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关于江琉莹不堪入耳的传闻便传到了白琳琅的耳中,再加上白非夜消失了一整日,她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带着绿绮和紫衣紫衫闯进了白非夜的寝宫中。

这时,白非夜正在坐在床边小憩,念寒与柳含烟则坐在一旁,整理石九大夫吩咐下来的药材。

“啪”地一声,白琳琅大力推开寝宫大门,第一眼便落在床/上昏迷着的江琉莹脸上——只见江琉莹的五官还算规整,可额头嘴角却皱纹横生,有些不堪入目。

他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莫不是真的因为……

白琳琅心中忐忑,立即怒喝道:“你将这女人放在自己床/上,也不怕来日染病么?”

“姐姐……您怎么来了?”白非夜说完,转头看向紫衫,眼神中立刻透出一股杀人的寒凉。

紫衫连忙低下头去。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而来?”白琳琅长舒一口气,指着江琉莹怒道:“你将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可知重冥教上下是如何谈论的?”

“他们如何说是他们的事,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谁也不能阻止。”白非夜淡淡道。

“你!”白琳琅几欲昏厥,又道:“好好好,你可以不管属下的看法,可你能不在意武林中的风云变幻么?你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女人身上的时候,可知岛外那一群所谓的武林正派中人,已在蜀中集结,要在来年中秋节时,再次对我子月群岛发起围攻?如今时间紧迫,你却还在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你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吗?你对得起我吗?你担得起重冥教教主的责任吗!你太教我失望了!”

“说完了?”白非夜看着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见白琳琅不打算再继续,便道:“父母的仇,姐姐的仇,非夜一刻不敢忘,重冥教的重担亦会一肩担下,绝不敢松懈,至于江琉莹,她是我的女人,我喜欢的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她,就像保护你一样。”

“一个小小贱婢,怎能与我相提并论?”白琳琅一巴掌落在白非夜的左脸颊上,清脆响亮,惹得屋子里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白非夜对此却并不生气,他嘴角带笑,道:“姐姐是姐姐,爱人是爱人,你们是不同的,但在我心中,却是同样重要。”他说完,从白琳琅的腰间抽出那把削铁如泥的乌金匕首,交到白琳琅手中,道:“如果你要动她,就先杀了我罢!”

“你!你真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白琳琅手执匕首,转身便朝床/上的江琉莹掷去。

匕首笔直向前而去,霎那间,却又在空中与一茶杯相撞。

“哐当”一声,茶盅被匕首削得粉碎,匕首的方向亦因茶盅而改变了方向。

“铮——”地一声,匕首稳稳插在了江琉莹的床头,剑气过境,却只削落了她的一缕发丝。

江琉莹仍在昏迷,对此事一无所觉,不知道自己在顷刻间,又从鬼门关上溜达了一圈。身边其他人都狠捏了一把汗,念寒是因为担心她,而其他人却恨得牙痒痒——为什么白非夜这么护着她,她究竟何德何能?

“你竟然为了她忤逆我?”白琳琅气得浑身颤抖,恶狠狠地瞪着白非夜。

“非夜不敢。”白非夜看着白琳琅,不卑不亢,眸子里透出的坚定,表明了自己绝不让步的决心。

“你非要这样做?”白琳琅冷冷道。

“那您呢?既然只是一个小女子,您又为何执意要与她过不去?”白非夜毫不退让,这让白琳琅顿时失了言语。

白琳琅哑然,沉默良久,才道:“若她是普通的女子也罢,可她来历不明,对你别有用心,这样的人我怎能让她留在你的身边?”

“七年前,是我将她带来重冥教,彼时的她不过是流浪的小乞丐,又能有什么用心?”白非夜一字一句,说出了曾经的一段往事。

其他人心中动容,似乎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小插曲。

白琳琅十分生气,又道:“就算你七年前就认识她,又怎能保证,她不是正派中人派来的卧底?”

“她若是卧底,就不会……”白非夜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心头却哂笑:若她是卧底,就不会告诉自己,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无双城的门徒。

“就不会如何?”白琳琅目光灼灼,步步紧逼。

白非夜摇摇头:“总之,她比你们想的要单纯。”

“呵……单纯?”白琳琅又道:“如果她单纯,就不会在与罗玉桓说出‘十日之后,必有答案’这句话,她一定是一早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否则,她哪里有底气,能活到堂会之后?她想方设法的勾引你,你却当真就此上钩,你……真是太教我伤心了!”

“她并没有勾引我。”白非夜摇了摇头,不想再说话,这一屋子人吵吵嚷嚷,吵扰不堪不说,打扰江琉莹的休息,真是教人头疼……

“她将你迷得神魂颠倒,还不是勾引你?!”白琳琅的声音陡然提高,怒喝道:“今天,你必须将她赶走,否则,我要她碎尸万段!”

白琳琅绕过白非夜,朝江琉莹而去,此时,念寒情急之下,挡在江琉莹身前,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眼神中带着十分的不舍,嘴里“啊啊啊——”的,一个劲的求她不要对江琉莹不利。

“你给我滚开!”白琳琅扬起右手,刚要落下,就被白非夜抓住了手腕。

“姐姐,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为何不信我?”白非夜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再也没有息事宁人,委屈求全的意味,相反,透露出淡淡的杀机。

白琳琅怔住了,她似乎是被白非夜的眼神所惊吓。

但很快,在座的人都反应过来,她不是害怕,而是不能相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弟弟,竟然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公然与自己为敌,甚至不惜动了杀念。

“啊啊啊啊——啊啊啊——”念寒在一旁手舞足蹈,似是在劝架,但是满屋子人都屏息以待,不敢上前劝架。

念寒知道,白琳琅纠结的点,在于江琉莹是否故意引诱白非夜,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江琉莹这般丑陋,武林中人又怎会派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来做细作?

念寒灵机一动,突然爬上江琉莹的床,“啊啊啊……”地念叨了几声,随后在她的耳后翻找。

或许是因为长久未更换面具,导致连接处很快便被念寒发现。只听“撕拉——”一声沉闷的声响,念寒便将她的易容面具撕了下来。

这一动作吸引了身边一众人的目光。白非夜疑惑的转头,便见念寒手中握着一层乳白色的人皮面具,而床/上的江琉莹,面色虽然仍是苍白,但白皙的面上,早已褪去了深重的皱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完美无瑕,光洁剔透的面庞。

这才是江琉莹的本来面目。

这一副模样,被她隐藏了整整五年。

白非夜显得十分玩味,心中对江琉莹的好奇不禁又多了几分。

白琳琅则是睁大了眼眸,显得不可置信。

紫衣和绿绮表现的还算淡定,而紫衫已经不顾形象的冲上前,怒道:“她……她不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女人么!”

“她竟然会易容。”白琳琅沉声道:“她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多了……”

“呵,”白非夜却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她要勾引我,也该用这一副模样才是,可她从前却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面貌,姐姐,就凭这一点,也能够证明,江琉莹对我确实不曾有意勾引。”

“你!”白琳琅还想说什么,却听白非夜长叹一口气,他摆了摆手,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旁人不会明白,我也不想解释,我只想告诉你,姐姐,你是我的亲人,琉莹亦是。”

他说完,不打算再理会其他人,转而打横抱起江琉莹,将她抱出了寝宫。

念寒紧跟着二人走了出去。

大门随后重重地关上,将白琳琅与绿绮紫衫紫衣四人留在了屋里,她们虽然不知道白非夜要带江琉莹去哪里,但是这一刻白琳琅彻底下定了决心,江琉莹这个祸害,是如何也不能留下了!

☆、第二十四章 芳华难再留(1)

白非夜离开之后,径直抱着江琉莹上了自己的软轿,随即带着她下山,一路行船到了子曰群岛的中心,重冥教曾经的总坛所在地:双月崖。这里也是江琉莹初来乍到时,在重冥教里过得最快乐的地方。也是七年前一役,毁灭了所有美好的地方。

双月崖下,滩多浪急,好在现在是冬季,处于枯水期,水落石出之后较易行走,白非夜亲自抱着江琉莹,他们一行六七人往来其上,倒也不算费事。

自七年前一役后,重冥教众很少再有人出入此地,双月崖过去的辉煌依稀可以从山脚到山间的建筑上看得出来,但是因缺少人烟,加之曾经被血洗,导致这里总飘散着一股沉闷的肃杀之气。

江琉莹尚在昏迷,不知道自己回到了初到重冥教时的岛屿。而跟着来伺候的念寒亦是头一次登岛,显得十分紧张和害怕。

“不必担心,这里是重冥教曾经的总坛所在地,不论是规模还是房屋的豪华程度,比之玉竹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住在这里,可比玉竹峰舒服多了。”随行的刘嬷嬷和张嬷嬷一边对念寒解释,一面偷偷地掩面哭泣。

她们从小伺候白非夜,是已逝的老教主白秋寒的心腹,二人比起年幼的紫衫和紫衣来说,她们对白非夜是纯粹的长辈关爱,对双月崖更有着一种拂不去的深深的感情。

念寒似懂非懂,谨慎地跟着他们向山上走去。

山林之间挂着雾凇,每一棵树的树枝上都挂满了晶莹的冰晶,瞧上去煞是好看。几人越往上行,山间往来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这些人都穿着重冥教的教服,见着白非夜一干人等也不知行礼,看上去只是最底层的奴役。

念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在这里做什么,直到登上崖顶,见到巍峨的章台宫之后,才知道这些人一早就奉命在此休憩宫苑。

白非夜早已有了迁都回双月崖的念头。

“漂亮吧?”刘嬷嬷抹着眼泪对念寒道:“这里才是我重冥教的总坛啊!玉竹峰与此处相比,真是落了十七八个档次!”

“啊啊啊啊——”念寒显得十分激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恢弘大气的场景!

玉竹峰上院子大归大,但是毫无章法,看上去就像是匆忙之间建成的,而这里的殿宇错落有致,小到宫墙外的每一块砖都似是精心设计雕刻而成。

“在专业建造园林来说,以苏州为天下之最,这里便是由前朝皇帝,派一千苏工耗费三年时间才修建而成的海上行宫,南明亡国后,这里便被重冥教的创教祖师买下,成了我重冥世代总坛的所在地。”张嬷嬷面带骄傲,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进去了。

闻讯而来的周子正见了白非夜,立刻便弯腰行礼,道:“属下参见教主。”

“周大哥不必多礼,里头可收拾齐整了?”白非夜道。

周子正颔首:“除了老教主曾住过的肃昭宫尚未打点,其他的已经可以居住了。”自从教中要务清点完毕后,他便带了百余人,专门负责双月崖顶行宫的修复事宜,如今月余过去,双月崖上已经番然一新。

“敢问教主,您这是……”周子正见了他怀中之人,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身型似乎很熟悉,可他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去把明镜台收拾出来,以后便作为江姑娘的休憩之所。”白非夜淡淡说完,周子正的面色却变了好几番。

“江姑娘?江琉莹?”周子正陡然提高了音调。

“有何不妥吗?”白非夜瞪了他一眼。

“他可是罗……”

“罗玉桓已经死了,他所犯的过错,不必加在琉莹身上。”白非夜说完,不再理会他。他足尖轻点,向上跃起,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江琉莹似乎是感觉到了腾空的身体,在睡梦中仍不自觉的攥紧了白非夜的衣襟,显得紧张不已。

白非夜为了避免她难受,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掠而去,不多时,便到达了目的地,位于东西南北四宫最北边的宫殿——明镜台。

“啊啊啊——”念寒担心不已,紧跟着他的方向跑去,但是他不懂武功,哪里追得上他们?最后不得已,还是只能跟着周子正,去往行宫最北部。

明镜台一如其名,宫里一切陈设都极为简单,唯一的装点便是垂在横梁上,随风轻摆的雪白绢纱。床榻四周,有细密锦线织就而成的纱帐,纱帐垂在床的四面,柔软又美观,冬来保暖,夏来乘凉,处处透着匠心独运的设计,既不浮夸,又处处尽显奢华。

江琉莹便睡在铺满了裘皮的大床之上,四周还有下人备好的汤婆子,还不等它半凉,白非夜便会命人将其换上新的热水,人手不够的时候,自己亲自去换也是常有的事。等空闲了,他就一个人坐在床边,盯着江琉莹的脸出神。

他眉心皱起的小山,似乎预示着只要眼前人一刻不醒,他的担心就只会与时俱增。

念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焦急不已。

“教主,您去休息吧,我来伺候姑姑。”念寒打着新学的手语道。

白非夜摇了摇头:“我希望她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

念寒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说无用,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一室的不舍与眷恋,实在是他无法承受的重量,他看不明白,却能感觉得到,白非夜是真心的疼爱江姑姑。

当天晚上,江琉莹醒了。

当她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非夜坐在一旁,正在审理着文书,她似乎像看到鬼似的,攥紧了被褥,将自己整个人拼命的往床角落里躲。

“莹莹,你醒了?”白非夜听到动静,立刻走到床边。

可江琉莹更加害怕,这会连头都埋进了被子里,不愿接受任何人的触碰。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欺负你。”白非夜怕她将自己捂出病来,好几次去夺被子,都被她推开了去。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江琉莹全身颤抖,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白非夜无奈,最后只能请来念寒代为照顾,也只有年幼的念寒在江琉莹的身边,她才不那么排斥。

接下来的三日,白非夜都衣不解带的陪在江琉莹的房间里,帮着念寒端茶送水,布置膳食。江琉莹虽然吃得少,但渐渐的,她眼中的戒备慢慢也少了几分。

在明镜台的主殿之内,有一处向外延伸出去的观景台,往下望去,视野开阔,可说是海上琼岛成百上千,山中仙境如临云端。

春来可以观赏百花盛开,夏来听山间虫鸣,秋来赏红叶霞光,冬来又有连绵数里的雾凇雪山……千沟万壑,美不胜收。

第四日下午,念寒推着江琉莹到了观景台的廊桥之上,白非夜远远的跟着二人,不疾不徐,眼底却透着十成的关心。

“教主他……怎么了?”江琉莹蹙眉。

念寒将轮椅在廊桥边固定好,又在江琉莹腿上盖了一层狐皮,才打着手语,道:“教主很关心你。”

“关心我……呵……”江琉莹迷惑,随即攥紧了双手,颤声道:“关心我为什么还没死吗?”

念寒一个劲的摇头。

江琉莹脸一沉,转头对白非夜道:“教主,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这般恨我?你若再想羞辱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她说着,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她的身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中有一瀑布,如一道白练,从天降下。她的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不要!”白非夜飞扑上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你究竟想怎样?”江琉莹眼神冰冷,充满着胆怯。

白非夜将她桎梏在怀中,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心窝,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

江琉莹有些讶异,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说:难道他喜欢我?

不,不会的,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江琉莹道:“为什么你三番五次的为难我?”

“我做的这般明显,你竟看不出来吗?”白非夜眼神温柔,语带柔情,嗫嚅道:“因为,我爱你。”

江琉莹通身一震,显得不可置信。

她很想相信,却太难相信……

白非夜将她抱到廊桥外的观景台上,观景台四周垂着纱帘,靠悬崖的一侧放有一方矮塌,矮榻上俱已铺上整洁干净的被褥,两旁还放置了炭盆取暖。

从这里向下望去,便是一幅风景卓绝的天然山水画作。

寒蝉凄切,曲水流觞,小岛长堤,对长亭晚。

一切都让人心胸开阔,身心放松。

“那座山巅之上就是章台宫,”白非夜坐在江琉莹身边,指着对面的山头琼宫道:“曾有诗言:寺入深山古道斜,琳宫半日白云巅,四廊小院流春水,万壑千岩赏春霜。这已是整个子月群岛最美之处,喜欢么?”

江琉莹虽然害怕,却仍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摇头。

“等来年,我带你去彩云之南,看看那里的七色花海……”白非夜说到此,发现江琉莹的手指陡然收紧。他抬起头,便见江琉莹睁开了眼睛,面带期冀的看着自己。

这是她自地牢一事后,第一次露出惊惧与迷茫之外的神色。

白非夜心头狂喜,又接道:“我在书上看过,从蜀川再向南行,便是彩云之国,那里每到开春之际,便有七色的花海连绵百里,行走其中,便觉清风送香,美不可言。”

白非夜一边说着,江琉莹眼中的光芒便愈演愈烈,一副恨不得立刻就飞到那里去的模样。

白非夜轻轻一笑,抚了抚她的黑发:“我答应你,等我处理完教中事务,便带你去那里看一看……看一看在这重冥教中见不到的无边蓝天和灿烂阳光。”

“当……真?”江琉莹踯躅片刻,才试探性地问道。

“嗯。”白非夜点点头,在一旁端来鸡丝莼菜羹,舀了一勺吹凉了些,才送到江琉莹嘴边,“来,先吃点东西,至少要先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去。”

“……好。”

江琉莹不再抗拒他的亲近,听话的张开嘴,一口接一口,吃掉了大半碗菜羹。随后白非夜又伺候她漱口,这时,她的面色较之从前已经红润了许多。

☆、第二十五章 芳华难再留(2)

当晚,用完晚膳之后,歇息了半个时辰,待消了消食,白非夜便推着江琉莹去了后山的碧清泉池。

碧清泉池在明镜台最西边的一个山洞中,是一方常年有温水流动的天然温泉池,经过匠人重新翻修改造之后,洞中烛火光明,从入口到泉池边,都铺砌了上好的地毯,走上去不会滑倒,也因地热的缘故,水渍很快便会蒸发,冬天用来更是温暖相宜。

白非夜到了泉池洞口后,便让念寒在洞外候着,自己则打横抱起江琉莹走进了洞里。他感觉到怀中的人软软地靠在自己胸前,双手轻轻环住自己的脖颈,她身轻如无物,纤弱无骨,便越发的惹人怜惜。

白非夜赤脚走在地毯上,等到了泉池边,便将怀中人横放在了铺好毛毯的石塌之上。

白非夜伸手去解江琉莹的衣扣,却明显得感觉到对方的瑟缩与害怕,以及极力的隐忍——江琉莹下意识的反应是退缩,然而反应过来后,却强忍着屈辱感,让白非夜去脱自己的衣服。

他明白她的心情,便也不着急,轻声道:“不要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今天,让我来服侍你。”

江琉莹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我不怕。”

白非夜轻轻一笑,继续去脱她的衣服。

衣服被一层一层的脱了下来,直到最后一丝/不挂。

江琉莹面上泛起红晕,闭上了眼扭开头去。

“你不用这样视死如归,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白非夜说着,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二人很快便不着一物,坦诚相待。

他打横抱起江琉莹,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

江琉莹感觉到二人之间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更是羞得无以复加。这种场面她从前见过很多次,但是身体力行的跟另一个男人耳鬓厮磨,还真是头一遭。

耳边是泉水叮咛,周身更环绕着温泉水边的氤氲,头顶是白非夜呼吸吐出的热气,还有他明显涨大的下身……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江琉莹气血上涌,呼吸急促,她恨不得此刻能有一块冰,来给自己的脸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