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是,那条河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老人们常说淹死的人会找替死鬼,这部分就封建迷信了,大家注意就好。

我听了这件事后,一直在想,长辈K看到的是幻象还是真实的景象,如果是真的,为什么邻居没看到。

无解。

☆柒贰☆人生过往

暖黄的灯光自门扉的缝隙透出来,照亮升起雾气的河面。

老挝旱季的夜晚空气沁着凉意,一个本地姑娘站在河边,弯腰濯洗浓密的长发,绿色筒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远处有车驶来,车灯雪亮的光穿过夜雾,引起姑娘的注意。

她直起身,蹚水走向河岸,看到汽车停住,有人推门下车朝她走来,等看清来人的面容,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双手比划着迎上去。

祝愿不远不近地缀在P.N身后,看到他和女孩用手语交流,不用猜一定是老相识了。

女孩发现P.N右臂的缝过的伤口,笑意盈盈的脸添上忧色,神情严肃地打手语。

祝愿不由问:“她在说什么?”

P.N回头,“娜娥带我们去见她祖父,她祖父是这一带唯一的医生。”

祝愿抬眼望去,傍水的两层木屋门前挂着红十字标志,想必是诊所,便不再多言,跟他们进屋。

进入木屋,P.N嘱咐祝愿待在楼下休息,他和那个叫娜娥的女孩一起上了二楼。

祝愿原地站了片刻,喃喃自语,“那我就自便了。”她四处打量这个还没她家玄关大的临水小屋,竹篾编的窗支起来,潋滟的水光映入窗内,窗下是一张木桌,桌面上放着一些女孩用的梳妆品,胭脂盒半开着,淡淡的桃粉色为室内平添一份旖旎。

她瞄了眼对面吊着白纱帐的木床,再看看自己摸爬滚打弄脏的衣服,犹豫了会儿,靠墙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防水袋,里面装着换洗衣物,暗暗夸赞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就要一身衣服臭着回去了。

娜娥端着竹筒饭和用芭蕉叶包裹的烤鱼从楼上下来,看到客人坐在地上,忙走过去,放下饭菜,双手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祝愿领会她的意思后,笑了笑说:“谢谢。”

娜娥好奇地盯着客人绿色的头发,她见过很多外国游客,头发五颜六色,夜哥带来的这个女孩子也是游客吗?

鱼烤得焦黄,不知洒了什么香料,非常可口,祝愿一边吃饭,一边拿眼瞅一个劲儿盯着她看的娜娥。

娜娥以为她有话说,打手语,“夜哥让我下楼照顾你。”

祝愿冲她笑了笑,装作听懂的样子。

吃完饭,她再次道谢,“谢谢你,很好吃”,然后用肢体语言表演“我要洗澡”的动作。

娜娥立刻懂了,起身打开门,指了指波光荡漾的河水。

祝愿愣了愣,自言自语,“怎么用动作表达‘我想洗热水澡,如果你帮我烧热水,我付你报酬。’”想了想难度太高,无奈放弃。

等了1个小时消化吃进肚子的食物,她脱下衣服,穿着泳衣材质的分体式运动内衣,做了一番热身运动,俯身撩水往身上拍了拍,适应了水温,跳进河中,从自由泳换到蝶泳,又从蝶泳换成仰泳,漫天的星星向她眨眼,看久了,好像会摇落似的。

尽情游泳放松后,痛快洗了个澡,把身上粘的汗水和血迹清洗干净,当肌肤恢复清洁,两日来连续厮杀的疲惫和沉重心情也随着河水汤汤而去。

祝愿拉住栏杆,借力翻上水屋,站在廊檐下甩干湿淋淋的头发,娜娥捧着睡衣和毛巾推门走出来,示意她进屋拿包。

祝愿参悟了半晌儿,才get到她的“示意”,进屋拎起包和换洗衣物,跟在她后面。

娜娥带客人绕到水屋的东侧,原来这面还有一间房,推门而入,房内空间局促,仅能摆一张单人床。

祝愿把包和衣物搭在床头,转过身看娜娥,娜娥把毛巾和睡衣交给她,双手合十贴着脸歪了歪头,意思是祝你好眠,然后笑笑,带上门走了。

祝愿用毛巾包住头发,换上睡衣,仰天倒在床上,刚闭上眼睛,想到伤口感染的P.N,不禁有些担心,去看看吧,谁知道这种小诊所靠不靠得住,要是蒙古大夫,延误病情可就糟了。

她立即行动,敲开娜娥的门。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讶异。

灯光下,娜娥张大眼睛,用手比划,“你的头发怎么变黑了?”

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头发,祝愿大致能懂,说:“我用了一次性的染发膏,洗后半个小时会恢复原来的发色。”顿了顿,她指指耳朵,“你能听见?而且还懂中文?”

娜娥点点头,手放在脖子上,无声说:“只有喉咙。”

“那就拜托了,我能去楼上看同伴吗?”

娜娥犹豫了一下,做了个请的动作。

祝愿颔首致谢,抬脚上楼,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隔帘后走出来,手上端着不锈钢托盘。

她目光从托盘上浸染鲜血的棉球和纱布扫过,移到老人的眉心,假如有诈,她会让他为P.N陪葬。

老人对她眼中的警觉不以为意,沉声用老挝话问:“你是谁?”

“不介意的话,咱们用中文交流吧。”祝愿笑了下,“你孙女能听懂,你应该也能,那我就直说了,我同伴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说阿夜?”老人拉开隔帘说,“我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正在休息。”

祝愿走近,看到P.N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面无血色,微微蹙眉,好似梦中也不得安稳。

“他,没事吧?”

老人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他踩雷了?”没等祝愿开口,又说,“我听人说他在缅甸发财了,不做佣兵改做赌场老板,出入保镖打手相随,好不威风,谁知比以前还不如了,伤成这副鬼样子。”

“极总说皮肉伤不碍事”祝愿自责没早注意到P.N的身体情况,低声说,“都怪我轻信了他的话。”

“他替你挡雷了?”老人一语中的,“阿夜做佣兵时结交过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人负伤,都是他带人过来找我医治,后来有了随队的军医,渐渐来少了,这回倒是为自己的伤第一次来找我…你和他什么关系?竟能让他赌上命救你。”

祝愿神思归位,斟酌着说:“我和他——志同道合。”

老人摇头笑道:“你们看上去不是这种关系。”人上了年纪,对后辈会忍不住关心他的人生大事,如果阿夜能安定下来踏实过日子,也许就能远离危险,况且他也有私心,希望日后阿夜能替自己照顾孙女娜娥。

祝愿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故意道:“我和他的关系,这么说吧,他是我男人,保护我天经地义。”

老人洞察世情的双眼盯紧祝愿,“你撒谎。”

被人戳破,饶是厚脸皮,也尴尬了一秒,祝愿耸耸肩膀,装作不在意道:“我和极总虽称不上志趣相投,但利益是一致的,救我就是救他自己,所以我们是捆绑在一起的关系。”顿了顿,犀利反问,“即使你和极总相熟,追问我这样的事也很冒昧吧?”

老人承认,“是很冒昧,但豁出我这张老脸一定要问明白,因为我不想娜娥伤心。”

祝愿秒懂,“哦”了声,便不再问,这种儿女情*事还轮不到她置喙。

“看到那盆水和毛巾没有,帮他擦洗降低体温,缺医少药,今晚只能采用这个方法了。”老人看她一眼,“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等老人离开,祝愿搬了把木椅坐到P.N床边,手心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依然烫手,她将毛巾浸入温水,捞出来没拧太干,掀开薄毯,从他的胸部开始湿敷,每隔20分钟湿一次毛巾,就这样带着愧疚的心情坚持不懈地做到后半夜,最后一次擦拭背部,她抵挡不住困意,趴在床头,沉沉睡去。

后半夜,P.N醒来,借着月光,看清枕着床板睡觉的人是祝愿,视线移向一旁的水盆和毛巾,停顿片刻,他坐起来,手先于意识向祝愿的头伸过去,想要摸摸她比白天温驯的头发,却在手掌落在她头顶时收回来,改为拍她的肩膀。

“下楼回屋睡觉”他轻声说。

祝愿睁开昏沉的眼睛,半梦半醒地去触摸P.N的袒露的肌肤,“好像不烧了。”

P.N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心中满溢着难以名状的滋味,“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下楼休息。”

“真的?”祝愿捶打麻的没有知觉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床头的桌子上端过一杯水给P.N,“高烧会口渴,补水分吧。”

P.N接过水杯,再次催促她,“快下去休息。”

“好”,祝愿转身,因为固定一个姿势睡觉,血液循环不畅,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刚迈开步子,趔趄了下,差点儿摔倒。

“你小心一点”P.N在她背后叮嘱。

“知道了,你也再睡会儿吧,我下楼补眠。”

听着像她性格一样不挂心事的脚步声,P.N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祝愿被人拍醒,她手里握着枪翻身坐起,看到一身杏白色,着装清爽的P.N,抱怨,“这么早叫醒我干嘛,昨晚我照顾了你半宿,困死了。”

P.N把一沓美钞放到床上做酬金,“给你五分钟收拾东西,我在车上等你。”

祝愿怔住了,“不打招呼就走?这也太急了吧?”

P.N看她,“怎么,你还要吃过早餐再走?”

“未尝不可呀”祝愿说,“你留下钱给爷孙俩,我们吃顿早饭没什么吧。”

“五分钟”P.N撂下话转身出去。

“哎呀,这人…昨晚我心里有愧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做护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种口气说话。”祝愿嘟嘟囔囔地起床梳洗换衣服,背上包冲出水屋,向停在薄雾中的道奇挑战者跑去。

P.N靠在车门侧过身望着奔跑的祝愿,晨风吹散雾气,灌入古巴领衬衫,鼓荡着像扬起的帆,一队披着橙色袈裟的僧侣捧着钵盂从他身旁经过,佛塔沐浴着晨光,远山淡如水墨,田陌交错,宛若电影中的美景全为衬托祝愿眼中微微侧眸看向她的男子。

走近,P.N领口挂着一副圆框墨镜,手上抓着一顶巴拿马草帽,他对祝愿说:“我开车,你困的话在车上睡吧。”

坐进车里,祝愿看他戴上草帽和眼镜说:“你准备挺充分啊。”

“白天气温高,日头毒,除了枪不离身,草帽和墨镜最好也备上。”P.N启动车子,“后座也有你一份,受不了光照就戴上。”

祝愿回头确认,后座放着宽檐草帽和黑超,打趣道:“不会是你哪个‘妹妹’的吧?”

P.N眼望前方,专心开车,听了她的话,不免分心,“什么妹妹?”

祝愿促狭地向他眨眨眼,“比如婵美妹妹,又比如娜娥妹妹,你跟娜娥的祖父做过保证吗,我看他挺想撮合你和他孙女的。”

“是不是娜娥祖父和你说过什么?”

“他觉得你救我这事挺奇怪的,问咱俩什么关系。”祝愿笑了下,“我骗他说咱俩情人关系,可惜被他一眼识破,怪丢脸的。”

P.N欲言又止,终无奈化为一声叹息,“你啊…”虽然他觉得没必要向祝愿解释,但莫名其妙地开始解释,“老挝医疗资源匮乏,娜娥祖父曾跟来老挝援建的中国医疗队学过医术,他对中国人有好感,我做佣兵时,他多次冒险救治过我的战友,我向他承诺过未来一定会还他的人情,他说儿子儿媳早亡,孙女是他一手带大的,倘若他哪日走了,希望我能照拂他的孙女,真有那一天,我会尽全力帮助娜娥。”

对娜娥撇清,那么婵美是“真爱”了,就算不是真爱,这么多年放在身边一起生活,比娜娥特殊那么一点吧,顺着P.N的话,祝愿想问下他想怎么安置婵美,毕竟快到攻坚战阶段,为了避免家人成为掣肘的软肋,有必要提前安排,做到万无一失。

她还没张口,P.N的手机铃儿响了,是那部国产手机,屏幕上闪过一个名字,备注是鸦片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好坏与否大家来评论,但我承认断更对连载小说而言是大忌,所以会冷到底不是没原因的。

感谢以上朋友投雷,也感谢在文下留评的同学。

☆柒叁☆卧底无名

P.N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祝愿敛声屏气,看他开免提,用她听不懂的老挝话和手机那头的人交谈。

“我听说连越对你发出追杀令,怎么样,路上还太平吧?”一个粗豪的声音问。

P.N恭敬回道:“将军不必担心,路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保险起见,我派人去接你。”

“我们开车刚到纳马,正往孟纳莫的方向走。”

“很好,我让保镖在孟纳莫等你们。”

“将军,车上还有一个人,我想提前介绍给您。”P.N瞟了祝愿一眼。

南.拉迪功来了兴趣,“哦?你说。”

P.N切成粤语,“将军,不知您听过jivajivaka的名字吗?她就在车上,这次行动顺利,有她一半功劳。”

祝愿支起耳朵,心想终于换成她能听会说的语言了。

南.拉迪功笑得有几分玩味,“最近这个jivajivaka在金三角风头很劲呐,我听说她是丁英的女儿,还被沙惕奉为座上宾。”他话锋一转,语调变冷,“她帮你,代表和沙惕划清界线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混金三角虽然不讲究忠孝仁义那一套,但短短半年时间就改换门庭,这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祝愿本来正琢磨这个“什么”将军为啥能说一口流利的广府话,可转瞬他的态度风云突变,她向P.N使眼色,指指手机。

P.N会意,对南.拉迪功说:“将军,可否给她机会亲自向你说明。”

南. 拉迪功的声音又恢复和悦,“好吧。”

祝愿拿过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马屁,“能结识将军您是我三生有幸。”

南.拉迪功笑了声,不置可否。

祝愿也笑笑,不卑不亢道:“若是您没意见,我希望以jivajivaka个人的名义到府上拜访。”

南.拉迪功鼻子轻嗤了声,“个人名义…呵,你这是堂而皇之与三和帮撇清关系吗?”

“怎么会?”祝愿笑嘻嘻,“三和帮是我立足金三角的根本。”

“你这番自我矛盾的说辞可把弄糊涂了。”南.拉迪功喉音压低,字像从嗓子眼挤出来,这是他发火的前兆,“小丫头,金三角还没人敢耍我南.拉迪功,你要用脑子仔细想一想再说话。”

P.N目不斜视,依然淡定开车,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祝愿搞砸了。

祝愿看他甩手掌柜压根没有替她描补的意思,撇撇嘴,拿出耍滑头的老一套开始忽悠,“将军,强者为尊是金三角的公理,三和帮的龙头位置总有一天会换人,无论那个人是谁,能让大家赚钱就行,做生意,我奉行一句话,‘我们要搞五湖四海,不要搞山头主义’①,如今全球经济一体化,固步自封,会被时代淘汰,金三角也不例外,今天的敌人或许就是明天的朋友,何必分那么清楚呢?”

南.拉迪功的呼吸声透过扬声器清晰地传到车内,忽轻忽重,像蛰伏的猛兽,说不好下个瞬间,他会突然露出獠牙,还是收回利爪。

祝愿犹在忐忑,P.N已勾起唇角,南.拉迪功无疑会被说服,这位将军希望自己的位置能长长久久地坐下去,别的帮派自然越乱越好,而祝愿这种他眼中的“搅屎棍”比起冥顽不灵的人更有利用价值。

南.拉迪功纵声大笑,“有趣,那么,我在琅南塔静候二位。”

祝愿等那边收线,长舒一口气,乜斜着眼睛看P.N,冷笑了下,秋后算账,“极总,你对我是有多不满,在这儿等着给我挖坑呢,我得罪了这个南什么将军,你能捞到好处?我们是在一个战壕没错吧?哈,无语。”

P.N笑得很开心,“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的确会袖手旁观,不仅如此,还会给你使绊子。”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祝愿肺快气炸了。

“南.拉迪功患有脑囊虫病,严重时会癫痫发作,他现在智力水平下降,应该听不出你在诡辩,况且你的话虚虚实实很难让人识破,所以出于信任和了解,我就由着你尽情发挥所长了。”P.N说完浅浅一笑。

“极总,哦不,陆离——”祝愿眼神如刀,“我发现你很擅长损人啊,咱们俩认识以来,你明嘲暗讽过我多少回了,你说说?继续这样,友谊的小船可说翻就翻喽。”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P.N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放松,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有人结伴同行,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似乎不仅仅是战友情…

生气归生气,该问的也要问,祝愿交叉双臂横在胸前,斜睨P.N,“你把我拉进你做的局,也该负责为我解惑吧,这个老挝的南将军为什么会说潮汕味的广府话?”

P.N颔首,“对你我知无不言。”

祝愿的气稍微平顺了些,“那就开始吧。”

“南.拉迪功幼时的老师是潮汕人,所以他会说广府话。”

“他那位潮汕人老师什么来历?”

“滞留金三角的国民党残军,出身于黄埔军校,当时在老挝王国时期担任政府要职的昭.拉迪功对他极为赏识,延请他做自己儿子的家庭教师。”

“原来如此”祝愿松开手臂,防御抵抗的情绪减弱,“那我来猜一猜,“沙惕销货有猫腻,肖慎之透露消息给你,你卖给南.拉迪功,你这么做肯定有所图,对吗?”

“你猜对一半”P.N觑她一眼,“沙惕这批货原本就是卖给南.拉迪功的。”

“那为什么——”祝愿很快想通,“南.拉迪功本来要花大价钱买这批毒品,你告诉他有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机会,可以分毫不出把货弄到手,他当然乐意之至。”

“以各国打击毒品的高压态势,现今极少有毒枭能在制毒、运毒、贩毒、走私的利益链条上做到一条龙通吃,因为风险成本太高,沙惕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放弃海上货运渠道走私毒品,清理掉替他贩运毒品的车篷,从而切割谭氏集团与毒品的联系,达到洗白目的。另一方面三和帮还要继续做能够获取暴利的毒品买卖,就必须重新寻找稳妥的贩毒通道,沙惕的对策是将技术垄断的高纯度5号海*洛*因‘天使’卖给掌控老挝北部毒品通道的南.拉迪功,以让利的方式交换这条毒品通道的使用权——但,我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P.N停下,似陷入回忆,祝愿很想知道下文,眼巴巴盯着他的侧脸。

“三年前,我与宋景明局长的联系中断,虽然我掌握了沙惕贩毒集团企图将大宗毒品在G省中转运往香港的情报,却无法传递出去,所以我决定独自采取行动,将情报交给G省的一个缉毒特情人员…”P.N眯起眼睛,面色阴沉的可怕,“没想到我的鲁莽举动导致他身份暴露,毒贩用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他,而他至死都没出卖我。”

祝愿轻声问:“牺牲的特情人员叫什么名字?”

“刘青山”

祝愿将这个名字默记在心间,“三年前宋景明书记刚好从禁毒局转任省纪委工作,你们失联是否和他离开禁毒岗位有关,现在也无法求证了,吴尼哆死了,魏学林也死了,不过我依稀有点眉目,等这边完事,我们回曼谷,腾出时间,比对分析一下各自掌握的线索,然后汇总上报给赵厅,我想一定会破案的。”

“只有把沙惕贩毒集团连根铲除才能告慰牺牲同志的亡灵”P.N嘴角扯了一抹冷笑,咬牙一字一顿说,“沙惕想和南.拉迪功结盟,我连他们两个一并摧毁。”

祝愿以前挺害怕P.N这种阴冷的笑容,眼下他们立场一致,觉得他这种冷酷无情的腔调还挺带感。

她缓和气氛,“那这次去见南.拉迪功单纯联络感情,还是…算了,我不猜了,你向我透露一二,让我心里有点谱儿,到时好配合你行动。”

P.N抿唇笑笑,神色柔和起来,“南.拉迪功把持着老挝北部的毒品通道,我们此行目的是摸清他的运毒路线和分销人员,我只提醒你一点,南.拉迪功非常讨厌新型毒品,认为化学合成的玩意儿不配和海*洛*因相提并论。事实是实验室毒品价格低廉,正不断挤压、蚕食传统毒品的利润空间,南.拉迪功自然对此恨之入骨。”

“好的,我明白。”

P.N目视前方说:“我们走的公路是当年中国抗美援老修建的老西线。”

祝愿对这段历史知之甚少,扭头向窗外看去,先于公路,瞄到山坡上隐没在荒草中的墓碑,她视力很好,一眼看到墓碑上刻的汉字,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四日,至于姓名,已经被风雨侵蚀,看不清了。

她怔了怔,收回目光,“那是我们中国人的墓碑?”

P.N用眼神向墓碑的方向致敬,“墓碑下长眠的是当年抗美援老时期,在老挝牺牲的筑路兵,他们是革命烈士。”

祝愿皱皱眉,“没人修缮烈士陵园么,如果是资金的问题我来解决。”

“钱不是问题,无人照看,即使修缮,时间一长,野草还会长回来。”P.N停顿片刻说,“至少他们还没被人遗忘。”

“历史会记得”祝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