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伟光用眼神示意祝愿安静。
接收到厅长大人的命令,祝愿闭上嘴,把好奇心压回去。
直升机飞过莽莽森林,掠过逶迤的群山,最后停在一处藏在深山的特种兵训练场。
祝愿迷迷瞪瞪地跟着赵厅长走下直升机,来的路上,她心大地睡了一觉,到现在灵魂还没归位呢,打着哈欠四处张望。
这哪儿啊?
一队穿着丛林迷彩作训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军人高呼:“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团结拼搏,猎人战斗”。
高亢嘹亮的口号响彻云霄,一下把祝愿震精神了。
“这是…”
赵伟光说:“这是全军特种部队猎人集训”。
头戴圆边奔尼帽的教官左手持枪,右手举高音喇叭,站在迷彩方阵的前方训话:“从现在开始,这里没有姓名、没有职务、没有军衔、更没有同情,只有一个代号!你们只需要做到三点:一、坚持。二、服从。三、坚持服从!”。
祝愿忽然明白了,小声问:“陆离以前是特种兵?”。
赵伟光强调,“他是通过猎人集训的特种兵,还在某一年的‘砺刃’全军特种部队比武竞赛中荣获狙击课目的个人第一”。
祝愿有点生气,“厅长,您不说对陆离了解不多吗?”。
赵伟光扭头看她,“我早说了,你是不是就打退堂鼓了?”。
祝愿不说话,沉默地谴责赵厅长不厚道。
因为一个枪法神准的特种兵与一个枪法精湛的普通人是有区别的。
老实说她心里有点发怵。
赵伟光语重心长,“陆离的过去我们能打听到,他的现在我们无从得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到部队,好好锤炼下意志,争取以良好的精神风貌迎接挑战”。
说到底还是觉得她没谱儿呗,而且这难道不是战前动员吗?把她送到特种兵训练场,提前感受下何为残酷?
才22岁的小姑娘,赵伟光也不忍心把她送到凶险莫测的金三角,可祝愿的条件最合适,他没有选择。
刚刚训话的教官走过来,摘下墨镜挂在领口,伸手与赵伟光握手,“赵厅长,让您久等了”。
祝愿偷偷打量他,身高1米8左右,体格彪悍,皮肤晒得黝黑,带着军人特有的杀伐之气。
赵伟光笑着说:“霍队长,我们是为陆离来的,希望你知无不言”。
“没问题,咱们回营地谈”,霍明朗说完,转身开过来一辆猛士,打开车门,邀请他们两位上车。
副总警监相当于中将级别,祝愿“很懂”地把领导让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路上她和霍明朗唠嗑,“霍队长,您跟陆离什么关系?”。
霍明朗瞥了眼旁边一头怪异发色的小姑娘,不由笑了,“陆离是我从最好的军校带回来的兵”。
“啥?”,祝愿愣了愣,“冒昧地问一下,霍队长您多大了?”
“三十三,怎么?”
三十三岁的特种部队大队长,至少是位校官,祝愿反省自己有点过于自来熟,于是调整语气,“没什么,就觉得您特年轻,特英姿飒爽,特…”
霍明朗挑眉,“接着夸”。
祝愿编得没词儿了,只好实话实说,“您这么出色,带的兵肯定也优秀,唉,这不是给我的工作增加难度吗?”。
霍明朗乐了,“所以你希望我熊一点,然后再带一窝熊兵?”。
赵伟光在后面听着,教育祝愿,“狭路相逢,你不能期待对手比你弱,你只能比他强,但凡你有不自信的想法,还没出招,你就输了”。
祝愿辩解,“厅长呀,我也不是纯粹为自己担心,我就觉得一个高素质坏蛋比一个平庸凡人对社会的危害要大的多,陆离脱离军队快五年了吧,也许他被那伙毒贩同化了,他这种敌我双方都了若指掌的人,我们要对付他真的不容易”。
她说的话有道理,于霍明朗,如果陆离真的背叛了军人誓言,他会无比痛心,更会无比懊悔,懊悔当初放走陆离的决定。于赵伟光,他不希望陆离堕落,也不希望他犯罪,因为案情会更加复杂,在没揪出警方内鬼的情况下,还要面对一个知己知彼的强大对手,届时腹背受敌,将非常被动。
特种兵训练场离营区不远,猛士车在特种作战团团史馆前停下。
祝愿和赵伟光带着疑惑下车。
霍明朗为他们释疑,“陆离的正面照片贴在‘荣誉墙’上,是仅存的一张,出于保密的原因,其它露脸的照片连同他的档案被销毁了,他去做卧底,为了安全,必须隐蔽身份”。
祝愿欣喜地和赵厅长交换眼神,“有正面照可就帮了我大忙”。
但失望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祝愿盯着荣誉墙上写着陆离名字的照片傻眼了,“这黑糊糊的涂了一个大油脸,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这是他荣获个人狙击项目金牌时军报记者拍的照片,那年他才二十出头,和你差不多大小,还青涩得很,即使擦掉油彩,也是一张稚嫩的脸,与现在的他天差地别,所以我觉得五年前的照片并不能给你参考”,霍明朗如实说。
祝愿品了品,觉得挺有道理,在军队服役时,陆离还有点婴儿肥,脸颊到下巴的线条不明显,对着镜头笑出一口白牙,少年感十足,五年后的背影则异常消瘦,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从咧嘴笑得灿烂到缄默独行,这大概就是做卧底的宿命。
她想象了会儿,摇摇头,不,就算做卧底,她也要做不一样的卧底。
殉道般的自我牺牲精神不是她的风格,幼年被绑架后大难不死,她祝大小姐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等着瞧吧,陆离是黑是白,她一定会找出真相。
赵伟光就老辣多了,他听出了霍明朗的言外之意,一语道破玄机,“霍队长,你是不是有陆离现在的消息?”。
霍明朗静静地与赵伟光犀利的眼神对峙,末了笑了,“赵厅长,听说您是从部队转业到公安战线的,果然瞒不过您,我们大队偶尔到边境干点活儿,最近缅北冲突,为防恐怖分子浑水摸鱼,偷越边境,我们奉命前去警戒,一支前线侦察小队发现了陆离的踪迹”。
祝愿有点小激动,行动诡秘的特种兵出任务,要讲出来,肯定堪比大片啊。
她眼巴巴等着听故事,霍明朗却打住话头,“前辈,走吧,我带你们去看陆离现在的照片”。
霍明朗带他们去做任务简报的小会议室,将灯光调暗,打开大屏幕。
陆离的大幅照片出现,祝愿无法将他与荣誉墙上看到的迷彩小战士联系在一起,她不相信地问:“霍队长,他是陆离?你确定?”。
老街浓烟滚滚,惊恐的难民奔跑哭号,被流弹击中的人倒地身亡,圆睁的双眼茫然地叩问苍天。酒店车辆被炸得支离破碎,满地狼藉中,一个男人左手端着冲*锋*枪,右手护着一个女孩,不知是不是发现了窥视的镜头,他微侧着脸,在明灭的火光中,挑衅般回以阴沉而冰冷的眼神。
对视的瞬间,让人很不舒服,他斜睨的眼睛好像不是在看有呼吸的人类,而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祝愿从沉思中回神,轻声说:“他一定杀过人”。
赵伟光拧紧的双眉泄露了他沉重的心情,他凝视照片上的女孩说:“陆离保护的姑娘是沙惕与二太太生的女儿谭雅彤,排行第三,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谭明杰则是沙惕与四太太生的小儿子”。
这家庭关系乱的,祝愿替他们头疼,一个爹好几个妈,少不得勾心斗角,转念想到一个问题,“陆离和谭雅彤为什么会出现在发生军事冲突的地区,照片上的地方应该是果敢自治区的首府老街吧?我看新闻上说是一支民族地方武装首先发起攻击的”。
霍明朗双手环胸,盯着大屏幕,“我们当时在125界桩与127界桩之间的中缅边境线上执行侦察任务,那里距离军事冲突区不远,我们一个观察手通过高倍望远镜看着陆离单枪匹马从炮火连天中一路杀出来,危险环伺的情况下,还能将一个女孩保护得毫发无伤,实在令人震撼,观察手不认识陆离,但把他拍了下来,后来观察手告诉我,他相信望远镜中的人发现了他和狙击手的藏身处,对狙开枪的话倒下的也许是他们,因为那人开枪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一枪毙命,让人毫无反击的余地”。
他顿了顿,回答祝愿的疑惑,“我们军队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我查过了,果敢同盟军某头目的儿子大婚,陆离一行人是去观礼的”。
祝愿看向赵伟光,“厅长,陆离该不会成了沙惕的上门女婿吧?”。
赵伟光缓缓摇头,“沙惕的五个子女,除了大女儿谭雅洁已婚,二儿子情况不明外,大儿子谭明智、三女儿谭雅彤、小儿子谭明杰全部未婚”。
祝愿目光移回大屏幕,照片上的谭雅彤趴在陆离怀中瑟瑟发抖,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给了她提示,“我瞧着谭二小姐和陆离挺亲近的,没准儿他很快就做上门女婿了”。
听了她的话,赵伟光和霍明朗的脸同时一僵,这不是他们所乐见的。
☆捌☆
赵伟光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久留。
走前,他对祝愿说:“我回去先盯住谭明杰,假如能从他那里打开突破口,你就不用千里迢迢去卧底了,这两天,你跟着霍队长多学习,他常在边境,掌握几条常人不知道秘道,你让他告诉你,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祝愿笑了,“厅长,我人还没去呢,就先想好退路,是不是有点怂?”。
“凡事预则立”,赵伟光大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向停机坪上的直升机走去。
祝愿目送他离开。
霍明朗坐在车里,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招呼她,“别看了,飞机早飞没影儿了,怎么,要像孩子一样哭一鼻子?这里是军队,可没人哄你”。
祝愿慢腾腾地上车,吸溜了一下发酸的鼻子,回呛,“谁哭鼻子,我花粉过敏行不行?”。
霍明朗开车回训练场,偶尔瞥到祝愿的头发,就哧哧地闷笑。
浅灰色的短发在风中舞蹈,像一株蒲公英种子。
祝愿按住头发,看霍明朗,“霍队长,你对我的头发有意见,不然为什么笑个不停?”。
霍明朗清清嗓子,“军队和公安虽说是两套系统,但都是纪律部队,你领导同意你染头发?”。
祝愿撩了下头发,可惜风太猛了,撩了几次又贴回眼睛上。
“我这是工作需要,赵厅长没跟你说我的情况吗,我偶尔会客串下短期卧底,协助刑警支队出任务,头发弄得时尚些,利于潜入比较特殊的场合”。
“哦,什么场合?”,霍明朗好久没见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喜欢逗她玩。
“灯红酒绿的场合呗”,祝愿大言不惭,“我要打扮得革命老干部似的,人酒吧门口的保安能让我进去吗,还不是看我特fashion又特有钱的样子,才恭敬地请我进去消费”
“看来你卧底的工作干得挺游刃有余的”
“本色出演就行,又不难”
“但去金三角卧底,你以前的经验可能帮不上忙,你没有后援,没有战友,需要你独自做决策,那里是法外之地,你将要面临的除了危险,还是危险”,霍明朗口吻变得严肃,脸上的嬉笑消失了。
祝愿发愁地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可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符合条件,我不去就没人去了”。
怕霍明朗听不明白,她解释,“我们厅长说了,要找一个毒贩们不熟悉的生面孔,我本职是公安局电子档案室的科员,没干过缉毒,脸对毒贩们来说生的不能再生了,而且我是女人,犯罪分子一般都会对女人降低警惕性,这是我天生的优势,我要善加利用,其次,我身手不凡,自保绰绰有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绝不会背叛组织”。
“为什么?”,霍明朗觑空瞅了她一眼。
祝愿终于抓住自卖自夸的机会,“因为我有钱啊,超级超级有钱,到什么程度呢,我跟你说霍队长,假如你们的武直-10可以买的话,用我名下的钱能买3架吧,至于我老爸的财产,能进福布斯排行榜,我一辈子不干活,舒舒服服吃利息能吃好几辈子,所以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白*粉生意我用得着眼馋吗?富贵不能淫歌颂的就是我啊”。
霍明朗扑哧一声笑了,“听着怪有道理,不过你一富二代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害怕吗?”。
祝愿纠结了会儿说:“就当玩呗,再说了我又不是去和贩毒分子火并的,秘密侦查,谨慎点应该没问题吧”。
霍明朗夸她,“心态很好”。
猛士风驰电掣开回特种兵训练场。
霍明朗下车冲祝愿一扬下巴,“走吧,去室内搏击馆证明一下你自己”。
“什么?”,祝愿不解其意。
“你不说自己身手不凡吗,和我手下的兵比一下,敢不敢?”,霍明朗靠着车门咧嘴笑,白牙在阳光下一闪,怎么看怎么像憋着坏。
她要说不敢,岂不是自打脸?面子要撑住,“好啊,平常人哪有机会和特种兵交手呢,我的荣幸”。
“那走吧,让我见识下什么叫威武不能屈”,霍明朗戴上墨镜,挡住笑意满满的眼睛。
进了搏击馆,走上擂台,霍明朗把护具扔上来,“穿上吧,这是给你的优待,其他的兵只能到外面水泥地上硬摔”。
祝愿没拒绝,穿上全套装备,朝台下瞟了眼,“人呢,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两位特种兵走进搏击馆,举手向霍明朗敬军礼。
“行了行了,擂台上这位公安的小朋友想和咱们特种兵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啊,小梅你先上吧”。
叫小梅的女特种兵一头齐耳短发,眼睛圆圆的,模样很可爱。她翻身上台,眼睛盯着祝愿,问她,“武警?”。
祝愿人畜无害地笑笑,“不是,就一普通民警”。
小梅大喝一声,出拳挥向祝愿的面门。
祝愿闪身避开,小梅斜刺里屈肘去撞她的下巴。
祝愿仰头闪避的同时,抬起小臂格开小梅的肘击,然后用太极推手将她顶出去,在她脚下不稳的刹那飞起一脚。
小梅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祝愿瞅准时机,单膝压住她的腰椎,顺便把她的胳膊反剪到背后,胜负已分。
小梅被按着动也不能动,终于不甘心地认输。
祝愿起身,好整以暇地把小梅从地上拉起来,脸上挂着得瑟的笑容,“多谢指教”。
小梅从擂台上跳下去,不敢看霍明朗的眼睛,“队长,我…”。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霍明朗看着小梅,“你轻敌了”。
小梅垂下头,和她交手的人看着像仗恃家里有钱的二世祖,能厉害到哪儿去,谁知道她是个练家子啊,再比一次,她未必会输,但作为军人她深知,在战场上没有重来的机会。
祝愿坐在软垫上大尾巴狼似的,“霍队长还比吗,我知道你们特种兵擅长敌后渗透,悄悄解决战斗,这方面我肯定比不过你的兵”。
霍明朗歪头看着她笑,“嘲讽我们偷袭?”。
祝愿笑嘻嘻的,“这话我可没说”。
“叶枫,你想比吗?”,霍明朗问瘦高个子的男兵。
“报告队长,想比”,叶枫挺胸立正。
“那上台吧”,霍明朗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叶枫上去和祝愿握手,“我不会把你当女孩子”,意思是不会手下留情。
“对手分什么男女,来吧,战友”,祝愿冲他勾勾手指,闪电式地抢先出拳发腿,一招连环胫踢逼得叶枫暂时处于守势。
霍明朗摸着下巴琢磨祝愿刚才的招数,“泰拳?”。
在祝愿速度略减时,叶枫后退半步,躲开她的扫腿,并在她的腿落地时用脚掌外沿铲击她的小腿胫骨,化防守为进攻。
祝愿手指戳击叶枫的面部三角区阻止他的攻势。
在她的手指快戳到他的眼睛时,叶枫不得不撤退半步。
祝愿趁机使出八极拳绝招,踩脚趾,一脚下去,叶枫的冷汗淌下来,但他咬牙撑住,肘击祝愿的胸口,然后一鼓作气将她撂倒,用膝盖骨压住她的脖子。
祝愿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实战的话,你这一膝盖,我脖子估计就折了,但人即使快断气了,也有6秒的反射时间,这6秒足够我捎你一起上路”。
叶枫陡然一僵,祝愿的凸起的中指关节顶在他的腰椎处,那里有处死穴叫肾俞。
霍明朗拍手叫停,叶枫撤开膝盖,祝愿翻身坐起,大声咳嗽。
“你输了”,他说。
祝愿喘了口气,无奈摊手,“霍队长,你们是特种兵,我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她扭头看叶枫,“和我过招的小哥哥很厉害呀,战场上遭遇,我觉得我会是倒下的那一个”。
叶枫的脸莫名一红,小梅踢了他一下,揶揄,“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祝愿笑嘻嘻地双手比心,“爱你们哟”。
两人落荒而逃。
霍明朗往她旁边一坐,“你可别调戏我的兵”。
祝愿撅嘴,“霍队长您误会我了,我那是发自内心地表示感激,两位战友嘴上说不会手下留情,但我知道他们放水了”。
“不,你绝对有实力,说吧,几岁开始练功夫的?”
祝愿托着下巴想,“六岁半的时候,我拜过很多师父,一直在练,没中断过”。
“为什么想练功夫,兴趣?像你说的,你又不缺钱,何必受罪?”
“为了保命,当然有钱可以请保镖,可老话说靠人人跑,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听上去有故事”
“恐怖故事”,祝愿回顾幼年的黑色事件,“我五岁时不知被打哪儿来的一伙坏人绑架到公海,他们向我爸勒索3千万,说好了给一半钱,可以让我爸到公海来见我,确认我安全后再给另一半钱,我爸怕我有危险,就按绑匪说的没报警,可当钱打过去一半时,我在船舱听到绑匪们商量为了以防万一,只要拿到一半钱就把我撕票,送饭的厨师对我说,撕票就是杀死人质的意思,我年纪小,又是在茫茫大海上,他们对我没提防,手脚都没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我不知道什么叫人质,但我知道什么叫死,死就是再也见不到亲人了”
霍明朗静静听着没打断她。
“所以我决定逃跑,别看我小,在幼儿园学到不少安全知识,逃命前我做了充分准备,矿泉水、面包,还有救生衣,我会游泳,自我感觉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反正比起大海,绑匪们更可怕。我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穿上救生衣又套了一个游泳圈跳下大海,向船的反方向拼命游,不知道游了多久,后来我晕了,据说漂了10个小时被出海的渔民救上岸”
“我有个五岁的女儿,不敢想象她遇到你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办”
“端上枪把绑匪们全突突了?”,祝愿开玩笑,几秒后她反应过来,“霍队长,您结婚了?”
“对此你有什么误解?特种兵活该打光棍儿?”,霍明朗笑着问她。
祝愿摆手,“不是不是,我就觉得像你们这种孤胆英雄不适合儿女情长,因为你们属于国家”。
“爱情来了,神也难挡,每次出任务回来后,看到妻子,躁动的情绪才会平静,她能安抚我”,提到爱人,霍明朗眼角眉梢有一丝柔情。
这种感情在祝愿的年纪很难体会到,霍明朗瞥她,“等你特训完,请你到家中吃顿便饭,你嫂子的厨艺很好”。