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收住了脚步,朝为首之人行礼:“太子殿下。”
元聿沣见是桓王,神色有些异样,却是笑着上前道:“今天什么日子,皇叔也入宫来?”白日里,他可是听闻告病多日的慕容云楚也进宫了。
他其实听闻了,他们,都来见了慕容云姜。
他有些不解,早就听闻慕容云姜拒婚,而桓王却依旧肯来见她。真真奇怪。
元政桓感觉面前之人走得近了些,淡声道:“殿下探了圣上回么?本王要回去了。”
莫寻忙将他的轮椅推着上前,元聿沣没有阻拦,回身朝他道:“皇叔,那慕容云姜那般大胆,不要也罢。您若是喜欢,本宫送您几个美人。”
“主子…”莫寻咬着牙。
元政桓抬手,示意他不必动怒,行得远了些,才听他清冷的音色传来:“莫寻,明日让人来宫里传话,就说本王身子不适,不便入宫来。”
莫寻不解:“那慕容小姐的事…”
他笑言:“明日,怕热闹的,便不是此事了。”
莫寻依旧不明白,不过却依旧识趣得不再多问。
他家主子,从来料事如神。
元聿沣才回身,便听太监道:“殿下,奴才听闻这一次,圣上可是赐了三名秀女给成王呢。只是,怎的就一个也没留给您呢?”
元聿沣回眸瞪了他一眼,太监吓得噤了声。见他大步上前,忙唯唯诺诺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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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识 第卌二章 顶撞
尚妆独自走在回浣衣局的路上,她心里还在寻思着元政桓的事情。
当初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做安陵雩,如今倒是好,叫她怎么开这个口?莫寻是认得她的,慕容云姜主仆也认得她。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叫安陵雩。
若是,等哪天,让他知道了,他会否以为她接近他,是存了什么心思?
她正胡乱想着,丝毫不曾注意一个人影正悄悄接近她。
元聿烨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只低头走着,仿佛是,走了神。是因为桓王?
不知为何,想到此的时候,他心里有些郁结。伸手,一把将女子攥入怀中。
尚妆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才要叫,那大手飞快地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她挣扎了几下,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元聿烨没想到她会一口咬下来,力道,还这么大。
他一把将她拖至墙根处,咬着牙道:“该死的,你敢咬本王!”
尚妆未曾回头,不过已经听出来人是谁。她吓了一跳,挣开了他的怀抱,推开几步,却并不曾面露惧色。急急吸了口气道:“王爷不要告诉奴婢,是专程在此等着奴婢来。”
元政桓说的没错,她今日得罪了他,他不会放过她。只是,着实令她吃惊的是,她的麻烦,居然来得怎么快。
元聿烨本能地甩了甩手,冷哼一声道:“放肆,见了本王,你敢用这样的态度?”
尚妆微微握紧了双手,在他面前规矩地跪下。
他是王爷,是主子,他发狠起来,吃亏的,还是她。所以,她还是识趣一点,不要和他顶撞。
元聿烨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听她开口:“王爷若是想责罚,便罚。您教训完,奴婢急着回浣衣局去。迟了,姑姑还要罚。”
这样的尚妆,是元聿烨未曾预料到的。
只是,她这么急着逃离,是为何?
想到此,他也不叫起,依旧如白日里一样,只蹲下身去,伸手扼住她纤细的皓腕,沉了声道:“你和桓王什么关系?”
尚妆这才大吃一惊,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离得她好近,粗重的呼吸声愈发地清晰。那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将她锁住,看得她,有些心悸。
扼住她的手狠狠收紧,听男子从齿缝间吐出一个字:“说。”
尚妆吃痛地皱起眉头,她本能地往后抽了抽,却发现,他抓得好紧。
她和桓王本没有关系,不过,既然元聿烨能如此问,那么他必然是有所怀疑。尚妆也不否认,只问:“您以为,奴婢与桓王是何关系?”
“想套本王的话?”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却是没有怒,接着道,“本王就算让你知道了,又如何?”
尚妆一怔,他到底想说什么?
扼住她的手突然用力,男子站起来的同时,将女子一把拉起,他的大手扣住她的柳腰,猛地贴近自己的身体,咬着牙开口:“本王知道,你是他的人。”
尚妆惊呼一声,抬手欲推,却在他的话出口之时,一下子,怔住了。
他说什么,她是桓王的人?
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听他冷着声音道:“别在本王面前装无辜。选秀前夕,他微服出去,便是去了安陵府。”男子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原来,他说的是那一次?
是误会啊。
可,她在松了口气之时,竟又觉得生气。
那一刻,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眸对着面前的男子,咬牙道:“您堂堂一个王爷,净做些背地里的事,您不觉得好笑么?”
第一卷 初识 第卌三章 喜欢
元聿烨怔住了,他根本不曾想,面前的女子会突然如此说。
总做些背地里的事情?她又指的什么?
“此话何意?”他问着,字字冰冷。
尚妆有些紧张,他动怒了。她不知动怒的他,会如何?
可,她仿佛着了魔,话依旧还是要说:“您监视他,对么?呵。”她忽然浅笑一声,接着说,“奴婢原以为,如奴婢这样做下人的人,才辛苦。却不想,即便身为主子,也是一样。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针对他?”小手本能地揪住他的衣袖,还微微颤抖着。
慕容云姜如此,他元聿烨也如此。
元聿烨吃了一惊,冷笑道:“怎么,你可怜他?”
她却摇头,可怜一词,是不能用在桓王身上的。
在她看来,桓王,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她只是,有些心疼他。
仅此而已。
扣着她纤腰的手猛地收紧,女子一下子紧皱了黛眉,却是咬着唇,没有叫出来。
这一次,元聿烨不再拘泥于桓王的事情,竟是问:“是本王的力气太小,还是你不知道疼?”力道用在她的身上,他依然感觉出了,她柔若无骨的腰,却仿佛要被他揉断。
尚妆忍住痛,咬牙开口:“奴婢即便喊了疼,您会收手么?”
“不会。”他答得飞快。
她却勉强一笑:“既如此,奴婢又何须做无谓的事情。”
那双大手一滞,空出一手,缓缓抚上她小巧的脸庞。尚妆下了一跳,欲要逃,身子却被他禁锢着,一动也动不了。她有些惶恐,而他的手,只轻轻摩挲着,片刻,才轻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你便是这般得罪了我父皇么?”
尚妆咬着唇不答。
他又道:“灵阙说觉得有点儿喜欢你,今日本王才发现,原来,你还真的有点让本王喜欢的地方。”
她终是惊得抬眸看他,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喜欢,意欲指何。
他嘴上说喜欢,可他的眼睛里,却丝毫瞧不出一丝喜欢她的意思。那里,依旧深如沉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桓王给她的感觉,是一种清水漪澜的幽静。
而他,在那平静背后,她仿佛能够嗅到一种暴风雨前夕的危险。偏偏,她猜其不透。
元聿烨扣在她腰际的手稍稍放松了些许,方才的对话,他却已经确定,原来,面前的女子,并不是桓王的人。从她的字里行间他亦是可以确定。
那么,是他一开始便猜错了,是桓王要接近她?
他着实,有些糊涂了。
女子离得他好近,在昏暗的空气里,似乎幽幽地,漂浮着一层香味。
很淡,却很好闻。
尚妆见他的嘴角缓缓笑开,他却已经彻底放开口着她的手。尚妆怔住了,她不明白元聿烨的行为。
他忽然道:“还不回去?不是说,回的晚了会被罚?”
尚妆有些惊讶,不过他既如此说,她忙福了身子,转身告退。
“等等。”
才跨出一步,身后的男子又喊停了她。尚妆微微一惊,莫非,他想出尔反尔?
第一卷 初识 第卌四章 实话
她没有回身,却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的声音。
而他的声音,已经传来:“这一次,好多秀女都赐给了各位王爷。”
尚妆终是惊诧地回眸,这事,她当时也在场,自然是知道的。而她不明白的是,元聿烨为何好端端地,说起这个。
夜幕中,他缓步走向她,他总觉得,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智慧。那是在他父皇所赐给他的三名秀女的身上,均看不到的。
男子已经走近了,尚妆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她以为,他是要问她,她落得如此下场,心中可否存了怨恨?那么,她自然是矢口否认的。
却不想,元聿烨却是开口道:“父皇还赐了三名秀女给本王,你可知为何?”
借着不远处的灯光,尚妆瞧见男子脸上凝起的一抹沉色。她忽然低了头,小声道:“自然是圣上关心王爷。”
她的话音才落,便听男子冷笑一声,那道目光忽而变得犀利,他沉了声道:“本王,要听实话。这,并不是你心中所想。”
指尖微颤,尚妆有些心慌。
她低着头,他应是瞧不见她的神色的,那么,岂会知道她心中所想?
的确,她承认,当初在乾承宫的时候,对于皇帝此举,她也是心存不解。而她后来,确实想到了一些事情。
但,这些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尤其,还是在元聿烨面前。
她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这些,就是奴婢的心里话。”
“安陵雩。”他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却是不再往前,片刻之后,才开口,“本王以为,你是聪明的女子。你真的甘愿,在浣衣局待一辈子?”
尚妆惊愕,他的话,是何意?
多奇怪啊,不是么?
这么多人,全说着,要帮她,帮她离开浣衣局那个地方。
可,这么说的人越多,她就越是心慌。
她从来不知,原来去了浣衣局,那个宫里最偏僻的地方,亦是有着这么多人会关注着她。
她缓缓地,敛起了心思,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欣然一笑:“您的话太深奥,奴婢不懂。不早了,王爷请回吧。奴婢告退。”语毕,朝他福了身,转身便走。
她不管他是找了什么理由而能够在这个时候还留在宫中,她只真的,她确实该走了。
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她与他们的纠缠,已经太多。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次,元聿烨没有再叫住她。望着那抹消失于暮色中的小小身影,不知为何,他的嘴角缓缓牵出一抹笑意。即便她不说,他也始终相信,皇帝如此做的目的,这个小宫女,是知道的。
不过,她不说,也正是让他知道了她的谨慎和聪明。
“王爷。”从他的身后跑来一个人,他回头,见灵阙急急跑上来。
她停了下来,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开口道:“娘娘真的找过她。”
她没有指明是谁,不过元聿烨自然已经猜到。不免,又朝女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他已经转身道:“我们回府。”
灵阙吃了一惊:“不去绪宁宫了么?”
他只应了声,却不说话。
灵阙追上他的脚步,又道:“听闻圣上的身子稍稍好些,今日太子殿下过乾承宫的时候,还说起马球比赛呢。”
元聿烨的脚步微微有些迟疑,却没有停下来,只道:“要举行马球比赛么?”皇帝素来喜爱马球,不过以他现在的身子是不可能亲自上场了,想来,便是观赏。
灵阙点头,开口:“就这几天,娘娘说要我转告你,要小心。”
作者题外话:宝贝们怎么都不说话呢?偶伤心地爬走…
第一卷 初识 第卌五章 孝子
元聿烨的脚步微微一滞,侧脸瞧了灵阙一眼,见她轻皱的眉头,浅笑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本王么?”
灵阙闻言,跑上前,走在他的身侧,小声道:“我还不是担心你。”
他笑出来,伸手轻轻捏捏她小巧的鼻子,笑言:“呵,小丫头。”
灵阙亦是笑。二人在往前,忽而撞见前面一行人过来。
元聿沣瞧见面前之人,瞳孔微微收紧。那二人已经识趣地行礼,他开口道:“五弟怎的这么晚了还在宫中?”他问着,眉头皱得愈深。
谁都知道,入暮,后宫便是不能出现任何男子。
哪怕是皇子,亦不例外。
偌大的皇宫,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皇帝,另一个,便是太子。
元聿烨神色未变,从容地开口:“因着母妃身子违和,禀明了父皇,故此才留得晚了些。”
“哦?”元聿沣眉毛微佻,笑道,“五弟还真是孝子,只是本宫倒是奇怪,父皇病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常常去看看。”
灵阙不觉悄然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她何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元聿烨的话,太子根本就不相信。
却不想元聿烨倒是笑了,他走上前,附于元聿沣的耳畔,轻声道:“我不去,不正合了殿下的意?如今的御前,就是留给殿下一人的。”
太子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话语波澜不惊:“没想到五弟还是个明白人。”
元聿烨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太子从他的身侧而过,他身后的太监宫女忙跟了上去,没有一人言语一句。
走出一段路,元聿沣才伸手,示意身后的太监上前,低声道:“去查,齐贤妃是否真的病了。”
“奴才遵命。”太监匆匆下去了。
男子回身,望向早已经远离的两个身影,微微握紧双手。父皇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前朝后宫,也渐渐地开始不平静。
只要他还未登上皇位,那么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些,他的心里也清楚着。
灵阙与元聿烨走了一段路,她终是忍不住道:“太子会查方才的事。”
元聿烨却没有动容,他要查边尽管查,一切事情,他早已经准备妥当。如今正是当口上,他不会让自己的行为落下口舌。
*
回浣衣局的路上,尚妆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元聿烨在她的身后追着一般。
对着他,她会觉得心悸。
跨入浣衣局,她急急朝房间走去。却不想,有人从她身后拍了她一下,她惊叫着回身,却见茯苓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后,唤她:“小姐。”
尚妆怔住了,捂着胸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茯苓仍旧笑着:“小姐忘了?茯苓是您的丫头啊。”
苦笑一声,都来浣衣局了,她哪里还是什么小姐呢?
见她不说话,茯苓凑上前,小声问:“小姐想什么呢?”她问着,回眸朝门口瞧了一眼,未见什么人进来,复又回身。
尚妆摇摇头,朝房间走去。
茯苓跟上前,又道:“姑姑说,小姐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是呢。那小姐去了哪里?”
尚妆忽然收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姑姑可有说什么?”她想问的,自然是徐嬷嬷的不满。
茯苓怔了下,却是摇头:“没有,还是她特地把奴婢安排与您住一起的。”
二人入内,里头的人都已经睡着。
茯苓挨着尚妆睡下,她小声道:“奴婢来的时候,瞧见吕德仪在哭呢,还哭得很伤心。奴婢就不明白了,她才刚刚晋封德仪,有何好伤心的?”
尚妆不语,最该伤心的,不正是前几日在乾承宫被晋封的三名女子么?
没有子嗣,那么皇帝归天之后,她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殉葬,或青灯常伴。
而她这个被贬浣衣局的奴婢,都比她们强。
嘴角微动,才闭上眼睛,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嘈杂声,接着,徐嬷嬷的声音传来:“起来,全起来!太子殿下来了!快起来迎驾!”
作者题外话:小通知:今天晚晚要外出工作,所以只能一更了,大家不必等了。
第一卷 初识 第卌六章 尊严
太子殿下?
尚妆一个激灵爬起来。
她不是做梦,可,这里是浣衣局啊,宫里最低下的地方。尊贵的太子殿下,如何会来这里?
“小姐。”身旁的茯苓小声叫着她。
她才发现同屋的宫女们已经匆匆起身,纷纷穿上了衣服推开门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