夫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夏子安不敬你的事情,再后来,你又说是你回去诉苦,前言不搭后语,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编了什么吧?”
“第三,你说正宴的时候,各种碗筷摆放,乃至客人如何入席,甚至二夫人坐在左上角你也知道,种种如亲眼所见,但是,当晚的你是不在场的,你是在新房里,而且经过一场大火,你受伤了,安排这一切的夏泉也被烧死在侧屋里,只能说明白一点,就是你一直命人密切留意着这一桌人。”
西门晓月连忙辩解,“没错,我是让人留意着,但是,这不是正常的吗?毕竟崔太妃和老太君都坐在那边,我总要确保宾客都吃得愉快。”
“嗯,那你是承认你一直命人在外面密切留意着,是吗?”太保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是…是的。”西门晓月只得承认这一点。
太保冷声道:“既然你命人看着这一桌人,那么必定注意到你二婶与大小姐夏子安离去的时候,是有人马上收走了她们的杯子。”
西门晓月懵了,这,这谁知道啊?
“这个,人离席了之后,收走了杯子也很正常的事。”西门晓月辩解道,额头已经出了细碎的汗珠。
她飞快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一脸的沉寂,眼底死灰般的颜色。
这两句问话,分明就是陷阱,可恨的是这个西门晓月竟不知道,还傻乎乎地接下去。
太保继续问道:“好就当收走杯子是正常的,但是你的人也看到你二婶离开的时候,已经需要人搀扶,也就是说,她已经开始晕了,是吗?”
西门晓月摇摇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这点我不知道。”
第二百零三章梁氏发疯
太保继续说:“第四,火龙游行的时候,许多人跟随着前往,陈柳柳差点被烧的时候,你说当时有很多下人在,既然有下人在,又知道侧屋有人的情况下,为什么不马上进去通知疏散?”
夏丞相出来说话了,“太保,当时许多下人都不知道侧屋有人,且忽然起火,让大家阵脚大乱,又忙着疏散跟随的人,一时忘记也是有可能的。”
太保厉声道:“好,就当跟随的下人不知道,但是当时晓月派出的人是一直盯着,这个人为什么不去通知?”
老夫人蹙眉道:“场面混乱,未必是太保所想的那样简单,太保何必激动?”
太保看向老夫人,“是的,未必是老夫所想的简单,或许更复杂一些,是不是啊老夫人?。”
老夫人不说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她心里明白梁氏与夏子安的杯子压根没有撤走,是他故意设的陷阱,让西门晓月承认她的人撤走了杯子,为什么撤走杯子而不撤走其他的餐具?单这一点,便可以大做文章。
她也不能否认说没有撤走过杯子,因为她不愿意与此事扯上关系,能撇清就尽量撇清,太保今天来,不是为梁氏做主,而是真的要调查此事,西门晓月倒霉是她的事情,只要不牵连她入内就好。
而且,不管有没有撤走过杯子,西门晓月既然承认,那么,撤走杯子就是“事实”,没有其他反证,就会顺着这条线摸下去。
太保问西门晓月,“还要老夫问下去吗?或许可以问问夏家的二小姐和太子为何牵扯进伤人一案去。”
西门晓月已经几乎虚软在地,夏婉儿听得此言,也有些惊愕,但是想起前因后果,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太保看着西门晓月厉声道:“你的口供前后不对,纵观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再加上你事先转移了首饰箱和值钱的嫁妆,几乎可以肯定,你是知道侧屋会有一场大火,晓月啊,你最错最错的,便是被人利用,你不该让你的人去找舞火龙,如今与舞火龙那边接洽的,是你的人,而且开出去的银票,也是属于国公府的。”
西门晓月的面容陡然苍白起来,想起那天说请火龙的时候,本来她的原意是让相府的人去办的,因为府中的下人都被调到前院去伺候宾客。
银子自然也是她先出的,国公府给的陪嫁里,就有银票,她便拿了银票支付。
本来之前说过的,如果出了事情,火龙是发生在相府的意外,衙门就算介入调查,但是表面证据没有多少的话,最终还是会断定为意外,可后来又出了新房起火的事情,还留下了纵火痕迹,两者串联起来,衙门就重视了。
如果再严刑逼问火龙那边,只怕是要出纰漏的,而且,确实已经开始从火龙那边入手了,因为,太保已经知道,他们收的银票,是国公府的。
子安见老夫人和夏丞相虽然听出了太保的弦外之音,但是两人却故作不知,其面皮之厚,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太保站起来,环视了众人,最后落在西门晓月的脸上,疾言厉色地道:“今日你说的话,老夫都记住了,也会如实告知刑部,作为落案的口供,不要质疑,老夫是有办案权的,刑部已经委托老夫协助侦办此案,今日先不动你,但是明日,衙门的人就要找上门来。”
李氏尖叫一声,“您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是帮着外人来欺负我们西门一族的人?”
太保没看她,只是看着晋国公,冷冷地道:“你说句话。”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晋国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太保的意思,如果国公府如今置身事外,还来得及。
他当下义无反顾地道:“若相府起火一事,真的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管此人是谁,哪怕是我国公府的人,也必定按照律例严刑查办。”
国公府如今还没牵扯进去,事实上,这趟浑水也不该沾。
“祖父!”西门晓月悲哭一声,没想到自己的祖父竟然可以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太保盯着晋国公,厉声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以后警醒一下底下的人,尾巴都给我夹紧一点,若要惹出个什么乱子,老夫一律不保。”
晋国公脸色灰暗地道:“谢太保提醒,我会记住的。”
晋国公知道,今日这事儿,本来可以在这里摊个明白,但是,太保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是给了国公府的颜面,保存一点尊严,至于刑部和衙门之后如何调查如何抓捕,只要不是发生在国公府,他就可以置身事外。
“今天既然是宴请女婿,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就先高高兴兴地吃一顿,至于明日的事情,明日再算,也不枉族中长辈亲自过来一趟。”
太保这句话,让某些人的心里五味陈杂,这一顿宴请女婿除了是维护国公府的颜面,还等同是告知族中的人,这门亲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以后不管西门晓月出了什么事,她只是相府的人,和西门一族没有关系。
夏丞相想说话,但是一直被老夫人拉住,老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白,你就是西门晓月虽然嫁过来了,但是那档子事,若能不牵连相府就尽量不要掺和,真的没办法避开才表态。
太保金精火眼,说话徒惹麻烦,不说话,还不至于被抓住把柄。
子安其实有些失望的,本以为太保会一直追究下去。
不过把事情移交给衙门也好,至少,两家依旧可以粉饰太平。
这一顿饭,很多人都没胃口,除了刀老大。
他被安排与其他族中长辈带来的下人同坐一桌,今日伙食很好,有八菜一汤,除了一个青菜,其余都是荤菜。
如果你没见过什么叫风卷残云,那么你可以去请刀老大吃一顿饭,好好见识见识。
总之,小荪是没见过。
她好生气,今天一大早出门,准备四个馒头,在马车上都给他吃了,本以为饿着肚子到了国公府能吃上一顿,她就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碗汤,八个菜,就全部被卷个一空。
最后一点红烧肉的汁,都被他就着馒头抹了个一干二净。
除了生气,她还觉得特别的丢脸,因为那些下人都看着她和刀老大,她和刀老大是一块来的。
吃过饭之后,太保和其他人便告辞了。
老夫人与夏丞相也想走,但是,梁氏却在这一刻,拦住了西门晓月。
嘴角阴恻恻一笑,“想走?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第二百零四章与我母亲和离
西门晓月彻底崩溃了,疯也似地冲梁氏大喊,“你不依不挠地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罢休吗?”
明日衙门的人找上来,她或许就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了,梁氏竟然还不依不挠地与她作对。
晋国公对梁氏刚才的指责感到十分的愤怒,如今见她又意图拦阻西门晓月,不由得动了真火,甩了脸子道:“你还想做什么?有什么冲着我老头子来。”
梁氏回头,冷冷一笑,“放心,父亲,既然今日我不惜一切地豁出去,便不留半点情分,和西门家的账,我们回头再算,现在,我要跟相府算一算夺命之仇。”
晋国公见她如此冥顽不宁,和以往大反其道,气得两眼发黑,命人把大门一关,疾言厉色地道:“好,我便看你要怎么算,来啊,先命人去收拾好二夫人的东西,这笔账算完,她该滚蛋滚蛋。”
看来不动点真格,她是不知道厉害的。
“父亲!”西门二爷连忙劝说,“使不得,使不得。”
晋国公指着儿子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等泼妇还留来做什么?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啊!”
西门二爷苦哈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本想提醒父亲,这么多年都是梁氏帮补家计,国公府才有今日的奢华,若梁氏走了,日后国公府可就没那么滋润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出来,只盼着父亲能领悟。
但是,国公爷震怒之下,哪里想得起那么多?加上这么多年梁氏的给予是最初几年他重视一些,后来都视为习惯,当做是府中收入的一部分,哪里记得是梁氏从娘家挖回来的?
谁知道梁氏对他说的话压根不在乎,只是看向子安,“夏大小姐,侧屋起火这笔账,你要不要与我一同算?”
子安知道她今日让自己来,绝对不会是看一场热闹这么简单,梁氏是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好吧,横竖,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在相府算也好,在国公府算也好,只要是对象没错就好了。
国公府的大门重重关闭,下人都被遣到了外面,刀老大和小荪也都在外面,刀老大拿着鞭子,坐在廊前石阶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仿佛稍有不对劲地时候,便要破门而进。
夏婉儿一把拉过子安,厉声呵斥道:“你不要多事,这是国公府,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给我们相府丢脸惹麻烦。”
夏婉儿是担心子安得罪了国公府,国公府便不会支持她,父亲说过,这个晋国公可以在皇后和皇太后面前为她说好话,那日太子已经生气了,她必须要依靠国公府。
子安冷冷地道:“我又不要脸,怕什么丢脸?”
“你如果不是相府的人,谁管你要不要脸?总之你给我闭嘴,否则有你好受的。”夏婉儿警告道。
姐妹这边僵持不下,梁氏却已经一把拽住西门晓月的头发,凶狠地问道:“说,为什么要连我一块杀死?”
梁氏的忽然动手,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
晋国公把大门关上,本以为可以震慑到梁氏,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横蛮,话都没说两句便开始动手了。
西门晓月被她拽住,尖叫起来,李氏冲过去救女儿,被梁氏踹了一脚,厉声喝止,“再过来,我就她的头皮生生扯下来!”
说着,用力一拖,直把西门晓月拖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旋,痛得嚎叫起来。
李氏对晋国公哭道:“父亲,您看她,已经无法无天了。”
“是谁无法无天?她害我这事儿,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你们谁为我说过一句话?都当做不知道是吗?都觉得我是可以随意为你们牺牲的?当日起火之后,你们知道我在夏至苑,无人来问我是不是受伤了,我回了娘家,你们国公府也没有人去探望过我,甚至到我今日回来,看到我这烧伤,也无人问候过一句,这口气,我是怎么都没办法吞下去。”
“吞不下又想怎么样?”晋国公阴冷地道:“看来你是想被休出去了。”
“休不休我,我都不可能在留在国公府,不仅如此,我还要入禀衙门,追讨这些年国公府借我的银子,但是这笔账,一会再说,我现在在质问这个贱人为什么要连我都烧死在侧屋?”
晋国公的脸色一变,顿时想起这么多年来梁氏几乎是这个府中的支柱。且不说追讨银子,就是以后若没了梁氏的外援,府中没几个人在朝中供职,依靠那点食邑,如何养得起这么大的一大家子?
“没有人要烧死你,都说一切只是个意外。”夏丞相怒道。
子安冷冷地道:“意外?有那么多的意外吗?跟衙门说去,相爷大人,太保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去了,你还一味强调是意外,有意思吗?既然都敢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没错,衙门追究是衙门的事情,我和二夫人差点死在火场里,这一笔账,怎也得先于衙门好好算一算。”
“你要怎么算?”夏丞相盯着子安,刻意打扮过的面容已经满脸怒火。
子安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相府想要从这件事情脱身而出,我可以对衙门三缄其口,但是,你必须要与我母亲和离。”
“休想!”夏丞相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子安阴沉地道:“好,那明日衙门找上来,我便把夏泉临终之言说出来,二夫人,夏泉临终的时候,说是老夫人夏丞相西门晓月三人指使策划起火一事,你听到了吗?”
梁氏合作得很,“一清二楚,夏泉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声惨叫声,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子安冷笑一声,盯着夏丞相,“相爷应该熟知大周律法,若我一人作供,或不可信,但是,如果有二夫人做旁证,便可坐实,一旦这话,落在口供上去,相府是否能脱得了干系?相爷和老夫人好生琢磨琢磨,用你相府的平安无恙换取我母亲的自由,谁赚谁亏?我夏子安做人十分厚道,买卖就算不是绝对的公平,也不占你们相府的一丁点的便宜。”
梁氏那边却横蛮地道:“不,大小姐,你那边妥协我这边还没谈妥,这贱人若不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是绝不饶了她。”
子安摊手,看着老夫人已经气得快爆炸的脸,“那我没办法,老夫人先说服您儿媳妇吧,毕竟,除了我母亲袁氏之外,您的儿媳妇都是很听话,很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